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佳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
“我去碰头了,我这次来是带着任务来的,怕你担心,没敢告诉你。”徽文轩歉意地说,忽然,她手臂上有个带血的手印,紧张地细看,“你怎么了?你出去过了?谁来了?”
宛佳本想隐瞒,一看忘了处理身上的衣服,只好说,“我受骗了。”
徽文轩听完宛佳的话,脸色不好,“不行,你得马上离开,上海太乱了。”
宛佳摇头,“银行刚开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还想见见张嘉傲。”
徽文轩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好,我陪你。”
宛佳轻笑,“今天他们好像是在确认你的身份,反正我说我就是你的妻子,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你不是什么党,只是商人。”
徽文轩一怔,“你说我们有两个孩子?”
宛佳脸一红,“我……你总是为了做这做那,我也该为你做点事,这样说,他们才会信。”
徽文轩紧握她手,“其实宛佳,我……”他咬了咬牙,“我会努力保护你的,也许龙炎桀无法退隐背后,必须毕露锋芒,无法躲开明枪暗箭,我可以,专注做幕后工作,这样就可以尽可能的保护你们母子三人。”
“我懂。”宛佳轻声说。
中国银行大楼的三层副总裁办公室。
宛佳和徽文轩特意穿着非常正式,坐在里面等着张嘉傲。
“张嘉傲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徽文轩低声说。
“嗯,听说1914年他就是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1916年被提升为总行副总裁。1923次年任财政'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委员会委员。不知道如今革命军占领上海后,他是怎么想?”
徽文轩一笑,“张家本是望族,10岁读私塾,后进江南制造局的广方言馆学外语。还中过秀才,也读过北京高等工业学堂,1906年赴日本留学,在东京庆应大学攻读经济学,不过在日本时期,他家就家道中落,全靠自己打拼到今天。”
宛佳惊讶地看着他,“真厉害啊。”
“哈哈哈,徽老弟啊,又在调侃老兄了。”一声朗朗的笑声传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带着金丝眼镜的瘦高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副总裁秘书。
宛佳和徽文轩立刻站了起来,宛佳心想,此人就是张嘉傲了。
看上去此人文字彬彬,很有书卷气,顶略秃,多了一份商人气质。
徽文轩笑着上去握着手,“小弟哪敢说老兄啊,张兄现在可是银行大亨了。”
“哈哈哈,胡说,再大亨也没你这个风流倜傥,左右逢源的徽家四少爷潇洒啊。”他笑眯眯的说,目光落在宛佳身上,“咦,想必这位就是名震全国的女中豪杰,宛佳了吧?”
宛佳微微一笑,主动伸手出来,“张总裁,能见到您真是幸会。”
张嘉傲轻轻握了握宛佳的手,退后一步,抚摸着下巴,细细上下打量,“不得了啊。”
宛佳诧异,“怎么?”
徽文轩笑着一拳打在张嘉傲身上,“张兄可别吓着我太太。”
“哈哈哈,看吧,徽老弟真是宠妻啊,那么护着。我看啊,弟妹压根就不需要你护着。人家厉害得很呢。”
三人笑着落座,职员地上茶盏。
张嘉傲又打量着宛佳,“看到徽夫人就想起舍妹。”
宛佳奇怪地看着徽文轩。
徽文轩笑笑,“幼仪也是个厉害的女子,现在在德国吧?”
