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麟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冷冷说道:“那个皇位谁爱坐,便去坐好了。我只要我爱的人能够活下来,其他事情,又与我何干!”
温怀若打量着云麟说这番话时的表情与神态,不禁嘲弄得笑道:“你口口声声国家大任与你何干,倘若真的与你何干,那些想要匡扶社稷,战死沙场的将士何必舍生忘死得保家卫国,何必前赴后继地为国捐躯。他们付出了宝贵的生命,想要捍卫住的却是你们刘氏的江山。倘若真的与你何干,她又何必牺牲自己的性命只为救你,因为她要救的不仅仅是你一人,亦是整个北国多少无辜的生命。一个女子在国家大任与个人感情面前,尚能做出如此大义之举,而你身为堂堂男子,却是如此的不负责任,她真是看错你了。”
完温怀若所说的话后,云麟握剑的手缓缓落了下来。母妃当年的牺牲,养父养母的牺牲,凌韵的牺牲,还有战场上无数北渊将士们的牺牲,只为有一天他能够堂堂正正得登上帝位,将北国建设成一个繁荣富强的国都。而他,却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叫他们失望?难道,他真的做不成一个贤明的君主吗?
温怀若看到云麟眼中霎那间腾起的困惑与矛盾,知道是他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于是趁热打铁道:“你若不能使整个北国安定下来,纵使偏安于一偶,也必然不能够长久。还有刘景父子,你认为他们会如此轻易得放过你吗?”
云麟眼中凝聚着似有若无的亮光,长剑入鞘,只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声:“这天下,我不会白白拱手于人,她,我亦不会轻易放弃。”
自从刘景在金銮殿上当众宣读了皇上的禅位诏书,沉寂了许久的景王府立刻变得门庭若市,热闹非凡。每日前来王府恭贺送礼的大臣数不胜数,刘珣却依然保持着一副不冷不热得态度来对待这些人。
有人便在心中暗暗猜想,按理说景王一旦继承了皇位,那这接下来的太子人选岂不就是孝亲王刘珣的囊中之物了吗?这天大的好事,搁在谁的头上恐怕都是喜不自胜,乐不能眠。可这孝亲王却偏偏是个例外,如此一来害得许多想要依附于他的大臣纷纷呈观望态度,不敢轻易将手中的筹码全都压在这孝亲王的身上。
自从被太上皇封了亲王的头衔之后,刘珣便正式成为了景王府真正的主人。刘景死而复生后,便一直潜伏在皇宫里面,秘密布置着他苦心经营了十数年的这个计划。当日,如果没有云麟的突然介入,这步棋也许出得还要早些。
王府十多米开外一条隐蔽的巷子里,温怀若拍了拍云麟的肩膀,小声道:“成败或许就在今日这一局上了,我若能够成功说服得了他,大事便可成功一半。否则,明年的今日别忘了在我的坟头上多上几柱香,就算是报答我今日的舍生取义了!”
看着温怀若朝王府正门缓缓走去的背影,云麟头一次向他养父以外的人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亮明身份后,温怀若毫不费力便随着府中的侍卫来到了刘珣的书房外面。听到里面传出一个淡雅的声音来,温怀若自顾推门走了进去,进门之后,温怀若随意得扫了一眼这书房里的摆设,便毫不客气得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刘珣此刻正负手立在窗前发呆,心中却早因侍卫通传之时送来的一个月牙形状的挂件而疑惑重重。但不管刘珣心中是多么挂念这件物什的主人,面上却仍旧保持着一脸淡然的神态,仿佛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已无法再影响到他的情绪。从何时开始,这个曾经柔情万种的男人已经开始变得绝情绝爱,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是单纯的关怀,是发自真心的温暖,亦或是年幼时的一份遗憾。
但是温怀若却不相信他是真的将凌韵给遗忘了,两人一直这样彼此沉默着,谁也不愿意率先进入这个话题。温怀若深知不管做什么事,都需掌握一个合适的火候,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于是,在他认为已经等到了合适的火候之时,他便突然起身道:“下官突然想到似乎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好,请恕下官先行告辞了。”
温怀若话音刚落,刘珣紧紧握着挂件的手缓缓松开道:“她,还好吗?”
