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做最后的心安,本来在心里已经下了死命的,没想到竟然奇迹般活了过来,上天保佑那位女子。居然还能活下来,掉进这条江里很少有活过来的,真是奇迹,奇迹!
阿岸妈在院里择菜,正抬头见阿岸打着光膀子还抱着一个人急匆匆进屋,丢下一句去找大夫就钻进内屋。阿岸妈一时慌了手,丢掉手里的菜,脚踏进屋里顿了一下变了方向。
舒洛觉得很难受,整个人像是溺水一般,拼命挣扎,呼吸困难。沉沉的东西堵在心口,一口气上不来,手脚乱踢,突然踢了一下惊醒过来,费力睁开眼,看着深色蚊帐,愣了愣,好半响找不到北,难道还是在做梦?闭上眼,想了想确定没有下飞机才是。
掀帘进来的阿岸妈正好见舒洛闭眼,急忙放下粥走近,听见脚步声,即使很轻,闭着眼感官很灵敏,睁开眼看着站在床前的妇人,头发一丝不苟的拢在脑后,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样式很古老,身前围着一块更深一点的围布,有点湿,像是刚擦过手,看着我惊了一下,神情惊愕很快放了下来,露出浅浅的微笑,很和蔼的样子,很…古老的样子,像是几十年前的装扮。
“闺女醒了?饿了吧?”阿岸妈转身端起搁在板子上的粥,笑眯眯的吹了吹,她知道身后的人在看她,只是微笑着,用最和蔼的笑容,她被她突然睁开眼吓了一跳,也看见她眼里探究,茫然,防备。想着这个女子会很美,只是没想到,睁开眼吓着她的同时,不禁惊叹漂亮,就像画上的人儿一样。
“来,张口。”见舒洛只是看着她,阿岸妈温声提醒。难道不是梦?若是梦,这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得她闻着稀饭的闻到,肚子就咕噜咕噜响起。若不是梦,又怎么解释,她分明应该在飞机上,身边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子。可是…
看了看深色蚊帐,粗布棉被,还有一股奇 怪{炫;书;网}的味道,不是香水,不是洗衣液,不是肥皂,更不是洗衣粉,很奇 怪{炫;书;网},很奇 怪{炫;书;网}的味道,舒洛从来没有闻过,不禁皱眉。
后来舒洛才知道,那是发霉的霉味与稀饭的混合味。
“闺女怎么了,想喝水吗?”舒洛摇头,不禁纳闷,什么时候流行闺女依次了,今年不是流行“神马”“给力”。如今又出了一个“闺女”,又是什么含义?
“好的,谢谢!”听见舒洛的第一句话,阿岸妈有些激动,眼角润润得,放在挽救出去倒水,舒洛很是纳闷,真的是在梦里,不止简陋二字可以形容的房间,堆着很多东西,若是以前,舒洛一定会先说一句脏话,接着就是疑惑,这还是垃圾场吗?
只是现在他一点力气的都没,就刚刚说话,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瞟了瞟已经凉了的稀饭,阿姨说是粥,粥不是粘稠的吗?那水多米少的稀饭也是粥,她不禁质疑,这作假也太嚣张了,居然连粥都不放过,哪个店子卖的,非投诉它不可。
肚子再次唱空城计的时候,那位倒水的阿姨总算回来了,端着一碗水,还冒着热气,见舒洛看着她,有些局促,微微笑道“闺女刚醒来,不能喝生水,家里又没烧,就去隔壁家倒了一杯,还有点热,凉一凉再喝。”说着又端起粥,看着舒洛道“粥凉了,你饿了吧,先喝点粥填填肚子。”
舒洛还在纠结生水是什么水?就见阿岸妈舀起一勺粥凑在她嘴边,舒洛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手软软的,提不起劲,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几次想开口,都没有机会,她还没吞下粥,嘴边就来了,直到一碗见底,机械的动作也随之停止,老实说,一碗白稀饭就这么不停歇,不加菜,吃下去,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盛情难却吗?好像是,有好几次她想打断,见阿姨一副专注的,不能打扰的样子,她便闷闷的接受填鸭式的喝稀饭,没味的稀饭。
而,舒洛也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心里的疑惑堆积成山了都,见阿岸妈收碗作势要走,慌忙抓住她的衣摆,询问道“这里…”
“闺女没事,不要担心,在这里养好身子,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舒洛语噎,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能肯定,这位阿姨思想很活跃。阿岸妈见舒洛一副为难的样子,以为担心去处,不等她说话便抢过话题,让她心里有底,他们不会赶她出去。其实说不定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上换下来的衣服,只有住在租界和别墅的大房子里的小姐们才能穿得起的衣服,
“呃…那个,我想说,我是不是在做梦?”闻言,阿岸妈愣了愣,随即探了探舒洛得到额头,再探探自己的额头,然后用奇 怪{炫;书;网}的眼神看着舒洛,暗想,难道她被淹傻了?心顿时沉了沉,随即坐在床沿上轻声道“闺女叫什么知道吗?”
