《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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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嫁-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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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云凤咬了咬牙,眼泪便刷刷地落下,哽咽道:“我已经……已经是他的人了……你们……你们别来逼我……”
  丁姀微愕,张着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在腹中辗转了一回,便无力地埋于腹鼓了。
  丁妙“呵呵”了两声,冷讽道:“平常倒看不出来,原来大哥的下手这么快,哎……真是人心隔肚皮呐……”说罢懒懒地起身,挥着帕子道,“我可不管了,梁小姐,进咱们丁家的门,可是没什么好处的。您可想清楚了呵呵……”边说着,人已经在了门外。
  丁姀离得梁云凤近,只感觉到她身子不停战栗发抖,似乎是气愤亦似乎是不甘。
  丁妙刚出去不多时,二太太便跟赵大太太一同进来。赵大太太脸上挂着微笑,目光在丁姀身上流转了会儿便落到梁云凤身上。
  丫鬟们搀两人入座。赵大太太这会子说话直截了当地,道:“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梁小姐若贸然轻生,可是大不孝呢丁家是最讲孝义的,你这样子,那丁大爷可是不敢要哦……”
  梁云凤错愕:“大太太……是什么意思?丁大爷他?”同意娶她?
  二太太铁着脸微微颔首:“如梁小姐所想,此事凤寅他愿意担当。只不过是小姐您的终生大事,还需要与您的父亲梁大人从长计议。咳……梁小姐,有一件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凤寅他……早已娶妻生子,并非尚虚中馈之人呐。”
  梁云凤的脸上抽动了两下,突然是冷静了下来,淡淡道:“自古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就如二太太所说,与家严商量之后再作定夺。不过……”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丁容两家是缘是怨?
  
  “嗯?”二太太不悦地睃过去一眼。
  梁云凤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了。我想……两家联姻,对丁家也没什么坏处的。”
  二太太倏地细眼打量梁云凤,虽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但挂在嘴边的那丝笑却让人不寒而栗。这样的女人,恐怕纨娘是奈何不了她的她心里也是有过盘算的。梁大人在朝堂位居要职,明州一带可是大梁的首要通商口岸。而且,丁如平在盛京虽说有女婿赵侯爷撑腰,可是地方上却是孤掌难鸣。今日若跟明州府尹结为亲家,倒也算桩好事。她知道丁婠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故而有些害怕大房借此势头而渐渐凌驾到她头上去,所以不得不防呐。
  梁云凤这话可是一语中的了。这丫头并非表面上看得这般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的,她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量,足可见是个厉害角色。若让她顶了纨娘的位子,自己想必也难有太平日子过。
  若不是赵大太太出面说和这桩事,分析当中轻重,她还是多半倾向于拒绝这桩婚事的。但好在,这一切还需看梁大人的意思。若他同意梁云凤做小,那还尚有名分压她一头,可是不同意的话,丁家难免会妥协,真让纨娘正妻做小也不一定。哎……怪就怪纨娘娘家忒无用吧这么想着,脸上反倒有了丝长者般得温笑,瞧着梁云凤也俨然成了自己人似地。慢悠悠地道:“此中厉害,小姐知道就好。”
  赵大太太点点头:“那么咱们明儿一早便回去罢?”
