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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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火-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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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顾成功戎马一生,军界奇才,哪想到两任妻子,都是自杀而亡。

深吸一口气,她真的可怜他。

“直到今天,我也可以当着你的面说,我讨厌你妈妈,因为她介入了我父母。但我不会因此就希望她去死。因为我爸爸并不爱我妈妈,其实,他也不爱你妈妈。”

卿禾听得似懂非懂,却是定定地看着她,脸上俱是不相信的表情。

“不可能,你胡说!他不爱她,为什么会娶她,明媒正娶……”

九狸冷笑,“因为你!你有没有想过,她一个单身女人,没结婚没老公,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过?如果我爸爸不管你们娘俩,整个军区大院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卿禾浑身颤抖,不停地晃着头,偏执地拒绝,“不可能……不可能……”

她无比悲哀地看着他,如果前一刻,她还为自己的被骗而心痛万分,那么现在,她就是真的可怜这个一心想要为母亲报仇的孩子。

多么可悲,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却不满足,非要自己寻一个臆想杜撰的答案,捅破这层看似薄,实是厚重的窗户纸!

忍住后脑不断传来的隐隐痛意,九狸缓缓走向卿禾,走近,近了,一直到他举着的枪,抵到自己心口。

“别过来!往后退……你别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卿禾攥着枪的手指已经冰冷成冰,他的绝望也彷佛成了千尺寒冰,声音抖得像是飘落的枯叶。

两只手指掐住枪口,九狸咬咬牙,狠下心决定给他最后一击。

这样的男人,不就是要个死心么?

“你妈妈,是自杀,如果你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决定放弃生命,我可以告诉你……”

顿了顿,她瞬间心软,如果此刻卿禾喊一句“不”,她就决定缄默一辈子,用尽全力保守这个秘密。

他可以为了爱而欺骗,她,为什么不能做同样的事情。

是,爱这个小骗子!

“说!”

卿禾的眼睛已经红得如血,那神情恨不得咬下一块她的血肉,被她捏住的枪口动了动,顶在她心脏的部位。

闭眼,卿禾,卿禾,我真的要做这样残忍的事吗?为何要逼我,我本想装作不知,同你一样不知。

他已等不及,内心的噬咬强迫着他,朝着黑暗的深渊越行越远。

“说!”

她听见自己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淡漠,仍掩饰不住颤意的声音。

“你妈妈很爱我爸爸,可是他已经结婚了,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我妈妈不在家,正好你妈妈去看我爸,他们就……”

九狸擦擦眼角,不忍心再说下去。

卿禾似乎眼睛一亮,插嘴道:“我妈妈怀孕了,就是我,对不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爸爸酒醒之后……他觉得很懊悔,叫你妈妈赶快离开,那时已经很晚了,她从我家回家的时候……遇上了一个……”

九狸再说不下去,乳白色的指甲扣着脸颊,似乎这样就能止住心底的疼痛。闪烁间,只看见那玫瑰紫的甲油在阳光下逐渐失色。

少女的绮丽的梦,在盛开后骤然萎靡,就好像是一朵花刚刚全放,就忽而遭受了一夜狂风暴雨,清晨只余一地心碎凋零。

黑色的巷子,酒气冲天的酒鬼恶徒,凄厉的喊叫,涂黑了一个女人的命运。

卿禾的眼前,仿若活生生地上演了这样残忍不堪的噩梦。

“你胡说……我就是顾成功的儿子……我是……我们去做DNA,走,现在就去……”

他突地收回枪,大力地冲过来,掰住九狸的肩膀,推搡着她往来时的路走。

她的胸口发痛,可又似乎卸下了前所未有的重担,她不过也是才知道真相没多久,甚至在知道后暗自窃喜,庆幸她没有背上勾引亲生弟弟的恶名,庆幸他和她也许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卿禾卿禾,为何如此执拗如此固执。

“没用的!”九狸甩脱他的手,索性和盘托出,“我爸爸在我出生后,做了结扎,他不想再有任何孩子,因为他给不了它完整的家庭的爱!结扎,你懂不懂,他不可能再有你……”

话未完,泪先落。

上一代的纠葛,为什么要延伸到他们!

