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努大海看出不对了:“月牙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才你明明说有办法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新月忽然转过身不看他,惊慌不定道:“你就不要问了,我刚才那只是一时糊涂了,才说出那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吧。”
“不对,你有事瞒着我。”新月这么明显的心虚,努大海好歹也是个将军,怎么会看不出来,强硬地扳过她的身子,他直勾勾得看着她,“月牙儿,要是雁姬这次真的出嫁了,我的脸面就真的荡然无存了。不管你在顾虑什么,把你的办法告诉我,好不好?”
他说的可怜,新月自己也有些小心思,当即为难道:“可是,可是,这个主意实在有些阴损,要真做了,怕会伤了姐姐的名声,以后,怕再不能嫁了不说,少不得还得被人指指点点。”又急得满头大汗直冒,“我刚才也是突然想起的以前下人们说起的外面一个夫人的手段,恰好有些用处,却没想到里面的深意。努大海,我不是有意说出来害姐姐的,你要相信我。”
努大海当然不会怀疑:“月牙儿,你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你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害人。”见新月松了口气,又急忙追问道,“只是那到底是什么主意,你还没告诉我呢。”
“其实努大海,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的。”新月明显不想再提这个,撒娇地看着他,“要是姐姐知道我们对她这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们的,我额娘在的时候也说,这主意,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呢。”
正人君子?努大海在战场十几年,什么偷袭刺杀的没干过,还讲究这个,对新月的话很是不以为然,但他怕吓到单纯的新月,还是耐着性子哄道:“月牙儿你是一心为雁姬着想,可你也要看看雁姬是怎么做的。她现在这是把我的脸往脚底下踩呢。你不忍心看她倒霉,难道就忍心看着我遭殃?”
“怎么可能?!”新月惊呼一声,“你对我,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失去你,我的生命将是一片荒芜,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会怎么样。”
“那你就告诉我,你有什么主意,好不好?”努大海的视线对上她,急切问道。
视线交汇了好一会儿,新月终于败下阵来:“为了你,哪怕是十八层地狱,我也义无反顾,虽然对不起雁姬姐姐,但我也只能来生给她当牛做马地偿还了。”顿了顿,看着努大海道,“我也是宗亲,我在王府长大,对宗亲里的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宗亲、哪怕是最低微的庶子要娶妻,那女子也要是出身八旗,身价清白的。雁姬虽然和离,但到底是八旗贵姓瓜尔佳氏,名声也不错,这才能嫁给那统领。但要是她名声不好……外面多的是八旗贵女想要加入宗室呢。”
努大海明白了:“所以,我们只要毁了雁姬的名声,就能阻止这桩婚事了,是不是?”新月点点头,他登时就笑了,“好好好,这个主意好,我倒要看看,一旦雁姬名声败坏,宗室还会不会要这么个女人!”
他说得很是兴奋,新月看着,嘴角不可抑制地就要往上翘。十几年夫妻又如何,雁姬,现在的努大海,只是我的,只爱我一个人!努力克制着想笑的冲动,新月很是哀伤地说道:“可我们要真在外面散播谣言,说雁姬姐姐怎么不慈不孝,有失妇德,对雁姬姐姐来说,未免太残忍。没了名节以后,雁姬姐姐要想再找一个人相守,就难了。”
努大海挥挥手,根本不在意:“这话怎么说的。她一天是我努大海的妻子,到底也都是我的。就算我现在不要她了,和离了,为我守着,也是她一个女人该做的。当今皇上推行汉学也好多年了,雁姬也该守着这道理才对。她本来就不该想要再嫁。现在是她不仁在先,又怎么能怪我们不义?毁了她的名声,正好让她一个人在家好好反省反省,以后少给我做这些出离的事来烦我。”随即又琢磨着该给雁姬编排些什么罪名,“在家时对老夫人横眉竖眼的,不孝,对两个孩子又打又骂,不慈,对你行为狠毒,不仁不义,善妒,对我大呼小叫,失德。和离出府才几个月,就巴巴地上去攀高枝,□无耻。珞琳上门劝诫,不但不接受,反而把女儿赶出家门,恶毒残忍……我们可以找人去茶楼酒馆散播这些话,京城里嚼舌根的那么多,一传十十传百,想来不出几天,满京城的人就都知道雁姬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他一样一样数来,竟说得雁姬没有半点好,最后还总结了一句,“当年我真是瞎了眼,才以为她是个好的。”
新月拉着他的手:“别这么说,她到底给你生了骥远和珞琳呢。”
那两个逆子?一个痴心妄想,一个半点用处也没有,要来有什么用?努大海很想不屑地冷哼一声,但想到新月和塞雅珞琳交好,硬生生又把这话咽了下去:“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起来,我就一肚子的火。”
新月果然听话的不再提,只是有些黯然道:“我今天给你提了这么个主意,仔细想想,真有些不对。雁姬姐姐要是知道,怕要恨死我了。”
努大海却不这么觉得:“你这都是为了我,有什么不对的。雁姬现在就够恨你了,再多点也没什么。”双眼看到新月弯弯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扇影,心头蓦然一动,“这些事你就不要担心了,自有我去办。你就别操心了。与其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给我生个儿子,我现在的子嗣也不丰呢。”
新月砰地涨红了脸,捶他:“满嘴的胡言乱语,讨厌死了。”
努大海也不理她,拉了过来,就是一记深吻……
沉浸在感官世界两人却都没注意,窗外迅速闪过了一个人影……
房间死寂一般的沉默着,跪倒的两个人胆战心惊的等着上首主子发话。想到他们刚才禀报的消息,真恨不得把那些满脑子馊主意的都抓过来狠狠鞭打一顿。他们未来的主母,是你们能算计的吗?
