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菡知道关昊肯定要出席今晚的春节晚会,听说全国青歌赛一位著名的男歌手还是他请来的,并且不要一分演出费。
她忽然有些后悔把票给刘梅了,在这慢慢长夜,她好没归属感啊!
她又忽然想家了,如今按说自己单身了,来去自由,但她不想回家,一是离婚的事还没和父母说,二是提前没预定火车票。这个春节,注定是要在这异地他乡独自过了。
想着想,不觉悲从心来,忽然就有了林黛玉“一朝漂泊难寻觅”的悲戚。
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白天刚刚打过,并且告诉爸妈今年不回家了,如果再打,唯恐爸妈心生疑虑和担忧。
她这个小屋没有电视,书也看不下去了,穿好衣服,去超市转转,消磨时间。
走出昏暗的小胡同,督城的夜晚灯火通明,大街上的人流车流突然多了起来,使寒冷的夜晚不再冷清和寂静,人们都利用晚上的时间走亲访友采购年货。
超市里更是人满为患。
这家超市是去年从京城引进的,面对这么一家大卖场和充足的货品,督城人给了它极大的关注热情,每天都是人流不断,节假日更是热闹非凡。面对着五花八门的节日食品,夏霁菡也有了购物的欲望,她也要给自己置办年货。怎奈人太多,每个收银台前都排着长队。
她转了一圈,基本想好要买的年货后,就随着人流往出走,她准备明早再来,那时人相对少些。
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着,精明的商家在年底都推迟了打烊的时间。商业街所有的门店都还在营业。
忽然,她的电话响了,她掏出一看,惊呆了,是关昊,他不是在晚会现场吗?
她的心一阵跳动,激动的赶忙接听了电话。
“喂——”
“是我,你在晚会这儿吗?”声音有些糟杂。
“没有,我在大街上呢。”
“那好,你负责给我接待一个人,我走不开,一会我让他跟你联系,你最好呆在一个好找的地方。”说过多,就挂了,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
夏霁菡愣住了,市委书记的客人,理应由市委办出面接待呀,怎么说也不该她接待呀?但是他既然能让她负责接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私密客人,私密客人当然不能由市委办出面接待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暖融融的,他即使没把自己当成了至亲至爱的人,最起码也属于他私密人的范畴。但是,这要是被别人撞见,等于不打自招了。
很快,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是个浑厚的男声,她跟他约好在市委大门前等他。
挂了电话,她便向市委大楼走去,很快,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停在她身边,一旁的车窗降下,一位戴眼镜的男士下车,微笑着对她说:“你是小夏?”
“是的。”
“是关书记让我找你的,快上车吧,冷死了。”
她坐上了车,才发现车里的温度太高了,这个戴眼镜的男士只穿了一件毛袜。
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那个男士温和的笑道:“关书记说让咱们找个地方等他,他跟演职员握完手以后就跟咱们汇合,你看咱们去哪儿等他?”
“你吃饭了吗?”夏霁菡问道。
“没有,但是不能吃。”那个人委屈的说。
“为什么?”
“你们关书记说了,要等他一起吃。”
夏霁菡明白了,这台录播的春节文艺晚会,说是晚会,从下午六点正式开始,估计他可能饿着肚子。
夏霁菡笑了:“那咱们是不是只能遵照执行了?”
“只能如此,谁让咱到了他一亩三分地儿啦?”那个人撅着嘴说。
“但是小姐,你现在先找个地方把我安排一下,我有些内务要处理,咱总不能在车里等他吧?”那个人笑眯眯地说。
夏霁菡笑了,这个人很幽默,说话的神态和口气比关昊要玩世不恭。
“好,我领你去喝茶。”
那个人愣了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道:“怎么督城人就这样待客呀?五讲四美三热爱怎么学的?先空着肚子等饭,饭吃不上不说再来一顿茶水猛灌,估计我是出不了督城了。”
夏霁菡“咯咯咯”的笑出声,这个人太幽默了!