“嗯,我忽然想既然徽夫人可以再度辉煌,还开了银行,成了女银行家,幼仪也可以效仿。她回国也可缓解失爱子的悲痛。”
徽文轩低声对宛佳说,“张兄弟的二妹就是张幼仪。”
宛佳恍然大悟,徐志摩的第一任妻子,张幼仪。
她笑了,“好啊,如果张大姐回国,如果能见上一面,那就是我的荣幸了。”
张嘉傲大喜,“那太好了,她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三人相谈甚欢,南兴银行在张嘉傲的大力支持下,很快将业务开展起来,加上他们有江南雄厚的资金做背景,一下,变成了上海的新贵。
宛佳和徽文轩走在上海的外滩上,感受着灯红酒绿的时尚,到处莺歌燕舞,一幅繁荣奢靡的景象。
“你说这些人怎么在战争中都能如此玩乐?”宛佳十分不解。
“因为他们需要麻痹。”徽文轩笑着说。
宛佳摇头,“我不习惯这种生活,太浪费人生。”
徽文轩笑看她,一阵风吹过来,宛佳手臂一缩。
徽文轩立刻脱了西装披在她身上,“女孩子就喜欢美,穿着无袖旗袍在外滩还是会冷的。”
宛佳笑着扯了扯西装,“不是给你表现绅士风度的机会吗?”
“哈哈,还真是的。”徽文轩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觉得她开朗了许多。
街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一个喧闹的歌舞厅门口,漆黑的车窗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张轮廓分明冷峻的脸。
一双鹰鹫般的眸瞳死死盯着摊边上散步的两人,看着宛佳调侃的笑声,很自然的挽上徽文轩的手肘。
紧握的拳头紧紧的抵在大腿上,身陷下去一个肉窝。
副驾座上的刀疤脸回头,“老大,他出来了。”
冷峻男子目光移向歌舞厅,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搂着两个妖艳的女人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杀!”冷哼一个字,刀疤脸飞快地推门冲了出去。
一时间,似乎从四面八方都涌了一大群手持斧头的黑衣人,往肥头大耳的人冲过去。
“保护督军!”一声厉喝,肥头大耳身后也跟出来一群人,和手持斧头的黑衣人扭打起来。
徽文轩闻声一望,赶紧搂着宛佳低声说,“走,黑帮打架!”
宛佳伸着脑袋看,“那些人好像是绑架我的人。”
徽文轩一怔,扭头细看,“应该是青帮,上海青帮非常猖獗,和国民党的要政关系密切,他们出面甄别很有可能。我们走,免得惹上。”他扬手叫了辆黄包车,两人迅速上了车,宛佳总是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霸气从他们中间传出来,努力伸着脑袋看,却什么都看不见。
一直到黄包车跑得没了影。
黑色轿车里的人见外面打得异常激烈,扭头看摊边已经没有了徽文轩和宛佳的影子。
他立刻跳下车,如猎豹一般一飞而上,两下踢开几个人,举着枪直接顶在肥头大耳的头顶,“日本人的走狗,你该死了!”
那人抬头,见他大惊,如同见鬼。
“你……你……还活着?”
“呯呯”两声枪响。
宛佳猛然扭头看,却只见街灯闪烁,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随便就杀人啊?”
“最近局势很乱,北洋军阀很多人叛变投靠国民党,但也有很多溜了出去,国民党下手狠,只要不同政党,一个不放过。所以,最近很多亲日派,老军阀都被暗杀。”
“那说明他们还是抗日的。”
“希望如此。”徽文轩剑眉微蹙。
不一会儿,手持斧头的黑衣人已经将人全都清扫光。
歌舞厅的经理才敢露头,狗腿地抽上来,对着高大俊魅的男子点头哈腰,“焱爷,您辛苦了。”
被唤作焱爷的男子冷峻的眸瞳看都不看他,冷冷地说,“打赏。”话音落罢,转身就上了车。
刀疤脸扁了扁嘴,丢给经理两个大洋,“你这钱赚得真舒服,透了消息就2个大洋了,老子还要拎着脑袋杀人。”
经理呵呵一笑,“那是刀疤爷厉害,嘿嘿。妈呀……”屁股被人狠狠一踹,狗啃屎地摔在地上,两个大洋哐当的滚了出去,手刚想伸出去拿,被一双黑布鞋狠狠地一踩,痛得惨叫。
刀疤脸冷笑拾起大洋,“我给过了,这个是我捡的。”
黑色轿车早就开远了,这一幕坐在焱爷身边的清瘦男子看见,低声说,“刀疤最近太过放肆了,老大,您得小心。”
焱爷靠在车背上,眯着眼睛养神,“蝼蚁。”
“秦君,你注意洪帮的动静,听说最近活动有些频繁。”焱爷没睁眼睛,低哑地说。
清瘦男子点头,“好的,码头最近也有异动,我怀疑是洪帮搞鬼。”
“这些事你处理就好。”
“焱爷,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杀那些北洋军的旧军阀?”秦君问。
焱爷微微睁开眼睛,“汉奸,胆敢搅事的日本人,不抗日的军阀,统统杀!”
