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让张子衍差点把嘴里的热巧克力喷出来,不,不用这样叫我,我还没那么老啦,叫我子衍就可以了。
清雅笑起来,小衍,这怎么行那不是没大没小吗?再怎么你也大他十岁,还是让他叫你哥哥吧。
不要,亚轩都不叫你姐姐,我也不要称子衍为哥哥!相应的,亚轩应该叫子衍哥哥。亚源抗议道。
轩哥哥才不要,源哥哥怎么能和轩哥哥相提并论呢。依儿骄傲地反驳亚源,清丽的小脸一扬一扬的,无限得意。
亚源低头,伤心地小声嘀咕,依儿每次都偏向亚轩,真不公平。
张子衍看着他们,都是漂亮的孩子,亚轩的脸型偏瘦,目光冷冷的,犀利异常,神情有几分像郑绮,感情不怎么外露;亚源一望而知是个好好先生,聪明的脑袋瓜不安分地晃动;依儿虽然甜美可人,面上总有几分清冷的大自然之气,高傲的纯净感,像出尘的百合花,散发清冷的芳香,只是眼睛象蒙了一层薄纱,不很灵动。
依儿拉了拉清雅的衣袖,清雅姐姐,清雅姐姐。
清雅低头关切地问,怎么了,依儿?依儿仰头附在她耳边问,这个哥哥是不是哭过,很伤心的样子,所以你带他来?
依儿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被张子衍听到,一阵尴尬,心想难道哭过的人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这么容易看出来。
清雅揉揉依儿的头发,看出张子衍的疑惑,说,别奇 怪{炫;书;网},小衍,依儿的嗅觉很灵敏,能嗅出每个人周遭的气息。
嗯,哥哥身边的空气湿湿的,很悲伤。因为从小看不见,所以对各种气味很敏感,而且兼具闻香师的天赋哟。依儿毫不隐晦道出自己看不见的事实,张子衍感觉可惜,这么有灵气的一个孩子。但马上收回自己的同情表情,看得出她并不在意也不需要怜悯。
亚轩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递给清雅,这是上次你要的照片,洗出来很久了,一直没时间给绮哥。正好依儿要来看你,便顺便带过来。
清雅接过打开来看。
张子衍心下才了然,果然他们和郑绮有关联,不由感觉失落,或许更多懊悔吧。看清雅拿出一沓照片,不禁好奇地问,清雅,可以看看吗?
清雅抬头,一笑,当然,给。
张子衍被那短暂的毫无芥蒂的笑容晃得失了一下神,连忙接过她递来的数张照片。
画面都是唯美的,飘飞如雨的桃花花瓣中人物的每一动作都具有传神的吸引力,人物细腻的心理表现更是纤毫必现,可见摄影者对取景的严谨态度和高超的摄影手法。
张子衍深吸一口气,吞下口中的酸涩感,画面中的郑绮始终深情专注,带着深沉惨烈的忧伤,这就是他们的不同,张子衍以为自己给她的感情已经是圣洁无上的,谁知看到这样的郑绮才明白自己的浅薄肤浅。
对面的清雅手突然撑住桌沿,低头痛苦地低声自责,我是笨蛋,笨蛋,一点都没明白他的痛苦,还一直一直地逼他,多么的自私啊,我只顾自己快乐称心,以为自己是受害人,谁知却是凶手,郑绮,郑绮对不起,对不起,我都对你做了些什么呀,该死,我真该死,郑绮。
旁边依儿听清雅哭,扑进她怀里,慌乱地连声问,清雅姐姐,怎么了,怎么啦,清雅姐姐,你怎么哭了,为什么要哭呀?毕竟是孩子,竟一同哭起来,亚源责怪亚轩,都是你的错。
亚轩瞪他一眼,闭嘴!脸色难看掏出手机。
张子衍沉郁着把汉堡包塞进嘴里无滋无味嚼着。
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在哪里,你不是和她住在一起吗?手机都在,人怎么会不见了呢?幻岛上郑绮对无辜受牵连的至原大发脾气,至原很是受伤地说,拜托,我又不是跟屁虫,怎么可能随时随地跟着她,她有一双脚,来去自由,我怎么能管呢?想不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郑绮发起脾气来蛮不讲理,偏要她把清雅交出来。
至原冲他作个鬼脸,好没风度!说完躲到卢尤子身后,卢尤子张开手臂护住她,对怒气冲天的郑绮赔笑道,放心吧,绮,清雅有说到什么地方去,就证明她绝对安全,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安全,安全,我可不安心,什么事那么匆忙,连手机都忘记带。郑绮烦躁地起身走向门口,至原探出头来,喂,别走呀,万一清雅打电话回来怎么办?
