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前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射雕英雄传前传-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王重阳“哦”了一声,道:“济颠僧么?”

林朝英呵呵一笑,道:“济公早死去了,或许世上本没这人也未可知。我来拜的也是一位疯僧。五十多年前,奸相秦桧来灵隐寺参佛,被寺里一个疯僧用扫帚赶了出去,你不知道么?”

第四十章

王重阳听人说过,时人痛恨秦桧害死岳飞,却无人能象这和和尚这般大胆,这般策略,听林朝英一说,心下对那“疯僧”也是十分敬慕,道:“姑娘可见到了么?”

“嗯,见到啦。”林朝英高兴地说,“见完那疯僧,却听说你们在举行什么劳什子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来对付我大金国,出于气愤,便出手夺来这印符。”说着,取下圣旨、令符交在王重阳手中。

王重阳接过,对于这抗金之事,心中却依然犹豫不决,口里却说道:“小道早年在辽阳府铁刹山拜罗真人学得这先天功和一阳指,那时还未听说燕东大地有姑娘这般神奇的武功,姑娘这功夫叫什么名堂。”

林朝英莞尔一笑,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这功夫么,自然是最厉害的,至于叫什么名字,却不告诉你。”原来林朝英所练乃《玉女心经》,需二人赤身对练,实难以启齿。

王重阳见他笑得妩媚,心旌一摇,伸手拉了林朝英的手,轻轻握在手里。

林朝英也不挣脱,打趣道:“你服我么?”

王重阳实在不知如何做答,叹了口气道:“我学了金人的武功,回头去杀金人,实是大不应该。”说着不住摇头,脑海里乱成一片。

林朝英道:“如果大宋都是秦桧这样的祸国殃民的乱贼和徽宗、高宗那样的狗皇帝,倒不如让我大金一统天下!你让赵扩小儿一统华夏,他能治理好国家吗?让两国子民安居乐业,全仗君臣百官合力作为,现金大宋不思进取,国势日微,你我之力实难改变,道长所要做的,其实就是杀人,我们继续杀来杀去有什么意义呢?”

王重阳觉得有理,要自己说不再与金人为敌,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林朝英身子一软,靠在王重阳肩头,道:“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杀我的父母,好么?”

王重阳呆呆坐在峰石之上,不知该不该答应她,难道为了个人私情,就可忘记国难大仇么?林朝英观察他的神色,见他还是不回答,又是悠悠叹了口气。

王重阳忽然道:“你要是生在大理就好了……”

林朝英“哼”了一声,道:“那有什么好?还不如你生在高丽呢!哈哈,简直是笑话。你们南人都是些没用的家伙。”王重阳知道这样说下去必然不投机,忍住不再说话。

两人偎在这飞来峰上,仰望吴钩,仿若置身世外,而那国难家仇却无论如何不能释怀。

后来王重阳依旧四海奔波,与金相抗,全然不念及林朝英内心所感,后来林朝英独居终南山活死人墓一生苦叹,最终二人双双英年早逝,这对情侣终因这国难大仇没能厮守一生,后世之人每每提起,俱是摇头喟叹,这是后话。

转眼东方放亮,林朝英站起身来,道:“道君有志之人,朝英不敢再劝,既然道兄始终不允诺放弃抗金,朝英这就与君道别,只望苍天怜鉴,沙场之上,不与君为敌。”说着,飞身跳下峰石。

王重阳“霍”地站起,朝峰下叫道:“朝英!”

林朝英大叫道:“既然只能是战场上的冤家,朝英愿与君永不相见!”

王重阳眼见黄影远去,不知追是不追,要自己永世不提抗金二字,实是千难万难。

王重阳带着两件物什返回孤山八卦台,只有黄药师、周伯通、洪七、林慕寒、铁掌帮主这些人还在等自己,其余帮派已投了少林武僧赵宗印,散住于临安城内。

原来昨日王重阳林朝英走后,赵宗印即进宫面圣,领取许多金银财物、刀甲器械。天黑十分,赵宗印带着金银回到孤山,还捧出御赐两块大匾,上书:“定乱策勋真正果,保邦靖世即传灯”,皇帝显然对这赵宗印寄予厚望,将其比做当年救唐王的少林十三棍僧了。大部分江湖义士为赵宗印轰然叫好,都倒戈投了他。那赵宗印似乎很有韬略,将少林僧众及少年教徒还有归附的数万人马分派停当,称做“尊胜队”,不日集结,与大军共同北伐。

王重阳见大势已去,手中这圣旨令符全然没了用处,心头怅怅。

铁掌帮主道:“道兄不必烦恼,那赵宗印虽令人着恶,不足担此重任务,可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屈从了。”

洪七也道:“只要收复河山,谁做那盟主又能怎地?”