  屋中人似乎并无异议的。丁姀只察觉梁云凤的双拳紧握,也不知究竟是喜是忧。
  赵大太太与二太太再坐了会儿便称乏了离开。丁姀随着也想出去,却被梁云凤叫住:“八小姐留步。”
  丁姀身子顿了顿,转过头来狐惑不解。
  梁云凤笑着过来:“还烦八小姐差几个人来把我娘抬回自己屋里去。”
  丁姀吸了口冷气,安抚下渐渐烦躁不安的情绪,吐声问道:“梁小姐,容我问一句,这事情不必跟梁太太商量么?她毕竟是你母亲。”
  梁小姐的长睫覆盖下来,轻轻叹息:“八小姐,不用我说,你是再清楚不过这种感觉了吧?我不喜欢被人主宰,更何况我与她并无血缘,她又怎么会全然为我考虑?我不趁此机会搏一搏,回去之后定又是一房牢笼。”
  “可是你不该牵累我大哥……”丁姀冷淡地道。
  梁小姐微怔了怔,浅浅笑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看来是我跟你大哥有缘,上天才会安排他来明州。否则千里迢迢的,你们在姑苏我在明州,两家互不相干,又哪里会有牵扯?八小姐,有些事情也是命中注定的。我注定会成为你们丁家人,你愿或不愿,欢不欢迎,都不重要”
  “……嗬……”丁姀垂下眼来,竟被她说得无言以对。确实是不重要,即便自己不欢迎这个人入驻丁家,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丁婠亦不排斥这桩婚事,自己就更不能有何意见。她轻笑着点了点,“梁小姐也累了,还是好生休息吧我让丫鬟们扶梁太太回屋……”也再不等梁云凤说什么,便转身迈出了门槛,吩咐了夏枝春草几个人将里头的梁太太扶自己的屋里去,又匀了几个丫鬟留在那里照看。
  自己回眸间,竟看到丁凤寅依旧孤落落坐在石凳上,双手撑膝盖,躬着宽背形单影只。她四处浏览了遍,不见丁婠等人,连晴儿跟红线都不在了,想是被丁凤寅给支走了。
  她放轻了脚步站在他背后,不知该不该叫他。
  丁凤寅似乎察觉到有人,身子蓦然发紧,低吼道:“走开,让我静一静。”
  丁姀颤了下,犹豫良久才柔声喊了他一句:“大哥。”
  听这声音,丁凤寅立即回眸,见是丁姀,忙别过头去擦眼睛。
  丁姀佯装视若无睹,拍了拍他的肩头:“大哥,这里端是不能久坐,还有容小姐在,咱们换个地方走走如何?”
  丁凤寅垂头叹息:“你瞧我,竟将这事忘了……也好,去外边透透气。”说罢长身而起,兀自迈步走了。
  丁姀紧赶了几步方追上,一路默默跟着他。
  来到一处小山包上,矗着座山神庙。丁凤寅进去上了柱香又出来,在庙门前的台阶上坐下。
  丁姀站得有些远,只问他:“大哥若有什么不快就说出来,我只不听便罢。”
  丁凤寅仰起脸,夕阳土了他满身的橘黄,霎时沉浸着一股忧愁。但只一会儿,丁凤寅便扫去了这层不快,笑了笑:“我没事。”
  丁姀张了张嘴,犹豫着问道:“大哥,你是……真的预备娶梁小姐过门吗?你明知道……”
  丁凤寅愣了愣,淡淡吐出一字:“娶。”顿了一会儿,又接续道,“无论如何,她清白有损,都是因我。我是个男人,就得负起这个责任……”
  丁姀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原本以为荒唐可笑的碰下手便意味着失贞的俗制成了一条百炼钢链,紧紧地缠住了自己跟所有的人。本来是对这种迂腐封闭的东西一笑了之的,可现在竟觉得渐渐无力。梁云凤凭借这个逃脱家里的枷锁,而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的丁凤寅竟没有一丝反抗之力。是啊……此刻越是重情义的男子,越容易被束缚,即便他明知道梁小姐是故意为之,但仍不能忍心毁了一个女子的贞节。
  再三喟叹亦无济于事,丁姀便只苦笑了两下不再做声。良久才转身离去,留了丁凤寅一个人在此。
  回到禅房时已近星星点点的了,偌大的南山寺暮鼓轻捶洪钟沉闷,仿佛擂上了胸膛。
  夏枝跟春草已都回来,禀告道:“梁太太已经醒了,小姐不必担心。”
  丁姀点点头,因上过山坡鞋底沾了泥灰,便让夏枝给换了一双。这时舒公府的丫鬟便来唤:“八小姐,斋饭已备下,您是去斋堂吃呢,还是奴婢给您送过来?”
  丁姀问道:“我二伯母她们呢?”
  来人回:“去斋堂的。”
  丁姀笑了笑:“自然随着她们的。”
  那人便笑笑着去了。
  夏枝给丁姀换了衣裳,便跟春草一起陪着去了斋堂。出去时碰巧容小姐也出来,一副倦容十分困顿的样子。见到丁姀,便跟丫鬟加了几步来到她们面前:“八小姐,去斋堂么?”