“舒洛,阿姨呢?”舒洛诧异,这一直手她想问的,却被她抢了个先,而且,看着她的眼神与方才不一样,带着小心,还有担忧。
“阿姨,姨?我不是你姨妈。这里是闸北,上海你知道吗?上海闸北。”舒洛有些懵了,她不知道这位阿姨再说什么?愣了愣终于抓住一个地名。
“上海?,你是说这里是上海?”不会吧!要说她睡过头了也是在北京啊!怎么会在上海?而且就算睡过头也会有空姐叫醒啊,搜来搜去,只记得登机,就是没搜到下飞机,难道她晕着被人台下飞机。也不是啊,那也应该在北京才是。还有,闸北?没听说过。
阿岸妈点头,她有些相信这个闺女脑子有问题,不禁惋惜,好好的一个闺女,居然是个傻子,以他们的家庭,根本养不起一个吃闲饭的人,阿岸长大了,快娶媳妇了,虽然这闺女很漂亮,听说傻子会遗传,她不能沾点小便宜害了后代,他爸也不会同意。可这孩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那怎么办,总不能赶出去不理吧!也是一条人命啊!
舒洛自然不会知道面前神游太空的阿姨把她想成了傻子,还在为她以后考虑,担忧。甚至,连做她媳妇都不够格,若是舒洛知道,非揭瓦拆房不可。
“上海?不是吧!我不是做梦?”掐了一下脸颊,好痛,抬眼看着点点头一脸惋惜的阿姨,心,冷到极点。见她脸色不好,阿岸妈惊住了,慌忙扶着舒洛躺下,就着袖子擦拭眼角溢出泪水,心疼不已。
“好好的闺女,怎么就是傻子呢?”舒洛自是没听见。她怔怔的看着蚊帐,觉得伤心,无助,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买张机票就可以会北京了,怎么这么傻,居然丢脸的哭泣,还真是无颜啊!
“阿姨,你能帮我订一张从上海飞往北京的机票吗?”说着找自己的包包,却发现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她穿的休闲套装。愣了愣,询问的看着阿岸妈“我的包包不见了?”
飞机?北京?难道不是傻子,不过飞机他是想都不敢想的,还订机票,他们家哪有那个钱,就算有钱也坐不到飞机。飞机是随便一个人能坐的吗?
“闺女,好好在大妈这里养伤,等你好了或者给个地址带个信给你家人来接你。”
“那我打个电话好了,我的手机也掉了。”现在还流行寄信吗?奇 怪{炫;书;网}。舒洛还没意识到,阿岸妈口中的上海,与她所知道的上海是不同的。
“电话?我们这没有电话,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苏家?是那个开茶楼的苏家吗?他们家没电话也没你这么大的小姐啊。”
“这里是哪?是上海吗?”如今手机满天飞,上海还有没有电话的家庭,秀逗了吧!
“上海啊!”阿岸妈无比肯定的回答,神情定定,不容人怀疑,她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她也答了很多遍了,是上海没错啊,她住了几十年还会忘了自己在哪?
“今年是2011年吗?”会不会遇到疯子了,不像啊!舒洛上下打量,除了装扮古老,看着挺正常的啊。
“民国十四年。那个那个什么幺幺是什么?”
