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流和城市,留下自己的足迹。
况且没有太阳,她也乐得这样去做。
意外发现小魔过得相当滋润,才艺被帝都外围的一家清寂酒馆看中,时不时拉过来表演,在孩子群中好评颇多,后来那些父亲们都来这喝酒打酒了,老板也是个地道开朗好心肠的帝都人,提供了酒馆后的一间小房给他居住,于是街边魔术师再也不街边了。
“嘛,这样日子挺好的,”小魔如是道,“在没决定好下一个目的地前暂且住在这里好了。”
菲特也觉得很好,那种悠闲自在的快乐让她有些羡慕,可惜自己除了一个“血族公主”的头衔其它什么也不会,说白了就是没用。
“话说小菲你过于好心了,”小魔看了看一大篮子食物,“我其实也只是个小角色吧,你对我好我可消受不起。”
她怔了怔,“我觉得,小魔是朋友……”
“哇!”男子胡子拉碴的脸一下子笑开花,“我也太荣幸了吧?!”
手中凭空捻了一朵百合出来,“来来来,回礼回礼~”
回去的时候是下午,天依旧阴着,雨丝细细密密,帝都外围行人寥寥,她戴着斗篷一个人走在大道上。
轰啦啦——
身后传来马车轮辘辘的滚动声,由远及近。
她莫名转过头,身后十字街的街口拐角蓦地出现一辆双人马车闯入视线,打落了雨中寂静的青墨巷宇画卷。
“让一让小心啊!”
转眼间,失控的马匹已经在她身前嘶啸——挡住了光拉下阴影,扬起的铁蹄映入她大半瞳孔,她整个人一愣立于原地。
两匹马呼呼喘着气左右摇摆着身体,几欲挣脱缰绳,车前马夫冲她叫嚷着死命拉紧绳子不让畜生朝这小姑娘踩下去,马车随之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一般。
好不容易压下了马匹,马夫长喘了一口气,正想向她骂过去怎么还不闪开,马车车厢里的人推开门探出头,是一张年轻男子的俊美面孔。
“你没事吧?”
他赶紧下车,出现在她眼里的是着上阶男子得体衣饰的修长身体,领口刺绣金边,金发在这阴霾的天气里格外耀眼。
青年快步走过来,一脸真切的担忧,“有没有受伤?”
她呆呆抬头看着他,心跳好似停滞了似的,手里还捏着那枝百合花,潮湿的气候中洁白花瓣若清晨的雾浸洗一般柔润,清冽的香气若有似无萦绕在两人之间。
天阴沉,却因此将世界等得烟雨模糊。
“埃利奥特殿下……?”
☆、Chapter 25
马车不急不缓地向帝都中心驶去。
“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男子仍是担忧的,口吻轻而温柔。
菲特裹了裹身上的男子黑呢大衣,那种独有的温度和气息让她无法思考,“嗯……谢谢殿下送我回来。”
“是我不好,”金发男子靠在车内软垫上,吐出一口气无奈笑笑,一只手搭在车窗檐,修长的手指随自己的声调轻扣着,“要是真伤到你了,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抬起眼,目光撞进他温柔如水的碧蓝眸子里,心乱了,又重新垂下眼,只觉得心跳开始快了。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在那种地方;公爵他不管吗?”
