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谁敢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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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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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甚为明显的逐客令了?杜如斐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女儿,觉得有些异样。

“……好,我们在和红玉政府谈开发的事,这里也会住两天。说不定晚上还能再见。”江律文也不以为意,简单的道别。

杜微言嘴巴微张着,犹豫了一会,有些尴尬的问:“你们又在谈开发啊?那天的那位……易先生在不在?”

江律文修长的眉轻一舒展:“易先生后来找过你了么?”

……

岂止是找过?

杜微言脸颊微红,呃了一声,说:“是,找过我。”

“他今天没来,不过明天的会议倒是会出席。”

杜微言拉着父亲离开的时候,心底在琢磨着,明天自己是不是该请个病假。

东山宾馆外就是一道修得十分平整的山路,和环山公路并行,却不受汽车上下行的影响,是专门整拾出来给酒店的客人散步的。冬日的傍晚,东山丝毫不显的干燥,倒有淡淡几缕云雾缭绕,头顶上常青的绿叶蔽日,空气幽凉而舒缓。

杜微言陪着父亲饭后散步,聊天说起的的是她小时候的趣事。她面对着父亲,倒着走路,一边笑嘻嘻的去踩脚下的枯叶,冷不防手机响了起来。

“你找我爸爸?”杜微言有些犹疑的看了父亲一眼,“那……你等等。”

“爸爸,中午见到的那位江先生,他说他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让他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他。”杜如斐十分爽快的说。

“那你过来吧,我们就在宾馆外边的那条散步的小路上。”

江律文站在小径的出口,视线的尽头,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父女俩的身影。他挂了电话,又等了片刻,才慢慢的朝那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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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点点的暗下去,杜微言发现自己处在江律文和父亲之间,几乎插不上话。她自然知道处在江律文这样位置的人,和人交往时如鱼得水、八面玲珑是必须的。他认真的向杜如斐问一些民俗学的问题时,表情认真得像是马上要参加考试的学生。杜如斐走下讲台已经很久了,有了这样的机会,自然是高兴。而江律文适时的插话,不论是表示疑惑还是肯定,都让人觉得这一场谈话无比的融洽。

他们踱到宾馆的侧门口的时候,杜如斐刚刚讲完阗族的罕那节民俗,又对江律文说:“很少有外族人可以获得准许去参见罕那节。这和很多民族都不一样。你看,傣族的泼水节就是被开发得很好的一项民俗节日。不过,在这点上,阗族比其他民族要固执得多。”他指了指杜微言,“我了解得多,是因为微言去参加过,不然也没有一手资料。”

江律文十分自然的把目光转移到了杜微言的身上。

此刻宾馆的路灯已经打开了。光线是明黄色的,暖得不可思议。

杜微言听到“罕那节”,心脏不可抑制的跳了跳,然后听到江律文对自己说:“嗳,微言,别动。”

她在神情微恍的时候应了一声“什么”,然后呆呆的站在原地,任凭江律文凑过来,修长的手指触在她毛衣的领口,说:“有只虫子。”

江律文十分仔细的将那只还在挣扎的飞虫拈起来,目光却落在毛衣的领子里——那里,白皙如玉的肤色上,似乎有着几块深深浅浅的痕迹,那些像是蝴蝶翅翼一般的痕迹仿佛紫玉一般,烙在了肌肤上,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一怔忡,这片刻便无限漫长起来。

杜如斐微笑着转开眼睛。

直到杜微言眼角的余光看到父亲的表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捂住了脖子。

江律文嘴角的微笑有些勉强,可是还是风度翩翩的对她温和一笑:“没事了。”

这些暗涌的波浪,若是用旁人的目光来看,却是极为和谐的。年轻男人体贴而仔细的替女伴掸去了颈侧的飞虫,而他们的身侧,长辈的目光十分宽容,似乎在默许着这对年轻人特有的甜蜜和亲昵,唇角的笑容了然而欣慰。像是一家人,彼此熟稔,关系良好。

三个人的身影慢慢的走远,走进了暮色之中。

不远的地方,有人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上,手指轻轻的敲击方向盘,目光沉沉的落了下来。直到触到后视镜里自己的脸,终于勾了勾唇角,让那丝微笑显得愈发的薄凉。

易子容无法想象,这就是自己的杜微言……自己愿意倾尽所有去爱的那个女人。

他的指尖似乎还有着她肌肤细腻的触感,她意乱情迷的样子还在脑海里沉浮,而转瞬间,那个女人就异常认真的告诉自己——“你从来不是我计划之内的任何人”。

而今天,她、江律文、她的父亲在一起,仿佛比任何时刻都融洽而美好。

果然就是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这才是她计划内的么?

月色掩映之下,他星眸轻轻的一眯,仿佛折射出无限的光彩。他强捺下心头仿佛被蚂蚁啃噬的微痛,吐出的话语清晰如同咒誓:“杜微言,我等着你明白过来。”顿了顿,这一句话仿佛不曾被打断,“……我等着你来求我。”

十七 (上)

当江律文看到最后一条要求备注的时候,思路便微微顿了顿。他抬眸,隔了桌子望向对方的谈判代表,沉吟着开口:“开发红玉的工程和建设中,所有的管理层都必须是你们当地人?”

