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悟不错。但是,有实力么?”
里包恩的话里透出挑衅的意味,陌上琛扬起一根眉毛,但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因为她的太阳穴上,抵着把手枪。
“三、二、一——”
那把枪自然是列恩变的,但子弹,她不确定是死气弹还是什么。即使是死气弹,她也不能担保自己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复活,更何况,她不想变成纲吉那样……
在里包恩数到“一”的瞬间,陌上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偏头躲。
但还是慢了。
水喷了陌上琛一脸。
“哈哈……琛你在干什么呢?跟小鬼玩水枪吗?哈哈……”
该……该死的里包恩……
知道自己被耍了的陌上琛抹了把脸,撩开湿漉漉的刘海,又拽了拽脑袋上的凤梨叶子,不禁感叹,她刚刚明明感觉到杀气。
杀气?!
“要来了。”
里包恩跳回地面,低低地说了这句话。
三个字,却让一行人杵在原地。
chapter 5
陌上琛抹了把脸,顺着里包恩的视线,看到一个奇怪的大叔。那大叔穿着黑制服,背上背着许多叉子……好吧,是刀。皮肤偏黑,而那个发型……让琛联想到了……神经细胞的树突。
那是列维,巴利安的雷守。
列维眯着细缝眼发话:“是你们干的吗?雷之戒在谁手上?”
见无人回答,列维的视线扫过众人,定格在蓝波的头发上。
“是那边烫发的小鬼吗?”
“不……不是,这是误会!”纲吉慌忙解释。
“阻碍我的话,杀无赦!”列维已经掏出两把刀,准备动手。
陌上琛抿着唇,思忖是否要动手。若在此处开打,陌上桑有资格介入。换句话说,那几个比列维不知强多少倍的杀人机器就能来砸场了……
还是先旁观。陌上琛松开握匕首的手,站在山本身边不发话。
身为巴利安的成员,列维的气势完全配得上“咄咄逼人”这个词,被瞪视的蓝波已经吓得哭不出,缩在纲吉腿边瑟瑟发抖。狱寺等人也已提高了警戒,而陌上琛则微微皱眉,一言不发。
他要动手了……
若巴利安成员没阻止的话,就动手。
陌上琛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她把匕首紧紧攥在手里,心脏跳得飞快。
打赢的把握最多百分之十,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小孩被打,谁都受不了。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伟大,不过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
几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山本握刀,狱寺持炸弹,了平握拳,里包恩无法出手,只是压低帽檐冷冰冰地注视对方。
“等一下,列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随着声音落地,几个人影转瞬间出现在列维身侧。他们清一色穿着黑制服,制服上有血红的巴利安标志。半蹲着的列维,刘海挡住眼睛的金发少年,他脑袋上还有一只小小的王冠,穿着制服的机器,银发剑帝,脸上有紫色倒三角图案的小婴儿,以及一头绿发一边倒,看上去像摇滚乐歌手的怪大叔。
列维,贝尔菲戈尔,莫斯卡,斯贝尔比·斯夸罗,玛蒙,路斯利亚。
“一个人单独行动可不行哦。”语音怪异的话,出自路斯利亚。
“猎物要平分,嘻嘻嘻嘻……”
“情况改变了。看来别的戒指守护者也在这里。”小婴儿的连衣帽遮着眼睛,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里包恩迎上对方的脸,怀疑地轻哼一声。
“这……这么多人。”纲吉退后一步,下意识就望向山本这边。站在山本身侧的陌上琛注意到纲吉的视线,偏过头。
“没事的。”琛向纲吉鼓励地笑一下。
“可……可是……”
“如果他们闹事的话,某个拿枪的女武神就会出来闹场。”陌上琛宽慰纲吉。
某个拿枪的女武神……?!
“啊……”纲吉想起来了。
是那个一口叼住里包恩的子弹,还能用枪戳裂地面的女强人……
观月梦邪的形象,已然深入人心。
“喂——”
斯夸罗的吼声打断纲吉和陌上琛的对话,“竟敢用假的指环骗我们,垃圾们!”
“切……那被假指环骗的又是哪个垃圾。”
陌上琛脱口而出。
“喂——垃圾你说什么?!”
山本武立刻挡在陌上琛身前,左手提剑。
“山本,我们约定过的。”
陌上琛从背后戳戳山本武的左肩,脸上的表情很平和,似乎没被斯夸罗吓到。可事实上,看到斯夸罗的第一眼起,她的左腿就开始发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左腿被扎入匕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而山本挡在她身前的一幕,让她感动不已。
“喂——谁拿着雨之戒?!”
战场上不需要软弱。
训练一开始,梦邪便这样说。然后,她用极其残酷的实践行动,让陌上琛的身体记住了这一点。
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强么?
杀出来的。
听清楚,上了战场就给我想着怎么杀掉对方,光明磊落什么的,只会成为累赘。
“是我。”在陌上琛陷入沉思时,山本已经开口。
“什么啊,是你啊?!只需三秒,只需三秒钟就能干掉你!”
