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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说了这些话又都先后回到起卧室。美玉跟春草正给丁煦寅换新的巾帕退热,见她们进来就让到一边,让冬雪动手。
春草忍不住,背过身去打了个哈欠。丁姀注意到,往窗外瞟了眼才惊觉天际泛蓝,已到了鸡鸣时分。她们竟一夜没睡……
趁着还尚算早,能补个觉,丁姀便让美玉春草两个回去休息之后再来,自己则到暖阁里间上躺了躺。一觉醒来时,暖阁里的那扇小窗剪出一柱阳光,这日的天气竟然好了。
外边珠帘晃动,不一会儿夏枝便捧着水盆子进来:“奴婢估摸着小姐是该醒了,于是过来瞧瞧。”
丁姀诧异,不是让夏枝歇着吗?她起身慢慢给自己穿衣裳,夏枝见了利落地上来伺候她,边给她一颗颗扣住梅花扣,边轻声道:“美玉跟春草都睡死了,奴婢便没叫醒她们。”
丁姀一想这两个人怕也真的是累坏了,于是点点头认可。看了一眼那道小窗,她问:“什么时辰了?”
夏枝道:“还不到辰时。太太适才派人过来过一趟,奴婢推说小姐这几天病了没有早起,她就回去了。”
收拾完体面,夏枝又道:“早饭在外头,小姐要在这里吃,还是上外头去?”
丁姀一笑:“你出去过?”
夏枝捂住缠着布条的创面,轻轻“嗯”了下:“奴婢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让树枝给划的。”
丁姀点点头,早就料到夏枝会这般在外人面前把话说圆。于是道:“还是去外头吧。”
经过自己起卧室的时候,竟然不见丁煦寅跟冬雪。她稍微诧异,直到来到小宴息处,瞧见那圆桌上原本摆着的两幅碗筷,已有一副有动过的痕迹,才知丁煦寅定是用过饭去柳姨娘处了。
早饭是双份的白粥配腌菜姜丝,丁姀本就是一贯吃的少,不过丁煦寅那碗却显然没怎么动过。大概是急着要去见他**,故而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了。既然已经起身,那就是野山参的火亦已经败得差不多了,今朝让人再去抓些败火汤剂过来把根去尽,到了晚上也就能够睡得更加踏实了。
正吃着早饭,外头忽闻喜儿的声音:“八小姐在吗?”
丁姀放下碗筷示意夏枝出去看看,转眼夏枝便领着丁婠主仆进来。
丁婠一路笑着:“哟……八妹能起了?这倒是好事,来,让五姐瞧瞧病好些了没!”说着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就近丁姀坐下,手肘横摆桌面,另一只手便顺势拉起丁姀的手掌,“我一早就听说你受了风寒,怎么样?吃了药没?若没的话,我屋里倒是还有几味去寒的丹药。”
三房日常必备的丹药都是行月制,每月跟月钱一起发放至各房,那都是二太太手底下操持的事情。以人头起算,每人约有一两银子的惯用丹药钱,所以三太太这边在丁姀没来之前应当算是最少的。逢近月柳姨娘的身子时好时坏,三太太就把多数药丸都放到了她那里。丁姀是这月中才回的家,故而不占此份。
看着丁婠的笑脸,丁姀狐惑,每每见她无事献殷勤就总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回接着一回,她不禁真有些成了惊弓之鸟。丁婠这回过来,又是为的什么事?据闻二太太那里可冷落了大房好一阵,丁婠去请安吃了几回闭门羹,就连大太太去,二太太亦是爱理不理的。
“那都是昨日的事情了,现下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正想寻个时间去瞧你。”丁姀慢慢答道,依旧稳缓地一口一口就着腌菜姜丝喝白粥。
丁婠看了一眼这桌面上的早饭,微有吃惊。但随即便已掩去,换了一副端庄的笑:“你看我,来晚了。早知道你昨日病了,我昨日就该过来了。”
丁姀眼皮一动,忽而意识到什么。丁婠会在这个时间来,就表示她在今早得到的消息并不是自己得病,而是另外的什么。她淡然地扯出一抹笑:“都是自家姐妹,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大病,要都过来瞧,倒弄得我该不好意思了。”
丁婠见丁姀仍旧平平淡淡一如往昔,心底有些没谱。往她那里靠近了坐一坐,捏着声音轻轻问道:“十一弟跟你住一起了?”