“当然不是。管理层可以由你们江氏进入。事实上,也必须由你们进入。我们的意见是,管理层以下的职位,必须向红玉的群众开放、提供。”

江律文又低了头,仔细的看那一条白纸黑字。

易子容隔了不远的距离观察他此刻的神态和动作。他的印象中江律文是不戴眼镜的,此刻那副眼镜却出乎意料的将他衬得斯文有礼,如果用女人的眼光来看,或许就是英俊?

“我在别的合作开发中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条款。”江律文将目光从纸上移开,十分坦率的说,“实际上这一条有些冗余。开发地是在红玉,我们必须在当地请人。”

“不。这一条必须写进去。”对方坚持,“红玉的情况和你们开发过的都不一样。我们是有民族保护政策的。你们还要确保的一点就是,管理层进入红玉之后,要尽量尊重当地的习惯和风俗。开发进行得顺利,我想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江律文收起了笔,“这个我们需要拿回去讨论。”

场面稍微有些僵持,直到有人插话进来。

“其实江总,这一条没有需要考虑的必要。开发的时候领导核心会是你们江氏的,政府不干涉。说到底,政府需要你们的帮忙的是创造更多的岗位,另外证明给民众看,旅游开发并不会破坏他们的生活。是一举两得的事。”

他并不是政府要员,是以合作伙伴的身份介入这次商业谈判的。可是一开口,好几个人赞同一般的点头,低声说:“是,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江总,我和政府合作开发过矿产,这点上你完全可以放心。现在旅游开发有这么优惠的条件,很多人都会心动。”他顿了顿,“这次你们进来,我们也会有合作。大家都希望一切顺利。”

江律文探过身和他握了握手:“我知道。我个人也认为这些条款没有问题。但是例行的程序,我必须回去对江氏的董事会报告再通过。过两天结果就能出来。”

会议进行了第二天,终于将大部分的条款都一一讨论过。彼此双方也都熟悉起来,最后一场饭局,大多数人喝得有些过了。宴席过半的时候,江律文接了个电话,因为离得近,易子容听得见电话那边是一道女声。

他闲闲靠着椅背,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僵硬起来。

江律文很快向他示意了一下,起身去屋外接电话。

正有人要向易子容敬酒,那杯酒举在一半,忽然就伸不出去了。易子容刚才还在谈笑风生,此刻却忽然凝冻住了所有的表情,嘴角一勾的弧度锋锐得吓人。那句敬酒的话被吞在了口中,默默的咽了下去,那人识相的举了酒杯离开了。

等到江律文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易子容已经神色如常了。

“抱歉各位,实在是有些急事不得不走。”江律文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衣服,又对公关部的小朱示意了一下。

对于江律文来说,这样的场面很少会有人为难他,因为人人都看得出他是真的有急事。

然而这次不是,易子容简单的将一杯白酒推到江律文面前,不动声色:“江总这么快要走了?喝完这杯再走也不迟。”

并不是惯常的小酒杯。满满的一大杯。

一时间气氛有点僵。

易子容倒是微挑了眉梢,有点讶异:“在红玉,最后一杯敬酒,一般都不会拒绝。”

江律文此刻是站着的。从上往下,看得见易子容闲然的表情。像是一汪活水,不紧不慢的流着,既没有逼迫人的意思,可偏偏也没有就此丢开,就是在等着他回应。

他想起来刚才会上易子容说的那句话——“要尽量尊重当地的习惯和风俗”。

江律文咬咬牙,这一杯,他不得不喝。

仿佛有一小团浓烈的火从喉间灌了下去,又从胸口的时候冒了出来。他喝得太急,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最后举着干干净净的酒杯向易子容示意了一下:“先走了,各位继续。”

包厢的大门被带上了。他们坐在宴会厅的底层,巨大的落地玻璃外是东山宾馆的花园。隔了厚厚的幕帷,易子容可以感受到有巨大的光亮射了进来,或许那是江律文离开时的车前灯射了进来。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扶着布料厚实的桌布,漫不经心的在脑海里转着一些念头。微言找他有什么事呢?他这么急匆匆的走了,又是因为什么?

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一种忍无可忍的烦躁感从心底渐渐的泛起来了。

原来杜微言也会主动找别人……这倒是有些像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在后面等着她回头的那一个人。

如果她对旁人也是一样的冷酷,或许会让自己感觉好一些。

可她不是的。

杜微言……微言……易子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像是针刺般的微痛。

易子容并不知道,杜微言此刻离他只是一墙之隔罢了。她焦急又有些不安的坐在大厅里,指尖捧着服务生送上来的一杯红茶,直到看到江律文从左手走廊走过来。

他穿着白衬衫,显得脸色有点微红,靠近她的时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杜微言怔忡了一下,下意识的把自己那杯还没喝过的茶水推到他的面前:“你喝酒了?”

