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诺咬着唇，踌躇着应该怎么给皆空说，可想了半晌，还是没有什么结果。算了，能拖一时，便拖一时吧！省的这二人将来后悔。
“那个，怎么突然想着问了？打算回去你和尚庙里常伴青灯了？”萧诺故作轻松地眨眨眸子，言语间不乏试探之意。
“佛门，才是小僧的归地，阿弥陀佛……”
后面的话，萧诺懒得听了，无非又是一堆的佛偈罢了。她入世太深，听不懂啊！
子桑函煜让许墨寒和商衍二人先回去子桑山庄，同行的，还有留着鼻涕，不停咳嗽的苏雍衣。
夜间，子桑函煜差清染让人给萧诺送了话去，让她自己休息，少主今日又是，不会屋了。
萧诺一听，顿时乐了！这感情好啊！不用想接口纠结半夜怎么跑出去了，本来她还打算在装次梦游来着！
只是，萧诺万万没有想到，她才悄悄出了门，就遇上了沉着脸看着她的皆空，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她这儿来做什么？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得了哦！她的清白哟！
萧诺正准备说什么却看见对方坚定的眼神，瞬间，玩笑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皆空见萧诺沉下了脸，深吸口气，淡淡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萧诺冷下了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要出去。”言下之意，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地。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若有心倒不如替我守在这里！”萧诺看着皆空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若说我打算去给你家小姐分忧解难，你可信？”
皆空依旧沉默不语。
萧诺说完这番话同样是看着对方不说话。
霎那间，气氛仿佛凝滞了。
“南宫是猪若是执意要去，小僧不会阻拦，只是，若真被发现了，小僧便是守在此地，又有何用？”皆空上前两步，走到萧诺身边：“倒不如我与你童趣，回头就算被发现了，多一个人承担也是好的。”
只是，萧诺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一个仓促的决定，险些害了皆空。
就在二人偷偷摸摸溜出院子不久，仍然亮着灯的书房内，轻轻捏着红枣把玩的子桑函珞突然抬头对自己弟弟说道：“函煜，你的小猫儿，还真是不乖呢！”
“呵，若是磨平了爪子，我们有如何能看得上这出好戏？”
且待芳华_第075章 晚泊古祠密谈
晚泊古祠位于骆冰镇郊外群山间的一出并不算开阔的平地上，山间音乐 可见座座坟包，古祠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荒废，这些年来，除了外来旅人外，更是鲜少有人去了。
二十年前，古祠附近也是有人家的，只是传言附近闹鬼，渐渐的，人也就搬空了，只留下经过日晒雨淋，早已荒凉不堪的残梁断壁。
萧诺紧了紧握着的拳头，突然有些后悔将那个该死的臭老头子约到这里来！深吸口气，萧诺定了定神。
鬼？她怕什么！？想她自己还做过几年的鬼呢！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她现在是人啊……
而且她当初也不是恶灵啊！要是真碰上恶灵了怎么办？
仰头看了看四周，不远处那坟包上还插着醒目的坟飘，她总觉得那坟上随时都会升起鬼火，然后将她烧的一干二净。
接着惨淡的月光，皆空注意到萧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快步走上前和她并排而行。
一直走在她身后的皆空倏然出现在身侧，萧诺吓得打了个机灵，颤颤巍巍转头，一眼看见那光头，大松口气，这人不是和尚吗？和尚不就是专收鬼怪的？那这样她还怕个啥！？
努了努嘴，萧诺嘲讽地看了皆空一眼，大声说道：“哟！突然里本姑娘那么近，皆空啊！难道你怕鬼吗？”
