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臻封州的一处山景。”戚永昭回道。
“永昭,你去过封州?”子书有些意外。
戚永昭亦是诧异,“你怎会这样想呢?”
子书唇角微扬,“久然是你的字吗?”
戚永昭看了眼画的落款,释然一笑,“对。”
子书笑道,“为什么只有你一幅墨宝?准备开价多少呢?”
戚永昭笑容飞扬,“这幅画在这里,是和永华的玩笑。她说这画能卖多少银子,我成亲她便送我十倍的礼金。”
子书挑眉,“这画开过价吗?”
戚永昭看着自己的画,“自然。”
“永昭,这画卖给我吧。”子书笑看着他。
戚永昭稍怔,一抹绯色晕染了他艳丽的眼角面庞,他不徐不疾的答道,“一千两银子,不议。”
子书将画取了下来,轻轻卷起。将戚永白喊到身边,递给她一千两银票。戚永白一脸戏谑,“哥,果然有缘啊!”
戚永昭眼中光华流转,“收拾收拾关门了,晚上有酒喝,还不赶紧的。”
戚永白吐了吐舌头,看向一旁的子书,她正将画仔细的放进画盒。戚永白不禁又道,“哥,有人宝贝你,你脾气更大了啊!”
戚永昭佯怒瞪着戚永白,唇边的笑意渐渐荡漾开来。
醉梦楼无疑是个华美的酒楼,布置雅致,菜肴精细,最好的是佳酿众多。戚永昭领着子书一行到达流云间时,高美君早已等候良久。她坐在戚永昭的左边,笑道,“永昭,今儿还是你最喜 欢'炫。书。网'的芭蕉酒,你最喜 欢'炫。书。网'的鱼茶,四宝蟹钳,椰子船……”
戚永昭看了高美君一眼,笑道,“谢了。”
戚永白抢白,“秋姐姐,都是黎国的特色菜,你不妨试试。”
子书淡笑,“知道的。来龙城这一路,永昭都领着我们吃过。”
芭蕉酒清香扑鼻,喝起来格外爽口。高美君有意与子书拼酒,这酒不知不觉便喝多了。酒意上头,酸意上心。她醉眼朦胧,直直的看着戚永昭,“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戚永昭不动声色。戚永白有些担心的看着子书。
子书把玩着酒杯,“雨打窗台湿绫绡,这芭蕉酒喝多了真有些酸。”
“不酸啊!”冷翡翠品了口芭蕉酒,有些疑惑的小声嘟囔。子书轻笑。
高美君有些痴嗔的看着戚永昭,“永昭,知道吗?我曾经总是盼着我们快些长大,盼着能娶你为夫。”
戚永白闻言急道,“高姐姐,你喝多了。”
子书止道,“酒后之言,永白,你无需担心。”
戚永昭缓缓说道,“美君,我早有婚约,你是知道的。”
高美君苦苦一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不过你的婚约太过离奇,我总幻想着它不会成真。”
众人沉默。
高美君瞟了眼子书,又紧紧的盯着戚永昭,“永昭,她并不比我好,不是吗?她有的,我都有。我一直守着你,她却早有他人。永昭,别说你不介意。我很了解你。”
冷翡翠有些紧张的抓住子书的手,感觉到她的反握。
戚永昭没说话。高美君忍不住道,“永昭,你倒是说句话。”
“你想我说什么呢?”戚永昭平静的看着高美君。
“说你介意。”高美君有些痴狂,“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她与你解出婚约。”
戚永昭沉默。
高美君注视着他,眼角泛着水泽,“我总以为这么多年,我们是有情分的。永昭,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和我在一起,一定会更幸福……”
高美君不停的说着,说到旁人的脸色都变了,子书和戚永昭依旧安静的端坐着。直到高美君醉到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这碎碎的表白方结束。
子书和戚永白将醉倒的高美君搀扶到马车上,送回高府。她回到马车上时,戚永昭的面色依然平静。只有冷翡翠睁大了杏眼,不住的打量着他俩。
子书没说话,她静静的看着戚永昭。这个明艳的男人,无论何种神态都带着吸引。她能理解高美君的痛苦,青梅竹马的存在,十几年面对着这样出色的人,高美君会喜 欢'炫。书。网'上戚永昭,并不稀奇。她心中有一丝叹息,如果戚永昭的内心也如表情般无动于衷,她是该庆幸?还是其他……
沉默着回到了戚府,子书领着冷翡翠回了房。
戚永昭看着天上一轮新月,久久不曾回神。
其后的两日,子书终日里能看到高美君的身影。她并不厌恶高美君,也知道她追逐的是自己未来的正夫。她看着高美君对戚永昭如影随形,心中还有些同情。她想如果真的带走了戚永昭,高美君必然会痛彻心扉。她能看得出戚永昭对高美君是君子之交,她不想去深究是否真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世上的事,有多少经得起深究呢?
