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庄柔轻松的问以铮:“DoctorJackson说要我去读《医心方》,必要的时候对着你念念,有咒语的功效,为什么?”
以铮出冷汗,看来那个损友给他留了临行的礼物。“读古文最大的用处是催眠,他要你多休息。”
庄柔哦了一声,看上去不太相信,转而笑逐颜开。“可我喜 欢'炫。书。网'读书,什么书都喜 欢'炫。书。网'。《医心方》——是东汉时日本的汉医编撰而成的,行文中日文混杂,像天书似的呢,还有很多卷佚失了……现在有完整的白话译本了吗?”
以铮很怵这句“什么书都喜 欢'炫。书。网'”,觉得有必要划一下禁书的范围。
庄柔托着下巴打量窗外。“下课去书城和教育书店看看,说不定有……”
以铮朝她瞪眼睛。“不许读这个,会学坏的。”
见他阻拦,庄柔倒更起了好奇心,很玄妙精深的一部医书,为什么会学坏?以铮威胁的眯了眼睛,她只得作罢,思考一下,说:“那就买菜谱吧,要学做饭……”
以铮开始觉得,Jackson的话非 常(炫…书…网)有道理,他真的会死在她前面,死因也是过度惊吓。“宝贝,这样看来还是《医心方》好一些,家里有收藏,回去找给你看。”
庄柔嘟嘴,“你好奇 怪{炫;书;网}。”
(本章完)
'(第111章 禁书(三))'
以铮信守诺言,陪庄柔去上课。庄柔倒没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尤其当她发现全班所有女学员都仰慕的盯着他,课堂纪律渐渐开始没办法维持。因为是所商业性语言培训中心,学员大半是工作的白领。庄柔一向乐得成熟着装,风衣长裤浅口皮鞋的打扮万年不变,与环境的平均年龄融为一体。
课间,大家看她手上戴着戒指,纷纷认定以铮是她老公。以铮没承认也没否认。
在学校时,如果哪个女生带了男朋友来上课,一定会成为大家取乐的对象。
庄柔心惊胆战的发现,这些白领女士俨然功力更深,根本就是明晃晃的调戏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帅哥。
以铮旁若无人的读着千惠中午刚提交给他的可行性报告,悠然做盘丝洞里的玉帝哥哥,任蜘蛛精们流口水,冷漠镇定的像在自己办公室里。
庄柔捧着一本《ElEspa&;ntilde;ol》,脑子却烦的不能集中。
这时有位男学员认出了以铮,指着他叫道:“你是梁以铮律师,对么?我还记得,03年,报纸财经和社会版到处都是你!那个什么银行……”
以铮这才抬头,神色冰冷,那个男学员立刻住了嘴,有点纳闷。庄柔依旧认真读杂志,眼神专注的几乎要钻进字里面去。
然而一位小姐也叫:“我想起来啦,刚才也看你眼熟的。那时大家都说翻开财经版倒像娱乐版,有个偶像明星似的人在上面。是BBC银行,梁律师掀翻了一整座金融帝国,消灭了一群蛀虫哪。”
女人们越发倾慕。
庄柔的手在微微发颤。那位小姐推推她,笑道:“你老公这么帅又有能力,幸福死了。03年你们认识了吗?”
庄柔勉强道:“是,就是因为那个案子认识的。”
小姐越发八卦起来,眼睛笑的弯弯,“肯定是一见钟情。”
庄柔声音很平静。“那时我还小。不记得了。”
众女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很无趣,一时沉默。认出以铮的年轻人好奇道:“据说后来您就不做律师了,没人知道原因。”他似乎也是个律师,新手,笑的腼腆,“这个了不起的胜利让您陷进去,觉得再也不能超越自己了?”
