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左手来爱你_- 第24部分

　　
　　令飞雪意外的是，夜居然对她说，她会离开夏晨。这是飞雪没有想到的，在来找夜之前，她有过无数的想象，可是决然没有这一出。她不禁有些怀疑，夜，是真爱夏晨的吗？或许她只是不愿做一个遭人唾弃的第三者。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飞雪抢回晨的决心。
　　
　　飞雪这次找夜没有什么意思，本只想向她表明自己不会放弃的决心，可没想到那之后，夜果真如她说的那样，一下子离开晨了。她如夏晨当初对她一样，做什么事都不再和他一起，并且，他躲避的更加厉害，连一些课都不去上了。
　　
　　夏晨有一些焦虑，从那个时候，飞雪感觉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夜这么突然的转变，飞雪自然知道夏晨怀疑她在捣鬼，可他不问她又不好解释，她怕越描越黑。
　　
　　夏晨那冷冰冰的情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在夜离开他以后，他变的愈加沉闷，飞雪做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没有用了。他整天摆着一副脸，见谁都是一样，只有在偶尔碰到夜的时候才抿嘴笑起来。飞雪在偷看他笑的时候常常红了眼眶。她知道，他多么想要幸福。
　　
　　可是自私的爱，就是要把喜欢的人留在身边。经过北光的乞求与鼓励，飞雪再也没有想过放弃，她知道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先把夏晨留下来。有了时间，一切都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别人有想要的幸福，她也有。
　　
　　然而事情最终并不是飞雪想象的那样，在一个变脸的黄昏，夏晨终于向她坦诚，他选择离开她。
　　
　　那个时候的天色很阴暗，一分钟之前还是骄阳普照，一分钟后，乌云便覆盖了大地，很快落起雨来。飞雪为了多争取一些跟夏晨一起的时间，约了他下课去看电影。夏晨起初有些为难，说寝室里还有衣服没有洗，可被飞雪的死缠烂打说服了。
　　
　　下了课，飞雪着急地跑到后面等夏晨，夏晨虽然答应了，但仍然很不情愿。慢吞吞地收起笔，放到随身背着的包里，这才缓慢起身。
　　
　　飞雪挽起夏晨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走过春夜的时候夏晨忽然停下来，挣开飞雪的手。飞雪不觉手心一紧。
　　
　　果然，他想邀请夜一起去。当他看着夜的时候，那种微笑，飞雪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她记不得了，若不是他的这微微一笑，飞雪几乎都要忘记，忘记那个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了，忘记他的喜怒哀愁，忘记那些被时间的阴霾所尘封的华丽。她别过脸，一下红了眼睛。
　　
　　利于飞雪的是，夜终于还是没有答应，她像往常一样用一些俗烂的理由拒绝了他。她说的很是轻巧，几乎没有看着夏晨，像在面对一个随便的人，一件随便的事。而夏晨，似乎也玩腻了这种你追我躲你躲我追的游戏，没有坚持，拉着飞雪直接走了。
　　
　　那一刻，飞雪心里又腾起一点点的希望，只要夜肯放弃，她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可是结果，夏晨没有给她机会。
　　
　　走出教室出了教学楼，夏晨便停下了，飞雪以为他有什么事，于是问他怎么了。夏晨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教学楼的出口。飞雪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嬉皮笑脸地拽着他走，可是这次，不管她使上多大的力都没有用了，夏晨还是站着，面色僵冷。
　　
　　他说飞雪，我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我想去看看夜。
　　
　　一句话说出来，飞雪的笑脸就被泪水划破了。她看着他，久久无法开口。她不敢相信这个还是曾经爱她疼她的那个夏晨，那个会对她说甜言蜜语扬言要和她地老天荒的夏晨，那个曾经用生命爱护自己的夏晨。
　　
　　她退后一步，缓缓问道：“你，不爱我了吗？”
　　
　　夏晨没有答话。
　　
　　“你不爱我了吗？”她坚持着，要他给一个答案。
　　
　　“不是。”
　　
　　“那为什么？”
　　
　　“飞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究竟是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夏晨抬脸看住她的眼睛，她的眼眸异常清澈，如同一泓宁静的湖水，她在看着他，抿嘴拭泪，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此刻，夏晨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内心的期冀与恐慌，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给她一个未来，这个曾经一起生活一起欢喜的女孩，让他挂念无法斩断，可心里面泛涌的爱让他停不下来。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为了那些坚持，可以不顾一切。
　　
　　于是，很久，他终于颤抖着说出来，他抓住飞雪，语调缓慢声音暗哑，说：“飞雪，我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他说飞雪，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那过去的日子，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是一种对于母性的依恋，你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失去我的妈妈和妹妹，是你的出现让我感觉到了她们的存在，所以我总的把你当成她们，装在手心里百般爱护……
　　
　　飞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一把推开他，嚷：“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她含着泪，向着雨幕深处跑去。
　　
　　那里，有着可以清洗一切忧伤与疼痛的温泉。




