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马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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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马桶-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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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讨结婚礼物,当下就把这事情咋呼出来了,周立中皱了眉头,叫妹妹打电话给周月,可是电话一直忙音,好不容易才进去。他是知道的,周月不可能有那么多钱,也能想象到田园必然是遭人坑了,首要还是经济,于是就让妹妹打着旗号去主动要求资助。

周爱华挂了电话,瞟了二哥一眼:“你真要帮着出钱吗?”

“你有意见?”他白自己的妹妹一眼。

“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实在太亏了,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说完哈哈哈冷笑三声。

周立中点点桌面上的杂志:“维拉王的当季礼服,你不想要了?”

她当然想要,欢快的点头,说:“你出吧出吧,我的情圣哥哥!!”

周立中怎么会是情圣呢?他多么希望周月不要嫁给那个臭小子,投向自己的怀抱,哪怕用抢的骗的,哪怕是被世人唾弃不齿,哪怕谁见了都说他挖墙脚,他也无所谓。可是人家姑娘不爱你不稀罕你不待见你,能怎么样?他想,主要还是怕她伤心,他一个大老爷们,总比女人承受力强点。

后来他坐在汽车里抽了根烟,给出版社打电话,笑嘻嘻的:“我存你那儿那稿费是不是也该给兑现兑现了?我这出门碰着熟人都说我不仗义,出个书罗里啰嗦一本接一本想必是为了赚钱,天可怜见啊,我连一个钢镚儿都没见着过。存这么久,是不是也得给个利息啥的?”

联系他的编辑呆了半晌,回味过来:“怎么寻思起要这点钱啦?成啊,你啥时候要,我就让财务给你开支票过去。”

周立中确实没拿过这部书的稿酬,已经是个很高的数字了,一来他并不大在乎这块儿,二来他想等书结了把整笔钱一次性捐出去,给他曾经去过的南疆一个小镇上的完小,盖个图书馆置办个助学金啥的——那儿的孩子着实可怜,各色的人种都有,许多人家一年的收入折成人民币只有几百块,依旧维持着以物易物的生活,他去的时候,下大雪,大眼睛长睫毛的小子们赤着个脚,看得他心疼。不过现在暂时就办不成这好事儿了,他毕竟是个俗人,在生人和熟人之间选择熟人,在旁人和爱人之间选择爱人。

周立中又给黄文齐打电话,说:“妹夫啊,趁着还是单身汉,咱去乐呵乐呵吧。”

黄文齐说好,问他地址,是一家休闲会所的会客区,周立中提议桑拿,黄文齐假装害羞:“人家不习惯和男人一起洗澡的啦。”

“来吧,我帮我妹妹检验一下,你是不是能够顶得住美色的诱惑,等会儿咱找俩新的按摩师,手艺好,脸蛋也漂亮,身材个个一流——”周立中装猥琐,一脸豪放,“保证你乐不思蜀啊!”

他的妹夫求了饶:“成了,二舅子,我没那福分,你独个儿享受吧。”

周立中哈哈大笑,这家会所提供最正宗的芬兰浴,先是热蒸,出来还有一个师父给你用树条抽打全身,皮肤发痛的时候跳到循环流动的冰水区,两人都冻得牙齿直打架,周立中这才开了金口:“那个臭小子的案子到底怎样?”

黄文齐一个了然的眼神,抖抖索索从冰水里走出来,去冲洗,就着水声,对他说:“不太好办,私人的案子里,这是今年最大的一桩了。不过,咱们都说姓田的冤,摆明了被人摆了一道,还得等找到当事人才知道具体怎样啊。”

洗完了,去按摩区趴着,周立中戴上眼镜,侧过头,问:“听说只要把钱弄上就没大事儿了。”

“不好完全这么说,不过就这么个现实情况,怎么?你要帮忙?”

“我就是这个意思,能约到对方事主吗?”

“也不是小数目啊。”黄文齐皱起眉头,“你图什么?”

“图个心里安宁,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就帮着约人吧。”

当妹夫的当然只能点头,心想周月你行啊,这头的男人出了事儿,这头已经有别个男人给你把漏洞补上了,怎么说也是周立中同他熟,好歹是家人,就当真替他不值,无论站在亲人的立场还是男人的立场。不过他明白,男人不能这么计较,计较了的不是真汉子。

周月不知道这背后的交易,飞机姗姗来迟,但总算到了,她坐在位子上继续拨打田园的电话,一个一个,直到空中小姐请大家关机,一种超重的感觉传来,跃入云端。

63

田园其实没有消失,他也不是头脑发热去做什么事情,只是,出了点事情罢了。要重头说,是这样的:当初和他的朋友丁勇一块儿合伙公司,是准心要做成一家好的设计公司的。没想到,丁勇并不完全那么想,作为合伙人,他提出来要参与一些实业建设,田园有异议但没有坚持,毕竟也不算大事情,现在这样做的设计公司多了去了。后来就慢慢着手做了一些事情,一开始很顺利,从设计到实际操作一步步下来,对田园来说,也是良好的经验,他有自己的梦想,有一天让心爱的女人可以不用出去奔忙,不用明明不喜欢还要违心接受世事的乖张。大概是在一个月前,他发现公司的账务有问题,当时他约了丁勇吃饭,问他:“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资金往来?”

