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眼中那曾经充斥着骄傲与自信的光芒一点一点的弱了下去,而每黯淡一点,殇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一分。她不是不知道朱邪对自己的好,然而在她的心里,朱邪是与圣修一样,哥哥一般的存在,面对着他,她有感激有爱戴有尊敬有佩服,却从未有过看着破晓时候的那种悸动。
换句话说,朱邪让她觉得温暖觉得安全,破晓却让她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这两个人是那样不同的存在,就像方才,朱邪会很温柔的看着她,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等待着她开口,只要她要求,他就会为她做任何事。
而破晓不会这样,破晓从来都不会问她需不需要,有一些她从未说出口的话,她从未表露出的情绪,他都懂。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又仿佛是她在这世界上的另外一半。殇相信破晓曾经一定是认得她的,只是他和她一样被这世事捉弄一番不再记得。
但是殇更相信的是,只要她努力去寻找,总有一天会像找到牧天岚一样,找回曾经属于他们的记忆。
可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做另一件事情,歉意的将目光从朱邪身上错开,殇转过身看着破晓,破晓的眼神依旧是那样冰凉,但是殇知道他看着自己的心,一定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虽然破晓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然而她就是知道。与破晓对视着,殇开口说道:“我有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
得到了破晓的回应后殇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问:“那个女人是谁。”她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女人的身份,不是因为她对破晓的暧昧举动,而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她显然是为了那张看不懂的设计图而来,临走的时候不忘带走昏厥的牧梓白,说明她们肯定是一起的,那张设计图究竟有什么奥妙,让这女人和鬼医以及牧梓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它从地底刨出来?
紧紧的盯着破晓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轻微的表情波动,然而破晓只是沉吟了一下就爽快的开口:“她叫梦婆,是创造了我的女人。”似乎是怕殇不够理解,破晓还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而殇显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理解破晓的话,什么叫做创造。仿佛是看懂了殇的疑惑,破晓歪了下头像是在思考应当如何表达,半晌开口说:“这话是大婶自己说的,她是我有记忆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教会了我要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所以说是创造了我,或许也并不过分。我不知道大婶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手下有很多人,我没兴趣,她也从不和我说,方才…”说到这里殇看到破晓皱了下眉头,仿佛是不太愿意去想地宫之内的事情,然而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方才我只是不想拒绝她,如果可以,我从来都不想忤逆她的意思。”
殇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破晓说这些话是为了向她解释他为什么毫不反抗的将设计图给了梦婆,虽然他并不善于表达,然而这些体现在细微之处的在意,还是让殇觉得感动。这些在乎已经能够抵过她所有的疑惑与不解,让她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下面的问题。为难的看着伙伴们,殇踌躇着没有开口。
一个柔和的男声接替了殇的问话:“你为什么要杀害大王子呢。”殇抬头,看到楉安浅色的瞳眸清澈透明,他的口气中丝毫没有质问,仿佛只是同朋友闲话家常,牧城外的争执过后,大家似乎都已经把楉安当作了小队中的一员,而此刻楉安这样直接的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没有任何的试探,证明他也不再将破晓看作外人。可同时也证明,鸢尾国其实从来都没有放弃调查过大王子真正的死因,慕容初和赫连彬并没有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
这也是他们将楉安放置进小队中的一个原因吧,殇轻声叹息,这便是为政者的深沉吗?自己还是太嫩了,若不是他们对自己存着利用的心思,恐怕自己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早就在鸢尾皇城殒命了。
破晓倒是没什么迟疑,宠溺的摸了摸绕着他腿的小白,眼都未抬的答道:“为了小白。小白是我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没有人能够在我面前抢走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递给了殇,破晓努努嘴示意她喂给自己的宠物,殇试探着倾身将肉干递到小白的嘴边,没想到骄傲的灵兽只是闻了闻就转过了头。
压抑的轻笑让殇羞怒的抬起头,看到破晓温和看着她的目光,他唇边的笑意还未消退,绕在颊畔开成一朵素洁的莲花,一时间竟让殇看的呆了。