王重阳见这二人如此看得开,胸中虽然憋闷,却只得点头应允。

几人吃罢了饭,王重阳只身去见那赵宗印,言明归属之意。原来那赵宗印本是皇脉,三十是多年前,皇帝赵构夜做恶梦,见一怒目金刚锤杀自己,请群臣圆梦,却道是皇上宠信道教,轻藐了佛界,因此佛祖发怒。赵构其时在南逃中患了不育之症,唯一幼子已不幸夭亡,便在太祖赵匡胤七世子侄之中寻出个号称有佛缘的孩童赵宗印到少林寺出家,替赵构事奉佛祖。一晃三十多年,赵宗印已经四十多岁,其在少林寺以自己特殊身份横虐无忌,群僧敢怒不敢言。他虽是出家,却无法号,还叫着他的原名赵宗印,算来,赵宗印也是当今圣上宁宗皇帝的爷爷一辈。那宁宗赵扩因此对赵宗印十分客气,经太师韩侂胄在旁撺掇,便下诏书命此人做了宣抚司参议官兼节制军马,统帅民间义军,策应大军北伐。宁宗赵扩虽出自一番好心,哪里知道这少林武僧只会纸上谈兵,实在浪得虚名。

赵宗印见王重阳前来归附,递上圣旨令符,先是奚落了几句,便将全真教、铁掌帮、丐帮编为“净胜队”,由王重阳统领,北伐时做开路先锋。

王重阳回来见过洪七等人,把事情说了,众人不知是喜是忧,心头阴云始终挥之不去。

第四十一章

黄药师在八卦台上曾与少林武僧赵宗印交过手,不耻与其为伍,此时见众人屈从,更加心头不快,实无法接受,当即拿定主意跟众人辞行,拱手对王重阳等人道:“各位兄长自当奋力作为,黄某在江南静侯佳音。”

不顾王重阳等人极力挽留,黄药师毅然决然与众人分手道别。

三月初三日,朝廷发兵二十五万,分两路直取淮河、潼关。赵宗印、王重阳等义军五万余人在淮河岸边与金兵展开了殊死决斗。

统帅二十五万大军的太师韩侂胄,此人实是奸佞乱臣,其时他刚刚害死了朝中政敌赵汝愚,大权独揽。赵汝愚也是乱臣一个,早年曾做一个梦,梦见孝宗皇帝交与他一个宝鼎,随后乘白龙升天而去。后来孝宗驾崩,赵汝愚拥立身着孝服的新君赵扩为帝,方明白那梦是辅翼今皇的含义。他骄傲自负,随口将授鼎乘龙的梦兆说与韩侂胄听了。韩侂胄以这个为借口说赵自欲乘龙实是谋反,想拥立上皇重新为帝。宁宗赵扩恨赵汝愚常以元勋自居,不问真假,贬了他的官。赵汝愚走到衡州,当地长官接到韩侂胄的授意,将他害死了。韩侂胄因此大权独揽,更加肆无忌惮,连宁宗赵扩的床塌也随便睡卧,年老宫人纷纷落泪,恨之入骨。

黄药师在江南也没有等到王重阳等人的好消息。此次北伐实际是韩侂胄巩固自己地位的一场投机行为,不久,宋军连败。高宗、孝宗二帝误于和,光宗、宁宗二帝以后误于战。韩侂胄之奸佞,不若秦桧。桧主和,侂胄主战,其立意不同,俱是为私。桧欲劫制庸主,故主和;侂胄欲震动庸主,故主战。桧之世,可战而和者也;侂胄之时,不可战而战者也。

那少林武僧赵宗印空有韬略,实无真本事,王重阳等率领的义军虽是奋力,终是大败,淮河上下,哀鸿遍野,生灵涂炭,死者不下三十万人!

