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镜- 第58部分

　　破晓也同样没有躲，两个人仿佛是只换了个方位，他们真的像最开始约定的那样，你一剑我一剑。

　　可鬼医的这一剑，却明显的比破晓方才的同样的一剑高明得多，在跃起后刚刚下落之时，带起的劲风就将破晓的黑发吹的凭空起舞。而圣修的心脏也随之吊在半空，不忍的转过头，圣修撇到同样和他一起站在一旁的朱邪，朱邪的神色早已不复当初的稳重平静，那双皎月一般的明眸大大的圆睁着，仿佛生怕破晓出了什么事情。

　　清晰的看到朱邪的瞳孔在扩大，圣修心中的不安也随之扩大，猛然转过头，破晓倒飞出去的身形几乎要让圣修叫出声来，但第一反应反而是去查看同牧梓白战的难解难分的殇。好在殇并没有顾及到这边的声响，墨绿色的法杖顶端闪烁着盈盈的绿光。

　　再回头看到破晓已经爬了起来，脚步虽然踉跄神色却依然平静。只是嘴角的血迹在清晰的诏示着鬼医的这一剑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全力发出这一击之后的鬼医也有些气喘吁吁，飞身回到方才站立的地方，周围还残留着被破晓震碎的面罩碎片。

　　那碎片清晰的提醒着圣修，这个男人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人，那两颗头颅代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和个性，甚至记忆，却都微妙的共存于这一个身体之中。

　　仿佛是在响应圣修的想法，那颗原本被压倒的头颅，大概是因为方才的一击消耗了过多的力量，此刻又渐渐的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试图转到能看到破晓的方向，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依不挠的问道：“神，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正在圣修纠结于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神这种生物的问题上之时，原本在寻找下一招出手角度的破晓回答：“从你们叫我神的那一刻开始。”

　　圣修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惊讶些什么，他恍然发现这些曾经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身上都罩着一层他看不透的画皮，鬼医如此，破晓竟然也是。鬼医叫他神，难道破晓的身份难道竟是那个所谓雇佣兵工会牛鬼蛇神中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的神？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同自己等人在一起呢？难道他从最开始就对殇一见钟情？想起破晓同殇十指相扣的画面，圣修虽然觉得这种解释太过牵强，却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更为合理的理由。

　　而有这种疑惑的显然不止圣修自己。“为什么不回来呢。”说出这句话的鬼医，让圣修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悲伤，仿佛面对着的不是自己立下了生死相搏约定的对象，而是一个贪玩的不肯回家的孩子。

　　破晓那双从来都平静无波如同古井一般的黑眸出现了一丝波动，圣修敏感的捕捉到他的动摇，仿佛是没有想到鬼医会说出如此感性的话来，破晓执剑的手松了松，最后却还是紧紧的握住了剑柄。“我不是神，我只是我。”这句话破晓说的无比挣扎，他甚至都没有看眼中一片期冀的鬼医，将头偏向了另一方。

　　圣修知道，那个方向，是殇正在为了她自己，为了所有人，同她的姐姐生死相斗。说出了这句话的破晓仿佛放下了一个极大的包袱，转回头看着鬼医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大婶让你来的吗？”

　　鬼医没能回答他，应当是方才破晓的话使得医之头颅的情绪波动太大，本来就比较强势的鬼之头颅又渐渐的抬了起来，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破晓，用不带任何愧疚的口气说：“因为我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战斗，这个世界已经和平了太久，我是医生，我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鲜血的味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眼神中的嗜血看的圣修一阵心颤。破晓也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舔的却是他的宝贝兵器，黑色的软剑被他唇边的鲜血映出诡异的深蓝，同逐渐下落的夕阳一起，混合出笼罩整个大陆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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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灵力本质的差距

更新时间：2012…1…10　15：55：27　字数：2011

　　将手中的剑举到与眼睛平齐，破晓眼中熠熠的光芒让圣修同时想到了寂灭与疯狂这两种不相干的东西，圣修有一种预感，这一剑，将是破晓的最后一剑。如果不能够杀死鬼医，那么鬼医下一剑，一定会至破晓于死地。

　　按照鬼医所说，破晓这具没有呼吸心跳与脉搏却能够自由行走的躯体是由他所制造出来的，是堪称为神的杰作，那么神有什么弱点，恐怕也就只有他才知道。圣修的心中升腾起强烈的不安，身畔朱邪突然捉住自己的衣服，葱白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足可见，一向擅长判断形势的朱邪，对这场战斗的胜局也并不抱十足的把握。

　　如果破晓真的对在剑术上击败鬼医有信心，那么以圣修对他个性的了解，他绝对会选择一剑结束，可他的第一剑却选择了砍碎鬼医的秘密，扰乱鬼医的心神，一向懒得想东西的破晓会做这种缜密的思考，足可见他比任何人都知晓鬼医的强大。

　　果然破晓的第二剑，从起手势开始就显得十分慎重，一道黑白光影闪过，下一秒原本一路以来都乐不思蜀将梵当作主人的小白，就返回了自己的岗位。这个架势让圣修不由得想起了他们于破晓初相遇之时那命运的一剑，那未完的招式此刻终于显出了它原本应有的威力。