丁姀冷笑,道:“原来五姐是来瞧十一弟的,害我还真是白高兴了一场。”
丁婠被这么一说,脸色尴尬:“我的好八妹,你这么说倒是把五姐误会地深了。你是我的亲亲八妹,能掉了那个身价跟十一弟比么?”
丁姀放下白粥拭嘴,慢条斯理道:“十一弟怎么了?十一弟不也是咱家的人?好了吧五姐,咱们也别追着话在十一弟身上打转了,若你真是来瞧我的话,那就帮我画一幅鱼莲的样子吧?我打算绣个罩面。”
丁婠一愣,自己拐弯抹角要打听的事情却被丁姀无意间打了太极。于是只得装作很吃惊的模样:“鱼莲?你怎么起兴绣罩面了?”
“巧玉下月就要办事,我没什么能送的,就想绣个罩面表表心意。”
丁婠哪里有那个心思给丁姀画罩面的鱼莲图,屁股已经慢慢挪离了杌面,一副有事在身的模样:“哟……可是不巧,近来府衙里公务繁忙,大哥时常不在,我得帮衬大嫂去照顾冉之去,免得他又做了什么事惹了大哥不高兴。”
丁姀面露遗憾:“冉之要紧,那五姐还是赶紧去罢,我也不敢留你了。”
丁婠这才起身站直,拉住丁姀的手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的嘱咐,最后带着喜儿一道匆匆离开。
夏枝不禁疑惑道:“五小姐什么时候关心起十一爷来了?”要知道当日丁煦寅遭了三老爷一顿鞭打,尽管丁家人都知道这事,各房却都没来个明面上的人问候一声。即便是派了人来探望丁姀,也都对丁煦寅闭口不问。除了个九小姐丁姈来过两回,她们中还哪里有个人把十一爷放心上的了?所以说这丁婠忽而问及丁煦寅,就让人不得不奇怪了。
丁姀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仍旧没想通,也便暂时撇开这件事,“把早饭撤了吧,咱们还有要紧的事情做。”说完又迟疑了下,看看夏枝的脸,蓦然笑道,“罢了,你去外头守着,若十一弟回来你就喊一声。”
夏枝知道丁姀是为了自己着想,也便不再推辞,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说罢转身收拾了下桌面的早饭,提着食篮出去了。
丁姀就又坐到了填漆床上开始珠绣。因为思路清晰,手上活就做得快,到快中午时自己手里的那块珠绣就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她看看外头又是一副冬日暖意融融,刹那间心头流淌过一丛热乎乎的东西,这两日积累的郁结慢慢被驱散,换来她浅淡却由衷的微笑。
尚在失神,春草美玉两个连衣裳都没穿仔细就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张目寻人。
丁姀收回凝视窗外的视线,诧异问道:“怎么了?”
春草箭步上前:“对不起小姐,咱们睡过头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丁姀莞尔:“是故意没叫醒你们,昨晚把你们折腾得够呛,今朝多歇息歇息也是应该的。”
美玉慢慢走过来往丁姀手里一瞧,叫起来:“小姐,这个就是珠绣完成了么?真好看。这些花边图案像是从鞋面上长出来似地。”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误伤
表示家里来客人了,这几天比较忙,只能一更了,请大家谅解。
为了抓时间,丁姀还是选择了以鞋面为底的珠绣。她笑吟吟地道:“尚算是一半的成功,若咱们能绣出更为精妙的图案就好了。”她方才也只是想试试让丁婠帮她画一个,可是不无意外地失败了。
春草也才把目光落到珠绣上,一边上衣襟的盘扣一边眼巴巴盯着看:“小姐……这个真的能绣出来么?”
丁姀把珠绣捧起来拿春草的手让她感觉,春草“呀”地大叫,欢天喜地地把整个都抢了过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美玉让她小心着免得弄坏,害丁姀白辛苦一场。春草就手一缩把珠绣工工整整地放回床几上。这时已经理整了衣裳,小声问丁姀:“十一爷还没醒?”
