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之后转过脸去,脸上的笑容淡得一丝无痕,眼睛看着窗外,可是却像没有睡眠的人,直着视线,一眨不眨的眼睛总是透出失神的状态,看得叶天涯心里一阵酸:“为什么?你们都有孩子了。”
“孩子?”她仿佛吃了一惊,然后又了然的表情道:“难怪。是你哥告诉你的吧?!”
“你……打算怎么办?”叶天涯担忧的问。
“不用担心。”她似乎安抚的说:“不会有任何状况打扰到你们的婚礼的。”
“没有,木棉姐……”叶天涯急着解释:“我问你……完全不是那个意思。”
秦木棉几天没睡好,头有些痛,按了按太阳穴,站起来,提好自己的包包道:“我很累天涯,我得先回去休息一下。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凌飞扬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呵呵,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叶天涯一听她的话就着了急,拉着她的手,近乎哀求道:“木棉姐你听我说,我和五哥不是那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真的,我得告诉他,这件事情得由他来决定,孩子是无辜的……”
“不用了,天涯。”她缓缓的推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说道:“他的心里只有你。我和他是错误的时间 (炫)(书)(网) 遇到错误的人,做了错误的事情,难道还要在错误中踩着不变的步伐吗?天涯,这个孩子是我的,只有我有权力决定他的去留,与任何人无关,包括凌飞扬。”
“可这也是凌飞扬的孩子,这件事情他与你有着同样的权力,无论他做出来的决定怎样,你们都应该一起商量,你不能一味的下决定。”
“我可以的,”凌木棉笑笑:“只有我,有权力,只有我可以。”
她的高跟鞋踩得格外的响,头也不回的离开。之后叶天涯就走进了病房,这里每天有多少人来,走路的脚步声凌飞扬都清楚。加上这段时间 (炫)(书)(网) 他活动有限,听力也格外的敏锐,看着叶天涯问:“有人来过?”
叶天涯本来就想冲进来质问,但是碍于叶天平和齐青春在场,只小声道:“是木棉姐。”
凌飞扬听闻这个名字就变色,毕竟也算是自己曾经的女人,在现在喜欢的人面前,总觉得一副罪孽深重的表情。
听闻这个话题,那对聪明的夫妻马上就起身表示离开,叶天涯在叶天平走时交待一句:“哥,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帮我把手机带过来。”
凌飞扬直接了当问:“她来做什么?”
“产检!”
“产,产检?”凌飞扬吃了一惊,盯得叶天涯头皮都发毛,想到这个男人做的事情,不占半点道理,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撒了出来:“对,产检,知道吗?她有了你的孩子!”
“孩子?”他看着她,喃喃的问。
叶天涯知道他吃惊不小,但是他脱线的反应还是让她觉得炸毛,直接扭头就走向外面的休息室坐下,各自冷静。
凌飞扬跌跌撞撞的走出来,直接蹲到了叶天涯的面前,双手都放在她的手上:“天涯,我承认,我有很多过去。可是,你要给我时间 (炫)(书)(网) ,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我们结婚,我们在一起,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别人,只有你,独一无二,好不好?”
叶天涯抿嘴一笑,扶着他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站在那里,轻声问:“五哥,你好好想想,那天晚上……”是不是我把秦木棉送到你床上去的?
她来不及说完,他已经打断,脸那样的沉:“够了,我不想提那天的事情……”沉默了一下,他抬头看她:“我不怪你了,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叶天涯笑不露齿,没有人知道,这个笑在表面上,心里在泣血。果然是一醉解千愁,喝过之后,跟什么人上过床都会忘记。她看着凌飞扬,这一刻,她再也没有了想解释的欲望,不对她?呵……那么,她能责怪谁?
随邑带着秦木棉走进来的时候,凌飞扬已经坐在了病房内的沙发上等她。她的气色不好,穿着一条裙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凌飞扬,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道:“什么事?”
凌飞扬也是面无表情,看着她,也没示意她坐,两个人就像在对峙一样:“你怀孕了?”
顿时,秦木棉的脸上,风云变色。
“别这么大的反应,你来军区医院产检,当然会有人告诉我。”凌飞扬道。
“那么,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从我知道你住院后,每天都会来?即使看不到你,在医院的楼下走走都可以的。不是我故意来产检,而是我低血糖晕倒后检查出来的。”她努力解释。
凌飞扬对于她的话莫明其妙的有些说不出来,即使她从未上来过,可是她依旧每天都会来医院,她淡淡的说出来,可是对于他来说,是狂风翻涌。
“木棉,我很抱歉,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事情发生了,我唯一能够补救的也只有给你好的物质生活了。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毕竟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本来是想在出院后正式和你好好谈一谈的,可是现在事情发生的好像太出乎人的意料,如果不趁早解决,都是麻烦。”
秦木棉何尝听不出来他的话中有话,唯一能够补救的只有物质,其它的一律不愿意给。不趁早解决,都是麻烦,是说的这个孩子要马上做掉?
