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尤子快步走来握住她的手,三个人组成一幅和谐的人物风景画。转身进院子。
旁边的男子不甘心地突然出声,急切想要挽回什么,凉子让至原两个人先进去,自己转身,淡漠地用最简短的几个字结束谈话,然后行一个标准的日式礼,回身,不再回头,门没关,但男人却被挡在了门外,久久伫立,不能移步。
凉子叹口气,拍拍手上的真皮手提包说,昨天父亲犯病,今天出去看他,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他。
至原停下,抓起凉子的手,哽咽道,凉子小姐,你别回去,那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再爱。我们陪着你,我,尤子,叶林我们大家陪着你。
凉子点头将他们环住,总算让我彻底死心了。至原还记得去年平安夜我说过恨吗?这一面,将我心中的恨都彻底根除了。
爱呢,凉子小姐,爱还在吗?至原急切问道,凉子放开他们,把至原的手拉到胸口,在,还在这里,我将会爱你们,爱我的孩子们,兄弟们。至原请放心,凉子小姐绝不会因为失去爱人而丧失爱人之心。
至原点头,忍不住抱住她哭起来,卢尤子也难过地把她们拥入怀中。花树飘落大大片的花雨,象没有哭声而落下的美丽而哀伤的泪水。
清凉的河风抚过脸颊,含有淡淡的水气。卷发凌乱扑在胸前,白色针织外套上沾满绿色褐色的汁液,满身泥土,头枕在硬邦邦的石头上。清雅皱眉呻吟两声,醒来,胸口传来一阵闷痛,刚恢复神志,一种冰凉的恐惧感立即袭来,大叫一声,郑绮!嚯然起身,看到旁边紧闭眼的郑绮,嘴角挂着忧伤无奈的笑容,低头亲吻他的嘴唇,清雅费力的拉起他拥入怀中,发抖地抱紧他,郑绮,郑绮,我会给你温暖的,别怕。
抱稳他后艰难地支撑着看四周,还是溪流潺潺,光影浮动的小树林,亚轩和亚源两兄弟背对他们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每人手拿一根钓鱼竿。
唉,亚轩这里绝对不会有大鱼的,为什么不到下游河边去钓呢?亚源疲倦地问,可能开始打瞌睡了,亚轩举手给他一记毛栗子,谁说我在钓鱼,我只是在消磨时间。不许打瞌睡,你睡过去,我就把你扔到水里去,或者吊到树上。亚轩抱着双腿,刻意压低声音。
亚源委屈地看他一眼,为什么不让依儿陪你,我想到桃林去找东西。
依儿和章婶在煮东西,闭嘴!给我把眼睛睁开,睁大!亚轩伸手要扯,亚源扭头护住脸,看到低头看郑绮的清雅,爬起来,清雅姐姐醒过来啦。
啊!亚轩一腿横扫过来,将他踢倒在地,混蛋,你就不能小声点吗?清雅,还好吗?
