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栀子开- 第26部分

　　“颜颜……”方宇凡单手撑起脑袋，对着靳颜曦的背影轻唤。靳颜曦想装作听不到，但是很明显身边的这个人存在感太强了，刚洗完澡之后熟悉的沐浴露味道不断传进靳颜曦的鼻子里，感受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她开始变得面红耳赤。
　　她想转过身呵斥方宇凡，让他离远点，但是刚转过头，唇瓣就被狠狠地堵住。
　　“方……”下面的话被完全吞没，靳颜曦只感到周围的温度不断上升，让她感到兴奋。
　　过了很久，方宇凡放开她，然后吻上了她的额头，顺着光滑的额头下来，到鼻子，脸颊，下巴……靳颜曦承认，过去二十七年不曾接触的欲望让她深深陷入其中，仿佛只有这个时候，方宇凡才能完全属于自己。
　　脖子是最敏感的地方，偏偏不知什么时候方宇凡就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吻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脖根处，很容易让她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很快，白色的丝质睡衣褪去，方宇凡和靳颜曦四目相对，靳颜曦的眼神迷离，但是她还是能够感受到方宇凡眼中的炽热。
　　方宇凡单手撑起俯在她身上的身子，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梁……就像是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小心翼翼地。
　　“颜颜……”方宇凡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情话，他压不住心中的火，无论是心理上或是生理上，理智都告诉他，靳颜曦，他要定了，靳颜曦，是他一辈子最亲的人，靳颜曦，是他的方太太，靳颜曦，将会是他孩子的妈妈，注定的。
　　孩子……颜颜，再有一个宝宝，我们的家就会完整了。
　　靳颜曦伸出双臂绕上方宇凡的脖子，拉低他的身子，朝着他的唇深深印下去。她的主动点燃了他的热情，两人渐渐陷入迷乱之中，彼此都明白对对方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那么的简单爱。当两人达到“负距离”的时候，靳颜曦想着，这样就很好，这样的关系很好，这样的生活很好，她的心头晃过“幸福”这个词语，甜甜酸酸，让她情不自禁颤抖。最终眼角流下晶莹的泪水，不知为何而流，但她能确定这一次不再孤独，不再无助。
　　方宇凡就这么看着靳颜曦眼角的泪水，一时间也慌了神，他不知道靳颜曦究竟是怎么了，他猜不到靳颜曦的心，也不想猜，只要他相信，他的颜颜其实从始至终都未曾改变就好。方宇凡轻轻吻着靳颜曦的眼角，苦涩的泪水让他感到一阵心疼。
　　最终在满满幸福中靳颜曦昏昏睡去，迷糊之中她听见方宇凡在跟她说话，那张从小时候开始就在她心中留下印记的线条柔和的脸就在她的脸侧，方宇凡低沉的声音传过来：“颜颜，有一个脑筋急转弯，心脏病人在临死之前会对他的主治医师说什么……”然后听见了方宇凡的笑声。靳颜曦喃喃几声，钻进方宇凡的怀里，嘴角勾起了笑，似乎已经进入了深睡中。
　　过了很久以后，我们的方太太才想起那个脑筋急转弯是很久以前她考过方宇凡的一题，正确的答案就是：其实你不懂我的心。那个时候她被方宇凡说成无聊没事干，可现在，当她早已忘记了过去那么一个段子的时候，方宇凡在他耳边问出了这个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的问题。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方宇凡已经不在身边，靳颜曦匆匆洗漱好打扮得整整齐齐的走到餐厅的时候，桌子上摆好了牛奶面包。方宇凡坐在沙发上看早报，方妈妈在厨房里忙活，一切迹象都与温馨挂钩。靳颜曦心情大好，开心地打招呼，却换来方妈妈一记暧昧不明的微笑，想起昨晚的和谐和自己的主动，她不由得脸红了。
　　“方妈妈，您笑什么呀……”用最简单的撒娇口吻，一切回到从前。
　　连方宇凡也跟着对她微笑，看得她窘迫。靳颜曦走过方宇凡身边，用力拍下他手上的报纸，却看见方宇凡笑得更欢了。
