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镜- 第36部分

　　逐渐加大的力度让凌霄本就白皙的面容更加的惨白如纸，她真切的感受到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或许真的会直接被这个男人捏死，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自己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追究。拿定了主意，凌霄眼一闭心一横说：“你放开我我就说。”

　　闭着眼睛的她看不到哲宇面上的冷笑，却清晰的听见他所说的话。

　　“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言语中的威慑力俨然已经同他那统领天下的父亲八分相似，一瞬间让殇分不清身边那个猎豹一般充满攻击力的男人是赫连彬还是赫连哲宇。

　　凌霄绝望的垂下头，她知道此刻她除了妥协无路可走。“我也不知道，但是听皇兄的意思，紫苏皇妃似乎是丞相的一个女儿，十几年前入鸢尾皇宫为妃。”

　　哲宇的手指慢慢松开，那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惑终于如同连环锁扣一般环环松开，这是真相吗？这就是自己努力所追寻的真相吗？

　　如果根本不存在所谓爱情，那么自己所笃定恨着的父皇那所谓背叛，又从何而来。自己曾经那么笃定以为的世界，原来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根本都不是。

　　哲宇的痛苦如同芒刺一般扎在了殇几人的心底，毕竟紫苏王妃的死是他们最开始来到鸢尾国的原因。可这样残忍的真相，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去追寻会比较幸福。

　　殇看着哲宇深紫色的瞳孔，为他心疼的同时也无法理解紫苏王妃的做法。

　　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若得知了一切，会多么的痛苦吗？潜意识里殇不想去相信这种结果，可如果紫苏是镜凌国的人，那么此前的一切疑问都已豁然开朗。

　　可她为什么要在掌心刻下彬字让大家误以为她是牧笙国的人呢？或者说，这个彬字，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告诉赫连彬，她其实爱过他？

　　殇不相信。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对这位死去的王妃充斥着一种敬畏和恐惧，同为女人的直觉让她恍惚觉得，鸢尾国如今风雨飘摇的境地，恐怕每一分都与这王妃脱不了干系。那她到底是想说什么？

　　一个想法在脑中一闪而逝，殇摇摇头将它甩了出去，不可能，若她有这般心境，如今鸢尾国也不至于四面楚歌。

　　那么唯一能够说得通的，就是让鸢尾国将矛头对准牧笙国，放松对镜凌国的警惕，如果从一开始就走错路的话，那么走得多远，也不过是输的更快一些。

　　大王子的死，牧笙国突然发难，紧接着南疆叛乱一发不可收拾，镜凌国背信弃义，皇城内贵族的蠢蠢欲动。

　　恐怕这一切，都是紫苏事先策划好的。或者说，在与大王子的争执被赫连彬发现后，她策划了这一切。这个连自己的死都能够用来算计的女人，让殇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寒气。

　　她恐怕也算到了，哪怕赫连彬知道这一切，也不会告诉哲宇，宁愿让儿子怨恨着。

　　如果没有自己几人的出现，这该是一场多么天衣无缝的盛大阴谋。

　　现在也很盛大，唯一的牺牲品，就是现在趴在桌边的哲宇。

　　殇不知道如何收拾自己心中的怜悯与悲戚，她没办法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去对哲宇说出劝慰的话。而且她心中还有着另一个此前被她刻意忽略掉的问题。

　　如果大王子的死也在紫苏的算计之内，那么杀死大王子的破晓在这场阴谋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为何赫连彬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他。

　　他的身上秘密那么多，自己能不能够算一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感受，在意他的过去，在意他的一切。

　　可就算他学会了笑学会了关心人，那习惯沉默伫立于一边的身影，也始终藏在黑暗里。

　　轻柔的声线逐渐漫进了殇纷乱的心，“你，你还好吗？”殇抬眼，看到凌霄小心翼翼的将小手搭在了哲宇的肩膀上，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关心。

　　哲宇抬头，迷乱的紫眸中有着氤氲的雾气，目光郁郁的落在女孩的身上。殇不着痕迹的退到了门口，站在专心给小白梳毛的破晓身边，看着女孩被哲宇目光看的有些慌张又有些羞怯的将手从他身上拿了下来，手指绞在一起，咬着下唇说：“我，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可你似乎很伤心的样子。”慢慢松开手，殇惊讶的看着凌霄就那样将哲宇的头拥入怀里，一边拍着一边说：“这样会好点吧，以前弟弟害怕的时候，我就这样，他就不哭了。”

　　哲宇明显的僵硬了一下，除了母妃，皇姐，还有殇和梵，他第一次这样被一个女人抱着。而她的怀抱，和她们都不一样。

　　让他有一些迷恋。

　　“你有弟弟？”哲宇的声音有些嘶哑，感觉到女孩轻轻的点头继续问道：“你想见他吗？”女孩幅度更大的点了点头。

　　哲宇抬起头，看着凌霄纯净的眸子平静的说：“我叫赫连哲宇，鸢尾国的四王子，紫苏王妃的儿子，我可以让你回去见你弟弟，但你要记得，你是被你父兄放弃了的女人，你的命，是我赫连哲宇给你的。”