清雅没看他,轻声说,我想和他单独在一起,请你们离开好吗?亚轩没反对,收起钓竿,拖着刚刚爬起来的亚源的衣领就走,亚源哇哇大叫。
郑绮,我会陪你忘掉那些苦难的,绝不会离开你,即使是犯了众怒,众叛亲离也无所谓。唉!谁说你可怕呀,你是那么的脆弱,战战兢兢面对这个世界,连弱小的清雅面对这世界都比你勇敢。你把自己投在旋涡般的罪恶感中无法自救。郑绮,有罪的不是我们,是上帝,是他把罪恶的手伸向清白的人类,是他玷污人类,他用他嫉妒的心惩罚相爱的人类,他嫉妒我们的幸福和快乐。郑绮,你是没有罪的,相信我,我们相爱着,相爱着,所以上帝惩罚我们,你要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罪责,你知道吗?这不是在保护清雅,而是在伤害,因为你伤害了自己。郑绮,我的爱人——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郑绮脸上,从他的眼角滑下,清雅笑起来,你也在为我哭泣吗?傻瓜,现在明确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害自己的。还记得那个血誓吗?你吸了我的血呢,清雅体内也流着郑绮的鲜血,所以我们能相互拯救。清雅这身子总是不中用,不中用,但请相信清雅有能力和你一起承担。
清——雅——郑绮无力地呼唤她,清雅抚摩他的脸,郑绮,你醒了吗,醒了吗?快醒吧,我要用溢满幸福与快乐的爱情羽翼将你层层包裹,让你不再感到孤独寂寞,郑绮。
郑绮睁开眼,用力抓住清雅的手,起身,充满野性的眼睛盯住她,咬牙切齿,带着无限的憎恨与恐惧。但是清雅已经不怕,微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抚摩他此时扭曲的线条,温柔与怜悯。
郑绮撇开脸,把她的手捏得喀喀作响,发出低啸声,这应该是他最后深藏的本性吧,在黑暗中撕杀以求生存的另一个人。清雅靠近他,傻瓜,我根本不在乎,别躲着我,郑绮,刚才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们两个人。
郑绮眼中的憎恨光芒渐渐退去,突然抓起清雅的手,狠狠咬下去,大股鲜血从齿缝中渗出,清雅咬牙承受着,直到郑绮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松,用力将她搂入怀中深情吻住。
血与泪的纠缠,郑绮终于在与恶的艰难斗争中找回自我,彻彻底底找回那个善,存在心里的善良之心,找回善便找回爱与信仰。
好了吗,郑绮?两人坐在草地上,清雅蜷在郑绮怀里,无限欣慰问他,郑绮拨弄她的卷发,温柔地看着她,好了。
清雅笑起来,起身,我不信,说句让我相信的话。
郑绮要低下头,被清雅捧住,盯住他的眼睛,让我相信,郑绮。
郑绮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说,我爱你,清雅。仔细看这双黝黑的瞳孔,不再有压抑的阴郁和恶毒,神色一松,仰头亲吻他的嘴唇,相信了。
再次蜷进他怀中,郑绮,我们呆在这里吧,我暂时不想回去,我们之间的爱经过刚刚的毁灭才重生,我怕它经不起大家愤怒的冲击。我们在这里谈恋爱吧,看漫山遍野的桃花,我陪你钓鱼,散步,为你煮饭洗衣,我们过男耕女织式的田园生活好不好?
好。郑绮闭眼,我也很疲惫,清雅。
下午下课,至原刚走出教学大楼准备和卢尤子相见,就被拦下,是中午被打倒的男人,至原冷漠地看着他,周围同学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们,小声议论着离开,因为这个男人虽然没有“精英”的男人们帅气,却有着特殊的男人魅力,气质出众,干净的笑容虽有些职场化但还算让人舒心。只听他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我,们,老板,要,见,你。
至原想绕开他,被强行拦下。让开!至原的话语中透露出危险和不耐烦的讯息,男人也听了出来,他放下手,郑重向她行个礼,用日语说,拜托了,请务必跟我走一趟。
至原冷冷说,我要去见我的男朋友。那个男人,你叫他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我决不让你们伤害凉子小姐。当初你们把她赶出家门,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让她回去!这一系列的话是用流利的日语说出来的,男人愣愣看着她,可能想不到她会日语吧。
至原说完,咬牙忍住泪水,男人还想说什么,被至原挥手止住,够了,我不会跟你们去见他的,你回去告诉他,他既然已经把结婚戒指取下,就表示他和凉子小姐再没什么关系,他如果真爱凉子小姐,就不会把凉子小姐最为珍视的戒指取下扔掉!说完跑向人群的某个地方,扑进卢尤子怀里,紧紧抱住他,不再动弹。
清雅姐姐喜 欢'炫。书。网'绮哥哥,是吗?餐桌对面,依儿趴在桌上问清雅第十二个问题,和郑绮两人都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清雅一面吃粥一面回答依儿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与郑绮相视一笑,是的,依儿。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饭厅,巨大的长方形包金餐桌,下面是打磨得溜光的大理石桌脚,地面铺有颜色素雅的昂贵地毯,桌上一捧依儿刚插好的百合还滴着水,两扇向一个方向开的大窗,窗外花园的浓郁花香随风飘进来,传来黄昏鸟入巢的清脆叫声,一片和谐安宁。窗下一排低矮的花架上面摆满各色鲜花,都是早上才摘下换上的,角落里一只巨大青瓷花瓶。餐桌前,靠门边一个檀木案几,上面是一套干净的嵌金丝的茶具,左边是另一扇通向厨房的门。
清雅面前有三份颜色各异的粥,十几碟鲜美可口的小菜,郑绮面前是同样菜色多一倍的分量,章婶,五十岁左右的强壮结实勤劳的妇人,不多话,问了他们粥的味道怎样后又回厨房说是为他们做点糕点。
依儿听了清雅的回答笑起来,我也喜 欢'炫。书。网'绮哥哥。那清雅姐姐会在这里住很久啰?