脸色霎时如死灰般,卿禾的嘴唇发出诡异的紫色,不停哆嗦着。

九狸害怕,探出手去摸他的脸,急急道:“卿禾,说话,说话啊卿禾!”

终于回过魂来,卿禾慢慢转过头,目光一点一点,刀刮般扫过她的脸。

忽然,他狠狠拽过她,吻住她的唇,两个人脸上的眼泪,终于流到一处。

并不温柔的吻,撕咬一般,绝望的一如末世来临。

九狸微愣了一秒,只一秒,手臂便缠上他的脖子,主动吻他。

舌尖咸咸的,是他的泪落入她口中。

她禁不住,闭上眼睛。

耳边是他凌乱的呼吸,他慢慢离开她的唇,缓缓凑到她的耳垂,吸吮了一下,哑声道:“我发誓,如果我不爱你,那我一定是在撒谎。下辈子你再见到我,一定要第一时间认出我……”

她还沉溺在他火烫的吻中,敏感的耳朵被他含住,止不住颤抖。

“你胡……”

她忍不住去反驳他,这孩子在说什……

蓦地反应过来,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他一把推开。

“不要……”

一声枪响。

冒着白烟的枪口,直直落在地上,黑漆的枪身,照出他倒地的身影。

117

军区医院的高级病房静谧凉爽,位于绰号“高干楼”的九号楼七层,连走廊都铺着进口地毯,务求安静。

空调显示着室内处于最佳的温度和湿度,各种仪器发出电子的轻响,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呼吸平稳。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不愿回首的往事,对与顾九狸来说,卿禾开枪的那一刻,她宁愿再不想起。

似乎是命运的嘲讽,六年前与六年后,都有一个她至亲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拔枪,在她面前扣动扳机。

“不要!”

她被卿禾一手推开,那股大力几乎承受不住,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拦下他,她此生都要失去他了。

拼命地站稳,并且用尽全力撞向卿禾的肩,她比他矮了一大块,这一撞,只顶到他的肩和手肘。

子弹终于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在喷薄而出枪口的那一瞬间,险险避开胸膛,狠狠贯入了他的左大腿!

九狸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样浓稠鲜红的血,汩汩地,呈现出一种绝望的,喷射状的美感,像是一阵肆虐的暴雨。

顾不得擦拭迸溅到脸上身上的血珠儿,她抱住他缓缓跌落的身体,与他一同跌坐在地,随着她的抚摸,血迹斑斑驳驳地染在她柔弱纤细的身上。

卿禾的鼻翼急促地抽动,口中“咝咝”作响,一口气艰难地卡在咽喉,瞳孔收缩,更显得眼睛黑白分明。

他拼命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只是不停地发出抽气的声音。血的流逝大大降低了体温,他的嘴唇呈现出苍白。

“不要动……不要乱动……”

九狸的手在他衣服裤子的口袋里来回翻找,终于找到他已经关掉的手机。

见他已经止不住地想要合上眼皮,她禁不住慌了,手背不停地拍着他越发青白色的脸颊,“卿禾……不许睡……跟我说话……”

她急得哭不出声,一手拍他,一手想要开机打电话,无奈手指像是不听使唤,哆嗦得抓不住,几次滑落。

卿禾只觉得眼皮万分重,而中弹的地方,却只是麻,麻到,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他用手堵住枪眼的位置,轻按了一下,血暂时止住,可是一挪开,就立刻再次冒出来,更多更急。

“对不起……”

他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

而九狸,终于颤抖着拨通了部队的卫星电话。

在他昏沉而漫长的梦境中,似乎周围都已是无边无尽的黑暗,他却是个孩子的模样,含着手指,牵着母亲的衣角蹒跚学步。

“妈妈,姐姐在那儿……”

小卿禾鼓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儿,奶声奶气。

女人似是惊恐,拖过卿禾便要走,可卿禾不依,屁股往地上一坐,来回蹭着两条小短腿,哇哇大哭。

“哇……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男孩儿声嘶力竭,那他口中的姐姐却不为所动,只是转过身来,冷冷地对他笑。

那种笑,真的很不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脸上出现的笑容。

“啊……”

被卿禾的喊声惊醒,在另一张床上睡觉的九狸,条件反射地下床就跑过来,鞋也没穿。

她使劲按着卿禾头顶的铃,希望护士站那边赶紧过来人。

“怎么了怎么了?”