丁姀一边把珠绣收好放进篾竹藤盘里用粗布盖住,一边道:“他去姨娘那里了。”又想想现下时辰,追了一句,“想必中午是不过来吃饭的。”
春草明白,这就不必把丁煦寅的饭也一道提过来了,便低头应着“是”,拉美玉一起先行洗漱去了。
却说丁婠来过丁姀屋里之后并未打听出来什么,回去时支了喜儿先回家去,自己则特意破天荒地去拜访了柳姨娘。乍一见柳姨娘病恹恹瘫在床头,脸白如纸,吓了一大跳,问明原因才知是得的是女人家不能明里言语的病,于是草草问候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逃到了外间。
本不欲再待,可瞧见丁煦寅跟个眼生的丫头一起坐在填漆床上背书,就颇觉得可笑。家里哪个人不知道丁煦寅遇着背书就跟遇着老虎一样的?哪天见着他能捧个书不让人盯着就能背的?今朝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改了性了?素日里丁婠可没少让丁煦寅奚落的,惯常里有旁的人她也不大去计较,这会子连冬雪也不在,环翠又在里间伺候柳姨娘,她就起了促狭鬼的心。
悠悠地轻步走过去,往填漆床上一坐,长臂一勾就把丁煦寅面前的本子给勾到了手里:“十一弟用功呢,在看什么书?哟……还是《千字文》呐?据说府学考这个是不是?依我说丢了这书的好,也未见你能背出什么来的。不考府学你就不得出息了么?家里也不缺人读书,冉之就会读的很。”
丁煦寅脸色紫僵,扭过头硬邦邦地道:“还我!”
丁婠看他年纪虽小,五官却绷得似关公一样,不禁心中越感畅快,把《千字文》举过肩膀:“你背一段我听听我便还你。”
丁煦寅把风儿丫头的那本给拿了过来,不屑地斜着丁婠:“你有本事就把这屋掏空了,我这辈子是断不会再给你们女人背书的了!”
丁婠不明所以,这话原是丁煦寅怨怼丁姀才说的,可都发泄到了她头上。她觉得没趣,一撒手把书本甩到风儿面前,下巴尖子往风儿努:“你是打哪里来的?”
风儿丫头朦胧知道这也是丁家的哪个小姐,于是赶紧起来跪到地上给丁婠磕了个头:“奴婢是来陪十一爷读书的。”
丁煦寅见不得自己的人给这不待见丁婠磕头,急得跳将起来怒红脸,指着风儿头顶叫道:“谁叫你跪她了?你到底是谁的奴才?你要是想上她的屋,你就趁早滚出去。”
风儿不曾见过丁煦寅发脾气,何况这如意堂她亦只是来过这两回,里里外外的关系哪里弄得懂?以往都是在厨房里帮衬自己的母亲周嫂子做事的,手脚勤快些就不会招人骂,哪里见过主子发脾气的。于是吓得愣在原地,小身子不停地发抖,更是忘了起来。
丁煦寅见她仍死跪着不起身,更是气得胸口发闷。这几日本就不顺心,一肚子火气没处撒,他便立时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起脚踏子上自己的鞋就往风儿头上一阵乱打:“我让你跪她我让你跪她!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早料到你是她弄进来的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风儿疼得满地打滚,一遍遍讨饶:“十一爷饶命十一爷……我疼……呜呜呜……”
丁婠唬在一旁。丁煦寅那臭脾气她不是不知,可什么时候为了这种事大发雷霆摆少爷脾气的?素日里虽说没少跟她制气,可万没有打人的时候。慌得要去拉人,被丁煦寅举起来的鞋帮子“啪”地一下给甩到了脸上,俄而就暴出了一大团红肿,腮帮子鼓得像塞了团棉花似地。眼睛眨巴两下就洒出了泪花来。
丁煦寅没防住会打到丁婠,一时心怯住了手,吓在一旁。风儿见十一爷停手,立马爬将起来要逃出去,跟才回来的冬雪撞到了一处,于是赶紧抱住冬雪躲到她身后不停地啜泣。
冬雪一看这场面,骇地不轻:“这是怎么了?”