他们来到开发区郑亮的茶馆,刚进门,服务人员就直接把夏霁菡他们带到了“雨落凡尘”大茶室,到了门口,她本想让客人先走,一回头,客人不见了,服务员说:“那位先生去卫生间了。”
她这才想起这个人在车上说他有内务要处理话的意思了。
这屋子今天不太暖和,可能以前两次都是郑亮提前开暖风的原因吧。
服务员把茶叶送上来后夏霁菡就示意其退出去,她喜欢自己动手泡茶。
那个客人从外面进来,夏霁菡凭借灯光,心里便更加确定眼前的人是谁了。同样高高的个子,中正英俊的面容,和关昊很相近,只是这个人要比关昊胖很多,白净很多,不像关昊的麦色皮肤,尽管言谈举止要比关昊温和随意许多,但掩饰不住的霸气还是会暴露出关家男人的特性。
是的,夏霁菡判断的没错,这个人就是关垚。
他今天找哥哥来是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向哥哥透露的,不然一两天后哥哥回家过年,他会没有心理准备的。
那天,一个东北的朋友给他带来一只珍贵的野山参,他回家便送给了爸爸,爸爸端详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说:“还是给老首长送去吧,也该去看看他了。”
关垚一听,心疼的了不得,这只参且不说有多大的价值,就是它货真价实的身份也应该留着自己享用,但他什么话都没说,爸爸和罗荣因为哥哥的关系才认识,原来都是延安老乡,且又在罗荣曾经的部队,关系自然就更进了一步。自从关昊和罗婷离婚后,双方老人还没见过面呢。前两天罗荣打电话邀请他们去他家品尝正宗的羊肉泡馍,那时关父和关母正在外地旅游。
爸妈从罗家回来之后,尤其是妈妈很高兴,原来罗婷春节要回国,罗主任说回来就不让她走了,希望他们能复婚,如果关家老人同意的话,孩子们的工作他去做,罗荣对做关昊和女儿的工作很有信心。
关父和关母固然没有意见,表示尊重他们的意见,并会积极去做关昊的工作。从罗家回来后 ,就把关垚叫回来,问他关昊现在到底有没有对象?
关垚立刻想到了哥哥手机里那个女孩子的照片,但他不清楚父母的真实用意,也不清楚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说自己也不知道。
019。带她见朋友
当关垚得知罗婷要回来,双方家长还有意撮合他们复婚后,他决定先跟哥哥透个信,让哥哥有个思想准备,因为哥哥的婚姻历来是关家的大事要事,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
由于督城距离京城很近,只有五六十公里的路程,关垚下班后,在高速路上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达了督城,不巧的是哥哥正在参加晚会,还好给他派来一个负责接待他的人,而且还是位漂亮的女孩子。
自从关垚看到夏霁菡的第一眼起,他就认出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就是哥哥手机里的那个人。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仅凭外貌判断,说夏霁菡是个女孩子绝对不过分,南方人长得本来小巧纤弱,加上夏霁菡清纯安静的物质,绝对比她二十五岁的实际年龄要小。
关垚搓着手从外面进来,高高大大,壮壮实实的样子。他打量着茶室的环境,不由感叹道:“雨落凡尘,桃源仙境,不错!”