“阿弥陀佛，小僧有佛祖保有，自是不怕那些污秽之物。”话落，皆空看了一眼萧诺：“何况，这世间鬼怪，不可一概而论，有何可怕？”
“你真信有鬼啊！？”萧诺睁大了眸子，她不信佛，估计佛可不会保有她！怎么办？
“女施主已然死而复生，皆空自然相信这世间有鬼怪一说。”世人或许不信，但他亲眼所见，又怎能不信？
“……”萧诺现在是真的后悔将段荣德那死老头子约到这儿来了！若不是想到这里人迹罕这，估摸着比较安全，她犯得着吗？
看着近在眼前的祠堂，萧诺清了清嗓子，突然退后一步，用手肘顶了顶皆空的背：“你先走！快点！”
皆空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多问，乖乖地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脸色古怪地看向南宫萧诺，呐呐地挠了挠脑袋，半晌，挤出一句：“女施主大可放心，佛祖既然给了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不会收了你这妖孽。”
妖孽！你才妖孽呢！你全寺庙的人都妖孽！
还说不能一概而论呢！这时歧视！对曾经身为过鬼的人的歧视！
见萧诺眸子里溢满了怒火，皆空讪讪地笑了笑，知道萧诺是真的生气了，可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当即转身，抱着少说少错的思想，一下子推开了古祠的门，走了进去。
萧诺跟着走进古祠，看着落满了灰尘，残旧破烂的古祠，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有来呢？”
活络仰头看了一眼上方供着的也不知道那是那位菩萨的像，吐了吐舌头。蛊疆信奉四季之神、毒神、蛊神、自然之神，均和这中原的菩萨不一样。
皆空走上前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念着冗长的佛偈，最后从怀里掏出打火石，点亮了佛案上还未燃完的半截残烛。
萧诺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学学皆空的样子去叩个头，要这儿真闹鬼，好歹也能求菩萨保有一下啊！可还没跪下，就听屋外传来冷冷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熟耳，明显是那段荣德前来赴约了：“不知是何人约老夫至此！”然后便是“嘭”的一声响，本就残破的门在萧诺的眼前变成了碎片。
萧诺看着躺在地上的门尸体，微微低着头，抽了抽眼角，这算是警告吗？萧诺和皆空对视一眼，随即走到门外看着段荣德：“段庄主，好些日子没见了。”
段荣德一件南宫萧诺，先是一愣，随即皱紧了眉头。这女子有些面熟，细想之下，才回忆起她就是“比武招亲”那一日，最后就出他潜派的那枚棋子的女人，似乎也是子桑函煜的女宠，南宫萧寒的妹妹？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若说，她是子桑函煜派来的？他觉得不像。子桑函煜那小儿虽然猖狂了些，但并非无脑之人，就算自己杀了他不少人呢，也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派这么个女人来。
今日，那药鼠突然窜进他的屋子，倒着实吓了一跳。那药鼠他是的，之前巫磐还用他传过讯，只是据他的调查，巫磐早在青山镇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啊！
既然药鼠的主人已死，这中原之地，还有谁能驱使药鼠？蛊疆王曾经下过命令，若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蛊疆！
再看这信上内容，尽是让他子夜后到晚泊古祠一叙，畅谈人生，顺便说说蛊疆王的过失！？可笑！他连这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何况，王上的过失是他有资格谈论的吗？可偏偏这古祠他非去不可，因为除了这信上的内容让他隐隐不安外，他还一件事情一致后藏在心中，他总觉得子桑函煜身边有蛊疆人辅助，否则光凭那附在残尸上的尸毒，就足以让子桑山庄失去不少人手！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偏偏没有打响！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逃出掌控的事情出现，如果这一次他失败了，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院内一片寂静。