丁勇那时候也就是笑笑,说的云淡风轻的:“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说好了你主持业务其他我来,你对这个不熟悉,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

田园是不放心,好多次和公司的财务讨论这块,可是财务是丁勇带来的,自然不肯交心,他暗自着急,几次想和周月说看着她忙到天昏地暗沾枕头就睡的样子,说什么也不忍心说出来叫她担心,于是就想:我小心些,不该签字的东西不签,会没事的。

大概一个星期前,丁勇忽然就消失了,田园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去查账,财务说在税务局办事情,可是过了一天财务也不见了,他着急着慌,自己去核实事情,才发现账面上早就被完全腾空了,简单的说,他,被自己的好朋友给坑了。不过那会儿他还不是太担心,直到接到电话让他们把材料费还出来才跳起来,满世界的找丁勇,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几天都不找不见,而债主的电话不断打来,威胁马上就去报警。他也想过报案,可是在踏进派出所的前一秒钟接到丁勇的电话,说:“兄弟,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在XX等你,告诉你详情。”云云,他想,多年交情不能刹那荒废,就去赴约。

没想到是龙潭虎穴鸿门宴,在那个城郊的出租屋里,他一进门,就被人一棒子打在后脑勺上,摔倒,不省人事……

然后,他的手机被人拿走,关机,拔掉电池,扔在某个垃圾箱里。

而那时,周月正好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周月一下飞机就疯一样地往家赶,空无一人的房间,处处透着冷清的味道,她的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而后,凭着记忆,找到他桌子里的文件,翻开来,看到他的公司地址。不是周月不关心田园,她以为,给他足够的自由才是对他好的方式——他太想用成功来证明自己,偏偏命运多舛,所以她就放牛吃草,随他去,对他公司的事情尽量少的过问,希望有一天他能眉开眼笑站在自己面前,说:“亲爱的,我成功了。”

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一天。

周月赶去田园的公司,铁将军把门,还贴了封条,那一层写字楼来往的人颇多,见她呆呆站在门口,好多人驻足问:“小姐,有没有事?”

周月抿着嘴唇摇头,慢慢地往下走,放弃电梯,她需要冷静。

周立东自然也知道她家里出了事情,好在收购和其他的事情大多已经完成,他就给了周月几天假,让她处理自己的事情。周月去找黄文齐,当时已经快下班的点儿,管理卷宗的警察已经先走了,黄文齐耸肩,对她说:“对不起,你先别急,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

周月坐在会客的红木沙发上抱着水杯,大口大口的喝水:“你不明白,我担心田园,他不见了。他不是那种碰到这样的事情会逃避的人,我很怕他会出事,我也压根不相信这是他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理解的点点头,不好说什么,问她:“要不要给你再倒点水?”

周月摇头,又问:“是不是把钱凑上就可以?你能不能帮我联系对方,先付300万,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黄文齐想,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还需要想什么办法?早就有人帮你把钱都筹备好了,现在的问题无非是田园和丁勇两个人都不见了。但他不能那么说,只好继续安慰她:“你先回去休息吧,听爱华说你昨晚的飞机没等到,通宵都守在机场里。钱的问题不急,300万不是小数目,你别着急着筹措这块儿。”

周月哪里能休息的了?!她知道,不可能的,就算回了家,也是煎熬。

那天晚上似乎全世界都知道田园出事了,不断有电话打进来,安慰的,探问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周月心烦,又不敢关掉手机,生怕错过最要紧的那个人,生生地承受这一切。8点多,周爱华的电话打来,问有田园的消息没有,周月说没有。因为对方也是女孩子,她没忍住,在电话里就哭了,特别委屈,哼哼的,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办?!”

周爱华在电话那头问她:“你晚上来我这儿吧,要不,我去陪你?”

周月说:“好的,你来吧,我怕会有电话,我不敢出去。”

……

周爱华拿了包包往外赶,正好周立中在门口,碰上了,一了解情况,就说:“走吧,我也去。”

这时妹妹也没心情开哥哥的玩笑了,两人都是一路沉默到了周月家,敲门,然后她来开门,黑咕隆咚的,竟然连个灯也没开。周立中“啪嗒”一声打开灯,被面前女子的样子吓了一跳,才不过多少时间不见,这样的憔悴,眼睛红而肿,鼻子也是红的,穿了睡衣,赤着脚站在那里,让人感觉,看了就心酸。

他别过头去,让妹妹上前安慰,周爱华抱了周月,软软的讲话:“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可别把自己的身体搞砸了。”

她于是又忍不住,抱着她放声大哭,呜呜咽咽,一点点平日里大女人的气场都没有了,纯粹的失意的不知所措的小女子,听的房间里唯一的男人万般揪心。

12点,好不容易周月昏昏沉沉睡去了,忽然电话响起来,周立中坐在沙发上,所以接的快,沉着嗓子:“你好。”

然后,电话“嘟”一下,被挂掉了。

64

周月睡的很浅,电话一响,就醒了过来,从床上弹起来,跑到客厅,见到周立中,盯着已经断掉的电话正在发呆,见到她,低声斥责:“快回去睡,我在这里盯着呢,赤个脚你也不怕着凉?”