第八章　遗爱（上）

　　从很久以前，北光就固执地认为，爱应该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不会因为追求路上遇到的百般困难而放弃，如果一个人因为这些小小的挫折就放弃他喜欢的人，那根本不叫爱，只是迷恋。爱与迷恋的不同就是，爱是永久性的，不受人思想的控制，而迷恋，无法长久，说放手就能停止。
　　
　　北光对夜的爱，想必是到了一种无法挽救的深度，不然他不会放手去追。他一直是个谨慎的人，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亦是如此，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份感情是真正的爱还是迷恋之前，他绝然不会对那个女孩有任何表示。即便当初的那种依赖性很强，即便在面对她的时候心里是难以抑制的冲动，可是他明白的，爱情这回事，一步踏错，就会让人受到伤害，深深的并且无法磨灭。
　　
　　在知道夏晨决定离开飞雪和夜在一起之后，北光曾经后悔过一段日子。他觉得，他应该在发现自己爱上夜的最初，就大胆地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她，这样，或许现在，他们四个人就不会沉浸在情爱轮回之中。可是该发生的都已发生，再多的回首也换不来从前，北光只有忍着伤痛，用加倍的努力弥补曾经的错过。
　　
　　那个时间，飞雪和夏晨的关系已经很糟糕，为了自己的幸福，她还没有放弃坚持。北光于是一边鼓励她，一边在自己和夜的关系上默默努力。虽然这一路都是磕磕碰碰，他们两个人也常常被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可是他们都不曾想过放弃，即便是偶尔有了这样的念头，也会马上被对方的目光所触动，流着泪也会坚持。后来，在飞雪泪流满面对北光说她累了想要放弃的时候，北光用自己对夜的感情求飞雪不要放弃，他说着他内心里的那些小故事，小感情，两个人又流着泪坚持下来，彼此安慰。
　　
　　在那之后的日子，北光不只一次地对她说，飞雪，你要知道，你现在不只是在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这里面，还有我，而我，也会一直站在你的后面，所以，只要你累了觉得站不住了，你就要回头看看我，如果你觉得想哭，就靠在我的肩上，放声哭一场，可是哭过之后，我求你，继续努力好吗？不要放弃。
　　
　　这样之后，飞雪就再没有说过放弃，她在对待夏晨的问题上表现的愈加积极，她总是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就将他带走，不让他和夜有过多接触的时间。尽管很多时候夏晨都倔强地站在原地，可她都是冷言冷语将夜赶走，让她一个人落寞地离开。
　　
　　北光因为这个事，常常心痛的不得了，可是他觉得，这对夜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需要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如果她是爱着夏晨，那么在没有深陷之前，她应该适可而止；如果她不爱他，她的心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种单纯的友谊，那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可以让大家不会受到伤害。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几天，夏晨便又开始和夜在一起，他们像以往一样，彼此间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起出现在食堂吃饭，一起出现在学校外的公园里，一起出现在操场的跑道上。仿佛热恋中的情侣。
　　
　　班里面老早就开始传夏晨爱上夜抛弃飞雪的事情，前些日子因为夏晨突然又和飞雪在一起这个谣言于是不攻自破。可是现在，因为夏晨春夜的出双入对，这个话题于是又浮出来。课余饭后，大家谈论的都是这个事情。
　　
　　没过几天，这个事又在学校里传开来，或许是口口相异的缘故，这事结果越说变的越不象话，连狐狸精，勾引这些肮脏的词汇都搬出来了。至于这其中的多个版本，北光不愿去了解，毕竟，他们中间，一个是自己的兄弟，一个是很要好的朋友，还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太难堪。可是太多的流言是非，尽管自己掩耳闭眼不去深究，忍着伤痛默默承受下来，却始终无法在心中放开自己。
　　
　　因为这个事，飞雪就常常躲起来哭。
　　
　　北光知道她肩上的重量，知道自己不该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她给她压力，她已经尽力了。毕竟许多的拥有，失去了，便再难寻回，谁也无法强求。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让自己放弃了。可是心中那般不甘，再如何失意，他也要知道夜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爱他吗，爱夏晨吗？他要知道。
　　
　　那个晚上下雨，北光写了张纸条要夜留下来说有话要跟她说。下了课教室里有些同学还在自习不好说话，北光于是叫夜到外面楼道里等他。他草草收拾好书包，有些僵硬地出去，下了楼，见夜一个人在灰暗的楼道里走来跺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思索着自己该怎样向她开口，正打算走出去的时候突然看见飞雪出现在夜身后，迟疑了一下，又停住脚步。他背靠在一根圆形石柱后面，听着他们讲话。
　　
　　她们之间的对话很简单，没有问候，没有争执，两个人都是心平气和的说话。飞雪简单地说出了她的想法，她以一个大女人的姿态声明会和夜公平竞争，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可她还是笑着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刻，北光被这个坚强的女人给感动了。
