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减办主任赶忙说道:“是啊,还是关市长站位高。”
关昊没有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而是对刘涛说道:“今天跟着咱们这一组的电视台记者写的新闻稿你要看一下,把把关,尤其是措词,什么指示、视察、亲切的握手统统不能出现。”他刚来督城时,特地为这给媒体讲了一堂课,而且,亲自审他们的新闻稿。他现在还记得第一次夏霁菡到他办公室拿稿子的情景。她怯怯的坐在茉莉花后面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他就恶作剧般的让她往前挪了一个位子又一个位子。唉,关昊啊关昊,你的人民正在遭灾,你不能总想自己的儿女情长!他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脸,脑袋清醒了一些。
来到督城,由于知道了受灾情况,他们简单的吃过午饭后,常远和赵刚陪着他们顺路查看了一下灾情,由于他们还要去北河县,就没在督城过分耽搁,倒行完公事后,赵刚把关昊悄悄叫到一边,递给了他一个妇幼医院的孕检病例记录,见上面有个夏萏萏的名字,B超显示的结果是已怀孕。而且当天的登记记录是人流。但是医院里没有显示这个人已经做了人流,那就是说这个人改变了主意,至少没在这里做人流。赵刚继续说道:“能查的都查了,只有这个夏萏萏可能是小夏。另外几个姓夏的都是乡下计生站送过来做孕检的,都不符合小夏的身份,最后只有这一个年龄和她相同,另外据刘梅查阅小夏给我儿子录像的时间是跟这个单子上的日期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小夏头一天在这家吐,刘梅让她检查,如果这个夏萏萏是小夏的话,那么第二天她就去检查了,也就是我在书店看见她的那一天。”
关昊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赵刚的,半天才说:“谢谢你,是她,就是她……”他强忍住泪水,再也说不出话了。
赵刚也紧紧的握住了了颤抖的手,眼镜后面的双目也湿润了,他使劲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关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他拍了拍关昊的肩膀,所有的安慰的话都融在这个动作中了。
006。你居然让她失踪了?
关昊一看孕检单上写的是“夏萏萏”,他的心就跳了起来,鼻头红了,眼睛也湿润了。好在兜里的电话响了,他克制着自己,赶快掏出了手机,一看是高健的电话,平静了一会,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被雹子砸的凌乱的麦田,这才接通了电话。
“喂,关市长,我是滨海的高健,听说锦安受了雹灾,我代表滨海市向你表示慰问。”高健语气严肃认真,少了上次的调侃。
关昊还真有些不适应他的装腔作势,但此时也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就说道:“是的,有些地区受灾很严重。谢谢高书记。”
高健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沉重,就说:“天灾人祸总会有的,小关,切不可情绪低迷啊?”
关昊说:“不会的,您有什么指示?”
“作为友好邻邦,滨海市准备拿出一定数量的救援物资和资金支援你们,怎么,要是不需要就算了。”
关昊连忙说道:“呵呵,有你这样的吗?还杀鸡问戚?就不怕遇上我这热粘皮?”
高健笑了,说道:“好,准备好后我亲自押解物资给你送去。”
关昊连连说着:“谢谢,太感谢了,我代表锦安人民感谢滨海的无私援助!”
挂了高健的电话,不知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夏霁菡和高健的精彩对话。
关昊很奇怪自己居然在这么严重的灾情面前想自己儿女情长的事,他不禁有些懊恼,眼下,有多少工作等着你去做?有多少灾民希望能见到他们的市长,给予他们信心和帮助,他甩甩头,告别了赵刚,带领众人向北河疾驰而去。
说真的,昨晚的常委会就有些不快的因素,本来是财政一支笔,可是财政的钱岳筱却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动一分他都急,唯恐影响了温泉城的建设速度。昨天的会议上尽管岳筱没有说什么,但是因为有了上次污染事故补偿款的争执,关昊这次吸取教训,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过分较真,他已经想好了办法,准备在全市范围内发动各界为灾区捐款捐物。
昨天在会上他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得到了团市委的响应,今天,团市委可能就有所动作,另外家协会也准备向全市企业家发出倡议,为灾区捐款捐物,刚才在宝水县时他得到了消息,九三学社也向会员发出倡议,要求驻锦企业为灾区重建出一份力。上午,高开区管委会率先把高开区内所有企业的第一笔捐款送到了市政府,关昊临时指派政府副秘书长在家负责接收捐款事宜。他跟岳筱电话商量后,成立了一个临时抗灾救灾领导小组,所有捐款和捐赠物资归领导小组管,专款专用。
历经二十多天的努力,这场强风雹天气给锦安各县市造成的自然灾害基本算是度过去了,损毁的庄稼及时补种了其他农作物,所有房屋抢修加固完毕,政府的补偿款也按时下发到农民手中。在这次抗灾中,全市各界都给予了大力支持。在抗灾救灾总结表彰会上,关昊向无私支援灾区重建的各界人士深深的鞠了一躬,市长这深深一躬,通过电视传播到千家万户。
关昊的中药早就断档了,妈妈都催了他好几次了,关垚也打了几次电话,明天是周六,是王玮大夫出诊的日子,关昊也感到自己的胃时好时坏的,他有些不想吃这中药了,的确太麻烦。但是想到夏霁菡的嘱咐,还是决定去看病。他来到了岳筱办公室,刚要敲门,陈东从旁边的屋子出来,说道:“关市长,岳书记正在接受省电视台的采访。”
“哦。”关昊下意识的把耳朵凑近门缝,果然听到了岳筱在慷慨陈词的说着“这次抗灾,锦安表现了空前的团结和稳定,市委在第一时间研究出台了一系列救灾和灾后重建的措施,高度的凝聚了人心……”
关昊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跟陈东说:“我没事,下班后回北京,我明天要去看中医,跟岳书记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东说道:“好的,您慢走。”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想着刚才岳筱的话,他笑了一下。这时,刘涛进来了,他说:“您是去岳书记那里了吗?”