她一笑,脸色都好了些:“不用麻烦,孩子下午已经做掉了,才半个小时。”
凌飞扬骇然,看着她,她在笑,眼波流转,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在另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天涯,也知道你伤好后会结婚,而且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公布出来。而我,我不是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也不是你们这个世界里的,更不用做什么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我承认我喜欢你,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很容易,但是不能昏了头脑,不能得寸进尺,你放心吧,我是个明智之举的人。孩子的事已经解决了,不会给你们制造任何麻烦。”
凌飞扬有些哑言,但还是说:“谢谢你。”推过去一张支票道:“希望你能收下这个。”
秦木棉瞟了一眼支票,失笑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拿起支票站起身:“祝你和天涯百年好合。”
她打开门,看着叶天涯站在面前,笑道:“事情处理了,我得走了。”
“孩子呢?木棉姐,你把孩子怎么了?”叶天涯问。
她一笑:“孩子是个麻烦,肯定要处理掉。”她一步步的走出去,却又站在她的面前:“天涯,如果有一个人能像凌飞扬这样爱我,我死也甘愿。好好把握你的幸福,我输了……”
她转身就走,叶天涯追上去,在转角处拉着她:“木棉姐……”
她一笑,推开她的手,道:“这就是两个圈子的不同。”
呼吸熟悉气味2
叶天涯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进电梯,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在电梯门合上前,她终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是一个灿烂到伤痛的微笑,明亮的灼伤了她的眼睛,被灼痛的感觉弥散在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里,呆呆的立在那,仿若无声的空间里,连呼吸都不剩下。
这就是两个圈子的不同。
可是木棉姐,你不会知道,我和你一样,同样是不属于这个圈子里的人。我的人在这里成长,灵魂却在另一方流浪,也许,我比你更不堪。
可是,我有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呢?
她转身走向了病房,拿起电话打给叶天平:“哥哥,我有事找你。”
门再次被推开,凌辰若一脸胡疑的走进来:“我刚刚看到秦秘书了,她怎么来了?”
“哦,她来看五哥的。”叶天涯解释。
“我知道啊,这一层只有他一个病人,不可能是走错了的吧。只不过,秦秘书怎么会来呢?公司里的人虽然都对你的失踪颇有微词,可是也没有人知道你住这里呀。”凌辰若看着她老哥问。
凌飞扬别过脸去,看着窗外不回答。叶天涯看着他的脸色不大好,马上回凌辰若:“我们之前都认识的,所以她来看看。”
凌辰若笑笑:“哦,即使都认识,那秦秘书的辞职我就先批了。”
“辞职?”叶天涯一惊,马上看着凌飞扬,他也转过脸来看着凌辰若。
“是啊,已经递辞职信好几天了,你的特助说她做得很好,还打算挽留的。现在看来应该没必要了吧?”凌辰若回答。
凌辰若把目录放到他们面前道:“我把婚纱的目录带过来了,爱德华说可以抽时间 (炫)(书)(网) 出来设计。你们看看喜欢哪款。”
叶天涯正在倒水,听到婚纱二字如同被撞击一下,端水的时候都有些害怕杯子滑了下去,又泰然自若的打开一个个药瓶,把药片倒在水中,坐到凌飞扬面前把水递给他,另一只手的药片也伸到他面前。
凌辰若看到他们无声的做着一切,偷偷地笑:“天涯,只有你才镇得住我哥呀……你不知道,从小到大他只要生病都是忍着扛着,宁可打针也是不吃药的,看来这吃药啊,也得看人,不是什么人喂都吃的,包括医生啊,”想了一下又马上追句了一句:“当然,护士就不同了,也得看是什么护士对吧?不过天涯,我一直觉得你将来肯定会当护士的,怎么?”
叶天涯看着凌飞扬乖乖吃药,转过脸来笑道:“其实我一直不喜欢做护士。”
“那你还念这专业……”凌辰若道。
叶天涯轻声答:“有些人,永远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
凌辰若听言,凝重的点了点头。凌飞扬却看着她的侧脸,想着这句话,在心里问自己,是否,关于他们之间的结婚,也不是她能选择的?
旁边就是目录,叶天涯在他吃完药后又去烧开水,凌飞扬就那样看着她,抱着目录。她在病房里忙来忙去,擦桌子,茶几,椅子,又整理花瓶里的花,凌辰若和凌飞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问:“你怎么了?”
凌飞扬回神,看着凌辰若气急败坏:“我说了这么多你忘了?眼睛一直盯着天涯,生怕她跑了一样。”
凌飞扬面红耳斥,看着叶天涯走过来,坐到了他们的旁边,接过了他手中的目录,一页页的翻开看,指着一款抹胸白纱道:“我喜欢这个,辰若,你看看好看吗?”
凌飞扬的头马上就凑上前去,不小心和凌辰若也撞上去,吼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凌辰若被他撞得痛,柔着痛处道:“你没搞错吧,天涯是叫你看么?自作多情!”