有情却似总无情 第101章 釜底抽薪
更新时间:2012…2…28 0:55:41 本章字数:2476
“若是不好,王爷可会坐视不管?”温怀若有意试探道。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她如今既已成为他人之妻,自是与本王再无瓜葛。”刘珣淡淡说道,但他眼中的神情却无疑将他给出卖了。
“倘若真如王爷所说的再无瓜葛,下官今日便不会出现在王爷的面前了。”温怀若自信满满得说道,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刘珣不再接话,书房里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之中。温怀若进来这里之前,便已做好了两手准备。若能成功说服刘珣阵前倒戈,自然是最好的。万一到时说服不了刘珣,他就只有兵行险招,和命运赌一把了。两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肯先一步做出妥协。就在温怀若暗中思量着,是否要改试第二套方案说服面前之人时,刘珣却已从纷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说说你今日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刘珣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温怀若倍感惊讶的同时,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站在他眼前这个传闻中对凌韵一往情深的男子。曾经,为了一个女子,他与前太子反目成仇。曾经,她彻夜未归,他亦彻夜难眠,眼中尽显慌乱与担忧。曾经,他和她的故事,被当成一段佳话在百姓口中争相传颂。殊不知,在世人眼中无比般配的他们,却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若不是凌韵在昏迷之前拼劲最后一丝气力告诉他这个中缘由,温怀若实难想像,在经过了逃婚,出走,还有自愿改嫁之后,为何这个男子还会如此得放不下她。温怀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讲述起了一个发生在许多年前的故事:“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在旧都汾阳城的大街上,一个险些被饿死在路边的男孩儿因为一个金灿灿的烧饼而重新活了下来。不知多年后的今天,那个男孩儿若是在得知自己恩人危在旦夕的情况下,会不会打算知恩图报呢!”
刘珣再也无法保持他以往冷静睿智的心境了,只见他一脸阴霾得冲他低吼道:“她到底怎么了?我要你立刻带我去见她。”
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温怀若最想见到的,但他仍是一脸谨慎得提醒刘珣道:“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我只能带你一个人去见他。”
刘珣毫不犹豫得答应了他的条件,一路上,温怀若轻车熟路得带着刘珣来到了位于城外十里坡下的寺庙门前。在温怀若的引领之下,刘珣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禅房里如同活死人一般的凌韵。她全身的肌肤都笼罩在一曾黑气底下,原本丰盈红润的嘴唇此刻正泛着妖异的黑红色。
刘珣强忍住了心底的巨大震动,缓缓收回停留在凌韵身上缠绵不舍的目光道:“说吧,究竟怎样才能救得了她?”
温怀若看着此刻情感早已大于理智的刘珣,脸上却不禁泛起了为难之色:“夫妻之情纵然可贵,却又怎及这二十多年来的父子之情,鱼和熊掌终究不可兼得,王爷还是莫要太过强求了!”
刘珣转过身,怒不可遏得冲他咆哮道:“本王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她一人。”
这时,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云麟一脸凝重得从外面走了进来:“眼下唯一能够救他的办法,就是找到传说中的血菩提。”
看到云麟的出现,刘珣立刻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得,但随即望了一眼身后毫无生气的凌韵,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她能够活下来,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血菩提找到。”
温怀若面露忧色,眼中满是忐忑与不安:“但是眼下摄政王正在为数日后的登基做着准备,早已严令封锁城门直到登基大典举行完为止。你若硬闯出去,他必会对你起疑,倒时再想救人,恐怕只能是难上加难了。”
“我说过,为了她,本王宁负整个天下。”刘珣面色一沉,脱口而出道。
登基大典这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底下,皇宫犹如擎天巨人般得屹立在天与地最为神圣的交界处,接受着万人的朝拜与仰视。庄严肃穆的金色殿堂内,身穿朝服的大臣们匍匐在光滑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口中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景着一身名黄色锦绣龙袍,威武之中更添了几许尊贵的帝王之气。只见他双手平身,正襟危坐,霸气凛然得俯视着殿下的文武百官道:“众卿平身。”
文武百官再次俯首,叩谢圣上隆恩后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刘景面上极力保持着身为帝王该有的威武仪态,心底却因为二十多年来的小心隐忍与克制,再也无法平静面对眼前这诱人的一切。于是,他在心底放声大笑道:“二十年了,这一切终于又物归原主了。念奴,你看到了吗?我终于做到了………”
刘景正沉浸在自己既悲且喜的复杂情绪中时,御林军副指挥史突然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奔进正在举行登基大典仪式的大殿上:“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尉迟衍带了三十万大军,已将洛城给围住了。”
刘景怒拍龙椅扶手,一派威严道:“尉迟衍不是应该驻守在益州的吗?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带兵擅离益州城的?”
御林军副指挥史听闻三十万大军已将洛城给围住后,早已吓得面色煞白,两腿发软,此时再见龙颜震怒,更是惊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哪里还能回话。多亏有人站出来替他解围道:“眼下叛军兵临城下,还请皇上速速下旨出兵围剿,否则一旦让叛军攻入城内,后果将不敢设想啊!”
刘景也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当即任命孝亲王刘珣为先锋,集合洛城内所有兵力再加上两万御林军出城迎敌。刘珣领命离开后不久,大殿之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慌乱的议论声中。重臣纷纷在心底叹息,刘珣以六万不到的兵力对抗尉迟衍三十万骁勇善战的精锐之师,无异于以卵击石,这场仗还未开打,便已成败局。
刘珣此去,能够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已几乎为零。大臣们纷纷为此而感到无限惋惜之时,刘景心中却无一丝一毫的不舍或是牵挂。二十多年前,从他打算收养刘珣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这二十多年来,刘珣仅仅只是他手中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而已。试问,又有谁会关心一颗棋子的安危呢?