以铮静静的看了庄柔一会儿,这才直视年轻人,说了在教室里的第一句话。
“不是胜利,但我的确陷进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一月的天气持续湿润粘滑,庄柔坐在BMW里看着车窗起雾,忽然转头对以铮说:“我现在想给爸爸打电话。”
以铮点头,对她这样的主动本该惊喜的。然而不免惆怅,这几天的幸福简直像偷来的天堂。现实还在面前摆着,矛盾在着手调和前就一直自动激化。
庄柔拨通电话,轻轻启唇:“喂?……爸爸?我1月20号回去,机票订好了。……有件事要对你说,我会和……梁以铮一起回去。我爱上他了,请你相信我。我已经准备好,从头讲起,让你知道一切经过。”
她很平静的迎接电话那头的沉默,静数自己的脉搏。
爸爸问道:“他在你身边吗?”
她嗯了一声,爸爸说:“叫他接电话。”
“爸爸,让我先把经过讲完好不好……”
“小柔,”爸爸打断了她,但依然平静,“把电话给他。”
她定定回答:“不行,他在开车,不安全。”
然而手机被抢走,以铮接了过去。他只简单的说了几句是和不是,听不出他们谈了些什么。但他的表情变了,眉毛皱在一起,似乎郁结。
以铮把手机还给她,她喂了一声,准备等待审判。
然而爸爸的声音很温柔,前所未有。“宝贝儿,别怕,回家来,爸爸会帮你解决他。”
解决他?这字眼听起来太恐怖了。庄柔心扑通扑通的跳,“爸爸,能不能让我先解释一……”
电话挂断。
庄柔靠在椅背上,紧闭双眼。
以铮腾出刚才接电话的那只手,抚着她的头。虽然他从来不提,但一定已经认真的思考过任何可能的情况。她能肯定的是,爸爸说了一些话,让那么冷静那么缜密的以铮也没有料到。所以他才皱眉,才认识到事情的转折让他困难。
庄柔睁眼,握住那只在她发丝中抚弄的大手,在自己两只小手中紧攥。“以铮,爸爸跟你说了什么?以前看你不担心,我一直以为是你聪明,你做什么事都会成功,所以才不怕。可我不是傻子,我看的出有原因,你有事瞒着我。你是怎么打算的?告诉我好不好?”
以铮抽出了手,握住方向盘,努力调正一切的方向。
从车里向外看,路两边的高楼大厦渐渐融连成一股灯光的风,元旦过去,春节气息越来越浓,合家欢乐的时节。
以铮开口,字字坚定而柔软。“小柔,能不能答应我两件事?”
庄柔点头。
“第一,记住,我不想伤害你,而保证你不受伤害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告诉你任何事。”
仿佛有人熄灭了车子里的空调,她寒冷,喉咙干涩。以铮要她对这件事袖手旁观,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男人拔剑开战。
以铮平稳的驾驶,继续说:“第二,你还要知道,你父母同样不愿意伤害你,无论他们做了什么。”
庄柔咬唇,泫然苍凉。
她拨开了耳边的发丝,转眼去看窗外。“你们都好残忍。”
(本章完)
'(第112章 禁书(四))'
随后几天,庄柔被迫把课改到下午三点以后,晚上八点以前结束,并且必须每天睡午觉。
以铮对她说过,你很好,这反而让她少了几分逆反心理,愿意听话。
他渐渐不再每天中午监督她睡觉,毕竟从医院回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那夜,庄柔倚在床上等以铮,他却迟迟不回来。她溜下床去,轻手轻脚的摸到书房,里面有声音。是以铮和祖父,在争论关于医院的事。她听着就心里打鼓,似乎祖父反对以铮去北京。
她正想听下去,门被拉开了。金黄灯光下,以铮的表情她认识,是那种与家人意见相左时经常有的冷漠傲慢的愤怒。
“你在偷听?”
她马上否认。“没有,只是……来找书,嗯……《医心方》?”