　　哲宇的话让殇一阵心惊，她看不到那个天使一般善良单纯的女孩听到这话之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她能够确定，从这一秒开始，那双天使翅膀，或许就被掰断了。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的戏剧，以为的结果，不过是另一个开始。

　　不是紫苏也会是别人，不是凌霄也会有另一个别人。

　　时代的变迁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结束，不会因为谁的喜悲而调头。

　　就算这世界风雨飘摇，就算这世界多么萧条，可曾见这天地，怜悯过谁。

　　第三章风雨飘摇完。


第一章　给她想要的一切

更新时间：2011…10…28　13：30：14　字数：2152

　　殇慵懒的趴在马上。许久没有这样悠闲过了，破晓说永昼国所处的大陆每年的年初都会飘到极北之地，那日极北的荒原将迎来一年一度的永昼，永昼国的名字，大抵就是这样来的吧。

　　与小白对美食的渴望相比，大家都觉得在极北荒原等着永昼国飘过来反而要更靠谱些。

　　此时离下年的年初还有几个月，一路向北走，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是来得及的。所以殇并不嫌弃座下的老马一步一晃一晃一退。上次楉安带他们乘的战车倒是很快，却也让殇晕掉了半条命，一路昏昏沉沉的，哪里有心思欣赏沿途的美景。

　　那时的确是不知道，沿皇都往青城而去一路的景色如此别致。

　　彼时还是盛夏，而今却已深秋。

　　殇直起身子，那不远处的湛蓝天幕中始终有个黑影印在眼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一定要他归队，尽管这个男人至今也未承认过他有伙伴。只是当发现他每次都毫无自觉的走在队伍最危险的位置开始，她就没有办法留下他一个人。

　　路边苍黄色的枯叶直直的飘了下来，在殇的眼前打了个转儿，又被吹向了另一个方向。

　　殇莫名的想到了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吹向哪一个方向。

　　当一个人的每一步旅途每一次转身都是被他人所选择的。那么飘去哪里，其实也无所谓吧。

　　有谁会关心一片叶子的愿望。

　　“想什么呢？”若不是艳红的衣袂映入眼帘，那从天而降将自己拢入怀中的出场方式以及那几乎从不会变的开场白差点让殇以为是安寂。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朱邪的怀里，他的身上还有着战斗形态时弥散的热气，在这萧瑟秋风中温暖的让殇有了困意，似乎那时也有过这样安全的感觉，只要在这里，就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让自己烦心。

　　满足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殇仰头盯着朱邪无论从哪个角度望着都美丽到无可挑剔的脸问：“你说如果叶子其实并不想落下来，那它不是很可怜。”

　　朱邪抬手，一片落叶被风卷到了他的手心，坏心的被放到了殇的鼻尖上，这样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偏偏的生出几分绰约的韵致。

　　唇边的笑依旧带着朱邪特有的戏谑，说出的话也还是带着天才所特有的倨傲。“因为没有存在感，所以没有选择权。你看石头，”朱邪指指路边山崖上的巨石，“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就完全不需要担心来的是什么样的风。”

　　殇闭眼蜷在朱邪的怀里，这个男人是上天的宠儿，那些他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追求到的，美貌，智慧，财富，力量，他不屑拥有，却都唾手可得。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公平，就像叶子始终都是叶子，石头从来都是石头。像朱邪那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着鲜明存在感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无从选择之人的卑微。

　　殇这样一直想着，直到有些困倦，昏昏沉沉的又闻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将她的心熨的极为妥帖，“朱邪。”她低声的唤。

　　少年也轻声的应。

　　“你有很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吗？”朱邪罕见的沉默让她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像朱邪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

　　这样想着，却听到身后他被秋风吹的有些飘散的语句。他说有，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吗？殇的心仿佛被落叶扫过，有些痒，又有些空。他怎么会知道我想要什么。而我想要的，对于他来说，也依旧是唾手可得的吧。

　　他本来就是不需要出任务的，自由，是他从来都拥有的东西。

　　却是自己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她并不后悔用将自由献祭给空城的方式换回瑾年的生命，只是那一瞬间，她已不再想知道自己是谁。

　　是牧梓白口中的那个怎么还没有死的牧梓墨吗？还是虚空之使殇。

　　或许都不重要了吧。

　　殇窝在朱邪的怀里，乱七八糟的想了半天，终于沉沉睡去。

　　看着殇的睡颜，朱邪面上的笑容逐渐漾成了一弯宠溺。他比谁都明白现在的殇已经不是刚从空城出发时候那个聪明却带着些单纯的女孩子了，但无论怎么变，她依旧这样没有平衡感，就算执意挑选了一匹老马，将脚程放到最慢，也会让她这样疲惫。以至于毫不设防的在自己怀里睡着。