你联系我就行了,我去找她。郑绮扔下话头也不回走了。
至原哈哈笑着倒在沙发上,白痴,这么大的城市,他怎么知道清雅在什么地方。清雅也真是,害我们的野外烧烤泡汤。抱怨着,冷不防用力一拉卢尤子,他一时没注意,扑倒在她怀里,至原咯咯笑起来,起身吻住他。
郑绮心神不定,虽然与“地煞”的关系暂时缓和,但钟继婕的脾气他太了解了,上次的侮辱,她决不会善罢甘休。由于专注想问题,没听到响了好几次的手机铃声,接起来,喂,是我。
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在哪里?
哭,为什么哭?
好了,在我到之前不许离开。听到了吗?
哟!一个冷峭清脆的声音打断红肿着眼睛的清雅的沉思,抬起头,一愣,是钟继婕,清雅有些胆怯,但并不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眼中带着浓浓的敌意,还是忍不住要与她靠近,或许是因为她真心爱着郑绮吧。
钟继婕坐到张子衍对面,看到眼前的人,眼睛一亮,好帅的小子,怎么,背着绮养小白脸吗?
才不是,他是我们的朋友。清雅羞红脸反驳,清亮的眼泛着水光,依儿依偎在她怀里大声说,不许欺负清雅姐姐!
钟继婕嘴角微微一扬,看对面警惕盯着自己的两个男孩,潇洒一拨卷发,冲他们眨眼,我很迷人吗?
亚源红了脸,垂眼猛往嘴里扒东西。亚轩冷冷地看着钟继婕,钟继婕不再理他,伸手捏住清雅的下巴,抬起来,绮竟然用我来交换的女人,让我仔细看看。长长的指甲掐进清雅水嫩的肌肤,清雅吃痛的轻哼一声,张子衍紧张地劝说,拜托,别伤害她。
钟继婕看他一眼,目光又回到清雅脸上,精细的眉眼中有一股与生具来的自然灵气,眼神干净得使人心颤,嘴唇红润丰满,皮肤白如凝脂,毫无瑕疵,钟继婕看得有些嫉妒。
上次的事,很抱歉,郑绮是因为担心我才——
没什么,这是我的命运,爱上他的人,结局都不会太好。钟继婕放开清雅冷淡道,掏出一个镶钻香烟盒,打开,里面一根根漂亮的香烟,随意捡一支放进嘴里,伸手给张子衍,张子衍摇头拒绝,钟继婕一笑,你倒干净了,连烟都不会抽。以前也不抽的,孩子死后,离开他,耐不住寂寞不知不觉就抽上了。
看着她颓丧冷漠的样子,清雅心里不好受,说,其实,他心里也很难受,你应该了解郑绮,他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
是吗?钟继婕讽刺笑笑,冷不冷酷我比你清楚,骨子里凶狠残暴的人,再怎么伪装总有一天会露出真面目,等相处久了,你就会明白。
清雅捏紧手里的照片,眼神迷离,微笑道,我和你的看法完全相反,你爱他这么久,为什么只看到他残酷的一面,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钟继婕轻笑出声,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与时间无关,因为用心去爱,去感受,深切体会到感受到他的痛,他的苦和无奈心伤,感同身受,所以很清楚,郑绮他是珍爱爱他的人们的,因为从小到大,爱他的人是如此之少,他深深懂得这种爱的含义,看得比什么都重,想要拼尽全力地保护那样的一分爱。可是你们都以爱他为条件,排斥他,逼迫他,甚至以这样的爱来威胁他,他想要只不过是一分单单纯纯的爱恋和信任,依靠。郑绮曾爱过你的,深爱你,你给了他一个家,可惜——
可惜我恨他,只想向他示威,想要他臣服,我不甘心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我努力告诉他,我爱他,我们应当平等共处。你知道吗,爱他那么多年,我只期望他一次温暖的拥抱,一个温柔的眼神,就足够了,多么的卑微,但就算这样一个简单的希望,都只能是梦,我怀着这样的梦爱他,恨他。
清雅握住钟继婕的手,看她迷离的眼神,流下泪来,真诚道,谢谢你。
钟继婕淡淡看她一眼,继续吸烟,等待下文。
清雅微笑着说,谢谢你,曾让他开心过,在那么艰难的日子陪伴他,包容他。把照片珍惜地抱在胸前。
张子衍看着那样的清雅,无话可说。
清雅!郑绮刚踏进店门,看见餐桌边的人,惊恐地叫着奔来,清雅吃惊回头,起身,郑绮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瞪着钟继婕,你要干什么?
