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单说,“还没好。”
聂文远揉额头。
黄单也揉,积分攒的好慢,现在只能买三支,做一次的量都不够,更何况他们一晚上要做几次,如果能有个活动就好了,只要有,他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拿到奖励。
小年夜是不行了,大年夜兴许可以,黄单说,“你的伤口还没痊愈。”
聂文远来回擦着桌子边沿,他没抬头,眼皮也半垂着,“小于,这借口不行,换一个。”
黄单说,“不是借口,是我担心你的身体,伤养好了,我会放心。”
聂文远擦桌子的动作顿时一滞,他抬头,嗓音低沉,“哭了?”
黄单没哭,眼睛是干的,只不过他的声音里隐隐有几分哭腔,可能是回忆起了什么难过的事。
把抹布扔开,聂文远的一只手伸过去,绕到小青年的脖子后面,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往怀里一捞,唇蹭蹭他柔软的发丝,蹭蹭他白皙的耳朵,之后就去碰他温热湿||润的嘴唇。
黄单的后背靠着桌子,他环住男人的腰,被亲的呼吸急促。
聂文远从小青年的嘴里退开,舌||尖扫过他微肿的唇瓣,额头抵着他的,炙热粗重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小于。”
黄单看到男人的瞳孔里有他的影子,还有深沉的欲||望,不知何时冲破重重障碍,那架势像是要乘风破浪,翻云覆雨。
就在这时,聂文远的手机响了。
黄单说了句“我去卫生间”,他就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聂文远看一眼上面显示的那串座机号码,他往沙发上一坐,按下了接听键一边听,一边克制着什么。
吴奶奶的电话打到聂文远的手机上,问他知不知道陈于在什么地方,声音挺急的,“文远啊,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让那小子回家一趟,你姐一个劲的在电话里哭,找他找的快疯了。”
聂文远说,“好,我会查的。”
吴奶奶听到他这么说,才把一口气给喘了出来,“你姐的命真苦,把老大培养成一个大学生,还没出人头地就骑车摔了,老二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在文工团里一直是领舞,跳舞跳的那么好,谁也没想到……没想到就断了条腿,这老天爷是瞎了眼吧,不去收拾没天良的人,却把两个品行优秀的孩子伤成那样。”
她在电话那头哽咽,“文远,这回你怎么也得拉你姐一把,不然我看她真的就要活不下去了。”
“还有你的小外甥,现在他家里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叫他长点心,可别再混日子了,不然混着混着,家就没了,他爸在地底下看着也寒心。”
聂文远说,“吴妈,还有事?”
吴奶奶没听出异样,“你二姐带着小薇回老家了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带着一篮子鸡蛋去看她,碰巧见到她一个老姐妹才知道的。”
聂文远说,“我不知道这事。”
吴奶奶在那头唠叨,“真是的,不声不响的就回老家,连声招呼都不打,友香平时看着也不是那样的人啊,该不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文远,你看你要不派个人去问问情况?小薇的病还没好,娘俩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聂文远忍的额角都出汗了,哪里有心思听老人的唠叨,“吴妈,我先挂了。”
吴奶奶喊了声等等,“文远,你最近都没回家,今天是小年,是要回来吃的吧?”
聂文远说,“我回去了,你的小年夜会过的不舒心。”
吴奶奶哎一声,“怎么会,你回来了,我能张罗一大桌子菜,也能多吃一碗饭,平时你不回来,我一个老太婆对着那么大一个屋子,饭都懒的做,随便捡着什么就吃什么。”
到底是岁数大了,字里行间都透着孤独跟寂寞,吴奶奶过了年就上六十五了,再过几年就迈进七十,时间过的快,转眼就会老的走不动路。
吴奶奶这些年一心一意的为了照顾聂文远,没有嫁人,早些年是没时间,后来就没了心思,在她心里,她没有老伴,却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很骄傲,到了地底下见到程家夫妇,都能直得起腰板,无愧于心。
“再看吧。”
聂文远阖了眼皮,他挂掉电话就把手机丢一边。
黄单出来时,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的粗喘声,他没走近,而是站在拐角靠着墙壁,听着耳边的粗喘声一声比一声清晰,又一声比一声模糊。
过了好一会儿,黄单站的腿都麻了,客厅里的粗喘声才断了。
聂文远擦着沙发,“去拿点卫生纸过来把地擦擦。”
黄单把大半卷卫生纸全拿了,他拽了好几截蹲在地上擦这一滩那一滩的东西,有味儿往他的鼻腔里钻,很浓,“你上火了。”
聂文远的嗓音慵懒磁性,“正常的。”
黄单把地板擦干净,将纸团全丢垃圾篓里,“晚上喝点菊花茶,下火。”
聂文远划重点,“茶起不了作用,另外两个字可以。”
黄单,“……”
聂文远很快就平稳了呼吸,他把吴奶奶那通电话说了,“回不回去随你。”
黄单说要回去,“我妈应该是有事找我。”
聂文远似乎知道小青年会这么说,他把腿一叠,点了根烟抽一口,“司机过会儿就来。”
黄单说,“我骑自行车吧。”
“冷,会冻到。”
聂文远深坐在沙发里,烟雾一线一线的往上绕,把他的面部神情给绕的模糊不清,“早点回来吃晚饭。”
黄单穿上厚外套出门,“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他走出去了又回头,进屋在男人的唇上亲了一下,带着明显的爱恋。
聂文远在沙发上呆坐了好半天,烟燃尽了一些,一小撮烟灰颤颤巍巍的挂在上面,被一缕风给吹的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裤子上面,烫出一个洞才回过来神。
略显狼狈的拍掉烟灰,聂文远的后脑勺磕在椅背上,他叹息着摇头,栽了。
黄单一回去,就被聂友香拽着上了医院。
聂友香面黄肌瘦,满脸都是被风霜侵蚀的痕迹,“小柔,你弟弟过来了,有什么话就跟他说。”
陈小柔说,“你出去。”
聂友香知道自己不能刺激女儿,得顺着,她二话不说就走。
黄单隐约知道,这次陈小柔要说的话,跟上次会大有不同,因为聂文远不在,这里就他一个人,没有压迫感。
耳边响起声音,黄单抬眼,“你要对我说什么?”