三月三的赛歌会到了,果然十分热闹。闹市里,河岸边点着一堆堆篝火,年轻的男女们三五成群对歌或是跳舞。冷翡翠早就被热情洋溢的氛围,多姿多彩的舞蹈晃花了眼。各式各样的美食,各种花样的小玩意,让他目不暇接。戚永华和戚永白与他年纪相仿,有意带着他去游玩,好给子书和戚永昭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也亦也被拉着与冷翡翠同行。
灯火通明的闹市中,绚烂的烟花不时的在空中绽放。子书和戚永昭漫步着,走到一处对歌人多的地方,子书驻足。只见男人们一队,女人们一队,打首的两人在对歌,输了的退场,留给身后人去接唱。子书觉得新颖,戚永昭微笑着告诉她,经常有唱得好有才情的人,能胜得十几个人,直到嗓子疲惫哑掉。子书不由笑问,“永昭,你对过歌吗?”
戚永昭摇头。“会不会遗憾?如果没唱过?”子书笑看着他。
戚永昭笑答,“不会遗憾。因为我不曾期待过在这里遇到命定之人。”
“试试吧,挺有趣。”子书淡笑,“我在对面等你。”她走向女人排成长龙一样的长队,眼看着戚永昭亦走到另一端的队尾,不时会有女人向他搭讪,时不时的递给他东西,都被他谢绝了。
子书排的这一队,打首的女人唱的十分精彩。对面的男人们纷纷退下,不多刻轮到了戚永昭。当戚永昭清朗磁性的声音响起,子书不禁唇角上扬。和她想象的一样,戚永昭的歌声一样出色。他和着对歌女人回了首《姻缘歌》:
琴棋书画诗酒花
当年件件不离它
如今七事都已改变
柴米油盐酱醋茶
巧妻常伴拙不眠
千里姻缘一线牵
世事都从愁里度过
日若无恨月常圆
一生一世连枝连理
幸福是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
酒一杯 歌一遍
但愿岁岁年年
常相见……
待他唱完,对歌的女人不禁赞叹,自叹弗如。她走向戚永昭,拿出一支簪子想要送给他。戚永昭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回首看了眼子书,匆匆离开。其后的几人勉强和歌,都被倒喝彩着退了下去。一旁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着,有人认出了戚永昭,碎碎的议论着他的过往。
终于排到了子书,她看着戚永昭,低婉唱到:
细雨飘清风摇
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
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
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
为何要 孤独绕
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
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 写得尽
不贪求一个愿
又想起你的脸
朝朝暮暮
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柔情似水
今生缘来世再续
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
待她唱完,戚永昭面色肃静。原本安静听她唱歌的人,小声议论。子书笑问,“如何?”戚永昭叹道,“我唱了一世安稳,你唱了两世飘摇缠绵,荡气回肠,却惆怅满怀,无从比较。”
子书笑道,“说得好,无从比较。那我们都退下吧。”她走到戚永昭身边,轻声,“永华和我说,这三月三的赛歌会,我该送你信物,是吗?”