钟继婕耸耸肩,凄惨一笑,起身,摁熄烟头,靠近郑绮低声说,绮,我说过,会杀了你,迟早,还有这个女人,我要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多么的爱你呀,绮。
郑绮低头搂紧清雅,不说一句话。
钟继婕踉跄一步退出座位,难以置信看着郑绮,他,竟然不反击,没有表示。不,不,不,这不是绮,这不是那个冷酷高傲的王,不是那个浑身结满冰凌的绮,决不是!连连后退,郑绮身上不仅没有凌厉之气,反而被一层温暖的柔柔的气息包裹。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钟继婕看一眼清雅,再不能停留,转身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亚源,你在干什么?亚轩看着正使劲往桌子底下钻的亚源大声质问,他满脸通红,亚,亚轩,好多人,好多人在看我们啦,真丢人,我不要见人啦。
亚轩眼皮一翻,抓住他的衣领猛的往上提,你给我坐好,臭小子!
力道太大,弄得桌子哐铛响。依儿拿着勺子问,看亚轩,轩哥哥,源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他腿抽筋,我帮他纠正。
依儿咯咯欢快笑起来,清丽的容颜像晨间突然绽放的百合,散发惊人的光华,引来周围人们惊艳的目光,有的小男孩附在自己母亲耳边问,妈妈,那个小女孩是谁啊,好漂亮。作母亲的听了婉尔一笑,慈爱地抚摩孩子的头顶。
张子衍站起身,显得局促不安,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急于解释,我和清雅是在车上碰到的,因为没什么事,清雅就邀我一起来了。这几个孩子真让人羡慕。
郑绮点头,并没放在心上,对亚轩说,为什么不通知我,我可以开车去接你们或者让邵哥把你们接过来。这样跑出来,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还带着依儿,章婶不在,章叔知道你们出来吗?
亚轩受了责备也不辩解,低下头,默不作声,依儿仰头,绮哥哥,是我让轩哥哥带我出来的,因为好想清雅姐姐,章叔腿不方便,你们又不来看我,好寂寞,所以,所以,就,就——呜,呜——说着委屈地哭起来。
郑绮蹲下为她擦去泪水,温柔一笑,揉揉依儿的头发,真是个傻孩子。
这一笑如惊鸿一瞥,迅疾滑过嘴角,却华丽刺眼,大人们愣愣看着他,连清雅都愣住。好了,吃饱了吗?
依儿用力点头,亚源推开餐盘,满足地拍拍肚子。
那,清雅,接下来我们带他们到什么地方去?郑绮迷糊地征求清雅的意见。
清雅拉起依儿的手,笑着说,当然是去游乐园,依儿你说好不好?
