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个人的探视关昊却不好拒绝了,那就是岳筱。关昊是在夜里开机的时候看到岳筱的短信的,他只好告诉了他探视时间。由于关昊的再三要求,岳筱只带了秘书陈东来到了医院。当关昊给岳筱介绍他的未婚妻夏霁菡的时候,岳筱的眼前浮现出了于婕、陈娟和琳达,作为政治宠儿关昊来说,他的一切岳筱都好奇,于是就多看了两眼夏霁菡。他发现这个冷眼一看并不是十分打眼的女人,有着一种别样的江南风情,柔婉文静,清纯美丽,这是他接触的女人身上不具备的东西,就是她那柔柔的浅笑,就足以化解男人一切的奔波和劳顿。岳筱不但事业成功,在他周围还暗隐着于婕、陈娟等红颜知己,但岳筱总觉得她们身上没有眼前这个小女人那种足以打动男人的柔婉,而是多了浮躁和心机。
大多数的人无论是男人和女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心理,暗暗的和别人作比较。此时,贵为锦安一号人物的岳筱也不能免俗,何况他长期以来都拿关昊当做自己的假想敌。
岳筱简单的跟关昊通报了一下温泉城和国际会展中心冬季施工的情况以及最近家里的一些日常工作,嘱咐他好好养病。关昊表示出院后再向市委汇报出国考察的情况。
临走的时候岳筱对关昊说:“我一直在替你保密给你挡驾,不然来看你的人就多了。”
关昊在床上抱拳感谢,他说:“医院的规定很严格,再说这么远不好让同志们跑来,年底都很忙。”
出了医院,陈东很是神秘的对岳筱说:“这就是关市长传说中的情人 ?'…99down'”
“是未婚妻。”岳筱纠正道。
由于夏霁菡在医院陪护,父亲关正方再也没去探视过儿子,但此时他却坐在车里,赶往另一个医院去探望罗婷。
病房里,依然吊着石膏的罗婷躺在床上,浓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的两侧,脸歪向里侧,正在嗡嗡的哭泣着。旁边坐着郝志立,他就像闯祸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惶恐的看着罗婷,不知说什么好。
床头的一束鹤望兰赫然醒目。
几天前,郝志立送苏姨去医院,看到医院附近的花店,他们就走了进去。他按照自己的所好,让花店小姐帮他扎一束鲜花,看见苏姨对着角落里一大束鹤望兰出神。他走过去,说道:“您喜欢这花?”
苏姨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婷婷喜欢。”是啊,她从小带大的公主,曾经是那么的喜欢鹤望兰,鹤望兰带给她的不仅有美好的初恋,还有相思和痛苦。
郝志立马上让花店小姐换成鹤望兰,被苏姨挡住,苏姨说:“小郝,听苏姨的,鹤望兰是婷婷以前喜欢的花,现在不喜欢了。再说这花人家都给咱们扎好了,不能换了。”老人揉了揉微微红润的眼睛,就往出走。
捧着花临出门时,郝志立看了一眼鹤望兰,别说,远远的去,还真有一种高贵脱俗的气质,非常适合罗婷。
又过了两天,郝志立再去医院探望时候,就特意来到这家花店,扎了一束鹤望兰。没想到他兴冲冲赶到医院的时候,刚把鹤望兰举到罗婷面前,就见罗婷变了脸色,只一会功夫,泪水就哗哗的流下。随后声嘶力竭的说道:“郝志立,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送这个花给我?”
郝志立所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知所措,嘴里诺诺的说不出话。
“你出去,马上出去!”说着,头扭向里侧不再理他,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房门开了,关正方从外面进来,他看了一眼郝志立,不解的问道:“婷婷,怎么了?”
罗婷听到了喊声,回过头来,看见是关父,眼里的泪珠就更加不断的滚落下来,抬了一下上身,叫了一声:“爸爸——”随后捂住了嘴,又嗡嗡的哭出声来。
罗婷这声称呼,也让关正方百感交加,他的眼圈也红了。郝志立见状,赶忙给关正方让座。关正方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郝志立悄悄的退了出来,他没忘记拿走那束鹤望兰,刚往出走了几步,就看见苏姨从走廊那头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新买的小圆镜,罗婷好几天前就跟她要镜子,那时她的脸还有淤青,苏姨不让她照镜子。
自从知道关昊也病重住院后,罗婷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几次把主治大夫叫来,了解自己的伤情,表现的都很理智,理智的让苏姨都吃惊。但是,苏姨也得到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将来很难再重返舞台。只有从小带她长大的苏姨,才能真切的感知到舞蹈对罗婷意识着什么,那个扎着两只小牛角辩,只有五六岁的婷婷就知道穿着裙子转圈圈,陶醉在翩翩起舞的感觉中。苏姨每晚回家后,对着罗荣和罗婷妈妈的照片都要流会儿眼泪,她埋怨他们走的早,把这样一个婷婷留给了她,而婷婷现在又变得如此任性。
苏姨看见了郝志立捧着鹤望兰耷拉着脑袋从里面出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脸色立刻变的沉重起来,说:“小郝,你真的买了这花?”