陈小柔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这才几天的时间,她的眼窝就深陷下去,看着让人害怕,“你让舅舅放过我。”
黄单问她,“什么意思?”
陈小柔望着窗外,又去看被子上的蓝白条纹,“不要再问了,小于,姐姐失去了一条腿,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还不够吗?”
黄单说,“舅舅没有动怒。”
他又说,“小姨跟表姐都回了老家,她们也没有来找你要一个交代。”
陈小柔嘲讽的呵呵,“你知道什么,那才可怕,他不会放过我的,舅舅不会放过我的。”
黄单说,“你想多了。”
陈小柔突然发脾气,“我想多?你以为刘全武是怎么死的?”
黄单盯着她反问,“怎么死的?”
陈小柔笑了起来,她笑的诡异,又开始哭,“小于,姐姐只是喜欢跳舞而已,很多事都不想知道,真的,姐姐就想跳一辈子的舞,站在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被万人瞩目,这就是姐姐的梦想。”
黄单说,“姐,你把事情都跟我说了吧,我给你想办法。”
陈小柔瞪大眼睛,“真的?”
黄单点点头,循循善秀,“真的。”
陈小柔歪着头打量自己的弟弟,她招手,“你凑过来点。”
黄单凑过去的身形突然顿住,他站直了,就在刚才的短暂两秒,他有一种直觉,陈小柔会把他的耳朵给咬下来。
他差点忘了。
陈小柔嫉恨得到聂文远关注的周薇薇,也同样会嫉恨他。
陈小柔笑的身子颤抖,她手指着床尾的青年,“你不是陈于,你不是。”
黄单的面色沉静,没露出什么情绪起伏。
陈小柔好像看见了舅舅,她眨眨眼睛,嘴里喃喃自语,重复着那几个字,“不是,你不是……”
“我的弟弟陈于只会惹是生非,一无是处,成天到晚都在外面疯玩,不是去酒吧跟狐朋狗友喝酒,就是跟那伙人去调戏哪个女生,他坐不下来,身上掉块肉都不会疼,照样接着玩,可是……“
她笑了笑,“我弟弟能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替我出头,那个二百五,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最后被打的鼻青脸肿还冲我笑,跟我说家里要是问,就说是他跟人干架了,听听,多自以为是啊。”
黄单看到陈小柔满脸都是眼泪,他没说话。
“你不一样,你看起来要乖顺,我们说什么都不反驳,其实你什么都没听进去,你的乖顺就是你的冷漠,你磕一下就疼哭,比我认识的所有女生都要娇气,你能跟舅舅亲近,得到他的关注,远远超过周薇薇,你取代了她……”
陈小柔说到最后,给出一个总结,“你不是我弟弟。”
她很冷静,不慌不忙的,似乎对于这个信息一点都不觉得惊恐,在死亡快来临时,什么都会变的微不足道。
“要是你不想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就照我说的做,帮我最后一次。”
黄单说,“没有什么事能瞒过舅舅。”
陈小柔的脸色巨变,她苦笑着说是啊,“我怎么给忘了,舅舅是谁啊,他连自己认识几十年的……”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禁||区,她的话声戛然而止,“出去吧,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黄单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陈小柔。
当天下午,陈小柔闹着要出院,聂友香没办法,就不顾医生的反对强行带她走。
结果车子在半路上为了躲避迎面开过来的卡车,不幸发生车祸,聂友香跟司机受到不同程度的撞伤,而陈小柔当场死亡。
黄单接到消息赶过去,他把昏迷的聂友香送进医院,接受警||方的审问,还要负责办理陈小柔的后事。
陈小柔是死于意外,也可以说是死于自己的恐惧。
小年夜恐怕不好过了。
遭遇车祸的人死相好看不了,黄单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就发生了车祸,他没到离开的时间,所以没死,男人却走了,是他亲手处理了男人车祸后的身体。
后面有一次,黄单又经历了一次车祸,那次他把男人推开,自己被撞出去,没活过来。
黄单从停尸房出来,他去了走廊拐角的厕所,他在小便池那里方便完,在水龙头底下洗手的时候忽然抬头,看着镜子里多出来的人影。
后面站着的是一直没露面的陈飞,他比生前的陈小柔还要瘦,本来就是浓眉大眼,现在脸削尖了,那双眼睛大的吓人。
陈飞要去国外了,他知道自己到了那里,脖子上会有一根无形的狗链子,活的像条狗,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活着。
现在陈小柔死了,陈飞慌了,他坐不住的跑了过来。
黄单漫不经心的洗着手,“我跟舅舅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陈飞冷笑,“还需要别人告诉我,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时候,我看着就犯恶心,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黄单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在感情没确定前,他跟聂文远有眉来眼去过吗?难道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真不是别人透露给陈飞的?