好!亚源不等依儿开口,就先欢呼起来,拉了张子衍,子衍也去,子衍也一起去的。
张子衍慌忙拒绝,亚源不依不绕缠着他答应,一面企求郑绮,要他说句话。
亚源这小子好动,子衍,既然他喜 欢'炫。书。网'你,不如一起吧,正好多个人管住他,今天游乐园人肯定很多,我和清雅两个人恐怕照顾不到他。郑绮拿过桌上的东西说,清雅笑着向张子衍点头,张子衍看看满眼期望的亚源,又看看清雅,点头答应。亚源欢呼一声。
至原与卢尤子漫步在住宿区提供学生休闲娱乐的花坛草坪深处,高大的石楠和枫树,梧桐树遮天蔽日。远处可见的树叶如浪涛般翻滚,一侧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碧绿草坪一直伸向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中央一座假山上泉水丁冬落下,睡莲满池。另一侧是一长溜常青藤掩盖下的走廊,鲜嫩的叶片摇曳着反射日光,生机勃勃。两个人不说话,安静地走着,不时看对方一眼,表情是心满意足的。这样静谧的气氛连有些焦躁的风都在经过他们时不由放缓脚步,怕惊扰他们平静而安详的心湖。
叶林走进酒吧,找到等自己的人,走过去,要了杯威士忌,看着对面的紫木,她安静坐着,手里一杯苏打水已经喝了半杯,对叶林的到来既没有太多的热切盼望,也没有故意冷落,如她一贯的作风,恰倒好处。
叶林看着她想,有她在身边,一个男人会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安心。可是正因为这分宁静,使她缺少了这个年纪女孩子应有的那份真切,那份热情。她永远也不会像至原那样爱得汹涌澎湃,撕心裂肺的疼痛。以爱情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她的冷静是一种残酷的刑罚,当然不止对爱她的人,对她自己也一样,她禁锢了自己的生命活力。
紫木抬头微笑,前几天 你到Z大为什么不去找我呢?
叶林接过酒,对服务生道声谢,微皱眉,紫木的问话闯入了他的禁区,他一向讨厌别人干涉自己的行动,不论大小事。淡淡回答,我去找飞儿有事。她说你在工作,就打消了找你的念头。找了个女人们一般都愿意听的谎言。
紫木一笑,眼睛一转,撑着下巴看看周围低声聊天的人们,叹口气回头,轻声说,这样爱着很辛苦呢,叶林。口气酸涩,眼神幽怨哀惋,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壁。
叶林一时拿不准她在说她自己还是在为他述苦,便不开口,他毫不怀疑紫木知道他爱的是谁,事情既然早已明了,就没有必要纠缠不清,他对她是节制的,至少是让她明白自己的立场的。虽然对把她卷入这个旋涡感到抱歉。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
紫木低头拨弄吸管,心不在焉,叶林亦无多余的话说,静静倾听现场演奏的钢琴曲。和音听起来总那么清澈明了,使人感动,拨动心弦,叶林有闭目养神的冲动,但毕竟这样做不太合适。
你我都不能放弃,真是,哼,我们这群人都在坚持着什么,憎与恨,过去与未来,即使有些模糊,心中的那个启明星似的东西在,不断指引着我们。紫木缓慢悠扬的声音与钢琴声混为一体。
叶林和着拍子皱了皱眉,动动嘴角,犹豫着怎么开口,喝口酒才开口,紫木,这样的追逐是没有尽头的,放弃吧,趁我还没伤害到你,对不起,我想你是明白的。
紫木松开手,愣愣看着叶林,问,要我放弃,那你呢,你要坚持吗?叶林,你和至原是没有交集的。
叶林低头沉默。
紫木抵住额头,泪水低滴落进玻璃杯。
说放弃也没用,叶林,你我都知道,何必徒抱希望,我松不开手,你也一样。紫木笑着说,举杯,就这样走下去吧,总有一天命运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在那之前我们只能顺从命运安排走下去。
叶林与紫木碰杯,低头,苦笑,果然是不一样的,作为欲望强烈的人类,有多少人愿意如此接受命运的支配,或多或少人们总是想要做一定程度的反抗。而这个人从身到心都是那样虔诚,太过温顺就会让人觉得卑微。她就象止步于江流的河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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