一声轻咳打断他们之间的对望,楉安的声音和眼神依旧那样清澈,仿佛丝毫不觉得他所说的话是对破晓的怀疑,“但是这是不是太巧了,毕竟是那么敏感的时刻。”
楉安的话让殇准备站直的身躯也滞了一下,同样的问题她们早就问过破晓,破晓给出的回答同现在也并无二致,然而那时刻实在是太巧,恰到好处的点燃了大陆争端的导火线,让战火一直烧到了年末。但是殇此刻并不想去观察破晓的神色,不仅仅因为她相信他,而且以她对破晓的了解,这个男人是不屑于为了这种事情说谎的。换言之,对他来说,有目的的杀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到需要说谎的事情。
果然破晓也并未将此当成对他的怀疑,轻抚着小白的大头,破晓用他所特有的没什么起伏波澜的声音说:“这就是我所了解的全部,但是我不知道,在我所不了解的部分,是不是有人动过什么手脚。”
殇心念一动,破晓的话似乎是拨开了她眼前的迷雾。
他所不了解的部分,殇轻声的念着这几个字。破晓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他从来都不屑于去刺探别人做了些什么,所以要控制,或者说引导他的行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像他现在为自己和伙伴们做的一样,其中并不存在他的意愿,对破晓来说,是他遇见事情,而不是他创造事情。
同理,大王子事件,也完全有可能是有心人创造了这个局面,让破晓充当了刽子手,从一开始就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而有能力又有条件,或许也有动机的人,殇的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刚刚知道的名字。
梦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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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再一次回到青城
更新时间:2011…12…27 13:29:48 字数:2068
圣修骑在马上,默然的感受着这一路以来就伴随着他们的诡异气氛。那日破晓回答完大家的问题之后,殇立即做出返回鸢尾国的决定。
路过墨王府的时候,殇在府门站了好一会儿,那栋典雅的小竹楼在气势恢宏设计独特的王府中极为显眼,圣修知道,殇虽然不说,但她其实是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牧天岚这个爹的,圣修自己也是,与父王和现在的牧笙国王牧天倾相比,牧天岚虽然温和到有些懦弱,但显然要有人情味的多。
这种性格特质,在他舍命救女的时候显示到了极致。或许也就是因为骤然失去了刚刚寻回的爹,殇才会如此坚定的牵起破晓的手吧。
她应该是终于明白了,生命其实并没有人所以为的那么长久,有些人是经不起失去的。嘴角牵起一抹宛然的淡笑,圣修的目光从前面那两个共骑一骑的人身上挪开,却不小心撇到了那抹在夕阳之下略显黯淡的火红色。
脸上的笑倏忽消失,朱邪那挺直的脊背被渐渐下落的晚阳拖出一大片阴影来,散在圣修的瞳底,扯出丝丝缕缕的疼。
或许连殇都没有圣修了解,朱邪对她倾注了多少感情,否则她一定不会那么坚定的将目光从朱邪的身上错开,投进别人的温柔里。
圣修记得第一次见到朱邪,他面对着让自己惧怕到发抖的安寂不卑不亢巧笑嫣然,开始自己只当他是空城贵族家的漂亮娃娃,没想到他居然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术法天才,又有着守护灵兽朱雀护体。他那目空一切的骄傲并非是空穴来风,他的确有着可以将大多数人踩在脚下的实力。
或许是因为太过优秀,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之上虽然永远都嚼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可圣修却从来都感觉不到他在笑。他不快乐,圣修从最初就明白这一点,然而他却无法给这位从小的玩伴除了陪伴之外的任何帮助。
他太优秀了,所有那些对别人来说需要为之奋斗的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他所忧虑的所思考的与任何人都不同,这让他在一开始就同别人站在了不同的高度上。这让他寂寞。
直到殇的出现。
圣修清晰的记得三年前的那一个晚上,朱邪对自己说,虚空之镜中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圣修不知道朱邪所说的有意思是什么方面,是因为殇那双深潭一般的黑眸,还是她那眸中为了力量而赌上了生命的执着,可是圣修知道,或许最终打动朱邪的,是殇从不将他看作与别人不同,是她经过努力之后在力量与思想上都能够与他站在同一高度。
所以她能够给朱邪带来真正的笑容。
此时又亲手夺走了朱邪的笑容。
但圣修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去责怪她。人不应当将自己的幸福系在别人的身上,殇背负不了朱邪的幸福,而此时的朱邪,似乎依旧选择了沉默不语去陪伴殇寻找属于她的幸福。
陪伴她再次回到鸢尾国,去找慕容初。
眼神从朱邪的背影上错开,圣修出神的盯着被马蹄践踏所腾起的尘土,这一切都和许多年前他离开牧笙国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那时候被梓白派人追杀的奄奄一息的自己,就是在这样的路边被安寂捡回了空城。
自己并没有殇和朱邪的那种天分,所以也没有他们那些悲天悯人的情怀,儿时的一切混着路边的景色在圣修的眼底飞快的映现着,圣修不知道那身影究竟是梓白还是殇,但是圣修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究竟在逃避些什么,也知道了此时自己心中的那一分期盼是在等待着什么。
有一个想法,在竹屋聆听牧天岚的故事之时就在圣修的心中膨胀着,到了这一刻,那想法几乎要将圣修的心撑到爆炸。
他想知道,所谓牧笙国皇室的诅咒,同那陵寝中的东西有没有关系。十几年来圣修博览全书为的就是寻找诅咒的解除方法,然而除了练出了过目不忘的能力之外一无所获。