　　怪异……靳颜曦不由得斜眼看着方宇凡，一不小心倒是让她看到了早报头版头条——SK三老板Elvis承认已婚身份！靳颜曦吓一跳，捡起落在地面的报纸仔细看了起来，报纸上的报道还挺详细的，连对方和方宇凡相识已久都能写出来。青梅竹马的感情，九年后的重逢，除了名字身份没有报上之外，故事内容基本符合事实，记者甚至猜测那个人是凌慧，从而又引发了方宇凡凌慧景扬三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故事。
　　靳颜曦狐疑地看着方宇凡，方宇凡只是一脸诡计得逞的笑。
　　“方宇凡，你怎么能承认你已婚呢？”
　　方宇凡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大笑起来：“颜颜，你确定我未婚？与其让记者们乱写，倒不如我就把完整的故事直接告诉他们就好了啊。”
　　靳颜曦抓起方宇凡的左手，那枚戒指果然还好好的戴在他的手机指上。素净的戒指反射出清晨的阳光，让靳颜曦觉得刺眼，也很……心动。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她都觉得惭愧死了。
　　出门前，靳颜曦找出那枚被自己嫌弃的戒指，用一条逛街时无聊就买下的银链子串起来，将戒指挂在脖子上，将戒指放进衣领里的时候，冰冰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
　　出门时，靳颜曦拒绝了方宇凡充当她的司机的提议，正是敏感时期，靳颜曦才不想这么＇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快困死在媒体的镁光灯下。邵淑华送她到玄关处，叮嘱她注意安全。
　　靳颜曦被这种家的温暖包围着，内心充满了对上天的感激，或许以前她是不相信命运的，而现在她觉得缘分是个神奇的东西，如果没有缘，她将不会和方宇凡重逢，她将自己一个人承受孤独的痛苦。
　　靳颜曦朝邵淑华挥挥手：“方妈妈，再见……”
　　邵淑华刚想回答，靳颜曦突然想起了什么：“哦，不对，不是方妈妈……”
　　“嗯？”
　　靳颜曦给了邵淑华一个大大的拥抱，属于她的方妈妈的淡淡的香水味迎面扑来，典雅不俗，她很大声的说了一声：“妈妈，再见。”
　　将邵淑华的惊讶悉数捕捉之后，靳颜曦朝客厅的方宇凡做了个鬼脸，独自上班去了，她没有看清方宇凡的表情，但是她知道方宇凡一定是笑着的，他的脸上一定是挂着令人讨厌的胸有成竹的笑容。
　　靳颜曦没有回“心岸国度”的办公大楼，而是直接到了SK提供的写字楼里看看。写字楼里为她专门设了几间工作间，视角极好，也能够将工地尽收眼底，一路上人们看到她都小声议论着，不知道是议论她“小三”的身份呢，还是议论她在记者会上给了“天航设计”那个大大的难堪。靳颜曦无所谓，她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做事情无拘无束，如果总是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评论，她就无法专心找她的灵感了。
　　推开门，助理办公桌前一道身影，靳颜曦想也没想就叫了一声：“映雪！”话刚出口，那个人就转过身来向她问好，原来不过是SK的一个小实习生，帮忙（www。87book。com）整　理桌面而已，靳颜曦想起来了，江映雪应该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她的情况如何了。靳颜曦就是跨不过那道坎，她的观念一直就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加倍好；你对我坏，我对你加倍坏”，显然潜意识里她开始防范着江映雪。
　　如果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失去了，会不会就显得悲哀？靳颜曦发现自己果真是那个悲哀的人。
　　又一张设计图校对完毕之后，靳颜曦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播下温颖的号码，很快电话就被接起，温颖的口气几乎可以说是兴奋到了极致。
　　“姐，映雪姐得情况很不错……姐，你就原谅映雪姐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那个小U盘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影响啊。”