郝志立有些不解的点点头,他实在不明白罗婷为什么看见这花就这样激动。就说:“苏姨,不是您说她喜欢鹤望兰吗?”
“哎。”苏姨叹了口气,他们来到旁边一个临时会客间,苏姨对郝志立说道:“是,我是说婷婷喜欢鹤望兰,可是,我也说过那是原来,她喜欢的送花人已经不在了,你这个时候给她送这花她能不伤心难过吗?”
郝志立低下头,随手把花放在了茶几上,他以前听同学们说起过罗婷的事,就说:“苏姨,给我讲讲婷婷的事。”
苏姨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给他讲了婷婷和汤的故事。
这边的病房里,罗婷仍然掩面哭泣,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和楚楚可怜的模样,关正方觉得很是心疼。这孩子的确是太可怜了,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自己又出了车祸,有可能落下残废,那样就意味着她可能终生都跳不了舞了。命运对她的打击的确是太残酷了。
她可怜巴巴的说:“爸爸,我知道现在不能在这样叫您了,但是没办法,看到了您就好像我亲爸爸还在,他还没有离去,而是就在我身边……”说到这里,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关正方搓着自己的大手,也有些不好受,他说道:“孩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罗爸爸没了关爸爸还在,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罗婷继续抽泣着说道:“如果当初知道是这样,那里还不如随他去了,也省心了……”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又把头扭了过去,肩膀剧烈的颤抖。
关正方不停的安慰着她,说道:“孩子,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关正方看着她这样哭泣,不知如何是好,抽出两张纸巾给她。
罗婷一只手接过纸巾,擦着眼泪说道:“我命苦,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到现在还落得没人要,我好想爸爸他们呀,呜呜……”
罗婷哭的跟一个泪人似的,刚硬的关正方也流出了眼泪。
“其实,我去美国,完全可以不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完全可以找个借口比如进修培训之类的。之所以离婚,就是怕将来传出后对他名声不好,完全是为他考虑才离的,而且他也这样劝过我不要离婚。早知他现在心肠这么狠,当初我就不嫁他了。如果他不答应爸爸跟我复婚,照顾我一辈子,我在美国也就不回来了,可是爸爸希望我回来,继续跟他过日子,我也就断了回美国的念想。您也知道,好多人都在给我介绍对象,我一概不见,为什么,还不就是在等他吗?”罗婷声泪俱下的诉说着,全然没了往日的矜持和骄傲。
罗婷说的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关正方知道一点,因为上次羞辱他的那个老领导就当面对她说:“我正在给婷婷介绍更好的,保证比你们关家强,可是那个傻丫头谁也不见,吃了蜜蜂屎,还想着回关家的门。”
关正方当时无话可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很少参加这种聚会和谈话,甚至很少往人多的地方去,因为听到他们说“忘恩负义”和“不认账”这种话太多了,有了上次的教训,就连老干部活动日他都不参加了,唯恐情绪激动血压升高住进院,他索性就独来独往,很少参与老干部们的活动了。
这时就听罗婷又说:“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去督城见那个女人回的时候出的事。”
“哦?”关正方愣住了。
罗婷止住了哭泣,梨花带雨的看着关正方说道:“关爸爸,我只是想看一眼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迷住了他,如果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我就死心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面但是我看到的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而且说话尖酸刻薄根本配不上他的女人,没几句话就把我赶出督城,在半路上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向她表示一下歉意,哪知她根本不接我电话,而且打一次挂一次,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我一生气摔了电话,才酿成大祸,关爸爸,你说我何苦哇?他都不要我了,我还……呜呜……”
说着说着,罗婷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而且,您知道吗,他们……他们已经同居了,并且我听说那个女人没离婚前就和他有染了,这样轻浮随便的女人怎么能登关家的大门,更谈不上什么大雅之堂了。”
关正方突然想起了那封检举信,他有些怒不可遏腾的站了起来,想说什么又没说,在房间里快速的走了几步。关正方觉得罗婷对那个女人的评价基本和他相同,无论是身世还是不守妇道,都是关家不能容忍的。他平静了一会儿说道:“婷婷,你别伤心,即便你当不成我关家的媳妇,你将来也是我们的干女儿,你如果残废了,我关家不会不管你的,所以,你不是孤儿,你是我们大家的女儿。”
他的话说的罗婷“哇”的一声又哭出了声。
出了医院,想到罗荣留下的可怜的女儿,关正方流出了眼泪。
这几天关昊恢复的不错,能吃一点流食。夏霁菡给他披上衣服,他们就在走廊里走了几趟。毕竟虚弱,关昊额上冒出了汗珠。这时妈妈来给他送小米粥,他们就跟着妈妈回病房了。
关昊看到妈妈这两天总是给他送米粥很辛苦,就说:“您不用送了,医院的小米粥了,比您熬的还好。”
关母知道儿子的心思,就说:“我这小米是陕北的新米,医院的能有我这小米新鲜?这还是前些日子苏姨让……让别人捎来的。”关母改口说道。
关昊明白妈妈的意思,肯定是苏姨让罗婷特地送来的,妈妈临时改口,是因为夏霁菡在场的原因,他理解妈妈的用意,他又何曾不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就像巴尔扎克说的那样:“很小的一件事就会吓坏爱情,很小的一件事情也会使爱情欢愉起来。对爱情来说,任何事情都有意义,任何事情都可以构成吉光或者凶光。”他不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吗?