斯夸罗冷笑。
因为站在山本身后,琛没能看到他的表情。
斯夸罗的视线从山本脸上移开,注意到那个一直冷漠盯着自己的少女。
“喂——你也拿着戒指吗,垃圾?!”
“代替山本跟你打的是我。”陌上琛直视斯夸罗。
“哈——解决你也只是几秒的功夫——”
“赢的人一定是我。”陌上琛依旧直视斯夸罗,双拳攥紧。
因为我绝不能输。
斯夸罗挑眉。眼前这垃圾女人说话的语气是冷冰冰的,听不出愤怒,也感觉不到杀气,但是那双眼睛竟然敢与自己对视,这垃圾胆子倒不小!
真想撕烂这张脸!
陌上琛感觉到杀气,脊背也冷飕飕的。
斯夸罗打算对她动手。
她松开紧握的双拳,手指伸进口袋,触碰到两把匕首。
“滚开。”
“出来了啊,没想到还有见面的一天。”
XANXUS。
按着斯夸罗肩膀走到最前面的男人,黑发血眸,半张脸覆盖着伤疤。
里包恩说出了对方的名字,正回应了陌上琛心中所想。
“XANXUS。”
那个被称为“XANXUS”的男人,正是巴利安的首领,彭格列十代目的竞选者。
他有着逼人的气质和无边的霸气,似乎生性如此。亲眼看到XANXUS后,陌上琛心里只想到四个字,那四个字,似乎只有放在他身上才合适。
生而为王。
XANXUS的气势显然已经让在场的几个少年惊在原地,一致向XANXUS的方向望去,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勇气直视那双充满杀气的血眸。
“泽田纲吉。”XANXUS的血眸映上纲吉无辜的脸,手里汇聚着火焰,“去死吧!”
眼见着XANXUS对纲吉动手,里包恩示意几人躲开,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锄头划过天空,正扎在XANXUS面前。
是泽田家光。
这位彭格列门外顾问首领的出现无疑稳定了现场的气氛。事情逐渐变得程序化,家光带来了彭格列九代目的令状,并决定了指环争夺战以决定继承人一事。之后切尔贝罗出现,公布了她们身为裁决者的事实。
拥有指环的人将一对一单打对决,那么,换句话说……
“嘛……明晚十一点啊……”山本在琛的帮助下把时雨金时收回袋中,感慨地喃喃道。
“恩。”陌上琛只应了声。
“然后琛就要代替我参战了么……”
“不用担心,我都说了我会赢的。”
山本武无奈地笑笑,捉过陌上琛的手,把她握紧的拳头掰开,手心向上。
四道血红的弯月,印刻在女孩的手心。那是指甲留下的血痕。
陌上琛不吭声,收回手,两人继续向寿司店的方向走。
他们各怀一份心事,一路上谁也未主动开口。
……
就这样吃完晚饭陌上琛回到梦邪的店,趴在自己房间的桌上,掏出日记本。
只写了一句话。
雨之战,绝不能输。
chapter 6
晚上十一点,并盛中学,便是即将开始的指环争夺战。而现在还是清晨,一小时后,陌上琛的训练就要开始。而她此刻正趴在桌上发呆,手里的水笔转出一朵朵笔画。她的胳膊枕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思忖着该写些什么。
有些感动的事情,是一定要记录下来的。若是一不小心,她把回忆弄丢了,也好重温笔记,回顾那些美好的曾经。
陌上琛当然不知道日后的自己,将经历多少大风大浪。她只是偶尔会希望过过平凡人的小日子,但她那好强的性格又不允许她甘于平凡。想冒险,想闯荡,想拼出一片自己的天地,想成功,想让这个世界记住自己的成就。这种好强的话语更像是男孩子说出口的。而陌上琛就是这么个好高骛远心比天还高的女孩子,发誓自己要追逐梦想一生一世不放弃。
努力至今,偶尔陌上琛回想一下,都觉得自己这份执着真是不可思议。
对梦想的执着,对成功的执着。大概现在,山本武这三个字,也成为她梦想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陌上琛翻开日记,认真地写道:昨天很辛苦,今天大概会更辛苦,明天呢?不知道……我苦日子过惯了。什么时候才能苦尽甘来?很遥远吧……一直一直微笑,我做不到呢。顶多能苦笑一下。我想变强啊……这个样子,没有资格站在山本身边呢。可是,从量变到质变也需要时间的积累,我一天承担两天的训练,也比不上斯夸罗那家伙吧……成功这种东西,才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唯有一点点去努力,可我绝对绝对不能输。
写到这里,女孩把笔一甩,伸手就想往脑门上敲,忽然又想到自己后脑勺的伤刚好,还是别敲的好。于是女孩讪讪地放下手,改成托腮的姿势,有一下没一下地戳自己的脸。
怎么才能赢斯夸罗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时间吧?!
女孩蹦上床,打滚。
滚了一会儿,又坐回桌边写日记。
她望一眼手表,发现时间不多了,四十五分钟后她还得训练。
想了想,女孩下笔开始写,依旧是那样锋芒毕露的字体,犹如刀刻。
……
与其想着能收获什么,不如现在就开始全身心地努力训练。
虽然她总觉得自己付出了努力也没什么收获,但……除了努力她还能做什么呢?
