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柔急忙说道:“你道什么歉?要不是你反应快,恐怕我……”
“柔儿,”岳清桥打断了她的话,曲柔对“柔儿”这个称呼仍然感到略有不适,她害羞地笑了笑,着岳清桥的下文。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岳清桥的下半句,居然会是:“那些人……是来找我的。”
“为什么?你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曲柔大吃一惊,这跟她想象中的桥段也相差太远了吧。
“我……欠了他们一点钱。”岳清桥似乎不想在女儿面前揭短,犹犹豫豫好半天,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曲柔有点惊愕,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于是她四周张望了一下,就近选择了一家凉茶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内,浓郁的中药味道闻起来反倒意外地让人感到心安。曲柔跟岳清桥一人点了一碗龟苓膏,曲柔怕苦,又加了两份的炼乳。
老板端上龟苓膏,走到店外,开始翻晒草药。小小的店铺里面,只有曲柔和岳清桥。这样的环境她卸下了心防。曲柔摘掉了口罩,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龟苓膏,岳清桥在旁边显得很紧张,他一边看曲柔的脸色,一边猜测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曲柔……”岳清桥开了口,喊的却是她的全名。曲柔一怔,不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冥冥中,一些看不到的东西,正在悄悄变化着。
“嗯,你说。”她坐直了身子,示意自己正在听。
岳清桥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道:“一直以来,我做的是不锈钢生产,最近几年大环境不景气,我手里有一批货一直在被压着,发不出去。可是公司总归是要运作的,我就向一个朋友借了点钱周转,没想到借期还没到,他就急着催我还。这不,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来省城找你了,估计他怕我跑路赖账,这才找了催债公司帮忙吧。”
“这什么朋友呀。”曲柔撇撇嘴,有点不屑。
“柔儿,你太单纯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拜高踩低。”听到岳清桥又称呼自己作“柔儿”,曲柔打心眼里高兴。“那……现在怎么办呢?”只是想起他的债务,她又有点不放心。“你欠了多少钱?”曲柔开口轻轻问道。
“不多,就三万。”
“那是不多。”曲柔有点惊讶,这么点钱,难道岳清桥都还不出来吗?可是,他明明给了自己那么的打赏……
“三万当然不多,我囤的那批货可是值百万的。其实现在一切都好,我申请了银行贷款,等批下来就有资金能够周转了,你不用担心,很快就没事了。做生意嘛,起起伏伏都是正常的。”岳清桥轻描淡写,强调着不用曲柔担心。
“那银行贷款什么时候能下来?”曲柔追问道。
“快了,手续都没有问题,只是抵押物不够。那批货我要交易的,又不能拿来抵押,现在要是一个担保人就好了,不过也不急。”岳清桥看上去依然是风平浪静,到似乎真的是不担心。
“担保人?”曲柔又重复问了一遍。
“嗯,是啊,有担保人的话,贷款马上就能下来的。”
“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曲柔突然发问。
岳清桥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清桥不锈钢有限公司。”
曲柔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下,谁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更是问都不用问了吧。
“那……我做你的担保人,如何?”曲柔突然提议道。
“你?”岳清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曲柔眨眨眼,又确认了一次:“对呀,就是我。我来当你的担保人。”
她看着岳清桥小臂上的淤青,心想道: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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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以毒攻毒()
今天就是周日了。
陈诗续一大早醒来,她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片荒凉。明天,就到了红毛催债的日子了。一想起那800块钱的“债务”,她就不由得在心底连连叫苦,不愿意去面对。要是可以不去学校,一切就都不用烦恼了,或者,要是学校没有红毛,那该多好啊。
心神不定的陈诗续,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她似乎已经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此时此刻,她只想杨桑在她身边,为她护驾续航。
她顾不得现在是周日,而杨桑可能还未起床了,陈诗续急急忙忙拨出他的电话,想向他寻求帮助。
“怎么了?”杨桑几乎马上就接起了电话。看来,他在这个周末也早早起床了,也许是在复习吧,陈诗续这样猜测道。
“那个,红毛的事情,有什么解决方法吗?”陈诗续不愿兜圈子,她急急开了口,直奔主题。“明天就是周一了,那钱……唉,我到底该怎么办呀?”她怯生生地问道,似乎真的是主意全无。
杨桑早已猜到她会问询关于这件事情的答复,他早有准备,于是淡定地回答道:“别急,我正在想办法,如果今晚之前这件事情不能妥善解决,那我明天一早,就再借给你800他不至于为难你,这样好吗?”