以铮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转身关门,几秒钟后重新出现,塞给她一本大部头,命令她马上回房间去。以铮很久没发过脾气了,看来是真的很严重。她没在这当口上多纠结。
庄柔在月白的床头灯畔勉强翻完了《医心方》,脑海中还都是以铮的怒火,烧的她心里一阵难受。那次被梁家大人们“提审”的时候,祖父没跟他父母在一起坐着。
庄柔烦躁的熄了灯,卷在被子里托腮冥想。
这时以铮回来了,两人在黑暗中平静的躺了一会儿,他挪过来,大手在她跨上摩挲着,轻咬她的侧颈。她微痒,想翻身躲开,被他霸道的收回怀中。
以铮以为她在闹脾气,不想费时间用言语解释,身体覆上去,亲吻她细伶的锁骨,结果听到她开始在他耳边背书:“年二十,常二日而施;三十,三日一施;四十,四日一施;五十,五日一施;年过六十……”
以铮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看她,“这是什么东西?”
庄柔没好气的推了他一下,“咒语啊。”她发现在愤怒这件事上,以铮是急火攻心型,她是温火慢煮型,越想越生气,“2009年已经到了,你不是该算三十岁了么?那就该……”
以铮这才想起那本《医心方》,哑然失笑。
反对无效。
他推开她挡在他胸膛前的两只小手,开始动手解她的睡裙和内衣。这孩子该想想对他提年龄的严重后果……
庄柔见以铮丝毫不当回事,气急,“你不要每次被家人惹火了就来欺负我好不好?”
反对有效。
这句话以铮无法辩驳,也不能无视。
以铮重重出了口气,知道臂弯里的小人儿不是在闹脾气而是在生闷气。她不能忍受这样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担心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更担心,恶性循环下去,自然没好心情。
以铮叹息,在她耳边说:“爷爷对我说,去北京的话,就不用再回医院,不用再回这个家。”
庄柔咬唇,就是这样,祖父都觉得以铮去北京会出事,想用医院来阻止他。她打定主意明天要再给爸爸打电话,他究竟怎么威胁以铮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他:“那……你怎么回答的?为什么院长那么生气?你没说你根本不在乎医院,对不对?他会很伤心的。”
以铮沉默一会儿,苦笑着揉捏她的脸颊,轻声答:“不,‘根本不在乎’是上次说的,那是气话。这次我说的是真心话,我说,您尽管留着医院好了,看看会到谁手里。”
庄柔错愕,足有五分钟惊得说不出话来。
以铮的真心话,怎么听起来总是比气话还气人?
她也急怒攻心起来,以铮是在提醒祖父他已经老了,把医院彻底交出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人选少的可怜,祖父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他只能妥协,看着以铮用时间和年轻来打败他。
这个老人该有多寒心啊。
庄柔倏地坐起身,想下床,被以铮按住,牢牢抱在怀里。他用下巴摩挲着她头顶,喃喃道:“小柔,我们别再为我家人的事吵架了,好不好?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以铮不得不加紧了按着她的手,冷冷道:“我再说一遍不想吵架,你这么大的声音就叫做‘吵架’。”
庄柔不知是在对他发脾气还是对自己发脾气,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院长一定很寒心,你要气的他晚上睡不着觉了!”
以铮铁青着脸咳嗽两声,松开手,翻身下床。“那我最好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既然没人在乎我睡不着觉!”
听到摔门的声音,庄柔顿觉身边清冷下来,空落的难受。她在这张大床上蜷缩起身体,气恼又无奈。上次她怪以铮对他哥太冷血,以铮在变脸后马上就恢复,在她门口站了三个小时求和。
这次以铮居然真的火大到扬长而去,可见他自己也很难受。看的出来,他对祖父的感情远胜于对哥哥。说了那么句话伤害祖父,他也很后悔吧。
又踩到一个地雷,这个雷区,到底哪里才是尽头呢?
