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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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妃倾国-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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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请回吧!”

是的,一切都不必了,他本来就是要走的,权衡一下留下与离开,看来还是离开带给兰荪的伤害小一些。

只是,他到底是青冥,就算走,也要回报兰荪这些日子的情谊。

“等等,请你留下慕容月华!”

正欲返身离开的兰言听到青冥轻却坚定的声音,慢慢回头,带着不太相信的神气,“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留下慕容月华。”

青冥重复了一遍,兰言的脸上露出想笑又克制的神情,“换我问你了——凭什么?”

青冥不语,淡淡地点了点下巴,指向兰言胸口!

兰言低头,一根明晃晃的银针隐在她的对襟处,上面的蓝光一闪即逝,顿时一阵麻痒窜过,兰言咬牙闷叫了一声,带得整个五脏六腑都似乎狠痒起来!兰言不敢相信地瞪着神情如常的青冥。

“你什么动手的?”

青冥耸耸肩,“我屋子四周都撒了我自制的药粉,你们刚一踏进药粉圈子,药粉就快速通过毛细孔侵进了你们的血液中,包括慕容月华在内,你再遇到这银针上的轻毒,轻毒和药粉无知无觉地在你的血液里转化了成分,比起她们更加严重,死状惨不忍睹。”

“你……”

“把他给我,反正他已经中毒了,他死不死不管我的事,你也许也不在乎,可是你和你的那些下属的命你难道也不在乎吗?”

“你敢威胁我?”

“不敢,只是告诉你,兰荪今晚马上就要来了,她可是随身带着著名的金骑军,你们再不放下慕容月华离开,那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吧,恕我势单力薄挖不了太多的坑埋你们,到时候我或者将你们制成药人研究,或者一把火烧了,怎么样?”

“你信不信……”

“信不信你把我抓到,扒皮挫筋?你应该有所觉悟,我这种人,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酷刑。”

“你……”

兰言盛怒,指着青冥说不出话来,风头顿时逆转,兰言眼睁睁看着青冥占据了上风!

外围突然奔进来一名黑衣人,伏在兰言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

兰言一凛,抬头瞪了青冥一眼,不甘不愿地冲黑衣人摆摆手,放下慕容月华,“药呢?”

青冥一笑,伸手弹出一枚帛团,“喏,这是药方,自己去配药解毒吧!”

当兰言和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后,青冥收起了笑容,看向藤床上安静的绝色美男,半晌,深深地叹口气。

“好吧,我把你治好送给太子,我和她就两清了,这样,就算我仍然生活在这个空间或者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都不会感到愧疚了。希望你能好好爱她,她把我当作你的替身,如今我却要你当我的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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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瑞三年八月二十八日,五国聚会将至,太子兰荪过玉丹园提前为小皇子阴兰书庆生,饮酒归来,宿其宠妃乔青冥暂居之温泉别院,乔青冥趁太子醉酒不备,于茶中下毒,御医不及救治,太子兰荪于当夜逝世!

女王皇后悲痛,下令丞相傅玉楼彻查,乔青冥已不知去向,但从小皇子阴兰书处搜得剧毒药方,女王惊怒失望,命丞相审理此案,阴兰书自言被人陷害,竟以死明志,小皇子阴兰书之父玉华宫主得知一手抚养长大的太子兰荪遇害,爱女兰书以死明志,伤痛至极,于玉华宫自缢,女王哀,吐血数升,一病不起。

同年五国聚会,皇子阴兰言出席,轩辕太子轩辕启怒毁会场,君子国国君御瀚拂袖而去,罗刹国君与释理国君接纳阴兰言。同年十月,女王与皇后郁郁而终,皇子兰言登上皇位,改年号为“定乾”。

史称“金银易变”!

   第2卷  第59章 恨海难填

黑暗,绵绵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死寂窒息的黑暗,绝望而沉重地笼罩着一切,摧毁了她锐利强悍的感官!

她在哪里?为什么感觉很累?