丁婠捂住脸,真个后悔自己早先把喜儿给支走了,要不然还有个帮衬的人。如今冬雪一回来,要知道是她先挑的事端,还不把事情闹大?她可还想着明哲保身,以一身的贤名从丁家嫁出去呢!那脸上立刻就柔和下来,温淡笑着:“十一弟跟丫头玩来着……”
冬雪本已猜着是丁煦寅闹事,这两日打打杀杀的还不够多么?她哪里会往丁婠身上想去。于是点点头,心想着既然丁婠不说破,自己也该将此事平息下来,免得入了人家的耳朵,又给十一爷造次。
一边则关切地问:“小姐的脸怎么了?”
丁婠“哦”了一声:“这几日牙疼。”
冬雪回道:“以往十一爷也常闹牙疼,就备了些药,奴婢去找几丸过来给小姐。”
丁婠拉住她:“不必了,我这就走了。”
“这就走?”冬雪诧异,“那小姐再等等,那些药丸还搁在八小姐那里,奴婢去取了小姐拿了再走罢?”
丁婠有些恍然:“十一弟真搬过去了?”
冬雪一愣:“五小姐怎么这么问?”
“哦……我来时听说的。”话毕也不等冬雪去拿药,就急冲冲地走了。
冬雪思忖,丁婠这话似乎她就是本着打听什么才来的。可旋即心里再琢磨一回就不这么想了,丁婠明知道十一爷撒脾气拿鞋子打风儿,却帮着瞒住,这可不是搭了十一爷一把手么?那即便是来打听什么的,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也没个人会少块肉的不是?
丁煦寅初时怕得要死,那嘴上得便宜跟丁婠斗气只是虚的,但那一个鞋帮子拍到人家脸上可就是实打实的了。丁婠顶着个鞋印回家去,那大太太要知道了原委还不上如意堂来拼命?于是吓得哭起来,连连伴着泪嗝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凑上来的……”
冬雪这才想起风儿,往屋里一扫,那丫头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掉了。于是叹了口气把丁煦寅的眼泪鼻涕都擤了一把:“爷,打都打了,还能如何?她定是回家找她娘哭诉去了。你也别怕,等一下奴婢去陪个不是,捎上些钱,这个事就这么算了。”
丁煦寅一听却更怕得厉害,丁婠回去找大太太哭诉,那还得了?眼泪珠子一把一把地掉。
环翠打帘出来,往门外“呸”了一口:“有爹生没爹养的下流东西,素日见她倒还正派,背地里却走这等瞎眼的路子,编派起咱们十一爷来了。”对着十一爷又一阵讪笑,“爷,您打得好,早该打了!”
冬雪懵了:“环翠,你说谁呢?”
环翠站定,道:“咱们这里有爹生没爹养的还能有谁?”
“五小姐?”环翠把话说难听了,那好歹大老爷走的时候五小姐也有个好几岁了,哪里不算是大老爷养大的。
环翠本在里间听着外边吵,怕吵醒才睡的柳姨娘,故而就要出来瞧,正碰着丁婠说那些话,冷不防十一爷又打起了风儿。她正踟蹰要不要出去,未及决定下,那边十一爷就拍了丁婠一鞋掌,她当即就决定不出去了,躲在里头瞧热闹。
“十一爷,咱不怕。若她敢去告诉谁,我便拿她取笑爷的事情也说一回……让人评评理,这是个当姐的有脸说的话么?”环翠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人,扯了小辫就不放。
冬雪明白过来,让环翠小声些:“惯常姨太太总说隔墙有耳,你的嗓门就不见收敛些的。依我说五小姐是断不会把这事捅出去的,咱们还是想办法把风儿给请回来才是。”
环翠眼皮一翻,不禁尖起嗓子眼叫道:“请?不过就是个烧灶膛的粗使丫头,也配咱们去请?呸……斗大的字都还不认得几个的人,你别给她长脸了,没了她十一爷还真不读书了不成。”
冬雪跺脚:“你喝了酒上头了是不是?风儿是八小姐亲自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