“我、我去看一个朋友,雅兰他……还在忙。”
“所以你一个人 ?'…87book'”埃利奥特有些惊,转而道,“他怎么能这样,菲特小姐好歹也是自己的未婚妻,多多少少也应该照顾一下安全,”说着他皱起眉,好像在思考一个极其严重的政治问题,捏起下巴点点头道,“看来,有必要召见加里弗雷德卿一番来解决这个问题。”
菲特不自觉被他煞有介事的严肃模样逗笑了。
“喂喂,王子殿下我可是认真的,”埃利奥特也跟着笑了,蓝色眼睛弯弯的,唇角也是弯弯的,像春天细软的风一般,“你看你看,你笑起来真好看,女孩子笑笑才美呢。”
那样的声音,那样的语调,那样的笑容。
与那么多年以前她第一次见到的他如出一辙。
那时他也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手忙脚乱想尽办法哄她开心,如今他轻而易举就让她好了心情。
因为长大了吗。
长大了,他还是他呀。
“怎么了?”王子见她发愣,认为她不适,有了关切的模样。
“没……”她揉揉眼睛,抿唇笑着,“只觉得殿下私底下,好温柔。”
“难道平时我出现在你们面前很严肃?”埃利奥特又有些惊了,对方摇摇头。
“私底下的殿下十分亲切呢。”
男子唇角的弧度更大了,拉开窗帘瞟了一眼。
“菲特小姐回去之后可是要好好给公爵说说,女孩子是需要人好好呵护的,可不是把她一个人下雨天丢到大街上哦。”
“他没……是我自己……”听他这么为自己说话,她脸有些红了,下意识替雅兰辩解着,末了又转移话题,“说起来,为什么殿下会出现在帝都外围呢?”
身为王子,应该是在王宫里吧,难得见上一面的。
就这么遇见了,心底还是小小雀跃欢喜的。
埃利奥特听了后,微微收敛了表情,沉默半晌后,才指指她肩上的黑色大衣,如果着大衣在他身上,他便是彻底的一身黑了。
“我是皇室方面的出证者,”他笑了笑,有些无奈,“今天是尤利金伯爵下葬的日子。”
她被雷击中一般睁大了眼。
尤利金伯爵……
“虽然做了那些事,也是世袭的爵位,教会派人净化后将尸身下葬了,”说着他望着窗外,低声喃喃,“你的未婚夫,做得够绝,让中央厅方面很难办啊……啊,到了。”
马车吱呀一声停下。
马夫下车恭敬拉开车门侧向一边,沉敛而轻薄的潮湿烟灰色笼罩在加里弗雷德大宅上方,又因是下午的原因将眼前渡上水润的一片青色。
埃利奥特先下车,然后回身对菲特伸手扶她下车,一把伞举于她头顶。
包裹住手指的是暖暖男子的热度。
“大衣……谢谢。”她把大衣脱给他,脸红说道。
王子一如既往温和微笑。
“后来的晚宴舞会,你会来吗?”
她一愣,抬起头。
埃利奥特湛蓝的眸里是揉揉流动的浮光,“我很期待呢……与你相见,在舞会上。”
“殿下……”
“这次你愿意和我跳舞吗,菲特?”
那个时候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无法表述的,是期盼已久又做梦都不敢想的澎湃心情,最后沉淀下来的只有温柔,关于那么多年前,大树下属于金发小男孩和银发小姑娘的淡淡温柔。
“……好。”
她应了,说完后,不自觉笑了起来,手中百合再娇美也敌不过少女瞬间花开了整个世界的倾城笑靥。
***
雅兰撑着伞,指节苍白的,不远不近立于通往大门的庄园大道间,不动声色注视着他们。
雨天,马车,皇城,金发男子,银发少女。
雨水拍打着两道郁葱的树叶,宁静的声音,少女手中的洁白花朵吐着芬芳。
他们互相注视彼此,金发男子眼底有怜惜的温柔,他见得分明。
直到王子将目光转向大门,菲特心里才一跳,条件反射地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笑意像是被时光抽离了的枯蝶般渐渐褪去。
“……雅兰……?”