为什么,她睁不开眼睛?

浑身热辣辣地剧痛着,每一个关节处都似乎有千百根针在猛刺着,只感觉碎裂的骨头在伤口处互相磨合,钻心的疼阵阵袭来,半边面庞如火烧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麻木得不似自己的脸,右手软软地垂在身侧,她想举起来摸摸脸,想归想,却动不了,仿佛右手已经不再连在她身上了!

她怎么了?

黑暗,她掉入了一个让她有心无力的黑色漩涡,强大的力量重重地压迫着她,她头痛欲裂,她想大声长啸,她张开口,却惊恐地听到一声虚弱沙哑黯淡的呻吟——出自她的口中!

回忆潮水般回到她的脑海。

犹记得,她为兰书庆生完,微醺的她被宁云拉去金溪殿,她想早点去找青冥,可是,看到宁云憔悴的模样,酒意微醉中的她做不到平时那么铁石心肠,于是留在那里,又喝了两杯。

她知道自己喝多了,酒一入肠,便卷起了一团猛烈的火焰,烧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痛起来,宁云突然放声大哭,她被哭得头疼不已,顾不得安慰宁云,便匆匆逃出来,留下了海阁照顾宁云,又派天涯去照顾越明归,然后她带着几十个金骑军姐妹,出了宫,找青冥——

再然后呢?她坚强而又柔软的心,为什么在慢慢往外渗血?

温泉别院里静悄悄的,她推开门,在青冥休息的床上看到了月华,安详宁静如孩子一般的月华,脱去了华丽的面具,那脱俗的面庞一如她记忆中的翩然风华,让她恍惚了。

她苦苦找寻了许久的月华,竟然出现在青冥的房间里!

那睡颜一如记忆中莲花的高洁,月光的温柔,那浓密长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的阴影颤抖而脆弱,再次触动了她的心。

心,逐渐紧缩,如被一刀刺入,下意识地收敛伤口。

她想,也许是因为醉了,她才看到了幻觉,但出现这样的幻觉,是对不起青冥的。

朦胧中,青冥悄悄来到她身边,抱起她去了她的房间,她微笑,第一次温顺地靠在青冥的怀里,整个女儿国怕也只有青冥敢如此宠溺如此放肆地抱起她,她知道为什么,因为青冥不是女儿国的男人,他也从不把她当作女儿国的女人。

一场激烈的云雨,汗水淋漓,没有语言的温柔抚慰,只有肉体无声的缠绵,她被动而不安地接受一切,从来没有在青冥身上感受到如此狂野的一面,狂野中透着深深的寂寞,和决绝。

不安,充斥着她的心,从看到月华的那时候起,她醉了,可心却没醉,青冥一定误会了什么。

咬咬因酒意而干裂的嘴唇,她伸手,没有挽住他。

他下了床,给她整理好衣物,给她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下,然后体贴地抱起她,放在昏迷不醒的慕容月华的身边。

一片黑暗袭来,最后留在她心中的,是青冥那双深邃的眼眸,黑得见不到底,化成一个力量巨大的黑色漩涡,以飞快得令人晕眩作呕的速度旋转,将她的灵魂吸进去,瞬间辗得粉碎!

“你终于醒了?”

一声轻轻含笑的招呼,一下子将她从回忆中打入眼前罪恶一般的黑暗中。

她用尽全身力气睁开双眼,突如其来的昏黄亮光让她的眼眸遽然不能适应,恍惚了好一阵。

这戏谑仿佛成券在握的声音的主人,就是化成灰她也不会错认。

心,凉透了,凉透了。

可是,胸口又开始膨胀,当她的思想闪电般穿透回忆的沼泽地,贯穿起前因后果的时候,她只觉得胸口膨胀得快要爆裂了!

“我亲爱的王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不动弹了?你怎么不看看我呀?”