萧诺说完那句话后，也没有了先开口的打算。
抚轻覆上门栓，萧诺看着负手而立的段荣德，闭了闭眼。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段ＢＢＳ。joOY O Ｏ．ＮＥ Ｔ荣德看向祠内，皆空闻言，慢慢从内走了出来。
暗夜里，星点烛火，静默燃烧。
“原来是个和尚。”段荣德冷笑一声，随即转头看向南宫萧诺：“南宫姑娘，深夜约老夫来此，究竟所为何事？莫说是什么鬼扯的畅谈人生！老夫和你这个小女娃还没那么深的交情！”
萧诺闻言，轻笑一声，伸手在自己脸上坐了个撕扯的动作：“老夫、老夫，阁下就真这般老吗？”
一见萧诺的动作，段荣德自知自己的易容术被识破了。只是，蛊疆的易容术和中原有所不同，想来难以看透，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究竟是何人？”段荣德上前一步，只是原本略带沙哑的嗓音突然多了几分肃杀。
萧诺深吸口气，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巫磐死时的表情，惊异、呆滞而后是茫然。如果不是他们，如果不是蛊疆那高高在上冷清无心的男人！她怎会亲手杀了他？片刻，她看着远处那随风飘动的坟飘低喃道：“是谁又如何？一个身份罢了。”
无论好坏，终是由不得自己选择。
“哼！”段荣德冷哼一声，谨慎地走上前半步。
“白狐可是在你手中？”萧诺坐了个停止的手势，眼神扫向他低垂的手：“別妄动。”
闻言，段荣德毫不在意地摊开手，让萧诺看清他空无一物的掌心：“在与不在又如何？你既然不愿回答在下，在下有凭什么回答姑娘？”
“呵！这般快就学会中原人的礼了？文绉绉的作甚！？就不怕今后回了蛊疆改不过来，被人笑话？”萧诺冷哼一声，却又突然做恍然大悟状，一拍手，点了点头：“哦，差点儿忘了，你便是回去了，他也不见得留得下你，对吧？”
段荣德一冷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什么！？”
“说必定，他会倒打一耙，说你觊觎白狐啊！”萧诺摇了摇头，用嘴型说了句：“你真蠢。”
“闭嘴！”段荣德一挥手，一柄毒镖朝着萧诺掷来，一直站在萧诺身侧的皆空见状，连连挥袖，挡住了毒镖。
“恼羞成怒了？”萧诺嘲讽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蛊疆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他有多无情！棋子的价值只在于是否有用，可无论有没有用，是生是死都是他说了算。”
“你究竟是谁！？”段荣德沉下生，愤恨地盯着南宫萧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我说，你将白狐交给我，我便替你解了那蛊，你意下如何？”
且待芳华 第076章 银蝶舞心惶然
荒山野岭，老头、和尚、妙龄少女相对而立。
不得不说，南宫萧诺的话无疑是给了段荣德一记重雷！他自然知道萧诺所说的盅就是盅疆王族用来控制下属的傀儡尸盅，这种盅每年均会发作一次，只有王族特制的解药可以缓解盅毒发作。
他确实被王上种了这种盅，只是，这盅便是解了也无用……
“我怎知你的话是真是假？”段荣德目光阴冷地看着南宫萧诺，心里犹豫着如果自己将这女子的话传回王上耳中，王上是否会开恩？
白皙的手轻轻卷着垂在胸前的碎发，萧诺看着段荣德深思的表情，唇角溢开一抹淡笑：“你觉得宿袁卓会想信你的话？那老东西早就疯了！除了权势、地位、力量，他还能看见什么？”
就算是段荣德真的敢将她的话说出去，她也不担心，宿袁卓生性多疑，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他，在中原有名女子会解你的王族传承多年的傀儡尸盅，而且那名女子还不是你王族之人，可想而知，他首先要做的并非是派人查询这消息的真假，而是直接将传话之人除去！无论是真是假，这消息一旦流传开，只会对他王族不利。何况，既然你段荣德知道了，又为何不找那人帮你解了，却跑回来告诉他呢？估计也是另有所图吧。