全真教、铁掌帮、丐帮损失最重,元气大伤,其中铁掌帮主上官剑南身负重伤。王重阳、洪七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入世好汉也不得不退隐江湖,韬光养晦起来,这一沉寂便是数年。“剑圣”公孙叹虽然宝刀不老,无外多杀几个金人而已,于大局实是无补。

数年后,韩侂胄被朝中叫史弥远的官员迫害,劫杀在玉津园。谁想这史弥远依然是个乱臣贼子,两奸专国,皇帝更是一蟹不如一蟹,大宋江山实无复兴之日了。自太祖赵匡胤、其弟太宗赵光义以下,这二帝各有八个子孙共做了十六代皇帝,一个不差,北宋亡于光义一脉,南宋亡于匡胤一脉,平分秋色。

阳春三月,茸茸柳絮随风轻舞,草长莺飞,风物佳佳,这天堂景致最是妩媚动人。临安城石子官道上,黄药师踯躅而行。王重阳等人北伐抗金却是一年前的事了,那场战争由春打到秋,却是大半年光景,双方损失惨重。宁宗皇帝再无气力发兵,那金朝经此一役,却也是由盛转衰了。

淮河战事已经止息,黄药师心情依然极坏。正自四处闲游,被路边一个古稀老叟吸引了目光。这老人一身布衣,虽不光鲜,却整洁利落,人被生活所迫,困顿风尘,显然志节不改。他身前摆个摊位,铺着一地字画。黄药师对字画古玩亦是兴趣十足,卖画老人又非泛泛之辈,不禁停住了脚步翻看。

当先几幅画卷也就罢了,所画俱是金朝皇宫仕宦,后面几幅却是画风一变,都是江南美景。黄药师道:“这些都是老丈的作品?可惜不是前人遗作。”

那老汉面无表情,冷哼一声,道:“你不见画上题款都是李晞古么?这都不懂得看,还附庸风雅买什么画?还谈什么前人遗作?”

黄药师见他心高气傲,心中虽敬他,却也不大高兴,见他是长者,却不发作,笑道:“晚辈焉知这卖画之人就是作画之人呢?”

老人嘿嘿冷笑道:“那是你小子眼拙,老夫象你这般大的时候……”

黄药师一扬手,打断道:“这个让晚辈猜上一猜,老人家象我这般年少时候定是在金朝宫廷做画师,所以所做之画俱是宫廷生活,笔力浑雄坚实、刻划繁复、细致精到。只是后来逃回大宋故里却沦落街头卖画为生,改画这江南美景了。是也不是?”

李晞古越听越奇,惊讶道:“你怎知道?”黄药师见被自己言中,呵呵一笑,道:“先生道黄某非懂画之人,却是大谬。”

“可惜南方人不喜我的画风,”李晞古叹了口气,吟道,“雪里烟树雨里滩,看之容易作之难。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

黄药师听了,报之一笑,道:“老先生这般自嘲抱怨却是半点无益,该将画风由细密严谨转为酣畅淋漓,既是大手笔,万无南人不喜之理,这点难道老先生都不曾悟到么?”

李晞古听他劝自己转变画风,眉尖一喜,立时来了精神,却不说话,从背包取出三幅绢卷铺开,这第一幅却是浓墨淡彩的《采薇图》,道:“小兄弟既然懂画,却来鉴赏一番。”

黄药师见这卖画老汉考校自己,也来了兴致,展卷细看,良久道:“此图以殷商贵族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隐居于首阳,以采薇助食度日,以至饿死于深山的故事为背景,以采薇小憩中二人谈话瞬间入画,那伯夷抱膝正坐,神态严肃,略带忧愤之色,目光坚毅有神。叔齐一手撑地,侧身与之交谈,性格刻画倒算细腻精微,隐然有一种不屈不挠、刚直不阿的气概。画中山水去掉了先前繁琐复杂的皴法,是以水墨淋漓一挥而就的‘大斧劈皴’,所画峰石雄壮坚实,气势磅礴豪放,一改从前谨小慎微的画风,实在可嘉。这后面两幅却是《晋文公复国图》和《文姬归汉》,也是借古喻今,感怀时事,与《采薇图》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四十二章