　　靳颜曦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了一句：“小颖，她可以接电话吗？”
　　过了很久，那头才传过来江映雪小心翼翼的声音：“总监……我……”
　　此时靳颜曦多想将江映雪狠狠骂一顿，她知道她的家庭比较困难，她知道她需要钱，但是为什么江映雪不愿意向自己开口呢，如果她开了口，靳颜曦有理由不帮她吗？靳颜曦满脑子都是江映雪过去对自己的好，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只有她那么一个人了。江映雪能干，努力，认真，靳颜曦还能要求什么呢。
　　所有的怒气在江映雪开口的那一刻莫名其妙地消失，最终面对江映雪，靳颜曦也只能吐出几个字：“你好好休息，病假有补贴，过几天我们这一组都放假一个星期吧。”她说的咱们组，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而已。
　　她果断掐断了电话，她知道江映雪能够明白她的关心和不舍，最终，她还是需要江映雪在身边的，对她而言，江映雪不单单是下属身份那么简单了，归为家人的那一部分人，他们是有资格在她这里犯些错误的吧？但是凌慧呢，凌慧，始终是靳颜曦过不去的一个纠结。
　　靳颜曦站在窗前发呆，设计稿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并没有那么迫切，她可以暂时空出一个星期参加程涵的婚礼。
　　而前台送上来的两样东西让靳颜曦感到惊讶。
　　一样是她基本上已经忘记的慈善拍卖会上拍下的小天使，她似乎向方宇凡借了钱，似乎答应了捐赠给游乐城——其实也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靳颜曦都忘了时间过去多久。方宇凡默默地替她付了帐，还替她办了捐赠手续，速度倒是挺快的，那么快手续存根就能够交到她的手上了。靳颜曦有了少许感动，但是很快回过神来，这个结果不过是方宇凡直接捐钱给了福利院然后又捐了藏物给了他的游乐城，跟靳颜曦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关系——这么想也不对，这些操作不都是给靳颜曦换来了名誉吗？靳颜曦只好暗暗下定决心好好赚钱还给方宇凡，她似乎又忘了自己方太太的身份，方宇凡怎么可能让方太太负债累累呢？
　　另外一样是程涵的婚礼请柬，靳颜曦真是服了程涵了，还以为通知就够了，现在连烫金的请柬都快递过来，还能让人有拒绝的理由吗？她想起了凌慧应该也是会参加的，顿时有些犹豫。但是很快靳颜曦想通了，和程涵之间的友谊，爸妈过世时程涵的陪伴，凭着这些都不该为了私人恩怨而缺席见证他幸福的那个庆典。
　　至于和凌慧之间恩怨，靳颜曦都已经想不清是为了什么而闹翻，现在的排斥，是不是只是潜意识里的自尊心作怪呢，她不服气那个时候所有人站在凌慧那边，她不满意没有人能够理会她的内心……是不是，仅此而已？
　　靳颜曦接通方宇凡的手机，他的语气听起来甚是好心情。
　　“颜颜，怎么了？”总是方宇凡主动。
　　“方宇凡，你有空参加程涵在平安夜的婚礼吗？”明明知道方宇凡一定会答应的，他对程涵的兄弟情，让莫徵当年很是嫉妒啊。
　　方宇凡顿了一会儿，才懒懒地开口：“我看看啊……年假呢我想放到春节的时候休……啊，对了，我有婚假！”
　　“切！”
　　电话两头的人都笑了起来。入了冬了，窗外阳光正好，天空的蓝色正好，风吹的强度正好，至于婚假放到别人的婚礼上来休……似乎也正好了……

　　第二十九章

　　平安夜前的两个星期，方宇凡出差，或者说回美国处理事务。对于靳颜曦来说不过就是回到了没有方宇凡的日子里，可对于她而言，总觉得什么东西改变了，说不上来。方妈妈算是“闲置”在家里，偶尔出门逛逛，大多数还是呆在家里当回了全职太太，不过这回的服务对象不是方正而是女儿般的儿媳妇。
　　靳颜曦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埋头加班，为了更快地赶出设计稿然后能参加程涵的婚礼。江映雪还住在医院里，每天温颖都会发一条报告短信过来，她从不回短信，只是每一个关于江映雪的消息她都默默记下来，为她最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助手的康复感到欣慰。靳颜曦向公司要了十天年假，虽说在SK方面对设计师的要求很高，按理说是不允许这个关头有人请假，但是当她将初稿交上的时候，也就没有多少人反对她的请假了。因为靳颜曦说：“我认为休假一会儿对我的灵感很重要。”