“可是,焱爷,您的身体还没恢复,这些吩咐下面小的做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潘爷也是这个意思,怕闪着您的身子。”秦君担心地说。
焱爷薄唇一勾,“这些,小儿科。我的筋骨也七个多月没动了,正好活动活动。”
秦君忽然附耳上来,“刀疤脸在查焱爷的底呢。”
焱爷狭眸微眯,射出一对危险的目光,“哦……果然是找死。”
秦君立刻就懂了,“我马上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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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霸气焱爷
化名焱龙的龙炎桀,此刻心情复杂,脑海里盘旋着9个月前那场殊死搏斗,跟着他一起做杀手突击队的警卫们一共十五人,全都惨死在这一路的战斗中。
他对不起这群兄弟,每每想到心痛如绞。
就是因为他天真以为杀掉总统就可以扭转乾坤。谁知道被一路又一路的人在他们转回江南的一路上暗下埋伏,杀了一场又一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一个英勇牺牲。
往日的战场死伤无数,都没有这次来的惨烈和心痛,这次是冲着希望而去,眼看一寸一寸靠近江南,兄弟们再也不用看着日本人脸色而活,终于可以拿起枪杆子和侵略我们的敌人公然开战。
可是,他们居然还是死在中国人手下。
最后那场战,是绝对不公平的战争,他们只剩下十人,对方上百人,以一挡十,十只猛虎都杀红了眼。可是,最后,一场劈头盖脸的炮轰将他们血肉之躯炸飞。
而他,是在五个警卫用自己身躯死死压住,才留下一条命。
龙炎桀他们用生命博来的天变,似乎,就像一阵风吹过水面,过了就过了,依旧平静如初。
天变了,世道变了,似乎,其他的变化不大。
龙炎桀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几乎不能动,身上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被关在漆黑的牢房之中。
“这人不知死了没有,好几天了,动都不动。”劳役端着发臭的饭走过来,准备端走。
牢房铁杆里伸出一只手,低哑地说,“他吃不了,给我吧。”
劳役睨着他,将碗丢给他,“我说秦君,你这个地头蛇怎么就不弄些银子把自己弄出去。”
秦君笑笑,“我哪有钱啊?牢里多好啊,有饭吃,有地方睡。”
劳役懒得理他。,这家伙是个重犯,杀了他们一个师长,但因青帮的人谁都忌惮,就将他一关关了几个月。
秦君将饭一点一点的塞进龙炎桀的嘴里,嘟囔着,“人活一世,不能轻易放弃。”
龙炎桀昏迷间,只有一个意念,活,一定要活着。
迷迷糊糊间,龙炎桀渐渐清醒了。
“我……这……是哪里……”
“这是牢房啊,看你满身血的,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呢。”秦君高兴地说。
“牢房……”龙炎桀冷笑,他居然也会落入牢房,感觉下身上,似乎手脚都动不了了,估计伤很重。
秦君凑上来,将一粒药塞进他嘴里,悄声说,“这个药来之不易啊,我可是花了很多积蓄换来的。”
牢房里阴冷潮湿,饭供应量不够,秦君是看到什么抓来吃,两人才勉强果腹。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忽然有个高个子军官进来,捏着鼻子说,“你确认这是龙炎桀?”