李晞古见他将笔法画意娓娓到来,小觑之心立时减了,哈哈一笑道:“兄弟才俊,刚才老夫失礼了。”

黄药师道:“老先生画艺精熟,老当益壮,心忧国事,当不至就此在市井间辱没了。”后果被黄药师言中,李晞古年近八十奉旨授成忠郎、画院待诏,赐金带。

李晞古摇摇头道:“老朽老矣,重入宫廷画院千难万难。此三幅都是老朽近来得意之作,所以带在身边不急于沽售,今日得遇知音,便送于足下。”

黄药师哈哈一笑,道:“黄某不敢掠人之美,百年之后,此画堪为珍品,现在予我,却是半点兴趣也无。”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李晞古觉得这笑声无比刺耳,须知这秀才人情半张纸,自己一片美意却换得颜面扫地,这黄药师太也狂妄自大,面色一沉,道:“小兄弟眼界高得紧,倒显得老夫蔽帚自珍没见过世面了。”

黄药师记恨他适才傲慢,故意气他道:“晚辈不敢,却要问问先生见过哪些名画。”

李晞古哼了一声,道:“老夫年轻时候,有幸一览荆浩《匡庐图》、巨然的《层岩丛林图》、关仝的《关山行旅图》……”不等他说完,黄药师却将话打断,道:“都是写黑山黑水的,有什么好看,算不得珍品。再者说来,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说我也不爱听。”

“你——”李晞古嘴一张一合,气得说不上话来。

黄药师眯着眼睛笑个不停,直待老画师缓过气来。李晞古见这人恃才放旷,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心中不喜,大声叫道:“我有位小友,收藏字画古玩极多,老夫不妨带你去开开眼。”

“敢问前辈那位小友家住哪里?”

“城外牛家村。”

黄药师哈哈一乐,道:“乡野村人不见得藏有珍品,老先生品位不高,黄某告退。”

李晞古眉头一紧,道:“你去不去?”

“好!”黄药师几下帮他收好画卷,伸臂在他腋下一提一夹,那老画师便双足离地。黄药师快步如飞,直朝临安城外牛家村而去。

李晞古不住叫疼,道:“你再这般,老朽这手再不能做画了。”黄药师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道:“难为珍品,不画也罢。”李晞古又痛又气,脸色大变。

索性那牛家村算不得远,黄药师足下加力飞奔,一盏茶的工夫也就到了。

黄药师在村头老槐树下停住,道:“却是哪一家?我好提携先生再赶一段路程。”

李晞古后退数步,甩着胳膊,连连叫道:“不必不必,到了到了……”

黄药师觉得好笑,合不拢嘴。

二人折向东行不远,却隐隐听到对面高墙内传出呼喝打斗之声。

李晞古叫道:“我那朋友又在家中与人打架。”黄药师也觉蹊跷,道:“夫妻打架么?”李晞古道:“不不,老朽虽老,我那朋友却也是二十多岁年轻后生,尚未婚配,名叫曲灵风。”

二人轻推大门进到院内,只见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四掌翻风,激斗正酣。那白衣人面生得倒好,很有气度,可那黑衣人却有瘦小枯干,獐头鼠目,一副奸相。奇怪的是那看似正派的白衣人武功路数诡异无比,显然来路不正,与其身份倒是不符;那猥琐的黑衣人武功虽不甚高明,却是规矩浑厚,与其身份也大不相符。黄药师一时沉吟不决,不知到底哪个才是曲灵风。

李晞古也一时看得呆了,半晌才道:“那个着黑衣的是我朋友,他不成了,你去帮他。”

黄药师呵呵一笑,没想到这老人倒看出点眉目,那曲灵风显然处在下风,迭遇凶险。黄药师朗声道:“白衣小哥且住手!”

白衣人眼睛余光一扫,大叫道:“你是这厮的帮手吧?那便一起上来打过!”他稍一分神,却挨了曲灵风一脚。白衣人咒骂了一声,又狠命出招,将曲灵风逼退几步,忽地伸手抄起地上的一个沉甸甸的布包,纵身就往墙外蹿,看样子是见到黑衣人来了帮手要速战速决。

曲灵风身形小巧,身法竟然灵便得出奇,他飞身而上,伸手搭住布包,往后拖拽,二人同时用力,那布袋如何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