　　一句很官方的借口，但正如花筠之前就说过的，SK对待设计师用了皇家规格，首席设计师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得罪的？这十天假，SK高层也只能就这么准了。
　　相对靳颜曦的茫然，方宇凡倒是明白得很，他明白现在的自己真的找回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虽然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她，就在他的身边。
　　所以哪怕是纽约林立的高楼，也再不能留住他的归心。曾以为梦想就是大胆地往未知的世界去闯，直到什么都得到的时候才会发现，真正的幸福是最简单的生活，最简单的相亲相爱。和大哥二哥一起打拼的日子里，方宇凡感到兴奋，而收获成功之后更多的却是对生活的不解，越来越孤寂的内心，依旧开朗的外表下再也找不到可以让他开心的事情。还好，靳颜曦还在身边。
　　方宇凡最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的就是在五十多层高的落地窗前向外看，车水马龙是那么渺小，视野并不开阔，有太多太高的楼宇挡住的远方的东西。他不知道原来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那么想念一个人，才开完最重要的那个会议，空闲下来满脑子就是她的身影，她的倔强的表情。是不是很多时候我们以为事情改变了，人变了，其实不然？就像他懂得，她还是那个任性的颜颜，失去了依靠的任性的颜颜，现在他该做的就是还她一个继续任性的资本。
　　沉重的红木门被轻轻打开，办公桌上的相框被拿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Elvis，你找回那个女孩了对吧，所以欣儿该伤心了是吗？”
　　方宇凡缓缓转过身，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那个相框。和A市SK办公大楼里他的桌面上那个相框不同，这个相框是卡通型的，加菲猫，相框里的照片只有两个人，她就这么拉着他的手臂对着镜头挥手，而他的眉头微蹙，目光里却是充满了宠溺，她看不到的宠溺。
　　方宇凡突然微笑起来，他走到他的身边，将相框接过，手指在相片上她的脸庞摩挲着。
　　“忱，对你，对欣儿，我都很抱歉，但是我不能为了欣儿而忘了颜颜对吗？”
　　被叫做“忱”的人摇动轮椅，到了方宇凡刚刚站着的位置往下看。方宇凡走到他的身后，眼前的人本来可以拥有最好的未来，是他害了这些他不想伤害的人。
　　“Elvis，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你的心很大，不是我能够够得上的。忘了告诉你了，我能够站起来了，这一次你回国把我带回去吧。”
　　方宇凡愣住了，忱，你不是说过吗，永远都不回国了，因为再也找不到故乡的温暖，没有家人的家不如有兄弟的异地。虽说他能够回国是一件好事，但是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人如何接受？
　　那场意外，那个车祸，让原本可以大展宏图的杨箫忱瞬间失去了可以骄傲的资本，也许永远都在轮椅上生活了——当所有的努力都做过了，医生还是这么宣布时，方宇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死亡。原本是一对好兄弟的两个人被什么东西隔开，愧疚之情打败了友情。
　　“欣儿……”他坐在轮椅上，眼神暗晦，外面的城市仿佛是他不想面对的世界。
　　“嗯？”方宇凡双手搭在了轮椅背，杨箫忱喜（87book…提供下载）欢文欣儿，他很明白，也许很多年前杨箫忱也是有自信将她追到手地，而现在他失去了勇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方宇凡。
　　杨箫忱突然转过头，对着方宇凡微笑，依旧是那个自强的他，他自嘲着：“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