电磁壶里的纯净水烧开了,冒出热汽腾腾的水汽,夏霁菡首先在脸盆里把自己的手洗干净,然后开始烫杯、洗茶,用茶匙取出铁观音,放入紫砂壶中,洗过之后,悬壶高冲,轻扣壶盖……
夏霁菡一套泡茶的动作优美、飘逸,十只玉葱般纤细的手指动作起来灵巧、轻柔、准确,神态安然、专注,感觉人因茶而恬淡、怡然,茶因人而隽永、清香,真正的人茶合一。
旁边的关垚看呆了。
因为业务关系的缘故,他经常去京城的茶馆喝茶,但很少有时间看功夫茶的表演,今天利用等待的时间,第一次这么专注地看一个人表演,并且熟练程度不亚于专业人士的表演。不,应该比专业人士更温馨更优美,因为专业人员道时,表演成分很大,口里专业的解释千篇一律,就连语调语气都千篇一律,而且神态做作。而眼前这位显然不是这样。她是在用心作这一切。
夏霁菡轻轻端起功道杯,清亮黄色的茶汤,冒着热气,散着清香,细柱如流,欢快地聚拢在品茗杯里。
夏霁菡轻启兰花指,端起茶杯,呈奉到他的面前,轻启朱唇,笑盈盈地说:“请。”
关垚赶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接过小巧的紫砂品茗杯,一阵唏嘘,低头闻着,茶香沁入肺腑,顿时精神一振。
一品、二啜、三回味。放下茶杯,他不由的赞叹:“好功夫!”
夏霁菡笑了,继续往关垚的杯里续茶,说道:“哪呀,这纯粹是消磨等待的时间,不过但愿关书记别让咱们等待的时间太长,不然您的肠胃就真的被洗空了。”
“哎,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只有服从的份儿。”关垚看着她说。
夏霁菡笑笑,自己也端起杯,小啜了一口。
“请问你贵姓,做什么工作的?”关垚对哥哥的这位女朋友产生了浓厚兴趣,这是一个和前任嫂子完全不同的女子。
尤其是她那一双清澈透明同时又有很深沉蕴的眼睛,就不同于罗婷的清冷和孤傲。这是一双既美丽、聪慧同时又清雅、闲淡的眼睛,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一点都不假。当我们用语言表达思想的时候,言词并不容易找到,必须经过一个翻译的过程,这往往是不准确的,于是,我们就会发生错误,但是,眼前的这一双眼睛,却不需要翻译,思想本身就反映在这双眼睛里,在眼睛里,思想敞开或是关闭,发出光芒或是没入黑暗,静悬着如同明白,或者象急闪的电光照亮了广阔的天空,只要你用心一看,就能明白一切,同时也会随着这眼睛沉陷其中。
这双眼睛不只有美丽,还有着一个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和沉蕴其中的超然、婉约和淡定,难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哥哥同志沉没进去了。
想到这里,关垚打定主意要找机会问问哥,这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女人此时轻启朱唇,微笑着说:“我免贵姓夏,在电视台上班。”
原来如此,难怪哥哥这么快就有了意中人,电视台向来多美女,而且和政界的关系紧密,向来是政界的晴雨表。看来哥哥是近水楼台啊。关垚会心的一笑,说道: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是不是关书记告诉你了?”关垚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好奇。
“他没告诉我,但我知道。”夏霁菡没顺着关垚称呼“关书记”,而是顺嘴说出了“他”,这让关垚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你怎么知道?”
“一看就知道了,长得太像了。”
“噢,完了,活在他的阴影下,我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关垚沮丧地说道。
夏霁菡咯咯的笑了。
“我哥是个特别的人,你也是个特别的人。”关垚试探着说道。
“为什么?”夏霁菡脸有些红,她不敢抬头看关垚。
“嘿嘿,别脸红啊,我又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想说你是他信得过的人,他这是头一次让我在督城人民面前曝光。”
夏霁菡感到关垚比关昊随和,爱笑,不像关昊总是不苟言笑,他话多、笑容多。她觉得关垚说的很对。这符合关昊一惯的行事作风。她想起前些日子看雪的那天,说起开发的事,关昊就明确的对她说过,他的亲属不会到督城来淘金的。
想到这里,她很佩服关昊的为人,他真的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这时,关垚的肚子里传出咕噜噜的叫声,夏霁菡不由的掩嘴轻笑。将一盘开心果和大杏仁推到他面前。
关垚赶紧剥了几个开心果吃。
也正是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是关昊,他散会了,正在回市委的路上,让他们去市委接他。
关垚说道:“关书记终于肯赐膳了。”说着,跟着夏霁菡的身后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市委门口,正好关昊健步走出来,洒脱的身影每次让夏霁菡看到心都会乱跳。
关昊上车后,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夏霁菡,说道:“你们相互认识了?”