许久,上面的人才从盛怒中恢复了过来,他冷笑一声,看了两人:“努大海和新月,果真是打算要坏了雁姬的名声?”冷漠威严的声音,不是罗恪又是谁?
两个下属齐齐点头:“将军府的暗哨是我们精心安排在新月身边的,略有些武功,行事也小心,至今都没有引起半点注意,传来的消息,想来是不会错的。”
罗恪闻言更是面沉如水,阴测测地笑了笑,似喃喃道:“我本来还想等婚礼过了在收拾你们,你们倒迫不及待自己找死来了。既然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们。”其中冷意,听得两个下属都是全身发颤,“你们两个听仔细了,明天给我仔细办差,要有半点差池,军法处置。”说着,把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两个下属一丝也不敢恍神地记下了罗恪所有的话,暗自为努大海新月拘了把同情的眼泪,你说你们惹谁不好,怎么就惹上我们这个睚眦必报的主子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倒霉透了,下去准备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下楼的时候阴了,走出几步的时候下了小雨,走了五分钟不到,暴雨来了,一把伞就跟摆设似地,全身都湿了……现在头好晕,郁闷啊~~~该死的鬼天气,该死的雷阵雨,我恨它~
舆论攻击
努大海打得好主意,让人到茶馆酒楼散布不利雁姬的谣言,毁掉雁姬的名声,让雁姬彻底嫁不出去。 t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很是下了一番心思,找了好些为人比较变通一心想巴结他的小人物,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将军府面容平凡扔进人群里绝对是路人甲的几个,务求在不牵扯将军府的前提下,彻底毁掉雁姬。
雁姬,你也别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努大海这么告诉自己,吩咐了这些人到京城四处去散播谣言,务求让雁姬臭名远播四九城。
这些努大海找来的人都是些破落户,有力气有点小聪明一心想往上爬的,为了让努大海提拔他们一把或者给他们银钱,对他的命令,当然是要一丝不苟的执行的。从将军府出来已近正午,带头的安博和福格都是一群人里比较有心计的,想了想,就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往西一路往东,带人进酒楼先吃饭去。反正努大海要求的就是去这些人多的地方散播谣言,他们顺便填填肚子,正好!
商议定了,就由安博和福格各带了人离开。安博找的酒楼不算大,也就是普通人常来的饭馆,酒菜都不算最好,重要的是便宜,正合适他们这些俸禄不多的人来。而且这里三教九流混杂,因为便宜,也有很多人愿意来,安博相信,只要他们在这里散播点消息出来,接下去就不用他们动手,自有人把这些事传遍京城每一个角落。
干活之前,当然是要先吃饭。安博一行人四个,狠狠叫了一桌子菜,狼吞虎咽吃完了,才叫小二撤了碗碟,上了一壶廉价酒水,六个人拼在一张桌上,说笑起来。
“我说兄弟,你听说过他他拉将军府的事没有?”安博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四周酒席上的人听见,他声音神秘兮兮的,倒真能吊人胃口。
其他三人都配合的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他拉将军府?那能有什么事啊?”
“这是说起来还真叫人不忿呢。”安博撇撇嘴,“前些日子,将军府的努大海将军不是和将军夫人和离了吗?就那个雁姬!”