卿禾从住院以来,几乎没有过完全清醒的时候,偶尔喊叫出声,九狸都要欣喜他马上就能醒过来,但每次过不了几分钟,就会再次沉沉睡去。

“病人失血过多,所以导致昏迷,这是正常现象,几天之后就会好转。”

当天从手术室出来,她抓着医生的袖子,明知道主治医生是父亲当年的老部下,可还是担心。

他动了动眼皮,眼圈周围可怕地凹陷下去,因为昏迷,只能通过注射葡萄糖、生理盐水和进口营养液维持身体所需。

“卿禾……”

见他终于醒了,九狸忍不住捂嘴,又是哭又是乐,表情怪异。

“你醒了,我叫大夫来……不对,我先给爸打电话……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一股脑把要说的话都倒出来,九狸完全手足无措,不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一会儿拿手机,一会儿凑到床边。

“你一个一个问……我……一个个答……”

卿禾苍白的脸上终于显了一丝红晕,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想要抬起手。

“别动!”

九狸按住他的手背,生怕他碰到针头,“痛不痛?头晕不晕?”

卿禾定定地看向她,用指尖蹭蹭她的手心。

“不疼,你在这,我不疼。”

孩子气的话语,听得她心口眼角都是一酸,回握住他的手,小心地避开针头,“嗯,我在这的,除了之前回家帮你取东西,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

帮他调了调床头的高度,让卿禾靠得舒服一些,九狸转身取手机,拨号。

“不……咳咳……不要告诉他……”

卿禾挣扎着要起身,去夺她的电话。

他口中的他,自然就是顾成功。秘密一旦戳破,他实在不知道还如何面对这个男人,名义上的亲生父亲,实质的,养父。

九狸手上一顿,看向卿禾,一字一句:“爸和我说,你醒了,要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因为你是他儿子。”

卿禾脸色白了一白,满眼都是震惊,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

九狸截断他的话,“他一开始就知道真相,可他从没有告诉过你,甚至连我都一直瞒着,如果不是齐墨不小心查到,我这辈子都会怨着他。可他宁可我恨他。这么多年,他对你怎么样,你比我心里有数……”

他安静地听着,良久不动,眼中隐隐有水光,然后伸出手,颤抖着去寻她的手。

九狸抱住他,让他在自己怀中,失声痛哭。

她悬了太久的心,终于放下了。

天气格外好,热气在上午还没有蒸腾得烤人,卿禾闲着没事,靠在床头看书,九狸拧不过他,只好从家里书架抽了几本,和熬的汤一起带过来。

不同于一般的病床,这间病房的布置摆设更像是酒店的套房,双人床柔软而舒适。

九狸脱了鞋,捧着切成丁,去过籽的西瓜,坐到卿禾身边,一口一口喂给他。

眼睛不离书,他顺从地张嘴,咀嚼,咽下,再张嘴……

“哼,早这么用功都考上常春藤了,这会儿装相!”

九狸忍不住嘟囔着,又递了一块。

“没办法呀,一个齐墨,一个周谨元已经够我嫉妒得发狂了,这会儿我一不留神,又冒出个什么华白,我再不求上进,您老一个红牌,我就罚下场了,别说进球,碰球都碰不着了……”

卿禾斜楞着眼睛,狠狠地瞪了九狸一眼。

说不吃醋是假的,他看见那华白第一眼就心里不舒服,一个大男人,还留个长头发,妖里妖气,尤其一双眼,他根本看不透!