关垚笑着说道:“我们都彼此查过户口了,没有保留了,我的肠胃也没有保留了,被她的功夫茶清洗一空,哥,先找个馆子吃饭吧。”
“继续坚持,陶笠和甸等咱们,他早就备好特色农家肴了。”
“天哪,那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吃上饭呀。督城就是这样待客的吗?小夏同志,你这个记者得主持公道呀。”
夏霁菡笑笑没接他的话荐,她在寻思,她跟着他们出席这样的场合是否合适?要知道这纯粹是私人聚会,被任何一个熟人看到都会想到她跟市委书记关系不一般。显然关昊没想到这层,于是她说道:
“关书记,我过了红绿灯就下车,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关昊知道她的意思,就说道:“你不必顾虑,是个好朋友。”
她想想也就没再坚持下车,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个场合她不能出席,关昊肯定不会安排她出席,如果安排了她出席,肯定就是安全的。
“就是,听你们书记的话,不然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有什么意思?”关垚附和着说道。
也可能是饿的原因,关垚把个悍马开的飞快,不到一个小时,车子就驶进了和甸市一个深宅大院里。
说它是深宅一点都不过分,三个小院,挂满了大红灯笼,私密性很好。
陶笠早说法掀帘等候。
屋里暖暖的热炕头,一个方形小炕桌上摆着茶壶和茶具,屋子正中是一个大八仙桌,上面摆着四道凉菜。明式圈椅,古色古香。
关垚看到食物有些急不可耐,坐下就吃。
陶笠盯着夏霁菡看了两眼,一看关垚的样子,不像是他带来的,再一看她紧随着关昊,似乎有些明白了。
关昊见陶笠打量夏霁菡,就介绍说:“这是和甸市医院的院长陶笠,这是夏霁菡夏记者。”
夏霁菡认得陶笠,去年一起车祸,其中受害人就是他们在追踪的一个被采访人,在医院,她采访过当时这个外科主任。
陶笠没有认出夏霁菡,夏霁菡也就没说破。
关昊拥着夏霁菡坐下,毫不掩饰的亲昵被关垚和陶笠收入眼中。
夏霁菡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原谅了他。
席间,陶笠对关昊说:“就在你们进来之前,我看见咱们督城的赵副书记和一个女的来了,在这儿吃呢,他介绍说那个女的姓刘,高个子,也是个记者。”
“刘梅?”夏霁菡脱口而出。
关昊笑笑说:“老赵也该找一个了,妻子病逝一年多了,男人有家可以不回,没家可回就分外凄凉了。”他转向陶笠说道:“老夫子,你也该赶紧着了,人生苦短,在事业之外应该享受正常的生活啊。”
“明年我就结婚。”陶笠一梗脖子说道。
“真的?原来,你们敢情都名草有主了?那我是不是也该着着急了,原来不急是因为还有你们这些老光棍挡着,现在……”关垚边吃边说,一副沮丧的样子。
“别发感慨了?你赶紧说说看,还有哪棵名草宣布的主了?”陶笠狡黠地说。
关垚看着哥哥和夏霁菡,情况不明他不敢接陶笠的话荐,就说:
“陶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了朋友也不带来认识一下?”
“想带来着,怕看见了你们又把我踹了。”
陶笠原来的妻子也是个丈夫,结婚后时间不长,就跟来医院就诊的大款好上了,先是跟陶笠离婚,后来请长假跟那个大款去了南方,不到一年后,两人分手了,那个大款给了她一笔钱,她就带着这笔钱又回到原来的单位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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