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好呀,依儿有伴了。依儿跳起来,在地上打个转,回头说,总被他们几个臭男人包围着,还要伺候他们,和章婶屋里屋外打扫,清雅姐姐好累哟。
才十岁的小女孩,抱怨的神情却象极大人。清雅听到“臭男人”三个字,看一眼郑绮笑着说,好,以后清雅姐姐帮你。依儿,你,你的眼睛——已经注意很久,她的眼睛毫无神采,而且没有焦点。
依儿快乐的脸顿时沉静,冷冷地说,瞎了,四年前出车祸,爸爸妈妈死了,我也看不到了。
清雅放下饭勺,看着她,不知所措,郑绮拍拍她的手,要她别担心,果然,不一会儿,依儿的脸又放晴,绽放光芒,不过依儿能辨别各种各样的气味,并且靠这些气味行走,所以依儿和常人无异,清雅姐姐不要同情我哦。
清雅一笑,不会,依儿这么坚强,姐姐不会同情你,只会佩服你。不用佩服依儿,佩服绮哥哥就好,他不仅救了依儿,还救了大家,章叔李伯‘‘‘‘‘‘‘好多好多人。
清雅不明白,看向郑绮,郑绮淡淡道,以前为帮里卖命的人,受伤致残不能自食其力,我把他们安排到这片山里守果园。明天就带你四处逛逛。
清雅点头,依儿突然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腕,清雅姐姐的身体不好,让我把把脉。唔,脉象正常但很微弱,气血两虚,营养不良所致,脸色一定很苍白,清雅姐姐是不是晚上睡觉感觉胸闷,呼吸困难?
清雅吃惊得睁大眼,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是我们的营养师。郑绮说,依儿不满地嘟嘴,什么呀,绮哥哥,我爸爸妈妈他们可是国际知名闻香师,我遗传了他们的天分,闻香才是我的正经行业,医学只是业余爱好。哼,你们就只知道欺负我。他们全都被我扎过针哦,清雅姐姐。依儿附在清雅耳边低声说,郑绮听到,无可奈何摇头。
这时,隔壁小花厅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全身挂满各种各样奇异野花野草的亚源抱着亚轩的相机冲进来,把相机塞给郑绮后哇哇大叫着躲到端着糕点进来的章婶身后,恐惧看着追上来用杀人者眼光看着他的亚轩,亚轩咬牙切齿,恨不能把他吃了。
郑绮把相机放在桌上。章婶走过来把碟子放下,亚轩你是哥哥。
对啊,对啊,就拍一张照片都不答应,小气鬼!亚源有章婶撑腰,又有清雅和依儿在,鼓起勇气反驳一句。
亚轩拿回相机,看着他冷哼一声,下次你再敢碰我的相机,我就剁了你的手!说完转身离开,章婶摇摇头,刚要说什么,一个满脸胡子眼色微醺的五十岁男子出现在门口,和善的面孔,看到清雅,挥手打招呼,有客人呀,欢迎欢迎。哎呀,又喝醉了,这个样子可别把小姑娘吓着了。章婶一阵唠叨,把章叔扶出饭厅。
依儿脸色严峻看着亚源问道,源哥哥是不是又拿动物的尸体给轩哥哥看了,他才会那么生气?