周围瞬间大亮,一时间,点亮了无数火把,明晃晃地、强势地驱散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她周围,一片暗影僮僮,阴森恐怖,血腥味弥漫四周,伴随着阵阵恶臭,腐肉的臭味。

这是一间石室,四面厚重密闭,石室上方足有五六丈的高度,屋顶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射进一丝亮光来。

阴兰言穿着一袭飘逸鲜丽的桃红绸衫,俏吟吟地站在她面前,消瘦的脸上泛出欢愉的笑容,往日娇媚的杏眼中却透出嗜血的兴奋。

兰荪动了动,脊背后传来石地的寒凉,一阵哗啦啦的金属链声想起,她才发现她的四肢都被冰冷的链子锁住,而且她双手双脚都被钉在了石板上——

刚才的一切痛苦感受都不是幻觉,她不能动,关节处刺痛难忍,半边脸如被火烧灼,右手手筋已断,她不但站不起来,也无力反击兰言得意的笑容!

她木然,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

“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呵呵,是呀,应该让你知道。”

兰言甜美地微笑,杏眼中似乎能够渗出蜜糖来,向身后招了招手。

两个黑衣人,抬着一面巨大的、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铜镜走了进来,倾斜着镜身,让平躺在地上的兰荪得以看见自己全身,另外两名黑衣人站在一边,高高地举着火把,以便兰荪能更加看清镜中的自己!

这还是她吗?

一身绯色喜庆的礼服已经被血染透,凄艳刺目,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右手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双腿关节被人生生折断。

她披头散发,月眸空洞绝望,泛着一层触目惊心的红雾,面容苍白如鬼——不是,她的面容根本就是恶鬼,左半边火烧一般的面庞竟然血肉模糊,印对着完好无损的右脸,更显狰狞恐怖,简直是地狱恶鬼!

“啊——”

凄厉绝哀的长啸蓦地穿透了石室,直冲云霄,声震九重天外!

“你不是女儿国最美丽的女人吗?我就要让你变成女儿国最丑的女人,阎王见了你都不敢收你;你不是武功高强吗?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我看你怎么去练武;你不是女儿国子民的骄傲吗?我就要让你变成被红颜惑国的昏君;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我要好好照顾你,让你看看你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慢慢归属于我的,你的江山,你的地位,你的男人,哈哈!”

“告诉你,只要你死了,你所有的势力都会自动土崩瓦解,到时候,就轮到阴兰书这个病女人,她不把我放在眼里,想方设法和我作对,我会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强者!你知道吗?就在昨天,她自尽了,哈哈,我派人告诉了乔语这个‘好消息’,乔语当场就追着他女儿去了黄泉,那么俊美的男人,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啊!”

“你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吗?你知道你为什么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的吗?告诉你,你的宠妃乔青冥早就是我的人了,是他背叛了你,要不是他在你的茶杯中下了毒,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翻身——”

“如今母皇只剩我一个女儿,不得不默许我以东宫的身份出席五国聚会,这万里江山,已经是我的囊中物啦,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前太子,拿什么跟我争?”

“外面人都以为你死了,但我不会杀你,我要留你一条贱命,好好地睁大你的双眼给我看清楚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尖厉森冷的狂笑在斗大的石室里掷地有声,在兰言铁青的脸色里,她埋葬了心口泛滥的浓稠血泪!

但是天地,不能沉默!

天地间,霎时乌云聚合,飞沙走石,大地为之颤抖,苍穹为之哀伤!

凤陵的三座护城之山,在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然中,尘土飞扬,碎石乱溅,刹那间崩塌陷入地底,只留下让人不敢靠近的三道深不可测的黑渊,慢慢涌出了大地的眼泪!

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女儿国南北东西数千里的国土,千万犹被蒙在鼓里的臣民,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暴雨的威力,暴雨的悲愤!

一场阴谋,颠覆了天地,颠覆了这个和平的王国。

海水,扬起了巨涛,汹涌澎湃,仿佛在宣泄胸口那不息的恨意,正义的火苗在强大邪恶的势力面前卑微后退,海水愈加愤怒,恨意愈加膨胀,所谓恨海难填,难道苍天真要她负起着这汪洋一般的仇恨吗?