　　或许连常与殇同住一室的梵都不了解，殇有着极其严重的失眠症。虽然有着灵力的支撑就算不睡也不会对精神状况有过多的影响，然而对身体机能的损害却是无法弥补的。

　　如果身体垮了，多么强大的灵魂也无法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当从老头那了解到殇的失眠症后，朱邪就养成了在屋内熏助眠檀香的习惯，久而久之，连自己身上都带上了一股奇异的檀香味道。

　　这都是殇不知道的。

　　她不知道他身上香味的由来，她不知道他为何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拥她入怀，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说他想要的和她一样，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陪她出任务，她不知道每次她看着那个漆黑背影发呆的时候。

　　他也在看着她。

　　她更不知道，那些她没有说出口的事，他全都懂。他知道她其实还是渴望自己的过去，只是牧梓白的残忍和冷漠让她害怕。他知道她并不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阴谋诡计，只是害怕重要的人最后不得不失去。他知道她依旧渴望自由。

　　只是当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期望和责任，那么自由就早已变成了虚无缥缈不可追的东西。

　　谁都说不清什么是自由。却依旧愿意粉身碎骨的去索求。

　　大概人就是这样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的生物，一直所追寻的必然是自己没有的。

　　而拥有了的东西，就不会再珍贵。

　　在没遇到殇之前，朱邪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渴望，殇的身上有一种很奇异的魅力，不需要做什么，却让人很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和她呆在一起，她不单纯，却很明朗，她对阴谋有着天生的支配力，却从不用来为自己谋取什么东西，总是下意识的保护身边的人，不会顾及是否会伤害了自己。

　　侧过头轻轻的在殇的左颊落下一个吻，朱邪的眼眸中盛着快要化开的温柔。

　　因为是这样的她，所以没办法丢下她不管，慢慢的习惯将她的渴望当作自己的渴望。

　　想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只要她想要，只要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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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男人无声的战争

更新时间：2011…10…29　15：27：25　字数：2087

　　彼时青灰色的城墙，已被那一场冲天的大火熏的焦黑。这座传说中的不破之城在某些程度上虽然已经失去了它作为天然屏障的作用，但现在的战事已不容鸢尾国再建一座可以堪当要塞的城市。

　　赫连绯下令将部队和粮草都暂时撤到了青城以里三百米。城内仅留下了少量的侦察兵和驻防兵。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朱邪那样瞬间点燃一切的力量，但当亲眼见到数万人一夜之内烧的连骨灰都不剩的一幕，还是在鸢尾国的士兵心中留下了怆然的阴影。

　　青城一战刚结束，慕容初就带着殇几人匆匆赶往了南疆，所以他们不知道，青城，如今也被鸢尾国和牧笙国的百姓叫做，万骨城。

　　而那曾将这座城燃尽的战火，现在已绵延到了整个鸢尾大陆。

　　或许多年以后这片大陆上将会出现新的平衡，然而每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开创，都是用无数百姓的鲜血和残躯堆砌而成的。

　　殇远远的望过去，那焦黑的古老城墙似乎在用沉默谴责，谴责人类那无穷无尽的欲望给它带来的痛苦。

　　这些时日她更加不敢入睡，梦中总是漫天的大火，那些被灼烧至面目全非的战士哀嚎着要她偿命。

　　可她并不后悔因此被安寂封上了大半灵力。

　　战争无情，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依稀看清了远处策马而来的二人，楉安就算是骑着战马，也依旧闲适的犹如信步。殇的面上慢慢的散出微笑，她改变不了什么，能够做的只有尽全力保护身边的人。

　　因为这是哲宇和瑾年用命也要去保护的，因为楉安始终都相信她是真心想去保护的，所以就算背负千古骂名。

　　也无所谓。

　　赫连绯不愧是第三流氓军的主帅，眨眼间已奔至跟前，在他纵身跃到梵身后的那一刻，殇不忍的用手捂住了眼睛。再将食指和中指分开露出个小缝，准确的捕捉到了小白低吼一声后将赫连绯毫不留情的甩了出去。

　　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皇子殿下苦着脸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他怎么就忘了这只老虎对相同性别的一切生物都有着强烈的厌恶感呢？脊背袭来的疼痛让赫连绯皱起了眉，恶狠狠的瞪向那只色胆包天的罪魁祸虎，却看到了趴在小白背上笑的眼泪都几乎要流出来的梵。

　　那笑容不禁让赫连绯看的呆了，生性怯弱的女孩很少有这样放肆的时刻，眉眼飞扬犹如清晨朝霞般将这整片山河点亮。他一直知道梵是美的，平素娇羞犹如半开玫瑰，执刀凌厉宛若傲雪寒梅，而此情此景这般笑靥如花的女子，让赫连绯想起许多年前在父皇桌案上看过的一首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脸如蝤麒，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赫连彬毫不掩饰的炙热目光看的梵开始不自在起来，那抹熟悉的绯红又跃到了脸颊上，赫连绯看的心思一动，跳上自己的马，附身将梵从小白背上捞了过去。

　　梵受惊吓的尖叫引得赫连绯大笑不止，报复一般的扬鞭将马驱至极快的速度，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