  丁姀点头:“容小姐才起的吗?”
  容小姐身边的丫鬟名叫鲤儿的回道:“下午时院里吵嚷地很,小姐没睡好……”
  丁姀看了容小姐两眼,没说话。
  容小姐便有些尴尬,红了脸略露出一丝忸怩来:“八小姐……不如,不如一起罢?”
  丁姀也觉无所谓,正要点头,又听“哗啦”一声容方氏的屋门被个丫鬟拉开,容方氏自里头姗姗而来。
  两人都正面迎她,低身行了个礼。丁姀一时想起,下午发生梁小姐的事情之时没瞧见这两位,想是当时都在屋子里的,却都没有出来。
  容方氏笑容依旧,并不疏离也不十分亲近,向丁姀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便将目光投到容小姐身上:“身子可好些了么?”
  容小姐答道:“好多了。劳二婶还念着……”
  容方氏便一手抓来容小姐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你是我带出来的,自然凡事我都得顾着些。既然身子无恙了就好,可却为何还是这副脸容?鲤儿……怎么给大小姐上的妆呢?还不去补些胭脂?”
  鲤儿忙答道:“是,二太太……”就挽住容小姐的胳膊又回了屋。
  容方氏小小瞧了丁姀一眼,便出言相邀:“八小姐也是去斋堂的吧?正巧我也是,那咱们倒不如一起吧?”
  丁姀自然不会拂她的面子,可是总隐隐觉着适才容小姐走得时候脸上一股无奈。
  两人走了半路并没有说话,她只觉这容方氏似乎并不大喜与人攀谈,总冷冷静静地旁观一切,又不知她心中所想。几次瞧见她在容小姐耳边嘀咕,容小姐之后的行为也有些反差,所以她亦不会以为这容方氏是个好惹的主。
  于是这样虽相伴行走却无话题攀谈倒也省却了她的烦恼,落得轻松。
  可这并未维持多久,容方氏便淡淡地开了口,就像是实在是无聊找了个话题似地,自然而然。问道:“八小姐的父亲是?”
  突然间问到自己的父亲,丁姀心中讶异。一时想起来南山寺的路上,梁云凤曾经提及这容方氏似乎跟二太太是旧识,大约也对丁家知道一些。便道:“我父亲是幺子……”
  “哦……”容方氏了然,依旧不急不予地道,“说起来,倒曾与你们家颇有渊源,不想能在明州遇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两家缘分未了呢?”
  丁姀停住脚步,不解地望着她。
  察觉背后的注视,容方氏也停了下来,回转身一副讶然:“八小姐难道不知缘故?”
  丁姀摇头。接着笑了笑:“我年纪小,不懂什么,即便是以前听说过也或忘了。还望容二婶子谅解。”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海里螺
  
  容方氏稍作了停顿,似乎心内辗转度量了一遍轻重,最后还是说道:“是啊,你们还年小,自然不懂些什么。那些事情不提也罢……”
  丁姀就笑了笑,原本也不打算知道些什么。想到容方氏与二太太虽相识却不相认,便知那段过往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两人终于是不言不语地到了斋堂,依旧是那个雅间,里头只有几个丫鬟正在摆弄桌椅,帮衬小沙弥们从厨房往这里送菜。见她们二人进来,便开始打笑:“哟……容家二太太跟八小姐竟来得这么快?快且先坐了……”
  且不说容方氏如何,丁姀是这一群人里年小又无什么辈分的,其他人都没来,她怎敢坐。便笑了笑,与容方氏去了别的雅间暂先休息。
  因说让别的丫鬟都忙着,只让夏枝跟春草服侍就够了。容方氏也道自个儿也没什么事,丫头们去帮衬着上菜就可。于是便由一位年约十岁的小沙弥引入了一个离了约两间房的雅间里坐下。
  夏枝跟春草问小沙弥讨了茶上来,两人刚坐下不久,容小姐跟梁云凤也依先后而到。梁云凤一面凤眼微弯笑不露齿又复端庄面容,一面在丁姀身边落座。容小姐则犹豫了一些时候,方来到容方氏身边坐下,轻轻呛了几声。
  丁姀转首看去,见容小姐的面容虽遮盖了一层胭脂,可总还无意间露出一些病态来。又听她呛了几口,便让夏枝快去倒些清茶来让她喝。
  梁云凤冷眉一展,说道:“容小姐怎么了?”