多少天未见了。
他站在雨幕中,上身白衬衣下身黑长裤,身材笔直颀长,宽阔的肩线被伞下深灰的阴影切割了稀疏的几片,领口和发梢微微凌乱,似乎是风尘仆仆归来刚脱下领带和外套的样子。
他看着他们,挽出了一个温文得体的微笑慢慢走过去。
“劳烦殿下将在下的未婚妻送回来,感激不尽。”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菲特不知为什么看不清他深邃绿眸中藏着什么,好似结了一层细霜。
“公爵阁下哪里话,我只是顺路而已,”埃利奥特报以笑容,“不过公爵阁下还是抽出时间好好陪伴菲特小姐比较好,”他看了一眼少女,“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毕竟还是危险。”
“此等小事劳烦殿下担心了,在下自会照顾她的,”雅兰伸手一把把她拉到他伞下,毋庸置疑的力道,朝埃利奥特微笑道:“那么告辞了,祝殿下路上平安。”
菲特被迫站在他身边,深深低着头,她的手很凉,可她发现雅兰握着她的那只大手更凉,凉得她心里一跳一跳地想抽回去。
可他握得太紧。
他把她拉回屋子,女佣赶紧端上点心和热腾腾的茶。
“做得不错。”
雅兰背对着她换衣服,菲特看见搭在衣架上的黑大衣,还是潮的,又见他脸上细不可察的倦色,显然他刚刚回来。
“这么快就让埃利奥特上钩了。”
她抬头,胸口震了一下。
“你为什么总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
“也好,”他的声音浸着屋外的雨气的湿凉,渗进人骨子里,“舞会时也不用我费心了。”
她咬咬唇,低下头,第一次尝试去压下怒气,转身去卫生间洗了个小瓶子,接水将百合花□去,然后又回来搁在窗台口,如玉的指尖缓缓拂过光滑的瓶身,身后的男人已经换完衣服,躺卧在沙发上捏自己的眉心闭目养神。
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雅兰。”
“……”
“我想谢谢你。”
她把前几天的报纸铺在茶几上,尤利金伯爵的头像赫然印在报纸头条。
“……我知道的,是你把他……”
“工作而已。”
她身子僵了僵,“我、我知道,可是还是想谢谢你……”
毕竟是你,将这个伤害过我的人置于死地。
“谢我?”
他将盖在眼上的手背挪开一些,抬眼,“怎么谢?”
“……哎?”
他站起来,把她逼到墙角,她被他双臂困于身前,男子气息措不及防地扑了过来,她睁大血色的双瞳无措望向他。
“怎么谢?”
雅兰盯着她清清丽丽未施粉黛的脸,面无表情道。
“雅,雅兰……?”
他伸手,指腹缓慢抚摸她的脸颊,娇嫩丝滑的手感,游移到下巴,轻轻捏住。
“笑一笑。”
从那个舞会之后,他有多久没见她笑过了。
相处这么久,真的没有再见过了。
可刚才门前,她轻而易举就在金发王子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耀眼又动人的,美丽少女开心的笑容。
就算在那个魔术师面前,她的模样也是轻松而柔和的。
菲特有些不敢相信他在说什么,亦或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有直愣愣看着他,他抚过她脸颊时的粗糙触感和捏住她下巴的力道莫名地令自己呼吸紊乱,心跳的节奏也乱了。
怎么回事。
雅兰注视她良久,末了,淡淡松开了手,转身走开。
“算了。”
声音低低的,淡漠地嵌在空气里,消失了。
她呆呆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中空空的。却不知为什么,方才他靠近她时清俊脸庞和碰触她的麻痒感觉莫名地缠绕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靠着墙慢慢滑下去,耳根红了。
☆、Chapter 26
帝都郊外的雨幕越加细密朦胧,沉沉包含水汽的白雾漫布在四周好似将一切如梦似幻包裹成镜花水月的倒影。
赫伦立于墓碑前,一动不动。
周边空旷寂寥,静静只剩雨声。
雨水和湿雾浸了他的发梢和肩头,像女人的手,润润地抚摸着描摹着他斧劈一般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他站在那里,垂眸注视着墓碑,刚毅的五官里藏尽了无可述说的浓墨苍凉心绪。
他站了很久,而远方,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慢慢显现于烟雾朦胧中,渐渐靠近。
赫莲执着一把淡紫色的伞袅袅婷婷走近他身后停下,伞下是她淡妆妩媚的容颜,一头黑长发卷卷慵懒地落于身前,蹭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
她看着他的背和肩。
“就算你在这儿再多站个三日,你的父亲也不会醒来。”
况且,这位伯爵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最初,就应该知道了自己最终的结果。
赫莲上前与他并排,小手轻轻拉住他,目光落向墓碑。
“走吧,赫伦。”
回到的依旧是那家服饰小店。
开了门,赫伦就站在门口没动,她去卫生间拿了毛巾毫不留情地狠狠擦他的头发,看他短发凌乱的样子她突然觉得他像个孩子,有些想笑又忍住了,只是隔着毛巾双手捧住他的脸。
“赫伦。”
毛巾遮盖下,男人的眼眸格外深沉安静,一缕茶色发丝落在他鼻梁上,她踮脚伸手拈去。
“想吃糖醋排骨吗?最近我不得不做了很多呢。”
这个时候她觉得她能做的,只有不似平常自己的温柔如水。
***
雨在皇家惯例宴会的那一天早上停了。
很多人说这是个好兆头,象征着皇城里尤利金伯爵家族事件的结束,舞会是崭新的开始,从此之后贵族们的生活同以往那般安逸不再惶恐。
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帝都,加里弗雷德宅邸。
雅兰走到卧室门前推门而入。
“呀,雅兰大人!?”