“雁姬啊,我知道。”一个大汉兴奋的叫了起来,“就是因为嫉妒,处处为难新月格格的那个嘛。”
“就是她。”安博一拍手,叫道,“就是这个妒妇。诶你们说啊,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奇 怪{炫;书;网}的,就是娶个小妾,不照样是给正房立规矩,一起伺候丈夫,哪里不好了,偏她恶毒,据说还天天折磨人新月格格。可怜人格格啊,一天比一天憔悴……”
“竟还有这种女人啊。”另一个男人摇摇头,“我从来不关心这些,还真没听说过这事。这雁姬胆子也太恶毒了吧,身为妻子,给丈夫纳妾那是本分,还为难妾氏,这什么规矩啊。”
“还不止呢。”安博嗤笑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据说她一双儿女看不过眼,为那新月格格说了几句公道话,结果怎么样知道吗?啧啧,生生挨了好几个巴掌呢。 t”
“那可是亲生儿女,她怎么下得了手?”有人惊呼。
“她连丈夫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子女了。”安博又压低了声音,“听过没有,那个雁姬,是连老夫人都放在眼里的人呢。”
“不会吧,以前听人说她名声不错的啊。”一人质疑道。
“不错什么不错啊。”安博两眼一瞪,“那都是为了面子上的事。你没看见将军府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啊,新月格格没进门前,将军连个通房都没有,这老夫人能答应,可为什么还是没纳妾,就是这雁姬根本没把老夫人的话当回事,不给努大海将军娶啊。”
“还有这种女人,我真是太开眼见了。”
安博突然有些懊恼:“我怎么说到这些去了,都怪你们,这一打岔,都让我忘了原本要说的了。”一会儿又笑道,“知道吗,那个雁姬,就要改嫁了。”
“咦?”有人疑惑,“她不是才和离没多久吗?怎么这 么 快‘炫’‘书’‘网’就要再嫁了?”
“这要普通人当然不会了。可人现在攀上的可是统领,正二品大员啊,还不赶紧抢着把事定下来,万一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怎么办?”
“可才和离这么久,就迫不及待的改嫁,这也太、太……”
“你懂什么啊。”安博横了说话人一眼,“这女人啊,说到底还是离不得男人的,听说那个雁姬和离以后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的宅子里,连自己娘家都不住,为什么?难道外面还能比娘家舒服啊?还不是一个人住着,做什么都方便……”
四个大男人发出会意的笑声,淫邪地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安博顿了一会儿,又有些痛心疾首道:“不过还真为努大海将军叫屈,竟然就娶了这么个女人。我还听说啊,雁姬的女儿,将军府的大小姐,听说这事以后,哭着上门哀求雁姬不要嫁,这一嫁,将军的两个儿女以后就得背负有个浪荡生母的名声,要是雁姬担心以后,他们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的,你们才怎么样?”
“怎么样?”
“雁姬叫人拿大扫把,把大小姐给轰出了门呢。可怜的小姐啊,据说出门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呸,没人性的东西,为了荣华富贵,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
“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点天灯,无耻之尤,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要是我啊,绝不会和离这么便宜了整儿贱人,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这是应该的。 t”
“对,没错,就该好好收拾收拾这种恶毒的女人……”
四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说得雁姬是又善妒又恶毒,还不慈不孝贪慕虚荣,活在这世上都浪费粮食,最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受烈火煎熬永世不得超生,言辞之恶毒,叫人闻之皱眉。
终于,在他们说到雁姬虐待子女时,有人出来抱不平了:“诶我说,你们几个到底是来吃饭的还是来说话的?吃饭就好好吃,要说话就会自己家慢慢说去,这么吵吵闹闹的,你让我们还怎么吃啊?”这人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那种豪迈的人。
安博心头一喜,总算是有人注意到他们说的话了,虽然对他的指责有些不满,但想到努大海的吩咐,他还是硬忍下了这口气,冲那人抱拳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吃饭,说起不平事来,一时就忘了控制,有得罪兄弟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
要说他这番姿态摆得也低,一般人听过,大概也就算了,偏那粗汉还不依不饶了:“谁跟你是兄弟?别逮谁都称兄道弟的,我家五兄弟,可没你这号人物。”
饶是安博有心息事宁人,也被这番话噎得满脸通红,噌的往前一步,瞪圆了双眼,似乎就想动手。粗汉冷笑一声,捋起了袖子,露出结实的肌肉。安博掂量掂量自己,再比对比对人家,没奈何又退了半步,拧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就算我打搅到你吃饭了,可我也说了缘由,你还如此不依不饶的,未免太过。”
粗汉冷哼一声:“你你要只打搅到我吃饭那有什么,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自然不会跟你计较。”脸色忽而一变,嫌恶的看了安博,“可你这人实在叫人看不起,一个大男人,跟个长舌妇似地背后说人是非也就算了,偏还不明真相就来乱说,白白糟践人名声。心肠那么恶毒,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人。”
安博扫了一眼四周人群,却发现竟都是对他怒目而视的,心中涌起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按那汉子说的说人是非,应该是指他议论雁姬的事,可不明真相?强自镇定着,他看着那粗汉:“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糟践人名声了?”
那粗汉又是一阵鄙视:“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死不承认。”转过头看了四周,道,“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雁姬夫人最是个慈善贤惠的,十几年来,每到冬天都会搭粥棚派米给穷苦百姓。赠衣施药,活菩萨一样的人。努大海在外出征,人在家为他孝顺老母,养育子女。结果努大海升官进爵,却看上了新月格格,为了娶到格格,挑唆着不孝子女跟雁姬夫人过不去,还特意给雁姬夫人施陷阱,让雁姬夫人过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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