“你……这算是吃醋?”

九狸咬着插西瓜的牙签,抽着眼角瞄他,心里七上八下,这小祖宗现在是老大,留了那么多血,子弹擦过大动脉,差点就就不回来了,她可不想现在惹他,要是好不了,别说顾成功,她自己也过不了心里这一道坎。

“哼,不敢当,吃不过来,再吃就撑了!”

卿禾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可是一听见她有些胆怯的发问,又似乎有了一丝窃喜,这女人敢说她不在乎他!

九狸不说话,见他赌气,索性自己吃个够,要知道,她顾九狸伺候过谁啊。

斜眼看她的吃相,小腮帮一鼓一鼓,鲜红的西瓜汁沾在她唇边,卿禾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就知道吃!”

看着她水汪汪的一双眼,卿禾忍不住失神,猛地侧过头,用力扳过她的肩膀。

“唔……你干什……”

西瓜的香甜和她的香甜,一起在他的口中融化,散发着甜美的香气,引得他伸出舌尖不停地追逐。

“忘了告诉你,西瓜很甜……”他松开嘴,说完再次覆上她的柔软,辗转吸吮。

空闲的左手,也顺着薄薄的衣服下摆,往上探寻,在她的腰肉上不轻不重地拧着玩。

“卿禾……不行……你身体不行……”

九狸朦朦胧胧地小声拒绝着,可是被他勾得,也彷佛有一把火在体内燃烧起来。

她头昏脑胀,被他吻得只觉得眼前晕眩,他的笑颜不断在眼前放大,怀怀的笑扯在同样沾了鲜红西瓜汁的唇边。

“小色女,你想什么呢……”

他吃吃地笑,伸手在她脑上一敲,挤眉弄眼地嘲笑她:“我只是想亲亲你,你想太多了……”

脸上一红,她去推他,冷眉怒目地一指他身下:“那这是什么东西?”

手的方向,赫然是卿禾已然昂首挺胸挺立军姿的小小禾!

被逮个正着,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卿禾一下窘了,把病号服往下拉拉,试图遮掩起来,无奈越是紧张,就越让兄弟激动昂扬。

九狸大笑,故意伸出一根手指,往前头轻轻一点,卿禾立刻小腹绷紧,脸上是极为痛苦的表情。

他哑着嗓子,眼里深不见底,不确定地开口:“我觉得我现在恢复得挺好,你看能不能……”

九狸猛摇头,斩钉截铁,坚决地收回自己的手,正色道:“医生说,你绝对要禁止剧烈活动,我认为,这种事是肯定属于剧烈活动的。”

“那你帮我……嘴……要不手也行……”

“没得商量……”

“那它怎么办啊……”某人已经有了哭腔,拖着九狸的手可怜巴巴地摇啊摇。

“你要克制,来,跟我念,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我靠,《九阴真经》啊……你干脆教我《葵花宝典》好了……”

118

从浴室出来,九狸慢腾腾地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动作笨拙。这一向都是齐墨抢着干的活,被他戏称为讨老婆欢心。

从回国以后,齐墨似乎很忙,她的话他到底是听见了,销售军火毕竟不是正经行业,他决心为她洗白家底。

他还没回来吧,她也懒得开灯,摸着黑坐在镜子前涂精华液。

她回家后,只在餐厅和华白碰了个照面,那男人依旧高傲,哼了一声就回了自己房间。

九狸在他后面比了个中指,华白硬要住在她家,死活也不肯去酒店,哪知道住下来,就每天冷着一张脸。

反正空房间一大堆,一天换一个也没人管他。

好在卿禾已经出院,她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一扫之前的憋闷。

淡淡的酒香袭来,温暖的手臂圈住她。

“我以为你睡了,特意小声溜进来的……”齐墨把头埋在她肩窝,吸了一口熟悉的香味。

九狸没擦干的发梢甩落一甩水珠,转过头假装发火,捶了他一下,“又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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