  容小姐略略抬起头,也不肯拿眼睛正面瞧她,轻声回道:“没什么……大约只是……”
  “水土不服而已”容方氏接口道,往梁小姐斜眼过来,“咱们自来生在北方,头一回到南方来,故而身子上有些调试不过来。若有一日梁小姐还有机会去盛京的话,也兴许会有这番体会。”
  梁小姐抿着嘴一笑:“哦……原来如此。不过我自小的时候就常吃些活络筋血的药,大概是不会水土不服的。若有机会去盛京的话,一定去拜见容二婶子跟容小姐的。”视线定在容小姐身上停留了会儿,便挪开去了。
  又坐了会儿,方有丫鬟来请,说各位太太们都已到齐,请几位小姐都过去。于是一行便施施地到了那个雅间,见赵大太太已然坐定,其他人都尽数围在两侧,便都一一行过礼,方随领路的丫鬟入座。这回丁姀亦坐在下首,与梁小姐同坐,上首便是丁妙。
  不过晚饭又多了两个人,一个便是淳哥儿。他七叔公因拗不过他一整天寻丁姀的,便索性趁晚饭时将人领到了这里。自己则带了几个丫鬟随从,与丁凤寅两个往海边去散心了。另一人自然就是丁妘了,这会子正站在赵大太太背后,笑着与淳哥儿说话。
  淳哥儿起先倒是一眼不眨地看着丁妘,发觉有人进来便将头扭了过来,一瞧丁姀,忙要出声叫。紫萍的脑筋转得快,忙弯下身在他耳边道:“忘了七爷临走之前说了什么吗?小爷可得要懂事了。”
  淳哥儿空张了张嘴,落寞地吸了下鼻子,“哦”了一声便低下头去没说话。
  丁姀微微怔愣,心里竟有些小小的失落。兀自苦笑了一阵,便也不再理会了。
  晚饭亦觉甚无趣味,临散前,淳哥儿着紫萍过来传了句话。紫萍是暗地里叫住她的,道:“八小姐且慢走。”
  丁姀便稍作了停顿:“姑娘叫我?”
  等众人都相继着离去,紫萍才过来:“就是叫的八小姐。”
  丁姀困惑:“不知道姑娘是有什么事?”
  紫萍捂着嘴笑得好不欢,莲步轻巧地到丁姀面前,说道:“小爷嘱咐奴婢传句话给小姐,他自个儿抹不开面,呵呵……”
  丁姀失笑:“淳哥儿怎么了?”
  紫萍道:“小爷说,昨儿个还在想能跟八姨去海边玩玩水的,但听说明儿个就要回去了,想是再没这个机会。于是托了七爷带些东西回来,还望八小姐别生气。”话到这里,紫萍更笑得不可开支,涨红了脸忙道,“小爷不懂事,孩子家容易当真,八小姐且别听他胡言乱语的,权当笑话听了就罢。”
  丁姀低着头忽然间觉得心口暖暖的,淳哥儿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却极为顾及她的感受。这跟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丁煦寅比起来,有太大的差别了,让她一时有些感慨,她有何德何能,让淳哥儿如此信赖她呢?也许正如梁云凤说的那样,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万般都奈何不来吧果然亥初时,晴儿就抱着淳哥儿来了。此刻丁姀正想更衣入寝,夏枝堪堪端了洗脚水出去洒。
  两厢一见,晴儿便忍不住打起了淳哥儿的趣:“我说什么来着吧?您瞧瞧,八小姐都要睡了要不咱们明儿个再来?”
  淳哥儿唬着脸,怀里似乎抱了样什么东西,脑袋一扭:“进去瞧瞧,不差这一步。”
  夏枝听到昏暗的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打眼瞧去,依稀认出是晴儿,便让春草将铜盆先拿进去,自己则疾步赶了过去。待看清楚正是晴儿抱着淳哥儿时,便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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