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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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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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儿闻言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了彼此的衣物扔在外面。那时候除了担心药盒外,她做出什么事来自己恐怕都不会反对,所以也眼睁睁仍凭她一番动作后被推进了帐篷,之后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也并非害什么羞,而是摸索着从行李堆抽出一条毯子来,好让彼此擦拭取暖。

当时的黑暗中自己并不能很好观察什么,但感觉得到对面的视线明显,明显到当最后她只选择两个人就这么拥在一起裹着毯子入睡,反而令人……十分意外。

不过如今看来,这意外也仅仅只是因为那时确实已倍感疲倦,需要养精蓄锐吧……当感觉到肩上的吻和腰上的手都越发扩大了活动范畴时,不由得就苦笑着这么断定了。

不可否认,心中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甚至,隐隐期待。

时隔一年,她所渴望得到的和我所希望交付的,都不单单是快乐那么简单。

早已懂得如何配合彼此,就算是拥坐在狭窄处,就算是包裹在薄毯中,其实也半点妨碍不了什么。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渐渐混入了暖味,闻得到彼此的体香,身后满满是柔软细腻的触感,而身前也并没有被忽略,就像整个人浸润于温泉之中,温暖的水流无处不至,濯浴一切,直淌入心底。

或者是因为狭窄所至的束手束脚,练儿的动作不见了些许惯常的灼热激烈,却反倒平添了一丝温柔与呵护,升温缓慢,反令人安心不已。

一切渐入佳境时,突然,温暖的流水却微微一顿,随后就有声响打破了帐篷内默契的静。

这声响极细微,显然是经过压抑,不希望被人注意,但传入自己耳中却又不能不介意……所以,即使有煞风景破坏氛围之嫌,还是忍不住停下配合,闻声回头,皱了眉开口道:“练儿,你是不是受凉了?”

就算是再努力压抑,但那却是两声极轻的喷嚏没错,发生在这人身上,实属罕见。

“胡想些什么?只是随便咳两下而已,你都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

不知道是因为被质疑身体还是恼火于气氛被破坏,身后的人脸色不怎么好看,绷了面反驳后,想了一想,又不放心般开口问道:“说起来昨夜那场雨确实不小,淋了许久后又没法生火取暖,你当真什么事也没有?”

这下空气中残余的一丝暧昧也消失殆尽了,不过温暖更甚,久违的毫无芥蒂的对话令人心情舒畅,得她关怀更是暖心,于是就笑了微微转身,从毯中伸出一只手来绕上她颈项,道:“自然是没事,你何曾听我打喷嚏咳嗽了?我可是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的。”

“哦?照顾得很好……么?”谁知道这人却似笑非笑反问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古怪。

“当然是照顾得很好。”轻叹一声,多少能猜到她联想到了什么,昨夜的状况恐怕是被尽收眼底了,更不用说当年许多事……不过,正因为如此,更是觉得该解释清楚,至少得让她知道我这边的想法:“过去有些状况,时隔久远,多说无益。但练儿,你记得我罪状的同时也总该记得,打小,哪怕是在盛夏我也会多着一件外衫,不就是为免受凉图个照顾好身子么?我可不是从不惜身子的人。”

严格说来,这话题是昨夜挑起的,可雨中混乱,解释也不甚清楚,如今才顺势旧事重提。她想来也清楚,面上怪笑就淡了一些,却幽幽道:“不错,那时候你比后来会照顾自己多了,凡事若一直像儿时那般顺利,倒也省心了。”

等等,这句话是应该我来说才对吧……实在不习惯她这般叹息,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顿了一顿,才又笑道:“好吧,至少我能证明,这一年多来我真将自己照顾好了——你看,我一直到养好了伤,又去黄龙洞取了师父提到过的宝剑来防身,这才开始收拾包袱到处寻你,路上万里迢迢,就算在是在寒冬腊月的天山中,也未再生病过一次……昨夜虽不得已淋了半天雨,到最后打喷嚏的也与我无关,不是么?”