“是的。”
“岳书记在接受省台采访。关于救灾的事。”
“嗯。”关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救灾的事本来就是政府干的,可是……”
“刘秘书。”关昊打断了他的话,严肃的说道:“救灾是各个部门的事,政府也是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首先你这样认识问题就不对。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什么市委的政府的,都是党的工作,都是为人民工作。没有一个大的胸怀,什么都计较,就做不成事了。”
刘涛嗫嚅着说道:“我就是跟您才这样说。”
“跟我说话也要注意,你要知道,你时刻传给领导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信息、什么样的情绪,秘书应该是领导的过滤器,是领导的一道屏障,各种讯息流向领导的时候,必须经过你的过滤器后才能传给领导,这就需要你有甄别事物的胸怀和独到的判断力。”关昊停了停说道:“当然,你不可能总是当秘书,你将来也会用上秘书,记住,无论是秘书和领导,胸怀是最基本的品质。等过了这段,咱们好好聊聊这个话题。我不是唱高调,这是非常实在的领导技巧。民间最通俗的一句话就是‘吃亏占便宜明来暗去’,你仔细琢磨这句话吧。这就是真理,这就是一种胸怀,是一种笃定的胸怀,是一种刻意又是一种无意,呵呵,有的时候还能琢磨出很玄的禅意成分。”
关昊说完,刘涛接着说:“我奶奶最爱这句话了。”
关昊说道:“岳书记是从基层干上来的,他举手投足都是气象,我们应该多向他学习。”
后来岳筱听到关昊这句话时,自己竟羞愧了很长时间。
“温泉城的主体工程已经完工,正在筹备开业。”刘涛说道。
“是啊,锦安今年总算有了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关昊说道。
刘涛没再往下说什么,就走了出去,关昊看着他的背影,习惯的摇摇头。说实话,岳筱说的话关昊心里也不太舒服,但是搭班子就要有配合意识和大局意识。刘涛作为秘书看不惯也是情有可原 。
其实,国际会展中心如果抓紧赶进度的话,其中一个展厅有可能就走在温泉城的前头投入使用,但是关昊不同意,他指示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决不能盲目赶工期,只有他自己知道决不能赶在温泉城前头开业的,只要不误国庆节客户使用就行。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叫过刘涛,跟他交代了一些后,就提前离开了单位。由于明天是周末,原则上明天和后天都是不上班的,自己除去看中医外,有些事情该要处理了。
头上高速路,他习惯的掏出手机,习惯的要去拨那个熟悉的电话,这才知道这个电话的主人早就消失了。他把电话放在旁边,不禁有些难受。他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的萏萏抛下他,远走他乡而且神秘消失呀?
这几天由于雹灾,他的确无暇想她,尽管有时也会从脑中蹦出来,但怎奈工作太紧迫,任务太重,他不能想她,不敢想她。一想到他亲自把她送走,想到她在火车站的撕心裂肺,他就心痛如刀割,就会影响到工作,心情就会好长时间平静不下来。
他难以想像,她是忍受着怎样的孕期反应,忍受着怎么的煎熬和他度过的时光的?一想到这,他就有心痛的感觉,哽嗓就生疼,就有想流泪的冲动。
刚从上海回来的一周时间里,张振还每天给他打电话,报告反馈的情况,但是最近他连这样的电话都不打了,说明他彻底的失望了。最后一次通话关昊一句话都没说,就挂了电话,随后他收到了张振的信息:小昊,你一定要坚强!要好好工作,打起精神,这是小夏希望你做的,不然她就不走了,别辜负了她。再有,她是失踪,不是死亡,你要积极面对。
关昊对这一类的劝导丝毫不感兴趣,这些话就温吞水一样,寡而无味。他回来之后给平凡打过两次电话,给夏的父母也打过电话,都没有她的消息。
那天去北河查看灾情,他始终没有见到丁海,那里的县委书记说他从头天下午一直到第二天都在受灾现场,可是当他们赶到受灾严重的村子时,丁海又去了别处。凭感觉,丁海知道了这事,他是在刻意回避自己。不然不会不见他的,避嫌也不会这么刻意吧?他肯定是担心自己,才不让自己徒生悲愁。因为当初小夏和他合作的是那么天衣无缝,不触景生情才怪呢?