　　圣修眼都不敢眨的盯着破晓忽然抬高的手腕，当剑锋划过空气带出强烈的破空声之时，圣修才明白当初那道湮没了殇的淡黑色剑气是多么的手下留情。几乎能够吞没一切的浓黑色将小白牢牢的罩在里面，现在看来依旧令人忍俊不禁的玉字疾速的冲向了长身而立的鬼医。

　　而破晓也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执剑的手紧随小白刺向鬼医的面门。圣修明白，破晓此刻已经是全力以赴了，玉字轰上鬼医的心口，还未待圣修看清鬼医所受的伤势，恢复成虎型的灵兽已然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的小白呜咽了几声后缓慢的抬起了一向骄傲的大头，再度站起身之时，前腿已然有些瘸。

　　地上依旧在激战的士兵们似乎被这从天而降的猛兽吓了一跳，两方泾渭分明的划出一个圆圈谁也不敢先动，趁着这个空隙朱邪松开了圣修的手臂，全速将小白拖离了战场。“交给我吧。”圣修明白朱邪这句话是说给自己的，因为破晓根本就没有余力去管小白的伤势。

　　此时的破晓依旧保持着那个刺的姿势，然而那剑尖始终停留在鬼医身前一寸，任由破晓如何的用力都不再前进分毫。“我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叫本质的差距。”鬼医倨傲的话语没能够使破晓有任何动摇，却让圣修打了个激灵。

　　凝神细看，圣修果然在破晓剑尖与鬼医胸口之间看到了一层极薄的像是保护壳一般的东西，那种熟悉的质感敲打着圣修脑中的每一个细胞。本质的差距，就是指灵力之间的差距吗？圣修隐约记得当初安寂也曾经对他们说过，所有人的灵魂本源其实是同样的，但是每个人灵力的颜色与灵力的构成却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也是造成实力差距的一个根本的原因。

　　此时破晓无法攻破鬼医的防御，难道就是因为鬼医的灵力已然致密到可以抵挡一切攻击的程度？想到这里圣修不禁有一些绝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要眼睁睁的看着破晓被鬼医一剑刺死？

　　破晓不肯放弃，鬼医也不曾动作，正当圣修的希望一点一滴随着时间流逝的时候，鬼医突然动了，圣修一阵心悸，以为鬼医是要反击，然而不到片刻他就发现不是，鬼医抬起的手并没有试图拿剑，反而抱住了头，不！是抱住了正在渐渐转到前方的医之头颅！

　　圣修心里一阵激动，他恨不得拿起青龙枪刺向鬼医周身的每一个空隙，方才那一瞬，他是真的有即将失去破晓的感觉，虽然破晓同他们结伴的时间并不长，与殇和朱邪之间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然而就像殇所说的，因为是伙伴，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他一个人承担风险。

　　可圣修还是忍住了，他更知道的是，因为是伙伴，所以在战斗之中，他必须给予破晓足够的信任和尊重，他相信破晓不会让他失望。果然在鬼医发生异动的同时破晓也动了，剑尖随着鬼医的动作在他的胸口滑了几下，在找到了破绽之后不带丝毫犹豫的刺了进去。在鬼医胸口透出第一丝血迹的瞬间迅速的改单手握剑为双手同握，破晓的口中爆发出一声怒吼，从这个距离圣修仿佛能看到他那双黑眸之中燃起的熊熊烈焰，那薄如蝉翼的软剑此刻化为最强的利刃，横向割开了鬼医的胸膜。

　　鬼医却依旧仿若未觉的抱着自己的另一颗头，两个面容之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痛苦，在失去了破晓软剑的支撑后鬼医并不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圣修想要将破晓叫回来，却看到破晓握剑的双手又紧了紧。

　　圣修仿佛一下子知道了破晓想要做什么，他的剑尖又指向了鬼医，圣修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破晓的行为是正确的，然而从心底里却升起了一丝抗拒。

　　他明白自己是孩子气。杀掉鬼医，牧梓白自己将孤掌难鸣，整个战场的形势或许都会发生变化。朱邪所期待的世界，殇所为之努力的世界，或许就会在赫连彬的带领下到来。

　　可是这不是一开始所说好的战斗，你一剑，我一剑，破晓的第二剑已经结束了。鬼医虽然残忍，却给了破晓一个公平的机会，也就是因为这个机会，他们此刻才能够依旧平安的站在这里，不管鬼医是自负也好嚣张也罢，如果破晓趁此机会杀了鬼医，梦想的世界或许会来到，圣修却听见自己的心底仿佛又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而破晓的剑却已然到达了鬼医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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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医之头颅的选择

更新时间：2012…1…11　17：01：05　字数：2044

　　“不要！”这的确是圣修的心声，然而此刻的圣修正紧紧的捏住自己的喉咙，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干扰破晓，无论如何这是破晓的战斗，应当由他自己做出选择，圣修这样想着，才始终都没有发出响动。喊出这一声不要的声音带着明显忍受着痛苦的沙哑。医之头颅圆睁着眼睛，所有的力气却只能够喊出这么两个字。