为了轻松些,最后多少有点语带调侃,但被我搂住脖颈的人倒没有发火,反而不住打量过来,似乎有些将信将疑,想判断这是真的还是哄她。

判断到最后,也没个结论,因为她打量到一半,忍不住又偏头打了个喷嚏。

“你真的受凉了。”于是我得出了自己这边的结论。

虽然练儿对这个结论很是不忿,但事实摆在眼前,即使看状况应该只不过是轻微着凉,但也足够令人再没有做别的什么事的心情了。我当下起身,翻出衣服包裹来为各自找一套适合的上下替换物,两三下穿着妥当后再拉她去到帐篷外,虽然外面有雾气缭绕,但借了清晨的晓风,还是能将水气犹存的发丝重新拭干,去掉潮湿然后重新梳起。

不过,这一次擦拭,练儿却是闷声独立完成的,她动作很快,待我想帮忙时早已搞好,且并不愿意梳妆,就这么简单擦了擦,然后一如既往地散着长发了事。

对此自己并没多说什么,只是一边收拾,一边借受凉之事打趣了她几句,再笑看她不忿反驳。

不这样打趣的话,大概是掩不住心底泛起的阵阵疼和愧疚的,一个自幼无灾无病生气蓬勃的人,如今竟比一个先天体弱者还要容易染病,究竟要经过怎样折腾才致如此,想象不出,也不愿意去想象。

当务之急,似乎除了之前的打算外,似乎还要加上调养一条,无论对我,还是对她。

若想长久的相守下去,今后的每一点光阴,都必须妥善使用。

抱定这一想法,当收拾途中,练儿问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时,还是坦率回答了她,想去拜访那岳鸣珂一趟。一来反正距离不远,就在附近的山上;二来此人久居天山,我想请教请教看他是否通晓天山药材的具体用法,包括一些寻常难见的珍贵药材。

“就是你身上药盒中的这只?”练儿自然会意,听到一半插话进来,同时瞥了我背上一眼,蹙了眉道:“之前听你讲心头有疾,唯有这味灵药才能化解,这么说果然是真的?那究竟算何疾?是……武当时留下的?”

“我的心疾不就是你么?”

轻轻一笑,依旧选择打趣般亦真亦假回答,见她面色不悦,才转而答道:“练儿,我不骗你,所以你该知道,虽有两位神医治好了我的伤,却也断定说我内腑受损,若调养不好,只怕将来……不能长寿。”

这话虽说来轻描淡写,但其实是小心翼翼,目光一直盯在练儿身上不敢离开,听得这一句后,她的面色倒比想象中好些,没有什么大变颜色,只是默然了片刻,然后又瞥向那药盒,沉声问道:“……所以你才求药?这药真能调养好你的身子么?”

“其实,未必。”见她镇定如此,多少舒了一口气,也就有了微笑的力气,当下半推脱半解释道:“所谓调养生息,又并非治病疗伤,再好的灵药也不能指望药到病除,这或者是一辈子的事……不过既然时间还长,天下灵药又是如此之多,那么只要你我愿意,什么药寻不到手?对吧?”

“……倒也是。好,那你我这就出发上天山,若岳鸣珂不能给个好答复,我就让他再不能安安心心做他的晦明禅师!”

练儿沉吟的时间不长,她很快做出了决断,说得个意气风发,并未陷入之前种种的负面情绪中不可自拔。这令自己看得安心不少,不由得就拉住她衣摆,又脱口而出了一句话:“不错,练儿,若这世间也有可令白发复黑的灵药,你可愿意寻一寻试一试?”







☆、用场



“若这世间也有可令白发复黑的灵药,你可愿意寻一寻,试一试?”