……
女孩提笔写着。
……
我曾经问梦邪,你和斯夸罗那个比较强?
然后梦邪就自豪地扬起头,带点轻蔑的说“当然是我强”。听了她的回答,我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多余,搞不好还可能伤到梦邪的自尊心。
梦邪竟然比斯夸罗还强,那算什么概念。
我问梦邪,你怎么这么强?
梦邪无所谓地笑笑,杀出来的。
她就回答了我这四个字。
老实说,刚听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梦邪杀过人。而且,很多很多。
杀人这种事,对于我们这些平平凡凡过着和平生活的人来说,太邪恶了。
可是,若站在梦邪的角度,我却觉得一切都是合理的。
梦邪说,他们的世界便是如此,不杀了对方,自己就得死。
她带点狼狈地笑,说,我还不想死。
梦邪说,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偶尔逛逛街,化化妆打扮打扮然后泡上个大款,要不就找个踏踏实实爱自己的人,有一个温馨的家,美满地过一辈子。
人是不是都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呢。
梦邪的梦想,倒是跟我的截然相反。
当个普通人,结婚生子然后过完一辈子这种事,我是无法接受的。我想做大事,不想让人生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耗尽……为了这个梦想我会特别努力。但是梦邪的说法,又让我觉得不知所措。
在这样弱小的我的眼里,梦邪应该相当幸福才对。
而在这样强悍的梦邪的眼里,我应该相当幸福才对。
那么,扪心自问,自己觉得幸福了么?
……没有,一点都没有。想要变强,想要有能力站在山本身边,才不要像那些甘于平凡的女子那样,以为嫁个人成个家就有了整个世界的幸福!
我想到了我的手相。果然,那位老者的预言非常准确。我是注定了要做个事业型的人。
我的幸福,注定留在了实现梦想之后。
那么,我的梦想,有是什么呢?考到科大少年班,这是梦想之一。梦想之二,变强了有资格站在山本武身边。
老实说,一开始,我对梦邪的人生观是否定的。
然而那次,当我看着浑身是血几乎昏厥的梦邪,忽然又觉得,也许平凡对她而言,真的是一种幸福。
所以,我们人呢……就是向往着自己没有的东西。
所以,幸福这种东西……每个人有着不同的定义,也会有人认为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便是幸福,会有人认为大风大浪最终站在巅峰的人生是幸福……我想,对于我这个,习惯了播种耕田但颗粒无收的人来说……努力本身便是种幸福,追梦本身,便是种幸福。
而我马上要去训练了,为了能够有资格站在山本武身边。所以,其实训练本身便是幸福的。
至于梦邪,也许是她太优秀了,命运让她背负的责任和重担,太多太多。我常常会想,梦邪会不会不堪重负就这样死在了寻找幸福的路上。
作为一名陌上桑的分店主,她的日子有多血腥多残忍,我是跟她住在一起时,才看到的。
那天,大概是晚饭时间,梦邪出门有事但是迟迟都不回来。她临走时说了,应该能赶上晚饭,还特意要冥庵做了她喜欢的烤鱼,星子还特别洗了两根胡萝卜。星子说,店主特别喜欢啃生的胡萝卜。这个我也发现了,吃饭时总能看到梦邪在咔嚓咔嚓地啃萝卜,也难怪狱寺会送一个胡萝卜发夹作为她的生日礼物。星子笑着补充,今天店主一定累了,所以洗好两根削了皮的胡萝卜。
说话间,门被推开,铃铛叮铃铃地响着。
然而我们转向门边,却看到梦邪浑身是血,手里勉强撑着长枪才不至于摔倒。刚推开门,她就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我当时就吓呆了。
但碧枫和星子似乎只有些微的惊慌,便立刻起身,一个准备医疗物品,一个去扶起地上的梦邪。
冥庵还在厨房,听到动静也走过来,他的脸上只划过一丝惊异,但也立刻过去帮碧枫扶起梦邪。
三个人,训练有素。
那样子,就好像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事。
只有我无措地坐在板凳上,看到梦邪背后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几乎横贯她整个后背。
梦邪被送到房间,由星子负责处理伤口。
我犹豫了片刻,也想上去帮忙,却被冥庵拦住。
“别去。”他只说了两个字,但眼睛里是真诚的光。
他肯定不想让我看到梦邪的伤势,他怕我受不了。
“是复仇者?!”
他点头。
“让我看,没关系的!”我抓着冥庵的手臂请求他,“这些场面我迟早要去面对,让我去看看!”
他拗不过我,便放我过去,自己则回到饭桌边,将饭菜用盘子扣住以保温。
我回头看了眼冥庵,便直冲向梦邪的房间。
门虚掩着,梦邪赤着后背坐在床边,床上摆满了各种药草和绷带,星子正用湿毛巾擦拭血迹。
梦邪的过去,有多黑暗,我立刻便明白了。
我看到她满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