戚永昭有些诧异,他很快明媚一笑,“不知道。”
子书有些玩味的看着他,“跟我来。”
龙城的一条河边,杨柳低垂,河水潺潺。软泥上的青荇,油油地在水底招摇。戚永昭坐在石凳上,有些奇 怪{炫;书;网}子书的安静。他们在这里坐了一盏茶时间,子书一直没说话。这里很幽静,不过仔细看去,一对对有心人在丛荫中低喃。他打破了沉默,“这里也是永华告诉你的?”
子书凝视着他,“嗯。这是情人河畔吧,永华让我一定要带你来坐坐。”
戚永昭不禁好笑妹妹的苦心。
子书站起身,走到离河更近的地方,似是要将河貌看个仔细。片刻,她回过身,俯视着坐着的戚永昭,“永昭,你会想要什么样的信物呢?”
戚永昭恣意一笑,“什么都可以?”
“说来听听。”子书微笑。
“要你此刻身上最贵重的配饰,可以吗?”戚永昭半带玩笑。
“不行。”子书示意了一下脖子上的鸳鸯匙,“这个是份见证,证明你会是我的人。”
戚永昭的脸涨红了,他低下了头。
“永昭。”子书轻轻托起他的脸,“很多人都夸过你漂亮吧!”
戚永昭被迫着扬起脸看着子书,脑中如同有一团烟花炸开,一片斑斓。
子书看着他艳色的唇微启,欲语还休。微微上挑的眼角,魅惑之色更甚,不禁轻声,“永昭,我很喜 欢'炫。书。网'你的样子。”看着他如夜色般深邃的眸中氤氲起雾气,子书忍不住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印,“永昭,跟我走吧。”
孤帆一片日边来
羽毛般的轻轻触碰,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戚永昭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容我想想。”他看着子书黝黑的眸,低声回答。
“想想?是早一天跟我走?还是早两天跟我走吗?”子书发现每次看到戚永昭不多见的羞赧,心情都会格外愉悦。就像是见到了艳丽的垂丝海棠,无论花瓣如何冶艳,越到心处越是粉白淡雅,玉肌泛红,风姿怜人。而她,不由想要触碰。
“你……”戚永昭再次惊讶,秋子书总会没来由的戏弄他,明明不是那样有心,却故作情深。这样随意的亲吻他,随意的想要让他跟她走,让他心思慌乱,真是很坏。有心故作平静,那脸上的一丝慌乱尚未掩藏住,女人又开始说话:
“永昭。”她的神情变得很认真,戚永昭忍不住应道,“嗯。”
“如今我已是一家之主,年纪也不少了。家里需要一个聪明能干的男人,替我分担家事。你我的姻缘早就定下,今儿我想问问你的心思。”
“问什么?”一直被托着下巴,脖子都有些发酸,戚永昭不由侧了侧脸,想要摆脱一直锢着他的手指。不过,他没能如愿。
“问你是否愿意完成这份姻缘?问你心中可有他人?”女人黝黑的眸依旧注视着他。戚永昭回视着她,“你在意吗?”
“在意。”子书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不由认真的说道,“如果你心里有其他人,我会成全你的。”
“成全吗?子书,其实你并不在意我。”戚永昭脸上的微红褪去,凝黑的眸色黯淡了些。
子书略带探究的目光,在戚永昭脸上徘徊了很久。“毕竟,我认识你并不算早。虽有早先的婚约,但你若是对高美君有心,我不会束缚你的。”
“你认为我对她有心?”戚永昭的脸上带着一缕淡淡的伤和失望。
“我看到的,你待她是君子之交,手足之情。不过她对你,情深意重,任谁也无法否认。”子书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颊,眼中闪着复杂的神色。
“我和你的婚约,未曾瞒过任何人。”戚永昭淡淡的说道,“龙城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早就订过亲事。至于美君,她的确和我表白过很多次,也说过会一直等着我,直到我真的成亲。我早就和她说过,只当她是知己,绝不会嫁给她的。”
“只是这样?”子书淡笑着看着戚永昭。
“不然能怎样?”戚永昭的脸上带了些埋怨的薄怒,他就这么不可信?