　　破晓的手停滞了，圣修敏锐的感觉到，医之头颅对于破晓的影响要比鬼之头颅大得多，或许他能够对残忍的鬼痛下杀手，却没办法在医的注视之下握紧自己的黑色软剑。但不论如何，破晓的剑确实停下了，圣修的心底也放下了一块石头。

　　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从鬼之头颅的口中爆发，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鬼之头颅越笑越大声，而破晓的手指也逐渐收紧，握剑的手腕仿佛又有了力量。“你以为杀了我，这个软弱的家伙自己能够活下去？如果他要是真能够自己活下去，又何苦研究什么面罩把我藏在下面！”鬼之头颅终于笑够，不屑的瞥着破晓说。

　　听了鬼之头颅的话，圣修恍然大悟破晓方才想要做的原来并不是趁虚而入杀死鬼医，而是想要砍下鬼之头颅，帮医之头颅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所以他第一剑选择打碎面罩根本就不是为了扰乱鬼医的神志，甚至连他接受鬼医的挑战，或许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鬼医。这一切都是为了找一个机会，杀死鬼医心中的鬼吗？

　　圣修不敢相信的晃了晃头，半晌却又叹了口气，这种做法，确实是破晓一贯的风格。这个没有记忆没有亲人的男子，其实比任何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而他也明白，要及时的抓住对自己好的人。在这一点上，或许他比自己和朱邪都做的好太多。所以殇才会那样坚定的握住他的手，而医之头颅也会在关键时刻给予他帮助吧。

　　鬼的话显然让破晓有些难以选择，毕竟他不是医生，鬼医的这种状态，让他实在想不到除了将另一颗头砍掉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整个场面就这样僵持着，但圣修知道，一定有一场更加激烈的战争发生在鬼医的体内，否则这两颗头颅不会如此痛苦仿佛要将这躯体分为两半。

　　直到天色逐渐转暗，医之头颅才终于抬了起来，但微微低下的鬼之头颅面色之上带着的几丝不甘，清楚的诏示着医之头颅占上风的形势并不会持续太久。

　　“小子，我已经找到我那傻徒儿了。”医之头颅看着破晓，眼中有着圣修都能够清晰感受到的慈爱，或许他真的是将破晓当作自己的儿子吧，圣修想，但是他所说的徒弟又是谁呢？徒弟……

　　徒弟！圣修猛然转身看到梵的白虎刀与殇的术法已然将梓白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如果不是下面太多双眼睛，殇不能使用过于显眼的术法，使得梓白得到了许多斡旋的时间，恐怕他现在转身，看到的只能是梓白的尸体了！

　　“你知道她不是。”听到破晓比这寒风还要冷几分的声音，圣修转回身看着鬼医的反映，他们所说的徒弟，是梓白吗？梓白确实是叫过鬼医师傅的，那为什么破晓会说不是呢？太多的疑惑使得圣修有些急切的期待着鬼医的回答，但医之头颅的面色此时显得有些青白，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压制另一颗头颅来取得身体的控制权。

　　“她现在就是。”过了好半天医之头颅才能顺利的说出了这句话，而破晓听到这句话后，却悠长的叹了口气。“小子，有些事情不需要那么清晰，很多时候，相信会比较幸福。”说完这句话，医之头颅开始剧烈的喘息，鬼之头颅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再度抬起，这种气氛使得圣修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破晓的神色，更没有时间去思考医之头颅话里的深意。

　　在鬼之头颅面目狰狞的仰起那一刹，破晓也终于放弃了自己的想法倒飞回攻击之前的位置，现在是鬼医的第二剑，而他不能够防守。

　　袖摆之下的手已经做好了握枪的准备，圣修完全不了解若是鬼医开始攻击，自己的理智是否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去干涉。然而还没等他多想些什么，鬼医握剑的手已然伸了出去，这一剑没有任何的花招，也不带什么起手势，普普通通的前刺，然而就是这样普通的剑招，在半空中卷起的旋风，就将两人身下所有的士兵全部卷飞了出去。

　　剑至身前，破晓站立如同遒劲的松柏，青龙枪的盈光闪烁，圣修已然不能再袖手旁观，诚信与大义固然重要，然而他又怎么能够什么都不做的看着自己的伙伴死在面前。

　　就在圣修终于出手的那一个瞬间，原本死灰般吊在后颈的医之头颅突然睁开眼，如同寒风掠过冰原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喊得依旧是一声不要，对象却不是破晓，而是圣修。

　　不知为何而停下，圣修滞在离鬼医一米之外的地方，那滞空而立的动作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直到医之头颅狠狠的撞向鬼之头颅，圣修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就信了他。

　　或许是因为他之前看着破晓的眼神太过慈爱，也或许是因为当初一路而来，他都太像一位济世救人的医生。

　　他这一生救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所创造出来的神。

　　在鬼之头颅手中的剑从破晓的左颈划入胸口之时，医之头颅狠狠的撞向了自己的另一颗头，这种自杀式的行为使得鬼之头颅聚集的灵力没能顺路的宣泄出去，就在鬼医握剑的双手之间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