“住嘴！我盅疆王者怎容得你这黄毛丫头污蔑？”段荣德直视萧诺的双眼，片刻继续道：“我不信你！不过，我便是告诉你，那白狐确实在我手中又如何？”
南宫萧诺闻言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本姑娘只给了你一次机会，既然你想死，本姑娘又怎会不成全你？”扭头看了一眼皆空，见他一点儿也不配合，不由抽了抽眼角：“盅疆王？不过是个猪狗不如、六亲不认、鼠目寸光、丧心病狂的王八……”
“闭嘴！你这恶女！”段荣德双眸瞪圆，似乎是气极了。
“你才闭嘴！本姑娘骂的是那不羞耻、弄的盅引起盅疆荼毒生灵、打家劫舍、大逆不道的盅疆王！与你何干？”
“咳咳……萧诺，打家劫舍是说抢匪杀人越货的。”皆空小心地靠近了还在不停咒骂的南宫萧诺，尽量小声地提醒她……
他觉得，那盅疆王就算再混蛋，也不至于去做打家劫舍这档子事吧？
“哼！你就知道他没做过？说不定他看上了谁家的宝贝，又不好意思开口要呢？这等犯下弥天大罪、十恶不赦的恶人，是你这榆木和尚难心理解的！”萧诺敲了敲皆空的光头，一脸你不色即是争气的表情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吗？他那就是最毒妇人心！”
皆空摸着被敲痛了的光头，无辜道：“那盅疆王是男子，你才是女……”话音未落，皆空倏然捂住嘴，迅速退开两步。
他怎么就把话说出来了呢？
“你，你！本姑娘没学过你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不行吗？算了！本姑娘大度，不和你这秃子计较了！”萧诺一扭头，又看向了段荣德：“你看什么？没见过美人么？为虎作伥的家伙，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娘骂够了？”段荣德沉下声，脸色很不好看：“老朽来此，并非为了听姑娘这几句骂。既然姑娘说完了，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正事？”萧诺敛眉，深吸口气道：“我约你来此，除了关于白狐之事，还想问你一事！那紫瞳女童，究竟是何人？”
“姑娘可是盅疆人士？”听及萧诺问道那个连他都觉得恐怖的女童，段荣德确是不答。
“你既知道我姓南宫，又何出此问？”
“我盅疆王族所制之毒，无人能及，绝非普通人能解，可姑娘方才开口便要替在下解盅，而后，姑娘提及女童，你既不是盅疆之人，我便是说了，你又如何分辨是真是假？这说与没说，又有何区别？”
萧诺闻言，垂下头。
就在萧诺晃神之际，皆空突然挡到她面前，萧诺倏然抬头，之间一双手朝着自己腰间抓来，萧诺立时退开一步，却听“刺啦”一声，衣服下摆已经缺了半个角。
他这是打算杀人灭口？
可就在萧诺准备动手时，却见夜空中突然闪过一抹银光，下一刻就见一只银蝶落在了段荣德肩头，段荣德一见银蝶，身体倏然一顿，险些被皆空的腿扫到。
倏然向后跌退半步，段荣德脸色复杂地看着肩头的银蝶，眼中含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恐惧。
反观萧诺，在看见银蝶时，身体也是一震，面露呆滞之色。
“哼！这次就放了你们，对了，南宫姑娘，你既然已猜出我来 自＇霸*气*书*库＇盅疆，也定然知道这是我盅疆与子桑世家的事，还请南宫姑娘掌握好分寸！”话落，段荣德放飞肩头的银蝶，转身向外走去，却在刚走了几步之后，蓦然回首：“这白狐既然已得，只要子桑家不再过多纠缠，此事便罢了。”
皆空本想追，却被萧诺一把拦住：“别去。”
眼见段荣德消失在视野中，萧诺身体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她蜷缩起身子，抱做一团，微微颤栗着。
“究竟怎么回事？”皆空弯下腰，欲扶起萧诺，却又念着“男女授受不亲”不敢碰她。
他又不笨，自然看得出来，南宫萧诺这次出来根本不像她日里所说，为子桑函珞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