但是显然夏霁菡此时意识不到他们的心思,因为她不知道苏姨是谁。
“妈妈,爸爸呢?”关昊问道。
“哎,别提他的,我俩一起出来的,他半路就变卦了,自由行动去了。”关母很不满意老伴儿的做法。
关昊笑了。
关母走后,那个中途变卦自由行动的关父又出现在关昊住的医院,他在儿子的病房外徘半天也没进去,直到护士看到他说:“首长,您有什么事吗?”
他摇摇头,才满腹心事的走了。
两天后,关昊正在输液,护士进来换液,然后悄悄的拽了一下夏霁菡,示意让她出来。夏霁菡看了一眼关昊,他正在眯着养神,便给他掖了掖被角,跟着护士走了出来。
护士指了指旁边的小接待室,冲她弩弩嘴,说道:“有人找你。”
她满腹狐疑,这里没有一个她认识的人,谁能来这里找她?推开虚掩的门,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站立在窗前,他倒背着手,即便是背影,也能想像出他严整军容和一丝不苟的着装,她看出那是关昊的爸爸关正方。
她的心莫名一沉,似乎预感到他找自己的目的。不由的有些慌乱,但还是礼貌的说道:“伯父,是您找我吗?”想到在病房里被关昊逼着叫“爸爸”,关父连理她都不理的情景,夏霁菡临时改了口。好多年以后夏霁菡还庆幸当初叫他“伯父”而不是“爸爸”,如果这时叫他“爸爸”,肯定这个威严的老军人会给自己难堪的。
关正方转过身,显然他也意识到了她称呼的改变,坐在了沙发上,示意她也坐下。他正了正自己的衣襟说道:“姑娘,从你对我的称呼中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非常感谢你这么多天来对小昊的照顾,你辛苦了。”他的口气比那天客气了许多,柔和了许多,目光也不像那天那么锐利。但是夏霁菡听了却极不舒服,有一种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她的手心里浸出了冷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在咱们谈话之前,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好吗?”关正方看着夏霁菡说道。
夏霁菡点点头,说:“您请讲。”
关正方严肃的说道:“咱们这次见面和谈话的内容永远都不要告诉小昊,你能做到吗?”
夏霁菡挺了一下身子,想了想说道:“我能做到。”
“那么,你能发誓吗?”关正方进一步说。
夏霁菡扬了下头说道:“对不起,我不能。”
关正方锐利的目光看着她说:“为什么?”
“因为我推崇唯物主义,从不发誓。”尽管她的声音很低,但是态度很坚定。
关正方瞬间愣了一下,还真如婷婷所说,这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女子,远不像她外表那样柔弱,如果没有足够多的心机,不会让他儿子五迷三道找不着北的?夏霁菡不卑不亢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关正方要跟她谈下去的决心,于是他说:“我原以为女人的保证都是通过发誓祈愿来表达的,没想到我错了,你显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夏霁菡听出了他话里面对自己的轻视和偏见,脸色有些苍白,她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没有说话。
044。温存,从此变得奢侈。
关正方决定孤注一掷,他说道:“我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你能离开小昊,你们不合适。”
果然是这样,夏霁菡的心腾腾跳着,她有些紧张,使劲的握着自己的手,紧紧的倚着沙发的扶手, 听着他说下文。
见她不说话,关正方以为她没听懂自己的话,就说道:“你听明白我话的意思了吗?”
夏霁菡点点头,艰难的说道:“听明白了,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关正方看出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有些紧张,就缓和了语气,说道:“姑娘,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们真的不能结合。一是小昊早就答应了他岳父也是他的恩人,要和婷婷复婚,我们关家不能因为他不在了就不认账。你知道吗,现在已经有人拿这个事情做文章,说我们关家忘恩负义。小昊刚刚在政界上起步,声誉很重要,他要是背上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恐怕以后就没人敢重用他了。我关家几代人都是光明磊落一辈子,我不想让别人指着脊梁骨戳我。本来他们俩就没有实质性的感情破裂,离婚后,我们两家也是来往不断,小昊还是以女婿的身份送老丈人的骨灰回陕北,尽了一个女婿应该尽的义务,而且,婷婷被团里停舞后,还是他找到团长,使她得以继续跳舞。而罗婷拒绝了许多提亲的,也是在等着他,由此说来,他们心中还都是有对方的,是具备复婚条件的,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复婚,是因为你纠缠在他们中间,我不知这样说你同意吗?”
夏霁菡的血往上涌,直感到脑袋很晕,很沉,她不由的用手撑住了头,但是她是理智的,她必须保持应有的风度,她镇定了一下说:“他们的事我不好评论,但是我知道我们是相爱的,这一点小垚和伯母都知道事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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