江律文的眼光中全是笑意,胃里那些翻滚着的不适也被此刻她这个小小的动作冲淡了。

“我今天在这里遇到了陈小姐。”杜微言看着他的脸,十分坦率的说,“就是……陈雨繁小姐。”

茶水有些烫,热气蒸腾着江律文的下巴,让他觉得有些微痒。

“江律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杜微言觉得很难辞措妥当,既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告状,又能公正的将事实说出来,“她似乎有些误会我了。”

江律文“嗯”了一声,黑亮的眼睛被热气一蒸,竟有些迷惘。

“陈小姐的意思……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婚姻?”杜微言挠了挠发鬓的地方,或许是为了掩饰尴尬和难堪,语气刻意提高了一些,“我只能最后约你出来把这件事再说清楚。”

江律文还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我现在……”

这句在杜微言心中想了很久的话却没有说完,她看见江律文皱着眉,脸上的表情渐渐的转为了痛苦,然后倚着沙发,身体慢慢的滑落下来。

“喂,江律文,你怎么啦?”杜微言有些急了,伸手去扶住他,“你没事吧?喂!”

远处一群人结束了饭局,正走向大厅。有人看见了大厅这一幕,江律文倚在一个年轻女孩子的怀里,不由低笑:“难怪江总这么急着走了……”

所有的目光都移到了那里。

说话的那人身边,易子容修长挺拔的身体渐渐僵直住了。

十七 (下)

江律文倒下去的时候,还握着杜微言的手腕,并没有顺势放开。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莫名的有些歉疚,也就帮忙扶着,直到他的司机将车子开到了门口。

一片慌乱的时候,小朱挤在杜微言身边问了一句:“杜小姐,你一起去医院么?”

杜微言下意识的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眼前这个仪容修整的女孩子是怎么认得自己的,她顺口就问了一句:“你们江总……他怎么了?”

“他胃向来不大好,刚才席上喝得多了一点。”小朱笑了笑,瞄了瞄不远处的易子容,心底不是没有抱怨的。

然而她这目光的一带,却叫杜微言结结实实的愣在那里,仿佛石化了。

他这幅嘴角微勾、带着清冽冷笑的样子,看得杜微言有些难以克制的气闷。她不知不觉间甩开了江律文的手,站在原地。人群还在往前,她很快被那些人挤在后边,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小朱把江律文送进车子后座,一回头不见了杜微言,心下有些纳闷,可是此刻她怕耽误了去医院,也不再说什么,吩咐司机说:“开车吧。”

车子开走了,一群人也就散开了,杜微言尴尬的站在原地,夜风很凉,她的手不自觉的抚上了颈间,仿佛那里有着无痕的伤口。

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侧,声音却很寒洌得可怕:“怎么不陪去医院?”

杜微言扭头就走。

易子容看着她的背影,心底那股怒火已经越燃越旺,而她轻轻易易的一个转身,无疑是将这把火撩拨起来的导燃线。他大步的走上去,也不过两步而已,已经赶上了她,毫不怜惜的抓住她的小臂,沉声说:“你不去医院看看他?”

杜微言无奈的挣了挣,发现他箍得太紧,动不了分毫。

她只能皱起眉,盯着他抿得很薄、近乎苍白的唇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路边的树木上不知道停了什么飞鸟,扑棱着翅膀往远方去了。

“我没病。”易子容忽然轻柔至极的笑了起来,空闲的那只手甚至去抚了抚她的脸颊,“是江律文病了。”

杜微言一边躲闪着他的手,一边嘴硬的狠狠回他:“不如你好人做到底,送我过去啊!”

他的眸色冰凉,黑得像是此刻不露星星的夜色,一言不发的拖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从宴会厅门口到停车场,也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杜微言扭动身体,有一个保安从不远的小路经过,又目不转睛的离开了。

“你信不信我喊人了?”杜微言的手指在他手背上狠狠的抠下去,一边死死的瞪着他。

而他修长的身子迫向她,晶黑的眸子里仿佛着了两团小小的火焰:“杜微言,你信不信我抱你过去。而且有办法让你出不了声音?”

有一丝云翳飘过来,遮住了明黄色的月亮,杜微言听到他前所未有凶狠的声音,忽然有点害怕。她强忍着哭意,重重的抿起了嘴巴,最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易子容也微微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表情略微平静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宴会厅里又有一大批人出来了。人群喧闹的时候,杜微言当先走了几步,又回头冲他说了一句:“走啊。送我去医院啊?我担心死江律文了,你说怎么办?”

易子容此刻的脸色,说得上面沉如水,只是底下蕴涵了什么样的风暴,杜微言没去多想,也想不出来。这种情形下,她以为自己随口说的一句气话,但凡是个有正常智商的人,都有能力辩解出真正的含义。

可他是易子容。她说的哪怕是一句再不可信的气话,只要是她说,只要是她想,他都会认认真真的去考虑——何况是此刻,他和她,都没剩下多少理智。

这辆车开下东山,往那间医院行驶而去的路上,杜微言默不作声的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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