一个小个子军官,笑眯眯地说,“不敢确认,他当时穿外套都丢了,看不到官衔,但是,隶军就剩下他一个,我想抓回来一定有用,能那样活下来的不是龙炎桀还有谁有如此能力?”
“如果此人交上去,不是龙炎桀的话,你脑袋都没有了,别整天就想着赏钱。这世道,有钱都没命话。”军官白了一眼。
他向牢边走近,蹲下,“喂,你是龙炎桀吗?”
龙炎桀趴着一声不吭。
“如果你是龙炎桀,我可以放你出去,我可是很佩服你的。”
小个子军官赶紧拉他,“你胡说什么呢?他是龙炎桀才不能放呢。”
高个子军官将他手一甩,低骂,“笨。”
冲着龙炎桀大声喊,“龙督军,我见过你一面,我也是隶军出来的,你相信我。您的属下要是知道你一直被关在牢里,您可面子挂不住啊。何况,这个牢房是秘密的暗牢,他们找不到的。”
“龙炎桀?隶军统帅龙炎桀?战魔龙炎桀?”秦君惊讶地低叫。
龙炎桀缓缓摇头,虚弱地说,“我不是,不过是龙督军身边的一个警卫。”
军官皱眉,站了起来,摇头,“他不可能是龙炎桀,龙炎桀怎会如此忍辱偷生!”
“啊,真的不是啊?那也是隶军的叛军,也值钱啊。”小个子军官一脸沮丧。
“值钱个屁!革命军都打下来了,隶军差不多6万人编入了革命军,你我等死吧!这身臭军装,穿个鸟啊!”高个子军官骂骂咧咧的走出去。
秦君见他们走了,忙扒开龙炎桀落在脸上带血的头发,“喂喂,你真是龙炎桀?”
龙炎桀带血的眼睛瞟了他一眼,哑声道,“怎么?想抓我去领赏?可惜,我不是。”
“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看你浑身是伤却没有啃一声,敬佩你是个汉子,才想帮你的。”
龙炎桀眯着眼睛,“你帮我,这份恩情我会记下,如果有命出去,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
秦君嘿嘿一笑,“那感情好,看你就不是一般人,是条硬汉子。”
龙炎桀不再说话,宛佳的身影时时浮现在脑海中。
他必须活着,要见到她,要告诉她,不管她嫁给谁,他龙炎桀都要抢回来!
“喂,你是不是龙炎桀?”秦君不死心,继续问。
“知道太多,会死的。”
秦君眨巴眼睛,心里盘算着。
也不知道秦君从哪里弄来的药,龙炎桀居然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可是手脚断了,没法接骨,他也无法逃出去,这个牢房似乎被人遗忘了。
时间就这样一直流逝着,似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忽然一天外面一阵枪炮声。
门一下被打开了,“天啊,这里居然是牢房,快,这里关了好多人。”有人叫着。
龙炎桀大喜,难道是自己人找来了?
几个穿着灰蓝色军装,手臂上扎着红布的军人冲了进来,将牢门全部砸开。
“都快走,这里被我们占领了,你们自由了。”接着人又跑出去了。
秦君刚想叫,被龙炎桀费力的拉住,低声说,“不知是那部分军,别乱叫。”
“那,我们出去吧。”
龙炎桀点头,秦君将他背着就往外冲,耳边听见他轻声说,“记住,我叫炎龙。”
秦君是青帮的人,在执行一次暗杀北洋军阀一位师长任务时被抓,青帮兄弟一直找不到他,都以为他死了,只有青帮老大潘老知道他在这里,但毕竟暗杀这种事情,总得有人做替死鬼,否则,总统府和青帮公开对着干的时候,青帮也没有好日子可过,于是,秦君就没有出狱。
秦君到了青帮的各地联络站,亮出手臂上的纹身,加上暗语,立刻就接上了头,他将龙炎桀送到一处医馆。
一个老骨医在龙炎桀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摇了摇头,“小子,你这身骨头要想接好,先要断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