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之人每喊完一声,便用力敲响手中的铜锣,以提醒家家户户防火防盗。
霎时,一阵恶风从打更之人眼前迅速刮过,风止,四下里重回寂静,偶尔有犬吠之声传入打更之人耳畔。这样的夜晚看似幽静,实则却隐秘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阴森诡异。
就在三更时分的锣声正欲敲响之时,街角一处大宅内瞬间被无数的火光照亮,恍如白昼。须臾,便听见院中有人惊慌失措得高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打更人刚一听到叫声,立刻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奔了过去。眼看就要奔到巷尾,又是一阵恶风从他面前急速刮过。这次,打更人清楚得看到了那恶风分明是个长嘴獠牙的黑面恶鬼。
此时月黑风高,街上又空无一人,乍一见到此景,饶是平日里再胆大的人也必吓得七魂少了三魄。打更人慌乱之间丢弃手中铜锣,逃跑时仍不忘大声喊道:“鬼呀,有鬼呀………”
一夜之间,洛城恶鬼杀人的说法像是一阵旋风,刮遍了街头巷尾的每个角落。直到翌日清晨,因为府衙的介入,死者身份才得以被外界所知晓。被杀者名叫仲卿,任北渊国刑部尚书一职。经仵作验尸,死者全身中了至少四十余刀,伤口处流血不止,血液呈鲜红色,且伤口外翻程度较大,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伤都是在死者死前就已经造成的。
知县大人听完仵作的呈报,心中甚觉不可思议,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行凶者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此折磨致死。这杀人手法若当真是仇家所为,那这隐于暗处的诸多疑问又作何解释?
比如,依仵作所言,这些伤全都是在死者死前所造成的,为何死者却未曾做出丝毫求救或是挣扎之举。伤痕看上去虽然凌乱,但每一处伤口的深度与皮肉所分开的距离几乎相差不大。即使拥有再强的武艺,也没办法在仓皇之间完成这复杂的杀人计划。而据尚书府的下人回禀,当他们发现老爷时,凶手早已不知所踪,这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尚有待详查。
这宗骇人听闻的杀人案中,由于被杀者身系朝廷重臣,且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故在案发后的第二日皇上便亲下圣旨,命九门提督宁大人亲查此案,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从别后,忆相逢 第9章 不辞而别
更新时间:2012…2…28 0:51:14 本章字数:2975
黑夜彷如一张密网向看不见的远方无限延伸,一只只萤火虫全身闪动着淡绿色的光芒从静静守候在草丛边上的两人眼前飞过。
“小姐,快看,好多萤火虫!”月河兴奋得叫出声来。
“嘘,小心别把它们给吓跑了。”凌韵赶紧朝身边之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等到萤火虫出来的差不多时,两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紧接着同时伸出了手,却相继扑了个空。在萤火虫的指引和带领下,不知不觉两人已沿着河边走出了好远。萤火虫忽然集体飞进了一片绿油油的草丛里,每一片草尖之上,此时都可看到有一闪一闪的绿光忽明忽暗。凌韵身子前倾,正要将它擒获,一个踉跄,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绊了一下,险些栽进了一尺多高的草丛里。
“小姐,没伤着吧。”月河急忙将她扶住,焦急得上下打量一番,生怕眼前之人有任何闪失。要知道这么晚跟着小姐偷偷从后门溜出来,只为发明什么萤光灯,若是小姐再出个什么意外,老爷夫人那里是绝对不会轻饶她的。
“小姐,这里可是你的闺房,让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睡在你的床上,这怎么行呢?”月河嘴上虽是不情愿得嘟囔着,手上却利索得帮着小姐将那黑衣男子扶到床上躺了下来。
凌韵看准了月河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人,何况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自己心心念念期盼了两年时间,才再出现在她的眼前的。于是转过身,不急不慢得说:“父亲自幼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你倒是说说,这救命之恩又岂有不报之理?”