“民国十四年?”舒洛惊住,咽了咽口水“开玩笑的吧!阿姨真幽默。”民国?我的妈。疯人院吗?舒洛不信,挣扎这就要下床,她觉得很混乱,脚还没着地就软趴趴下去,要不是有人扶着,非趴在地上不可。就那么一下,她觉得很累,生病了,出现幻觉还是魂游了,翻了翻白眼,见阿岸妈张张嘴说了些什么,可她就是听不清,觉得晕乎乎的,头重脚轻,眼皮也沉沉的,最后意识越来越模糊,觉得人能飘起来。眼前一片黑暗,就像很困很困睡去一样。
第三章 擦肩而过
更新时间2011…5…11 11:46:20 字数:5194
阿岸推门进屋的时候舒洛正对着镜子暗自神伤,镜中的女子素颜清丽,不张扬,不羞涩,素雅精致。这张脸分明不是自己的,就连这副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至少,这副身材没她自己的前凸后翘,。可是,这张脸漂亮啊!还年轻,记得阿岸妈问自己年纪的时候,脱口而出就是二十三。舒洛确实是二十三岁!
阿岸妈见过的人多了,却也没见过舒洛那理直气壮,毫不隐瞒似的语气明明看着就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二十三岁,差了四个年头,阿岸妈怎么会看不出来。阿岸妈也不争辩,她觉得有时跟面前的孩子说不清必须让她自己看清。也没吭声,掀帘进了里屋,舒洛看着她进屋也没觉得什么,以为她不可吭声是因为她知道了。不一会见她拿着一块破了的镜片,让自己看,舒洛虽然奇 怪{炫;书;网},也不好反驳,接过她手里的破镜一看,彻底傻眼,这还是她吗?
宛如晴天霹雳,不是上海的上海就算了,还整个不是舒洛的舒洛。舒洛觉得世界一片黑暗,有什么轰然倒塌,心坠入谷底。身子摇摇晃晃,却还是对着破镜,看着镜中的面容,寻找着眼角那颗属于她的黑痣,遗憾的是,就算她把皮扒掉也不可能会找出来,因为这张脸不是那张脸。
阿岸妈见她一副想要晕倒的模样,慌忙扶着舒洛,可是舒洛没有晕倒,看着破镜中的自己,扭头对着阿岸妈凄然一笑“怎么办,我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叹息一声,放下破镜,舒洛近来最喜 欢'炫。书。网'的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自怨自艾,满心欢喜在看见镜中那张脸时,从高空坠下,摔得粉碎。
“舒洛…”听见阿岸在楼下喊她,舒洛应了一声,虽然纳闷今天不是要开工,怎么这个是阿岸会出现在家里,还叫她,她不认为这是幻觉,丢下镜子咚咚踩在阁楼上,发出只知咚咚的声音,吱吱是木板间发出的声音,咚咚是舒洛赤脚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舒洛是在阿岸妈告诉晚上收工回来的阿岸的,那天舒洛睡在阿岸妈的床上,阿岸妈睡在阿岸的床上,阿岸者去阁楼打地铺去了,阿岸吧爸在大户人家做门房,不常在家,所以到现在,舒洛还没见着阿岸爸。
阁楼本来是阿岸要住的,阿岸的房间给舒洛住,其实你也不算房间,就是一推挤杂物的地方放了一张床而已,每天进出不知道多少次,一点自己的领地的感觉都没有,况且,阁楼视线不错,空气又好,还能看见飞来的鸽子,听着咕咕的声音,让她觉得真实。舒洛看了阁楼之后毅然选择了阁楼,阿岸妈不同意说上下不方便也不安全,舒洛那会妥协,她觉得阁楼就是自己的小天地了,能有自己的秘密,不像在下面,所以哀求的看着阿岸,住了几天,她看得出来,阿岸,妈很宠阿岸,也很信任阿岸,也就是很听阿岸的话。这不,阿岸一见舒洛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当即挽着袖子出门提水打扫阁楼,人家一实际行动代表了他的决定。
阿岸拂了拂落在头上的蜘蛛丝,暗想等下吃午饭还有一些时间才能开工,而且,他一上午也扛了不少包,就算下午不去也不会比别人少,可以打扫一下房顶的蜘蛛网灰尘什么的,舒洛喜 欢'炫。书。网'干净,看木梯就知道,被擦得干干净净的。