陈诗续心里安定了不少,于是她马上回答说:“好。”
有杨桑在,真好。他说什么,都好。
陈诗续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当中,要是当时的自己没有那般爱猜忌、无故发脾气,要是自己能够懂事一点,不要老是把赵霜微挂在嘴边,要是她能够陪他一起天天好好学习……说不定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陈诗续心里好后悔啊,她也好恨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任性,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为什么非要逼得他分手了、一丝旧情都不念了之后,才幡然悔悟呢?
一时间,陈诗续的心里,百味陈杂。
只是唯独有一点,她从来不曾后悔,也没有丝毫歉意,就是关于欺负赵霜微的事情。在陈诗续的眼中,自己的做法跟红毛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她就是想教训一下赵霜微,灭灭她的风头而已。她不认为有什么过分,比起这些,因为赵霜微的存在,而让她被迫接受了更多伤心难过的事情。从之前关书尽的事情、到后来杨桑的事情,本应是她好朋友的赵霜微,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说过一句话。除了挑剔她的男朋友、指责她的处事方法,赵霜微的存在,对她陈诗续来说,又有何意义呢?
这样想着,陈诗续心中的恨意,又不知不觉多了一分。
也许是因为这些复杂的情绪一直都在交叉重复着,她已经越来越没有办法去跟赵霜微相处了。她对她,只有绵绵无绝期的讨厌,而从来没有过,哪怕一秒钟的愧疚。
可是杨桑不同。不论他对赵霜微到底是什么感觉,他都曾经是真真实实属于她陈诗续的存在。杨桑是那么美好,他身上的一切,都让她舍不得放手。她是多么不愿意去相信,他们之间,早就彻底结束了。这对她来说,真的太残忍了。
陈诗续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刻都停不下来。
挂了电话的杨桑,倒是在早早开始做准备。他先是从杨妈妈的口中套出了李奶奶家的具体地址,然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到李奶奶那幢楼的底下等着。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红毛,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衫,走出了门口。
“嗨!”杨桑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红毛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问。“你谁呀?”他毫不客气地耸耸肩,把杨桑的手甩掉。
“我是杨桑,小时候我们一起玩,我还打过你,被我妈带着去你家道歉。你还记得吗?”
红毛的表情明显一变,像是记起了什么他不愿意去面对的往事。但嘴上,他却回答道:“不记得了,你认错人了吧。”
杨桑笑笑,说道:“本来我都快忘了这件事,可最近我有个朋友跟我说,你老是欺负她。你说,这次是不是该轮到李奶奶带着你上别人家的门去道歉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莫名其妙。”红毛有点恼羞成怒了,他快步向前走,想摆脱杨桑的视线范围。
“陈诗续。”杨桑对着他急忙喊了出来,“陈诗续,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你对她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听到这个名字,红毛这才停下了脚步。他有点不屑地笑了笑,“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原来是陈诗续的朋友啊。她欠我钱,怎么,你要帮她还钱?”
杨桑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仅不是来帮她还钱的,相反,我还是来帮她要钱的。之前你问她借的那些钱,什么时候能还给她呢?”
红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又问道:“我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没有。”杨桑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非常坚定。他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你不还钱也没事,我就直接上去找李奶奶要了。孙子欠债,奶奶还钱,天经地义。”
听到“李奶奶”这三个字,红毛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揪着杨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许去骚扰我奶奶,听到没有?”
“我不会去骚扰你奶奶的,你可以放心。”杨桑咧着嘴笑了:“但是我会告诉我妈妈,她就是一个无所事事只爱八卦的中年妇女,她会告诉她的朋友们,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李奶奶自然就会知道了。你觉得呢?”
红毛瞪大了眼睛,握起拳头就要往杨桑的脸上挥。但他的手,最终还是停在了半空之中。
杨桑说的没有错,他只需要告诉杨妈妈,然后这些事情,自然而然就会传到奶奶的耳朵里。邻里间的是非大多都是源于此,人们交头接耳,以讹传讹,越说越兴奋,却没有一个人会去考虑,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此传播又到底会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对于流言蜚语的威力,红毛从小就见识太多了,直到今时今日想起,他仍然心有余悸。
他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放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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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钱()
红毛投降了。
杨桑看着在他逐渐暗淡下来的眼神里,得意和嚣张都不见了,他便知道,红毛的心防被他攻破了。
垂头丧气的红毛,像一只败阵下来的小兽,一脸的不情不愿。半晌,他开口要求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我奶奶,也不要告诉你妈妈,我不想让奶奶知道,可以吗?”