这就是她的结局吗?这就是她爱一场的代价吗?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吗?

前一刻,她还在为兰书庆生,欢声笑语驱散了先前的血污阴影,阳光明媚,花香扑鼻,转眼间,她掉入了十八层地狱,饱受折磨煎熬,从身到心经历着酷刑,凡人无法忍受的酷刑!

滴答,滴答,滴答。

血珠子顺着她的指尖摔下,碎了,溅成更小的血珠子。

这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一切意气风发被迫归于平淡,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她体内曾经沸腾的鲜血,也在一滴一滴地干涸,冷硬,风化。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她已经被埋在了这里,完全不知道外界的变化,不知道青冥的下落,不知道月华的结局,眼眶早已干裂,泪水,仿佛是亿万年前的一朵花,只剩下一点艳丽的记忆。

回想前尘旧事,回忆自己的半生,不知道是痛是苦,一幕一幕,纠缠着她,不放过她,于是她拿头撞地,一下一下,血顺着原先的血渍流淌,遮盖了干涸乌黑的旧血,又铺上一朵艳丽的红花。

一双璀璨笑意的浓浓的眸子不时地晃动在她眼前,点点激起了一颗一颗的生命的火星!

一道端雅柔和的身影浮现脑海,在她死水般的脑海激起朵朵水花!

她突然暴躁地咆哮,猛烈地挣扎,无力的四肢磨着无情的铁链,脓血直淌,腥臭难言,她也顾不得,嘶哑的声音喃喃地念叨着诅咒着,疯狂的举动重新点燃她死寂的眼眸,仇恨的光芒成了午夜的鬼火!

她不再是人,而是一只野兽。

牢外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她拼命折磨着自己的肉体,借肉体的疼痛麻痹撕心裂肺的精神创伤。

有的时候,她累了,她便无声地躺在地上,四肢摊开,掌心脚心的钉子被血染成红色,那样肃穆悲怆无奈,血更将她的背和地面凝结成一体,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静静地,除了一口微弱的气息,她就是一个死人,一具尸体,在自己的鲜血中风干的尸体。

她不再去想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也不再去想另一个她多亏欠的男人。

她已无法自保,更逞论保护其他人,爱恨模糊,恨海难填!

爱让她绝望求死,恨让她努力求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褪尽一身的风华绝代,骨子里释放尽暗夜的浓墨,腥毒罂粟,静悄悄地绽放。

她完全失去了拥有光明的资格,从此成为阴暗鬼魅的地狱修罗。

屋顶吊下来一个黑衣女人,送来一口饭,再拿走昨天的饭,看了看,一口没动,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简直不能称之为人的囚犯。

这个曾经尊贵无比的人,血已经快流尽了,整个人干瘦如一具骷髅蒙着一层人皮,除了那天那一串让人噩梦连连的狂笑外,她再也没有发出任何清晰的声音,仿佛是坟墓中的干尸,逐渐逐渐笼罩起让她们所有人都恐惧的鬼气。

她摇了摇头,有些不忍目睹。

忍受这样的残酷折磨,还不如被一刀杀了痛快!

屋顶的光圈慢慢变小,慢慢闭合,兰荪睁开眼睛,身体与精神的疼痛在一点一点消磨她的意志,那黑衣女人最后有些怜悯的目光突然惊醒了浑噩的她。

她的意志,就如兰言希望的那般,被消磨殆尽了吗?

现在的她,身貌残毁,苟延残喘,在外界都以为他死了的情况下,她却被囚在这不知座落何处的石室里,日日年年,年年日日。

她睁着冷月眼,眼睛深处黑洞洞的,仿佛是天狗吞噬后的残月,透着阴森,透着鬼气。

那仅余的鲜血,仿佛在鼓噪,在跳跃,在血脉里激起一点生的希望!

然而,即使重生,她已经不再是人,不再是野兽——她成了索命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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