“阿岸哥回来了!“下了木梯,汲着鞋雪白的脚丫子露在外面,阿岸见了连忙偏开脸,脸颊发烫,心里暗想,脚真白。穿好鞋抬头见阿岸神情不自然,古铜色的脸不怎么看出脸红,可舒洛还是看出来了,因为他不止脸脖子根耳朵都红了。晒晒笑了笑,暗自懊恼,提醒自己下次不能这么随便,至少上海现在还没开放道当着男子的面裸脚的,特别是在保守的人家,穷人就比较保守,接受新鲜事物比较慢,他们喜 欢'炫。书。网'被动接受。
阿岸点点头,尽量把视线抬高,看了舒洛一眼,闷头走了出去“娘已经做好午饭了。”如今舒洛算是住在阿岸家,她在这无亲无故的,阿岸说他在码头江边救回她的,阿岸一直在江边并没有留意到有人来寻她,所以舒洛也不知道身体的主人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反正,现在她的一切都是舒洛的,她要在这里生活,要重新开始,无人来打扰这样会更好。
舒洛叫阿岸叫阿岸哥,算是成为他们家里的一份子,阿岸今年二十二岁,实际上比舒洛还小一岁,可是没办法呀,虽然如今的舒洛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有二十三岁了。舒洛也就放弃了纠正年龄的问题,反正最后占便宜的又是她,年轻了几岁不好吗?
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食不言寝不语,舒洛还不习惯却要试着习惯,吃了饭舒洛抢着收拾,阿岸妈拗不过,知道舒洛过意不去,也就不再强求,任她去收拾自己则在一旁指点。慢慢的舒洛醒来的两日内也回了不少她二十多年不会做的事。她家不算太富裕,至少衣食住行没让她操心,家里请了小保姆,而出国留学这几年,她学会的也就是简单的英式餐点。
阿岸妈看着舒洛越来越熟练,心里升起一股暖色,她老早就想有一个贴心的闺女,如今上天送来一位既漂亮有懂事的闺女,她怎么能不高兴,每每看见舒洛,眼里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扭头看着扶着门廊的阿岸,阿岸一瞬不瞬,盯着舒洛出神,神色温柔,那是阿岸妈极少在儿子脸上看到了,阿岸妈笑了笑,阿岸长大了,或许有个媳妇会更贴心,这样想着又看了看舒洛,似感觉到她的视线,舒洛回头,朝她笑了笑,就扭回头,继续洗碗。
碗不多,很快就洗好了,有些滑,舒洛吸取上次的教训,紧紧拿着碗,字清水里泡了好几遍才放进木盆内沥干。上次洗碗就打了好几个,家里的碗本来就不多,被她一打碎,就更少了。舒洛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千万小心。
衣服上沾了不少水,衣服是阿岸妈以前的旧衣服,很宽大,穿在舒洛身上晃悠悠的,装的大多是风。头发用头绳编了两个辫子放在胸前脸边,本来舒洛想扎马尾的,最后还是从记忆里记得这个时代好像扎辫子的多,入乡随俗应该就是这样。小脸干干净净,白白嫩嫩,比前几天气色好多了,越看越讨人喜 欢'炫。书。网'。阿岸妈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想着心里就高兴,掏出一个大洋和几张票票放在阿岸手里,对着舒洛说道“反正阿岸也没什么事,让他带你去街上逛逛,买几身合身的衣服,看着什么喜 欢'炫。书。网'的也买些。”
“真的!”舒洛闻言,眉眼弯弯,欣喜的看了看阿岸妈,又看看阿岸,那笑容炫目。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心情大好。阿岸点点头,舒洛开心的跳了一下,就这衣服擦擦手上的水,砰砰跳跳跑回阁楼拿起那套衣服,正要往身上套,又觉得不妥。
阿岸见舒洛出来,好像有心事,看了看她,她不知道舒洛回屋要干什么,不过,看她现在的神情,明显写着不高兴。这点脸色他还是看得出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