这应该是和好以来……不,应该是重逢以来,第一次对她正面提及发色之事吧。

因为重逢后这些日子种种别扭古怪的相处,以至于她身上发生的这个最明显最一眼可知的变化,我们俩反而一次都没真正提及过。

但是,迟早总是要提的,视而不见不过是一种逃避而已,于她于我,心中都不会真正舒坦……或是从几个时辰前有惊无险地捅破了一层关键的窗户纸中得到了信心,就希望能借此破竹之势,将隔在彼此间的所有问题皆迎刃而解。

那一场雨中的对峙让人明白了,有时候,宁可吵闹对峙,狠狠折腾一番,也好过带着看不清摸不着的隔膜过活。

当然,可以的话,方式方法还是多少要讲究的。

譬如现在,听了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眼前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至少表面上没有。练儿甚至连眉头都没皱,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道:“怎么想起问这个?你嫌难看了?”

“那我背上那些伤痕,你又嫌过难看吗?练儿,嫌弃与不甘心,可是两回事哦。”不慌不忙反问道。

此事该如何应对,一年多来早预想了无数遍,所以此刻很镇定,一边拉定她不放手,一边解释起来:“若四五十年后,就算天天看时时看,我也只会越看越欢喜,因为那是我俩白头偕老之证,一生所求,不过如此……可眼下却太早了,练儿,太早了。我不会问你究竟……究竟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待愿意说时再对我说也无妨……但如今你正大好年华,不该如此,我看着不甘心,想令你白发复黑,就如同我不甘心短寿想为自己延命那般,其中用心,不难懂吧?”

不会忘记,于情于理,自己其实都还“不知道”她白发缘由,不知就不知吧,明白这人有多要强,所以除非必要,最好还是别随意点破为妙。

何况,过去的都已然过去,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事情都说开来,只要她不存芥蒂,能够首肯,那就算这优昙仙花药效不够,我也有信心余生去寻觅各种良药,明里为自己,暗里可助她,也算两全其美之法。

不过,此刻这人却没立即给出我想要的答案。“什么愿不愿意?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才不怕说!何况……何况我也不懂怎么就这样了,只知道一夜之间……没准是吃错什么罢了。”练儿对话题的注意点似乎和我这边有些不同,先是略不自然地敷衍解释道,然后似乎定了定神,调整了状态,才又淡淡道:“不过,无论起因为何,总之已然是这样了,白也好黑也罢,反正我便是我,就是这个样儿了。你若是不甘心,那大可不必,而你若是嫌难看……那就去找个更顺眼的吧。”

伴随最后一个字的,是气恼般地一摔手,好在使力不算很大,自己也捉得牢,相牵的两人没因此就分开了。

怎么说着说着又拐回了容貌好坏上?也不知这是负气之言还是她当真心存了嫌隙,心里嘀咕着,也就不敢多啰嗦,只拉她更紧,另一只手也顺势搂上了腰,才柔声道:“这不是为难我么?练儿,我上哪儿去找个更顺眼的?都说了你便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哪怕如今换了发色,在我眼里,你和当初也一般无二。”

这一席话即算是温言抚慰,也确实是发自肺腑,谁知道却换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怀中人被搂着倒也不挣扎,只是面容悒悒,偏又硬带了几分惯有的傲然,皱眉道:“虽然你这么说,但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我……也说不清。反正,是和当初不一样了,你若想寻回的是过去的我,想回到过去的日子,只怕是要失望的,你得清楚才好。”

她口气严肃,提醒认真,可在傲然姿态的掩饰下,那双眸中闪过的其实是从未有过的矛盾之色。

不敢说全领会了那意思,但多少是有所悟,于是自己也就去了笑容,认认真真看了她双眼,答道:“你不是活在过去之人,练儿,要相信我也不是。谁说要回到过去了?这一年来我到处寻你,心里日日夜夜念着的,不是过去,而是将来。我在想,不知道练儿过得如何了,会不会心伤心冷,会不会不愿意再将心给我?那时候我便下了决心,若是她心伤心冷,我便来疗伤来捂热,若是她不愿再将心给我,我便……”

说到这儿,故意卖关子顿了一顿,待她的目光由悒悒不乐转为纯粹的好奇,才勾了唇角,昂首道:“我便重新开始,用余生再求一次她的心,与她再许一次不离不弃,彼此独有!”