他老脸一红,从叶天涯手中把目录强行拿走,看着那一款婚纱,结结巴巴:“天涯,这款……太露了吧?”
“你没搞错吧?露哪里了?三点全遮着不说,连脚都看不到还露……”凌辰若瞟了一眼马上回答。
“你出去。”凌飞扬过河拆桥。
“天涯,你看,”凌辰若告状:“他是哥哥么,简直就是个不讲理的无赖!”
叶天涯笑笑,说:“婚纱不都是这样的么,大同小异。”
凌飞扬看着她,没底气的问:“没有长袖的?”
“哈……”凌辰若大笑:“你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
凌飞扬灵机一动:“婚礼在年前,刚好穿长袖没那么冷……”
“好笑,”凌辰若跟他吵:“你们要在大街上请客么?酒店难道没有空调?”
叶天涯发笑,凌飞扬无话可说,凌辰若完胜,一把拽过目录,凑到了叶天涯面前,两个人头挨着头:“是不错,哎,你看看,还喜欢后面几款,你看看喜欢不……”
婚纱已经确定后,凌辰若就离开了,叶天平也过来,两个人在休息区坐下:“什么事情?”
叶天涯开门见山:“凌飞扬的伤差不多了,只有头上的后遗症有些担心,婚礼的日期一步步的接近,凌家安排的很妥当,哥,你叫……叶家不用给我准备什么。”
叶天平的眼睛看着她,她似乎一直在寻找措词:“你是说,就让你一穷二白的嫁入凌家?”
“你不要误会,”叶天涯解释:“凌家什么都不会缺的,而且,我毕竟不是叶家的人。”
“你就这么想跟叶家划清关系吗?叶家哪里对不起你吗?”叶天平瞬间气急败坏,上前一步抓着她的双臂,近乎是咆哮:“你不愿意是不是?不愿意嫁给凌飞扬?”
“是。”她平静的回答。
只是一个字,她轻轻的吐出来,却让叶天平如遭雷击。他愣了半晌,慢慢的放开了手,整个人瘫坐到椅子上,抚着额头说:“是啊,没有人问过你的想法,没有人问过你愿不愿意……”
“如果,叶家要我嫁……”
“叶天涯!”他吼着打断她的话,一窜,站在她的面前:“这不关叶家的事!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爱钻牛角尖,你要知道,没有人赶你走,是你自己不辞而别。你以为你的想法就是别人的想法吗?妈妈在家里为你着急的时候你有看到过吗?我在外面找你的时候你又有见到?天姿怀孕行动不便还说要来见你,如果不是飞扬住在医院王竟然拦都拦不住。你看看你现在,就好像全世界都跟你有仇似的,你在这里说着你不是叶家的人,那么你在媒体面前也这样说啊,说你不是叶家的人啊……”
叶天平说完,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叶天涯,急忙伸出双手,抚去她的眼泪:“对不起天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你要知道我们都疼你……”
她无声的哭泣,只知道流眼泪,那些透明而温热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打湿了他的手。
他低声的道歉,低声的哄,可是她却又笑了:“哥哥,如果你们真疼我,让我任性一次好不好?我现在就去跟凌飞扬说,我不要嫁!”
“你……”他突然间,无话可说。
她看着他,近乎用着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他说不出来话,因为他也希望自己嫁,不是吗?这样的话,他的辜负就不会那样的深重,他的冷漠就可以变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亲爱的哥哥啊,你不知道,对于我而言,无论你的态度怎样恶劣,我都不会责怪,因为我知道,我叫你一声哥哥,都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仁慈了。
她转身离开,走到病房前,刚一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面前的凌飞扬,他戴着棒球帽,笑逐颜开:“我们去楼下走走吧,我叫了人过来办手续,等下就搬回家。”
“回家?!”她诧异。
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在医院呆了几个月了,再不出去呼吸一下就发霉了,而且我底子这么好,养的也差不多了,该回家了。”
他牵着她,一步步的往外走,在医院的花园里散着步,花园里有不少的病人,穿着病服,有的在护士的陪同下做复健,有的在亲人的陪同下在聊天。凌飞扬也穿着病服,他瘦得厉害,整件病服宽大得罩在他的身上,格外的松,不过还是穿着很赏心悦目,毕竟他一直都很适合浅色。
“怎么突然想出院了?”她轻声的问。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尽管是在医院的范围里,只能闻到空气中单薄的药水味,不像在病房中的那么浓烈。
“我想出院不是三两天了,之前是我妈安排了不许出,现在差不多了,该闪人了。”他的语气少有的吊儿郎当,几个月住院下来,近乎没有这种语气再与她交流过,她近乎忘了凌飞扬的本性了。
“那我也去收拾一下。”她站起来就想离开,却被他拽住了手,转过头去,看着坐在面前的他,他仰着头,笑着,迎着夕阳:“不用了,医院的东西咱啥也不带,我就让他们准备点药水就行了,咱回去换了衣服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