　　
　　可是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很久之后，夜告诉飞雪，她要离开夏晨。她像在跟自己赌一个咒，说她不爱夏晨。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北光忽然就掉下泪来。这个想法是他有过却从来不曾奢望它成真的，他感觉快被天上掉下来的幸福砸死了。身后的石柱开始散发出凛冽的寒冷，北光忽然觉得背后异常刺痛。在麻木了那么久之后，他第一次有了感觉，那些疼痛，那抹幸福。
　　
　　飞雪走了之后北光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去，在后面喊她的名字：“夜，夜。”
　　
　　夜原本正打算走，在听到北光的声音后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加快脚步，她跑起来，什么也不说。
　　
　　“夜，等等，你怎么了，我有话要跟你说。”北光感到非常的奇怪。
　　
　　“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夜的声音带着哭腔。
　　
　　“夜，你给我两分钟就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那一刻，北光是如此迫切地想要对夜说出心里面的感情。
　　
　　可是夜始终没有停下来，她跑着，一直跑。北光只好加快速度追上去。在一处拐角的时候，他终于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里。
　　
　　“夜，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北光抓住她的手，终于微微笑了。他伸出左手，企图将夜的脸捧起来。
　　
　　夜忽然就哭了，眼泪汩汩，她抱住北光，大声地哭出来。
　　
　　在知道她哭的那一刻，北光心里忽然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的眼泪，是因为什么，她为了谁？
　　
　　夜很快就给了他答案，她说北光，怎么办，以后，我不能再跟夏晨在一起了。
　　
　　北光听着她的咄咄啜泣，心里忽然一阵难以抑制的疼痛。他什么也没有说，咬着嘴唇，把所有的感情都往肚里咽，两手缓缓垂下来，僵在原地任夜抱着。他的感觉，像是从天堂掉入地狱。
　　
　　结果那晚两个人都没有回去，夜拉着北光要他陪她一起去外面喝酒，结果喝到脑袋昏昏沉沉的直到店里打烊将他们赶出来。两个人又在夜市里转悠很久，什么也不买只是四处走着，企图分散自己的思想。可是对北光而言，这完全不起作用。他的疼痛，一直在他身边，让他忍不住陪着她一起痛。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雨，风很大，阵阵刺骨。北光和夜的酒醒了一些。他于是问夜，说：“夜，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夜一直走在前面，听到北光说话，于是停下来，回头看他。
　　
　　“自然可以，你问啊。”她回答的非常干脆。
　　
　　“你，是喜欢夏晨吗？”在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北光其实有些难以开口，但他不想再这样继续猜测，于是咬咬嘴唇，艰难地将后面几个字挤出来。
　　
　　夜听他这样说，显然有些无措，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北光于是换了方式问：“夜，你很喜欢和夏晨在一起吗？”
　　
　　夜的脸上洋溢起醉酒的红晕，她点头：“嗯，和他在一起，会觉得幸福。”笑过之后，她满面欣喜又被一地的愁容所覆盖，说话仿似呢喃，她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夏晨有一段时间都不愿意理我，总是一看见我就跑，我起初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
　　
　　北光听她这样说，哪里还说的出话，心中已是五味杂陈。他微微侧过脸，没敢让夜看见自己内心的波澜。
　　
　　夜见北光情绪有些异常，不禁关心问道：“北光，你怎么了？”
　　
　　“没什么，夜……”极力恢复的平静又被内心的情绪所触动，他失去了控制，于是隐忍不语。很久之后，只是说：“夜，祝你幸福。我相信，你会幸福。”
　　
　　夜开心地笑了，她的笑容那么大那么美，第一次为自己而开。北光不禁别过脸潸然落泪。
　　
　　她的幸福，他多么想要给予，可是他给不了也给不起。




第八章　遗爱（下）

　　夏晨和夜在一起之后，飞雪仍是对他难以忘怀。每一个日子，北光一到教室，就会看到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在夏晨的座位前徘徊，眼目无光，脸色苍白，口中喃喃说着什么。见有人进来，她便低下头，什么也不说走回自己座位上去。双眼深红欲雨，可是掩着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悲伤。
　　
　　很多时候，北光非常心疼这个女孩子，心疼她的坚强，对爱坚贞不渝，也心疼她的脆弱，为了深爱的人，结果放弃自己的坚持。在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之时，一定比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要难受千倍万倍吧。她要哭着求他说，不要，你不要走；或者笑着看他离开，说，好，你走，我放你幸福。这样的戏码，无论哪一出，都可以在心口抠出一快血淋淋的肉来，疼痛深不见底。
　　
　　北光于是想，或许自己可以给她一些些的安慰。她原本跟夏晨在一起，什么事都可以跟他分担，可是离开他之后，她在这里就没有什么朋友了，没有人可以讲真心话，没有人帮她分担压力。这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