不知过去多久,她睡熟了,门无声开启,那人看到她又踢被子,叹气。可这次为她盖好,肯定还会被踢开。以铮无奈,轻轻将右臂伸在她头下面,左臂拢着她的腰,逐渐抱住,她后背紧靠着他胸膛。
这样就肯定不会着凉了。
次日晨,以铮照例6点20醒来。
比她早醒10分钟,已经成为他的生物钟,自然条件反射。他将手臂悄无声息的抽出,离开了卧室。
庄柔用了一早晨的时间来皱眉头,若有所思。
BMW里,她依旧贴车门不说话,沉默一路后,下车前在挡风玻璃下塞了一张纸条。以铮拿过来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丢在车座上。他攥着方向盘停在那里,愣愣回想字条上的话——“中午我自己打车回去”。
好啊,这么说,他们在冷战,是吗?
正烦躁,听到庄柔敲车窗,他摇下窗子,她又塞进来一张字条。
“记得不要边接电话边开车”
(本章完)
'(第113章 激化(一))'
庄柔总觉得梁家的教堂是一座不折不扣的迷宫,而且多一个人不会热闹,少一个人不会冷清,百年都是同一个模样。庄家的玫瑰园就温馨浓郁的多,虽然她很烦爸妈在大人世界光鲜亮丽时一定要带上她去做个摆设。
家庭的幸福都是相似的,家庭的不幸各有各的不幸。的确,把那个名句的语序调整一下会更接近生活。
但她总觉得,做“小柔”要比做“以铮”幸福一点点。
以铮看到了她的字条,中午大概不会回家来监督她睡午觉。简单准备一下三点的西班牙语测验内容后,她坐立不安。她不想让以铮第二次放弃事业,妙仁医院对他意义重大,拿走就像挖走他的半颗心。
夹起《医心方》,庄柔幽灵一样游荡到书房,在高大的书架之间流连。这里完全是一座微型图书馆,有各种语言的专业书籍。最深处的隔间是祖父经常消磨时间的地方。
庄柔将书插回原处,禁不住好奇将书架一格格看过来,琢磨着想从这里借书是否需要跟谁打招呼。
中文和德文书最多,英文法文的少些。还有一些很冷僻的语言,庄柔翻了翻,断定是北欧语种,因为有很多j和k,以及连接在一起的辅音字母。在最靠近祖父书桌的小台式书架中,一本泛黄的古籍吸引了她的注意。
爱尔兰的古语——盖尔语。而且不是医书,看那修长弯曲的字体,长短句的排列,三叶草与玫瑰的插图,应该是诗集。
翻开封面,庄柔越发确定了。封底夹着一张碳笔画像,两寸照片大小,画中的女孩有圆眼睛,高挺鼻梁和柔和的下巴线条,长发微卷,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
庄柔意识到,自己正看着以铮的祖母。将黑白还原为色彩,她一定有火焰般的红发,宝石似的碧色瞳孔,肌肤白皙如雪花盛放。她应该很爱笑,喜 欢'炫。书。网'喝酒,打趣时会说带卷舌音的爱尔兰式英语,说不定经常像个小精灵一样跳来跳去。
扉页上有一排字,打头是两个歪歪扭扭的汉字——“妙仁”。
是祖父的名字,也是他所创建的医院的名字。
后面是三个单词——“Moghilemear”。庄柔轻轻念了出来,不错,真的是盖尔语。
这时她发觉有人在背后看着她。
祖父身材高大,虽然人上了年纪会因为软骨萎缩而变矮,但还看的出年轻时的挺拔。庄柔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还是忍不住盯着老人的眉眼研究了几秒钟,那里面有以铮的影子。
她羞怯的低下头,表示自己不是有意乱翻的,很抱歉。
祖父显然对她没有好脸色,冷哼一声坐到书桌后面,请她马上离开。
庄柔像被钉在了原地,没有挪动。有时,勇气会使穿墙术,不用敲门就走进人心里。有些话,在她意识到之前就不管不顾的出了口。
她颤抖着开口:“请院长别让以铮放弃医院,可以吗?”
祖父抬头,花白眉毛挑的高高的,冷笑:“孩子,你认为是我让以铮放弃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