月河一下子愣是没反应过来,忙说:“可是救不救人与报不报恩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她看来,这两者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到了小姐嘴里,反倒变得有了密切关联似得。
“你可还认得他是谁吗?”凌韵将贴在男子脸颊一侧的发丝理到边上,一张刀削般的面孔立刻现了出来。只是这一身的黑衣沾满血污,乍看去,冷峻之中反倒多了几分狰狞。
“噢,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在玉离山上救过小姐两次的公子吗?………”月河不可思议得张大了嘴巴。上次看到他的时候,明明还是个俊俏的公子哥模样,短短几日,怎会变得如此狼狈。
沉默的同时,凌韵心中感叹这世间之事往往总是出人意料。原以为自上次一别之后,今生或许就这样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了。万万没想到隔了数月,依然会有再相见的机会,并且有幸救了他。
见月河已将他认出,凌韵点头道:“他这一身的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的。”
月河见小姐一脸从未有过的认真模样,也不由得谨慎起来:“那我现在就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凌韵慌忙出声阻止:“万万不可。”
月河面露惊诧:“小姐刚刚不是还说他伤的很重,这会儿怎么又说不能请大夫来看,我都被小姐给弄糊涂了。”
凌韵心中自有她的顾虑,光看他这身上的伤痕,有些是才好没多久的,有些又分明是新伤。姑且不论他的现在是何身份,无论哪个大夫在看到这样的伤势后,都难免不心生怀疑。若是他的身份当真见不得光的话,到时消息走漏,非但帮不到他,反而会陷他于危难之中。所以在未弄清楚他这一身的伤是从何而来,绝对不能轻率行事。
只是这些话一时之间她又没办法原原本本的解释给月河听。虽然经过这半年来的相处,可以肯定的是,月河对凌府绝对是忠心耿耿。但是此事多一个知道,就会多一份风险,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凌韵真的冒不起这样的险。
略一思索,凌韵表现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说:“这人是一定得救的,毕竟他有恩于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大半夜的他一个人晕倒在河边,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若他是个江洋大盗或通缉犯什么的可就遭了。到时不光是你我,就连相府上下也是要跟着遭殃的。”
这中间的厉害关系,凌韵已分析的相当透彻,月河听后也不禁急了:“那可怎么办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呀!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吧!”
见目的已经达到,凌韵便一脸慎重道:“现在,你马上去买些金创药回来,尽量表现的自然些,千万不可被人看出端倪。回来之后再打盆清水拿到我房里来,记住了吗?”
月河点头相应,临出门前凌韵又在她耳边小声叮咛了几句,这才稍稍放心了些。月河走后,房间里安静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似得,凌韵心中默念:希望我可以帮得到你。
晨曦微露,忙了一整晚的两人直到天蒙蒙亮时,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一束强烈的阳光穿过门缝,直直照射在凌韵光洁的额头上,她这才不情愿得眯起眼睛,准备起来活动活动早已酸麻的四肢。
“月河,快醒醒,天已经大亮了。”凌韵起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把月河给叫醒。相府中有规定,下人通常都是四更便要起来为主子准备一切的,可是现在恐怕已经要过辰时了。若是两人还没出去露个面的话,要不了多久,凌夫人肯定会亲自过来看个究竟。到时怕是什么也瞒不住了,还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你就让我再多睡会儿吧!”月河不清不楚得咕哝了一句,便又接着做起了她的美梦。
凌韵也知道昨晚两人都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晚上,此时想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可是她不得不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担心一下。于是贴着月河的耳朵严肃得说道:“快醒醒,夫人来了。”
这一招果然一试便灵,只见月河立马睁开了双眼,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等着听夫人训斥。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的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丝毫响动。正要大呼上了小姐的当时,只听见门外有个声音道:“这么晚了还没起来,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月河全身上下的神经马上绷成了一条直线,飞快得瞄向站在她对面之人。凌韵心说,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呀!面上却装作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见到来人,赶紧迎上前去:“母亲,你怎么来了?”
凌夫人见女儿面色如常,像是刚刚才睡醒的样子,不由笑说道:“没什么,娘就是想来看看你。”
凌韵极不自在得应对了几句,刚要想办法将母亲引到外面时,凌夫人望着有些凌乱的被褥,面露慈爱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你叫娘如何能放心你将来嫁人呀!”说着便朝里走了进去,打算将床榻上快要掉下来的被褥折叠整齐,顺便放好。
凌韵想要抢在母亲前面跑过去(www。87book。com)整 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就在凌夫人将隔在床前的帷帐撩起时,凌韵心下一横,孤注一掷道:“娘亲,其实………”
不等凌韵将话说完,凌夫人已温和得笑出了声:“你呀,从小最爱黏在为娘跟前了,现在长大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完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凌夫人亲手将床榻收拾妥当,直到踏出房门,主仆两人仍像是被蒙在鼓里一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应该躺在床榻上的人不见了,凌夫人也没对这件事产生任何怀疑。一切顺利的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唯有梳妆台上用脂粉盒压住的一封简短的信笺证明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救命之恩,他日定还。”一封不足十个字的信笺,一把精致的木刻小刀,一句看似无心的承诺,却在不经意的瞬间,播撒下了爱情的种子。
从别后,忆相逢 第10章 怎么是他?