有情却似总无情 第102章 宫变
更新时间:2012…2…28 0:55:44 本章字数:2210
几个时辰后,殿外再次传来急报,来人称,孝亲王带出城的六万士兵已于半个时辰前全军覆没了。那尉迟衍扬言,若不速开城门,即刻便要下令攻城了。大臣们交头接耳,一时间纷纷吓得面如土色。刘景坐在金銮殿上,一言不发得望着眼前这锦绣的万里河山,心中顿时五味交杂。他恨命运为何对他如此不公,苦心经营了二十多载的帝王梦没想到却是如此的短暂。他很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才使他落得这样一败涂地的下场。
但显然,他已没有多余时间再去思考这许多问题了。刘景起身快速离开了大殿,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袭戎装。只见他猛地抽出手中的佩剑,怒指群臣道:“朕命你们统统随朕出城迎敌,胆敢后退半步者,一律杀无赦。
众臣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胆敢应声,全都噤若寒蝉,不敢抬头。少顷,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得从外面外来,最后停在了大殿前面的一片空地上。此时,众人都已来到了殿外,只见十二匹精良的黑马一字排开,正好挡住了通向正阳门的道路。
每一匹马背上,都坐着一个用黑纱蒙着脸的人,众人唯一能够看到的,就只有他们的眼睛,还有那足以匹敌千军万马的凛然杀气。众臣纷纷愕然,何人竟胆敢在宫中御马前行时,已有人失声惊呼道:“难道是轩辕十二煞?”
听到这个名字,大臣中不禁有人吓得全身抖如筛糠。十二煞是由北渊国每一任君主亲自挑选后组成的一个专为皇帝一人而设的杀人组织。十二煞是由十二名死士组建而成的一个神秘组织,除了北渊的每一任国君之外,他们从不听命于任何人。十二煞中每一个人的杀伤力都在以一敌百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所在,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更加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样子。因为北渊曾有过这样一个传闻,十二煞所到之处,绝无活口。
冷血嗜杀似乎早已成为这个组织的代名词,多年来的平静让人们几乎淡忘了这样一个披着神秘外衣的杀人组织,如今十二煞再现,众臣不禁惶恐万份,莫非十二煞今日要血染宫廷吗!就在十二煞的身后,一顶八人抬得玉撵,正缓缓朝这边而来。与此同时,远处的天边狼烟滚滚,整个皇城的上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味。玉撵渐渐靠近,十二煞默契的让开了一条宽敞无比的道路,几个眼尖的大臣定睛朝玉撵上的人望了过去,这一看顿时认出,那端坐在玉撵之上,却现出满脸苍老之态的男子,不正是早已不问政事许久的太上皇吗?
玉撵稳稳落了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太上皇却依旧坐在玉撵之上并没有要走下来的打算。其实,并非他不愿走下来,而是刘景将他禁锢在地窖中的时候,就早已将他双手双脚的筋脉全都给折断了。只见太上皇神情悲怆得望向站在大殿之外,正与他相对而立的刘景:“叛臣刘景,你可知罪?”
刘景提剑而立,仰头大笑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败于你手,我无话可说。”
太上皇望着眼前一脸狂傲的刘景,手腕上顿时青筋毕露,只见他一脸怒色得看着刘景:“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刘景提剑指向对面玉撵之上的男子,放声狂笑道:“当年若非我有心相让,岂有你的今天。你这个无情无义,出尔反尔的小人,我将皇位让给了你,而你却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太上皇突然听到了这样的话,脸色大变,被困在密室的这几个月里,他一直想不通,为何刘景会突然造反,为何他会如此残忍得对待自己的亲生兄弟。这一刻,他终于揭晓了这个让他困惑了许久的答案。原来,念奴的死才是这一切真正的导火索。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要告诉你,念奴她,其实是自杀的………”短短几句话,却仿佛用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念奴这两个字是刘景心中永远的痛,是太上皇心中唯一的遗憾,亦是造成他们兄弟反目最根本的原因。
刘景眼眶里充斥着一片血色,他暴躁得打断了自己兄长口中那所谓的真相,厉声嘶吼道:“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她怎么可能自杀,这绝对不可能。”失去理智的刘景愤怒地提起手中的长剑,准备朝离他仅有十多米远的玉撵冲过去,在一片惊呼声中,刘景怒目圆瞪得倒在了白玉雕砌的龙纹图案上。因为惯性,他的尸体则顺着九米多高的白玉石阶滚了下去。
刘景死后,曾经归顺于他的势力统统得到了清除,尉迟衍,刘珣以及温怀若等有功之臣,皆被拜将封侯,一时朝野上下,风光无限。而凌玄儒却因多年来暗中勾结刘景,助纣为虐,企图颠覆朝政,被罢官免职,暂交刑部审查。刘景之事虽然成功告以段落了,但紧接着又出现了另外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让云麟措手不及。
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