替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化妆,帝都里有名的造型师抬起头,手上的粉饼停了下来,“还没有好哦,刚刚弄好头发开始化妆。”
黑发公爵站在门口,只穿着刺绣金边的昂贵丝质衬衣,领口松的,露出一小片分明的锁骨,肩宽腰窄身高腿长,他弯唇一笑,看得造型师直咽口水。
哇哇,传说中的雅兰大人真的是美男子啊美男子,整个人朝那儿一搁就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啊亲。
“菲特小姐的皮肤真好呢,根本不用做什么修饰了。”被迷得神魂颠倒的造型师不忘手头工作,少女回头看看雅兰,心中紧了紧,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迟疑了一下才说“不用了……剩下来的我自己来就好。”
“诶?”这怎么可以?造型师刚想尖叫公爵的目光刷过来赶紧改口,“好的哈,那我先走了。”
出门时又识趣地关上门,装潢讲究的房间归于安静,没有拉窗帘,苍白色的光线打进来,隐约在少女的银发间漾起一抹柔和的清光。
“现在要走了吗?”
菲特回过头,时间不是还早吗。
“这么迫不及待?”
雅兰目光锁住她,上下慢慢打量着,眸子一点一点暗下去。
她穿成这样,就是为了给埃利奥特看?
紧身鱼尾抹胸晚礼服,妖冶又明媚的绸光水红,印着高贵华美的繁复暗花,将她玲珑起伏勾人的身材无暇展现,月光一般头发盘起用鸽血红宝石发饰精巧别住显得如玉般洁白光滑的脖子更加优雅修长,几缕落在雪白圆润的肩头。而胸前春光一片,细腻嫩白的肌肤中间因为丰满的波涛软脂挤出一条令人遐想的深深沟壑,随着呼吸散发少女独特的诱人芬芳。
从腰际开始,层层叠放的花瓣裙摆完颜绽放一直逶迤到身后,将少女衬托得越发清丽动人。
细腰翘臀,明眸雪肤,美胸纤腿。
他可以预见到她出现在舞会中时全场那瞬间倾城的惊心动魄。
菲特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无措,又不懂他眼底的幽深,站起来理理裙子,“衣服哪里没穿对吗?”
他走过去,细细注视她的脸,的确只画了一点点妆,却莫名将她无辜的神情描摹得妩媚妖娆。
“这里,”他伸手抚上她柔嫩的唇,“还没有画。”
菲特愣了愣,的确还没有上唇膏,拉开抽屉挑颜色,还没想好男人的手伸到眼前在一盒颜色中抽出一支。
她抬头接过,“这个?”
会好看吗?
他没说话,她接过拧开,对着镜子涂上去,画完了抿抿唇。
雅兰只看了镜子一眼,热度从腹下冲来,压下缓不过来的一口气,撇过了目光。
玫瑰色的唇,画龙点睛。
这女人,本就是个尤物。
“雅兰?”她看他移开目光,心里莫名地又紧了,“颜色是不是太亮了?”
“不。”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