“那你愿意跟我走吗?”子书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大了些,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你不是说早晚都要跟你走,还问我做什么?”戚永昭挑了挑眉,揶揄着。
子书由衷的笑了起来,“明白了,永昭,既然你心里现在没有人,那我打算住进去了。毕竟,这是你爹和我爹共同的期望。”
要是没有婚约呢?你会不会也想深入?戚永昭心中纠结着,不过他没有发问。想起子书和冷翡翠甜腻的厮磨,他渐渐热起来的心慢慢平静下去。
子书没错过戚永昭的任何一点异动。男人的面色控制的很不错,所有的情绪波动,只在他眼眸的明灭之间。或许他此刻心中是没有她的,她对他也谈不上情深。不过,欣赏总是在的。他与她在一起,谁也不会辱没谁。至于将来,她会与他相敬如宾。爱情会不会眷顾他们,
可遇不可求吧。无论如何,被戚永昭吸引,是件很容易的事。
她松开了手,让他不再被迫扬着脸面对着她。子书重新走到了河边,看着潺潺的河水。远处传来的歌声,乐声,让她想起刚才与戚永昭的对唱。他们有很多共同的喜好,每一样都很匹配。有了他,秋家会更加的好吧!
戚永昭看着秋子书的背影,她对他不算热络,偶尔戏谑。她很宠她的侍。她表面看起来淡然,但是仔细留心,就会看出她的脾气算不上好。她的家境谈不上多么的好,也不算差。至于她的可取之处,样貌很好?知情知趣?想到她的几次戏弄,方才大胆的亲吻,戚永昭的脸不禁又红了。不再深想,就算冲着还没出生就定下的姻缘,冲着……他就替她分担家事吧,做她的正夫。反正她的侍看起来很好相处,她应该不会管着他,会给他足够的空间做自己的事……戚永昭陷入了思考。
子书回首的时候,只见戚永昭看着地面上的一点,一动不动。很明显,男人神游了。子书上前握住他的手,“回去了,月亮要落山了。”她轻笑着。
“嗯?”戚永昭清醒过来,看着被握住的手,他深深的看了子书一眼,“好吧,回家。”
色任寒暄变
冷翡翠这一晚收获了很多的东西,戚永华和戚永白都很大方。只要是他多看了两眼,或是拿在手上过的,最后都被买了回来。让戚家姐妹头疼的是,四处蹦跶的冷翡翠,吸引了龙城赛歌会上不少女人的目光。替冷翡翠挡着别人频频送来的信物,耗费了她们两不少的精力。以至于她两无法像往年一样,留意着漂亮的男人,再跟自己的哥哥仔细比较。不过也没什么不大了的,她两这么些年,也没见过龙城的哪个男人,能胜过戚永昭。
也亦这一晚也被人递了一次信物,他很平静的拒绝了。所以,这一晚于他而言,谈不上多么的不同。原本身为侍卫,他是该跟着子书。戚家两姐妹拉着他和冷翡翠一起,说来也是为了子书和戚永昭能单独相处。子书要娶正夫,跟正夫多多相处,是自然的。这异国他乡,他替子书照顾冷翡翠的周全,也是必须的。再说,戚永昭一看就是有武功的人。也亦便安心的看着冷翡翠,不让他被旁的人太过近身。
他们四人一直在闹市中闲逛,直到冷翡翠累了,嚷嚷着走不动,他们方回了戚府。只是子书和戚永昭还没回来。冷翡翠要在花园里等子书,其余三人也跟着坐着。
冷翡翠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