他习惯的下了督城高速路口,交了费才意识到,她不在“家”了,他回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但是,她的气息,她的痕迹还是那么强烈的吸引着他,哪怕看一下她的衣服,她的化妆品也是一种安慰呀?但是他错了,当他回到家后,除去那架钢琴,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卧室里,她的衣服都不在了。洗漱间里,她的化妆品都不见了,哪怕地上的一根头发都找不到。她是在头走之前把这一切都清理了,清理的干干净净。张振说的对:她成心要消失,她早就计划好了的。萏萏,你凭什么这么残忍?
他伏在了自己的大床上,泪水,终于不受约束的流了出来,他抓过枕头,想垫在脸下,却发现了枕头下有一张银行卡。这张卡他认识,这是去年她父亲住院期间他给她的卡,里面的钱她没有花,从上海回来时她曾经想给他,他不要,说留着装修房子用吧。看到这张卡,关昊心更加的疼了,他在心里说道:傻孩子,你不拿着这钱,将来怎么生活,你拿什么养活咱们的孩子?他的泪又流了出来。他大概记得离婚时田埴给过她钱,也就是两万。想到田埴,他突然坐起来,她在信中说过那封检举信不是田埴写的,那么她头走的时候见过田埴。
这时,座机响了,是部队餐厅的电话,问是否需要晚餐,并且强调如果需要小米粥要等半小时的时间。
自从夏霁菡住到这里后,这种问餐电话已经有好长时间不打了,现在突然接到了这种电话,肯定是她告诉了餐厅,她把什么都给他想好了。他的心里一热,随后就是一痛,萏萏,你那么不放心我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啊?
他没有吃部队的小米粥,半小时后,和田埴坐在了过桥米线饭店。这个饭店关昊头一次来。
关昊是通过机关找到田埴的电话,才知道他调走了,因为是周末,他刚刚回到督城,接到关昊的电话时,他刚好走到米线店,由于和李丽莎仍在分居,他也不想回妈妈家吃饭,每次回来都在这里吃,他最近比较喜欢吃这里的米线了。
在督城这么久了,关昊从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环境幽雅,四季常绿的饭店,来到二楼,服务员把他带到一个靠近竹林的房间,他猫腰低头才走进了房间,田埴礼貌的站起,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关市长,你气色不好。”
关昊一愣,随后说道:“那么多地方受灾,我能好吗?”他说的是真心话。
“菡菡说的对,你的确是一个受人敬仰的好官。”说着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关昊聚拢起目光,把这目光投射到田埴的脸上,他看不出他有什么恶意,笑一下没言语。
田埴并不看他,而是端起杯自己喝了一口,说道:“您可能不喝饭店的垃圾茶吧,这里没别的茶,不想喝这个就是白开水。”
“对不起,我真不喝这里的茶水,因为我胃不好。”关昊说道,他瞥见了墙根处有暖水瓶,就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田埴不计较,而是说道:“我信,因为你的气色带出来了。”
“我今天……”关昊刚张开口说话,就被田埴的话打断了。
“记得你第一天来督城,菡菡赶稿,没顾得上吃午饭,下班后我和菡菡就在这个房间里吃米线,她说你是青年才俊,是年轻政要,是督城乃至是锦安少有的,你的到来,将给督城带来一股清新的风。”田埴有些低迷。
关昊一愣,他不明白既然是这样,田埴干嘛选择这里,他喝了一口白开水,没有说话。田埴继续说:
“是的,我忘不了她,就是年前,你那个前妻和我的妻子,在这里打了她,羞辱了她,但是,作为男人我可没怕了老婆,我打了李丽莎。”田埴看着他,又说:“她是我带到督城来的,我见不得她们合伙欺负她,尽管我们早就没了任何关系。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我们曾经还是夫妻。”
哦,罗婷就是在这里打的她,关昊皱了皱眉,闭了一下眼睛,他的心有些紧。可是对面那个人似乎更伤感,难道他知道了她出走的消息?关昊本是想约他出来了解一下夏霁菡的事情,看他是否知道一些情况。不想却勾起了他的回忆。他觉得这个田埴还是很重情的。
“关市长,你今天约我,做了我一直想做但是做不出来的事,从这一点我就看出了差距,难怪菡菡对你这么痴迷。我先不管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先把我想说的话说了,然后再听你的好吗?”他两眼看着关昊说道。
关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可能看出来了,我今天有些伤感,今天是她来督城的第一天。我不是放不下她,你别误会我,我是觉得对不起她,她只身一人,欢天喜地的来到北方,最后不管是什么原因还被我抛弃,尽管她有了你,甚至在某些人的眼里甚至我都曾经这样认为过她攀上了高枝,但是我看出她并不快乐,三天两头遭到李丽莎的讥讽不说,你那个前妻还找来折磨她打击她,她招谁惹谁了?一想到这些我就无地自容。”
“你怎么知道她不快乐不幸福?”关昊忍不住问道。
“我看出来的,头五一的时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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