“好。”杨桑爽快地点了点头。
“谢谢。”真的是破天荒,在这趟来之前,杨桑可从来没有想象过红毛会跟他道谢。他微微一怔,还是下意识地回复了一句:“不客气。”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杨桑连忙又追问道:“那陈诗续的事情……”
“知道了,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红毛面无表情,但仍旧能听出了他很不情愿。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杨桑一把拉住。“你又想干什么?”红毛不悦地问道。
“你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杨桑轻轻问道。这才是他心中问题的关键,他很想知道,一向听话孝顺的红毛,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红毛紧紧抿着嘴,没有开口回答问题的打算。
杨桑只好耐心地劝说道:“我听我妈妈说,李奶奶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孙子。你做这样的事情,真的太伤她的心了,还是说,你是有苦衷的?”
红毛的喉咙松动了一下,但他仍然没有发出声音。杨桑耐心地着,终于,红毛开口了,他说道:
“我需要钱,我奶奶生病了。”
“生什么病了?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下轮到杨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红毛叹了一口气,从头开始说道:“我奶奶从两三年前开始,眼睛就不太好,带她去医院看了几次,都说是青光眼,要做手术。她怕花钱,坚持不肯,我怎么说都不肯听。唉,我心里真的是很担心她,她年纪大了,眼睛不好,还整天在外面到处奔波。我就想,如果我能赚很多钱,这样我奶奶就不用出去了,就可以安排她做手术,然后在家好好休息。”
杨桑有点生气,红毛的这番解释,在他听来,一点都不感动。“所以你就要去拿别人的钱来给你奶奶做手术?你以为她知道了,就会接受吗?你的出发心是好的,但是这种做法真的太错误了,绝对不能接受。”
“你懂什么?!不缺钱的人家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你有为家里人做过什么吗?你有帮你父母分担过哪怕一分钱吗?”红毛对着杨桑大声吼道,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杨桑,根本没有指责他的权利。
杨桑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你的心里只爱你奶奶,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和人,你通通不去看不去感受不去爱,你只看得到她一个人。你的这种爱是小爱,是最自私的一种爱。你以为你有多伟大,李奶奶跟你不一样,她爱着身边很多的人,也爱着这个不是那么完美的世界。她积极向上,乐观生活,为什么这些你都看不到呢?你拿着从别人那抢回来的钱,你以为她会用得安心吗?如果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我敢保证她只会觉得这笔钱是无比的恶心!”
“你……”被气得无话可说的红毛,再一次朝他挥起了拳头。
杨桑避也不避,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说道:“拳头永远是最低层次的解决方式。我曾经也选择过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现在我想为当时的自己跟你道歉:对不起。”
红毛愣住了,他握紧拳头的手微微发抖,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他的最后一层心防,在这句实心实意的“对不起”面前,全部卸了下来。曾经这个世界对他的亏欠,仿佛都在这一句道歉之后,变得轻飘飘的,不再了。
那一天,红毛跟杨桑聊了很多。
他说,他一直以为,变强大之后,别人就不敢欺负他了。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有一次他又被人欺负,与之前不同,那次他选择了还手,那种拳头落在别人身上的感受,实在是太痛快了。后来,这个被他打了一顿的人,就成他的小弟。随着红毛的小弟越来越多,他内心曾经的自卑就慢慢变成了自负,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负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卑呢。养小弟需要钱,当时就有几个小弟到处去收保护费,红毛知道,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止他们。后来奶奶的事情发生了,他这才意识到钱是多么,于是渐渐的,他也开始习惯了这种问人伸手拿钱的生活。在今天听到杨桑的这番话之前,红毛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因为没有钱,本来就是一件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事情。而同样的,关于“小爱”这个问题,他也没有考虑过。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红毛只在奶奶那里感受到了关爱,所以他的爱,也全全部部给了奶奶,一丁点都没有留给别人。红毛也表示,从今天开始,会尝试打开心扉,去接受更多不同的人和物。
至于为什么成绩优秀却接连留级,红毛告诉杨桑,那是因为高中学费少,大学学费贵,他想先帮奶奶做完手术,以后有积蓄了再去读大学,以此来减轻家里的负担。
尽管杨桑是因为陈诗续的事情才重新结识了红毛,但他却对红毛的遭遇充满了同情,尤其是当他记起自己曾经也是那个施暴者之一的时候,他更是愧疚连连,十分希望能帮红毛家里做点什么。杨桑回到家中,把李奶奶做手术需要钱的事情,告诉了杨妈妈,杨妈妈组织了几个热心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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