亚源不好意思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
依儿讨厌源哥哥,源哥哥总是惹轩哥哥生气,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依儿把亚源推倒在地,哭着跑出饭厅。
亚源爬起来,追上去,依儿,依儿,别生气,是源哥哥不好——
清雅看着他们离开,担心问,郑绮,会不会有事呀,那两个孩子?
别担心。郑绮抚摩她的秀发若有所思道,清雅起身跪在他身边,抱住他,脸贴在他胸口,这里有家的感觉,郑绮,好温暖,他们是你最珍惜的人,对不对?郑绮没回答,看向窗外,眼神迷茫。
张子衍望着天花板下那一串串彩灯,张开手臂旋转。今天是她的生日,好不容易才向陈浩将整个酒吧包下,用一整下午的时间亲手布置,花束,彩球,大堆的生日礼物,生日蛋糕,所有的糕点,水果和酒都是他亲手拿进来摆上的,可是现在这里没有寿星,没有祝福的人们,只有他这个不明所以的大傻瓜在等待着,等待着她会突然出现在门口,温柔地笑着叫他,小衍!哈,一定会的,现在还早,才十点钟。他们说她和郑绮出去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一定,十二点以前她就会回来,一定,你看,生日蛋糕,这么多的东西,她一定会回来和我一起唱生日歌,接受朋友们的祝福。我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坐在地板上,打开一瓶瓶烈酒,仰头喝起来。
花园中,清雅斜倚在郑绮怀中,他从身后抱着她。抬头看深蓝的夜空,不多的几颗星,花香缭绕。
郑绮,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今天是我的生日。亲吻耳垂的嘴唇停下,郑绮让她转过身,为什么不告诉我。
忘了。清雅环住他。
忘了?郑绮一笑,傻瓜,二十岁的生日怎么会忘记。清雅对不起。
为什么?
差点毁了你的生日。
没有,你送了最好最珍贵的生日礼物给我。
是什么?
你的真心,你的爱,郑绮。
那还要什么?
还要,还要你陪我,答应我,别再离开我。
当然,决不再离开!郑绮说着放开清雅,拉她到玫瑰花坛边,要哪一朵?
清雅睁大眼,借着灯光寻找好 久:炫:书:网:,指着中间一朵硕大肥厚的花朵说,要它。
好!郑绮伸手一把抓住扯下来,清雅尖叫一声,急忙把他拉到灯光下,傻瓜,手被划出血了,要吓死我吗?小心把花茎拿出来,还好花刺没留在肉里,舒口气,郑绮把花送到眼前,生日快乐,清雅。
清雅一把抓住花茎,花刺刺进细嫩的手掌,痛得轻呼一声,郑绮抓紧她的手腕,大叫,你干什么?把花取出,狠狠摔在地上,将她满是伤痕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吮吸,下午咬的伤也在这只手上,她被他弄得伤痕累累。
清雅闪着泪光说,以后再不许这么莽撞,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以后你伤在哪里,清雅就自残在哪里,决不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郑绮抬头,感动地看着她,靠近她,香甜的气息喷在脸上,郑绮轻柔吻住她,清雅抱住他的头。
当优雅的高跟鞋声音自安静的门外传来时,已经醉得稀里糊涂的张子衍爬起来奔向门口,一把抱住进门的人,低头激烈吻住她,但刚一接触,马上放开怀里的人,不是她,不是!
苦笑着转身,踉踉跄跄走到场地中央堆满空酒瓶的地方,你来干什么?
简洁抬眼看满室光彩,墙壁上嵌满用彩球和花朵拼凑而成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地上一片狼籍除了中间一个硕大的美丽生日蛋糕,四周空瓶横七竖八,各种糕点水果被砸得稀巴烂。
子衍,你的性格不是这样的。简洁在他身边坐下,张子衍没理睬她的话,拿过一瓶酒仰头猛灌,简洁也没阻止,说,我是来告诉你别等了,她不会回来的,永远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来了。
张子衍充耳未闻,大口大口喝酒,简洁冷笑,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相爱的吗?早在去年圣诞节之前,很早以前,子衍,你已经没有机会。但请不要责怪自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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