更新时间:2012…2…28 0:51:17 本章字数:2605
一转眼大半个月的时间在指缝间悄悄流走,凌韵每天夜里等所有人都睡下了以后,便由后门偷偷跑到那夜去过的小河边,等待一个人的出现。尽管连她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这样做或许只是徒劳,但她依然倔强得美夜都出现在河边。 每当夜幕降临,她都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再出现的,因为他还欠她一声“谢谢”,一句承诺。可是,直到无数个晨曦在漫长的等待中悄悄来临,而他却一次也没再出现过。
“小姐,这可是你平时最爱吃的五香粉蒸排骨,快趁热尝尝,冷了可就不好吃了。”月河连哄带说得将一双筷子硬塞到小姐手中。
凌韵机械得夹起一小块排骨放进口中,面上却神情呆滞,好像丢了魂儿似得。月河一看不对,赶紧忙着介绍另一道厨子的拿手好菜:“这道菜可有来头了,据说是用………”
未等月河把话说完,凌韵已放下筷子,缓缓打断:“我实在是吃不下,你就别逼我了好吗!”
月河心疼得望着眼前无精打采的女子:“不是我要逼小姐,这都将近一个月了,小姐总是魂不守舍的,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大圈儿。不光老爷夫人看着心疼,就连月河也替小姐担心,您究竟是怎么了?”
是啊,她这是怎么了?自己闷闷不乐也就算了,还害得身边最最关心自己的亲人跟着担心受累,真是不该啊!凌韵缓缓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对不起,害你们为我担心了。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吃饭,把这些日子瘦下来的分量通通都给补回来。”
见小姐又变回从前那个爱说爱笑的模样了,月河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这些日子以来,小姐整日愁眉紧锁,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在大家心里别提有多担心了。幸好这会儿终于雨过天晴了,看来她今天这顿饭总算没有白忙活。
温暖的阳光洒在每一个走在大街上的人身上,散发出明媚疏懒的味道。凌韵一身绛紫色长裙,走在遍布行人的街头,全身散发出的灵动与清秀,彷如一道鲜活的风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与人群嘈杂的说话声,迅速将正在行走的主仆二人说话之声给淹没了。
“月河,今天是什么日子?街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啊?”凌韵好奇地问,按理今天既不是赶集,又未逢节日,不应该有这么多的人才对呀。
“小姐,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那边人好多,不如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两人朝不远处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挤了过去。
只见人群之中站着两名手执大刀的捕快,其中一名身穿衙差制服的男子指着身后墙上贴着的一副画像道:“看清楚了,这可是前些日子趁夜潜入尚书府刺杀朝廷命官的通缉犯,若有提供此人隐匿之处者,赏黄金千两。若有知情不报者,以窝藏之罪论处,大家可都听清楚了。”
凌韵猛一抬头,大脑中的思绪在看到画像上的那双眼睛时突然发生了短路。这一刻来得太过突然了,没想到她拿来吓唬月河的话竟然成了真。她多么希望是这些衙差弄错了,又或是这中间另有什么隐情。她怎么也无法将那个忧郁中透着一丝孤傲的神秘男子与眼前画像上的这个冷血杀手联系到一起。
此时,凌韵心中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在这些衙役之前尽快找到他。就算不能帮到他,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再见他一面,这样心中至少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小姐,你去哪儿呀?”月河还来不及喊完,凌韵已迅速冲出人群,朝着另一个行人相对稀少的方向奔了过去。
凌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出了多远,只隐约感觉到沿途行人渐少。她现在唯一关心的是他现在究竟身在何处。他身上的伤有没有完全愈合,他的藏身之处是否依然安全,这些都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
午后骄阳似火,凌韵一心只顾着寻找那个她深深爱了三年的男人,浑然未曾发觉自己早已迷了路。就在喉咙干燥的好像快要喷出火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溪。她把手伸进清澈透明的水中,溪水从她手背上哗啦流过,就像往而不返的时光,不经意间便在眼前流逝。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便有可能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地,直到此刻,凌韵终于意识到人海茫茫,她这样漫无目的的瞎跑乱找是丝毫行不通的。可是想要回头时,她才发现自己只顾一路向前跑,根本早已不记得来时的方向了。换句话说,她现在已经彻底迷路了。
凌韵又急又恼,难道她和他当真命中无缘吗?可是既然无缘,为何几经沧桑,两人又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重逢。凌韵心有不甘得想,反正已经迷路了,也就不怕再多走这几步了。
一路沿着小溪往前走,景色竟然越来越好,绿暗红疏中隐着一幢精致的两层竹楼。竹楼旁边有一片不大的湖,湖水平静无波,像是一面镜子。
凌韵走到湖边,原本只是想休息片刻,顺便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可谁知看似结实的泥土,刚一踩上去立刻便陷了下去。一声惊呼从她口中溢出,凌韵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灌进不少湖水,说不定还会就此消失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湖底。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凌韵尚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只觉直直往下坠落的身体像是被人轻轻一拉便又重新回到了结实平稳的地面。这一切发生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