周月摇头:“我睡不好,真的,刚才……”手指着电话,一脸的问号。

他挑眉:“我也不知道,被挂掉了,对了,你这个电话没有来电显示,有没有有来电显示的?”

她说:“有,在客房。”然后人已经往那边走。

周立中也往那里走,轻轻开门,周爱华睡在客房,轻轻打鼾,丝毫没有受到之前点化声的影响。他们看到一个手机号码,不是本地的,并且拨过去,已经关机。

周立中拉了周月回到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双手交叉,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我现在去找黄文齐,到公安局查查这个电话,你就呆在家里吧,休息一会儿,怎么样?”

她又摇头:“我也要去。”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去换衣裳,被周立中按住,拍拍她的脸:“你这样子出去干嘛呢?再说了,如果又有电话来呢?”

她知道他说的对,可是她真的不想这样干等,每一秒,都是煎熬,是把心火烧火燎的炙烤,是一刀一刀见血的疼痛,她受不了,怕从此见不到田园,怕他真的会遭遇不测,因为无论怎么理智地思考,都觉得他不可能抛下自己为了700万跑路。她信任他,相信他,用理智相信,用感情相信,用生命信任,没办法这样了当做没发生事情呆在家里静静地等着电话,也没办法保持冷静维持没有表情的面孔。

她不能,让一个外人去奔波,她欠周立中,尽管感情因为不能控制所以说不出对错,尽管想要成熟就要接受不完美,她也觉得自己欠着他一份情,已经还不清,还不起,更加不能这样纠缠下去,依赖他的帮助。

所以周月抹掉眼泪,用手背,然后抬头,给出一个笑容,走上一步,去拥抱眼前的男人:“谢谢你,真的,周立中,我谢谢你,我很谢谢你。”她从来没有投怀送抱过,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他们之间,终归还是要个了结,不是当做没事就可以维持平静的表象的,周立中明白,垂着手,低头看她头顶的头发柔软的贴在自己的胸口,最后还是抬起手臂去拥抱,用尽力气,紧紧搂着,觉得鼻子发酸,胸腔里有10000kpa的巨大压力在挤逼心脏,几乎无法呼吸。很多话差点夺口而出,想说“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又想说“给我一个机会,求求你”,可是终究,只是差点,是他先放开手,把她推开一臂的距离,说:“去换衣服,我们一起去,等下我叫醒爱华,让她等电话。”然后看她愣愣的表情,又笑笑,“快啊,记得洗脸,可真够丑的。”

他们在午夜的公安大楼查到了那个机主的身份,叫张立新,河南籍,似乎也同这桩事情没有任何关系,黄文齐说:“大概是打错了吧,或者骚扰电话一类的。”

周月低着头没说话,像是在沉思。周立中双手抱胸,抿着嘴唇,皱了眉头,过了一会儿,说:“能不能这样?我们不插手,你是警察不要紧,你查一下他有没有固定电话什么的打过去?”

周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附议,黄文齐说:“好,那你们去外边等我。”

两人在外边等了一会儿,黄文齐突然冲出来:“真的有线索,不过这事儿看样子得转到刑侦那块那儿去了。”顿一下,看着周月,“田园好像被绑架了。”

周月叫起来:“你说什么!!!”

他说:“你先别急,应该没大事,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找值班的刑侦的弟兄说一下。”

周月想跟上去,被周立中拦住,说:“周月,别冲动!!”

她停住了脚步,坐在靠墙边的一排椅子上,埋下头用双手捧着脸,眼泪又再次流出来,不是不想坚强,是坚强不了,绑架,多么可怕的词儿啊!!

那时候的等待,一秒钟是一个世纪,一分钟是一场洪荒,除了世界冰冷,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

有线索,警察的办事效率也可以很高,很快查清楚了来龙去脉:打电话的张立新是田园公司财务任飞的朋友,丁勇和任飞前几天去他那里说出来旅游有个朋友生病了,要借他的房子住。当时他也没多想,他在广西北海做点小买卖,正好在银滩边上有套小公寓空着,他们出钱就租给他们了。可是这天傍晚他收摊早想起哥们儿来了还没有请人家吃顿饭就去公寓里找任飞,偏巧任飞和丁勇都不在,他却看见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在昏睡。当时张立新就觉得不对劲,拼命摇醒那个伤者,但那人似乎真的病的很严重,只是昏昏沉沉报了一个电话号码,咕哝一句帮我找人就又昏睡过去了。他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马上回了家也不敢找任飞了,想着事情晚上睡不好,就试着拨拨电话看,没想到电话接的那么快,他又犹豫了,一下子挂了电话。

事情到如今看来很简单,恐怕是丁勇策划了诈骗案,任飞应该是同谋,但是他们要带着受伤的田园做什么?田园又是怎么受伤的?

周月只关心田园受伤的程度,现在在哪里,要不要紧,一听见是广西北海,连想也没想,直接打了航空公司的电话,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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