圣修也不知道慕容初是否能够告诉他答案,但是他相信身为皇后,她至少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而且几国之中,恐怕也只有她愿意告诉他们。
夜幕逐渐降临,圣修抬头看到殇和破晓已经弃马,而朱邪似乎也准备好了,翻身下马,圣修开始凝聚灵力,其实除了殇的封印是朱夜亲手所下,千夜和安寂下在他们身上的封印似乎都不怎么牢靠,地宫一战过后,圣修明显的感觉到那封印有松动的趋势,使得他凝聚灵力顺畅容易了许多。
与殇目光相对,圣修将灵力汇聚在脚底,疾速的开始向青城进发。在牧笙国已经没有再耽搁下去的意义,一旦梓白恢复回到皇宫,当初殇在麦城设下的局就有可能败露,虽然他们是挑小路前进,但是一路以来稀落的村庄以及人群还是让圣修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殇恐怕也是,否则以她的谨慎,不会还未到深夜就让大家全速前进。朱邪更是直接转换了战斗形态,抓着殇和楉安离弦之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一夜疾行,晨曦初上之时,破晓已然看到了青城那被灼烧成灰黑色的城墙,朱邪火红色的身影绰绰的映在天际,应当是早到了在等着他们。一鼓作气冲到城墙上,圣修已经很久没有了这种灵力耗尽的感觉,疾速的前行让他有些不适应这种静止的状态,不禁闭上眼睛稍稍缓解了脱力的眩晕感。
睁开眼睛圣修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不仅仅是先到的朱邪,殇和楉安,同他一起到的破晓,梵,小白,甚至许久不见的赫连绯和慕容典,还有他们想要寻找的慕容初,鸢尾国的皇帝赫连彬,此刻全都站在这城墙之上。
这让圣修想起,月前青城之役结束的时候,慕容初赶到这里,他们也是这样站在城墙之上,慕容初同那时并无二致,娇小的身躯,金黄的卷发,分辨不出年龄的娃娃脸,金色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让圣修莫名的想起了楉安那将梓白死死压制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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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饕餮的庐山真面
更新时间:2012…1…1 9:43:26 字数:2253
殇微微张口似乎是想要对他们说些什么,然而圣修却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殇莫名认真的表情让圣修想起,十几年前梓白手执匕首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认真的让他恐惧。
“我有几个消息想告诉你们。”殇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同她呼吸所带出的热气一起在圣修的心底由寒冷的天气凝成了水珠。这让他无法反映殇所说的内容。
“哲宇带着凌霄和第三军团回到了镜凌国,凌叶自尽,由凌霄的丈夫,赫连哲宇登基,改国号为紫苏国。”
“龙战国打着为凌叶报仇的旗号,被紫苏国用计断了粮草,围困十日后投降,龙战国王室被屠杀殆尽,其余降将终生流放。”
“牧笙国十万大军被赫连绯用计困在山中,牧天倾终于觉出了不对,现在带领牧笙国剩余的所有军队,应该在日落时分就会到了。”
殇还在继续说着些什么,她似乎让自己先休息一会儿,然而所有的语言和表情都在圣修的眼中升腾成了七彩的气泡。他终于有了一种真实感,知道了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殇口中的那些数据,突然间在圣修的脑中膨胀成了一个一个具象化的人脸。这一路以来,被他们直接或者间接杀死的人的脸。此刻全部都挤进了圣修的脑中。
如果说在日落时分,这整个大陆的争霸即将落下帷幕。那他们所犯下的罪,什么时候能够被救赎。
圣修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同梓白没什么两样。那些将士们的孩子,总有一天也会像自己一样,自以为是的追求着力量,自以为同别人不一样。用一颗报复或者拯救的心,给这个世界带来一轮新的腥风血雨。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去保护的人,可时代的变迁是任何人都避免不了的,梓白只是自己做了掌舵者恰好的推动了历史的车轮,起码对于她自己来说,她是诚实的。而自己竟懦弱到一路以来寻找了那么多借口,因为害怕经年之后被后人谴责。
可是虚空之镜,根本就没有历史。他们本来就是一群被世界所遗弃的人,无论他们所做的是守护还是毁灭,历史上也永远不会出现这几个名字,不管他们是多么切实的改变了这个世界。
圣修的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完全不知道殇他们接下来在策划什么,直到似乎是临战前的准备已经做好,恍恍惚惚之中他终于从殇的嘴型中捕捉到了他最想要知道的讯息。
殇说的是主陵,是牧笙国那奇妙的地下城堡,圣修一瞬间清醒,紧紧地盯着慕容初,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轻微的表情波动。
慕容初应当是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不仅是她,连赫连彬的神色都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微妙。金色的大眼睛在他们几人身上流连着,圣修从未在这个洒脱的皇后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挣扎,最后慕容初叹了口气,转头与赫连彬对视了一下,那位终于即将统一这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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