收拢了思绪,黄单没有多花时间在这上面,他刻意去挑起陈飞的神经末梢,“表姐的事,姐都说了。”
陈飞的脸色变了变,“是吗?”
黄单说,“她说她只是把表姐介绍给一个大老板,不知道表姐被强||暴的事,哥,你知道吗?”
他故意刺激陈飞,“当时你是不是跟姐分开了,一个人去追表姐……”
陈飞的情绪变的激动,直接就大声打断了,“我他妈的能知道什么?陈于,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不要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肮脏!”
黄单的眼角一抽,“表姐听到你的名字,会有很大的反应,她会发疯,跟你有相同情况的,一个是姐,一个是全武叔叔,他们都出事了。”
这话不知道刮到了陈飞身上的哪块肉,他铁青着脸去抓黄单的领子,低吼着喊,“他妈的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被几个男的掰||开||腿||轮||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救她?还不是她自己听见了不该……”
陈飞一下子就松开了抓着弟弟领子的手,他后退着踉跄几步,捂住脸重重的喘息。
“听见了什么?”
黄单追问,“哥,表姐听见的,你也听见了吧?”否则不会是那个说法。
陈飞还在喘息,他的整个身子都在抖,近似抽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老旧的拉风箱,听着让人也跟着呼吸不顺畅。
见陈飞迟迟不说话,黄单只好换个问题,“表姐被人强||暴的时候,你在一边看着?”
陈飞放下捂住脸的手,眼里浮现骇人之色,“是又怎么样?那个蠢女人还往我这边看,向我求救,她也不想想自己是谁,我会为了她,让自己送死?”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她一直往我站的位置看,我差点就被她害死了!”
黄单整理着思绪,把陈飞透露的内容接在陈小柔后面,就是周薇薇从大老板那儿跑了出去,她是在跑掉后躲起来的时候,听见了什么人的谈话,被发现,杀人灭口,对方见色起义,打算在杀人前先……
一系列的推测都很合理,黄单顺着这条线往前摸,他又卡住了,周薇薇是怎么活下来的,陈飞没救,那是谁插手的?
刘全武在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他救了周薇薇?
黄单自我否定,不对,如果是刘全武出手相救,那周薇薇的反应不会那么激烈,除非是刘全武碰巧路过救下她,一念之间生出了恶念。
周薇薇那里有答案。
黄单知道,只要周薇薇能恢复,他的任务就差不多能完成了。
顿了顿,黄单看着眼前很不正常的陈飞,“你跟表姐听到的东西,跟舅舅有关?”
陈飞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僵硬。
黄单的眼睛一闪,继续说,“你除了以我跟舅舅的关系当做把柄要挟舅舅送你出国,是不是还有那晚听到的一些东西?”
陈飞抹把脸,他咧嘴笑,“好啊陈于,你在试探你哥,了不起,哥真是小瞧你了。”
“也对,没什么稀奇的,你都爬上舅舅的床了,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黄单不说话了。
陈飞拍拍弟弟的肩膀,给他整理整理刚才抓乱的领子,“这么好的衣服,好几百一件吧,舅舅真舍得啊,陈于,你也别费心了,只要舅舅把我送到国外,我肯定会想想怎么说的。”
黄单看着陈飞,目光里带着审视跟探究。
陈飞被弟弟看的极不自在,有种自己沦为小丑的感觉,他凑近些说,“小心着点,可别再被人给发现了,不然你就等着进精神病院吧,我听说那里惨的很。”
黄单越发断定,陈飞是在逃命,有人要杀人灭口,“你做了亏心事。”
陈飞笑着说,“亏心事?一个蹲过劳改的劳改犯有资格说我?陈于,你跟着舅舅混了些天,就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吧?烂泥怎么都是烂泥,自己做过的事是抹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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