“……哼。”虽然最后回敬的是不屑语调,但这一刻练儿确实是笑了,仿佛清风拂面般,那笑靥中终于透出了丝丝轻松:“你倒自信,真是大言不惭。”

“才不是大言不惭,是锲而不舍,矢志不渝,所以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连那辛家父子都说了,在天山,我是有山神庇佑的。”

“辛……就是冰峰上替你采药的那对父子?哼哼,我不喜欢他们,以后都休要再提。”

“咦?这是为何,难不成练儿你见我与他们相处甚欢,吃味了?”

“……再唠叨惹我,下次便真宰了他们!”

就这样,话题渐渐移向了别处,之后我俩一边说话一边收拾好了各种杂物,幸而昨日后半夜风势渐小,胡乱扔在外面的湿衣服并未吹远,虽说脏了,但拧干水重新打个包袱收好,以后还能晾干了使。只不过驮马惊走后,帐篷之类大物件就再没法携带,好在已是冬去春来也不是非带不可,实在没办法,唯有捆扎好了放在树下,留待有缘人得去。

一切都处置停当后,两个人便带上剩余行李,轻装上路,径直往岳鸣珂所居的那座山峰而去。

第一次关于练儿白发的对话,便如此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当时,心中其实多少还存了些困惑,并不是很明白她心思。只不过知道,若练儿确实未将发色什么的放在眼里,真全没有当一回事,反而会因为我提及此事而误认为是对如今的她有所嫌弃,是以貌取人,那么,这治疗之事,自己短时间内就不可再提。

若以上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这一年多来最大的担忧,便可以就此消弭于无形了。

若……都是真的话。

这样一路入了山脉,原以为岳鸣珂虽然指了大致方向,但所谓的那“山峰南面”定也需好一番寻找,谁知道练儿一路攀行而上,竟是毫不迟疑,一问之下才知道其实她早清楚岳鸣珂定居何处的,只不过从未在他面前现身过,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最过瘾的对手,自当留待最后来打,所以趁着这一年多时间先将天山南北的高手打了个遍。

沿途且行且聊,越攀越上,临近晌午时已到了积雪未融的山巅之上,搓搓手足,多少有些埋怨那岳鸣珂怎么住得如此麻烦,却见前面练儿拨开一丛雪蔓,往前一指,道:“到了,咦,有人正在练功哩。”

三两步赶过去,顺她手指方向一瞧,果然看到斜坡下的凹谷中有两间不大的草庐,其中一间正冒着袅袅炊烟,但因为地势关系,仍是十分隐蔽。谷底的雪没这里多,草庐前积了薄雪的院子中,正有两个孩童在用功,一个正是昨天刚见过的男孩,他此刻正艰难地拉腿扎马,做些基本练习,而另一个男孩年纪稍大,身板也更结实些,一套外家拳已打得似模似样虎虎生风,闲暇之余他也会去对那小男孩说话,做些示范指点。

目睹此景,练儿似有些感怀,她笑道:“想不到岳鸣珂的两个徒弟咱们倒都认识,你看大的那个,不正是几年前我们叫罗铁臂送来的那个杨涟之子么?叫杨什么来着?”

“杨云骢。”点头答道,老实说,提起这一茬,自己的心情总不怎么好,就如实道:“练儿,咱单寻岳鸣珂就好,不知为何,他这两个徒弟我都不怎么喜欢,亲近不起来……”

其实,理由自然是有的,但朦朦胧胧的连自己也说不清个子丑寅卯,索性就当直觉解释。

好在练儿对此也不怎么在意,“哦?你说不喜欢他们?哈,这倒难得,那……正好。”她似到什么主意,就挑眉笑道:“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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