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看过来,余微尴尬地点头致歉,最后微微撅嘴埋怨已经在对面坐下的罪魁祸首,“你想吓死人啊!”
杜恒泽呵呵笑,答非所问地说:“想我吗?”
余微抖了下,“恶不恶心啊……”
杜恒泽锲而不舍,“这么多天没见,真的不想?”
“不是有打电话吗?”余微眨着眼睛装傻。
“那怎么能一样?乖……就说一句我想你很难吗?”
“说这句话不难,可我不能撒谎啊。”余微笑得狡黠,杜恒泽观察了下四周,发现不好作案,蹙着眉小声说:“怎么办?我想吻你。”
余微唰得一下红了脸,啐道:“你太恶心了!”
“相思病症状……”杜恒泽大方承认,但总算正襟危坐为迟到道歉然后正经地点餐。
吃过午饭,杜恒泽问她是想去看电影还是逛街,余微犹豫地问:“你不用回家?”
“放心吧,我早说了今天正式考完要在外面玩儿,晚上再回去。”
余微恍恍惚惚地点头,看来他不知道他妈妈已经知情,所以借口还是这么烂。想起他妈妈说的那句“这一个月,请你不要打扰他,九月后……请你离开他。”,余微自嘲地笑,这前半句她可是差不多做到了,后半句……她甩甩头,不管九月后如何,现在她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
最终他们还是去看电影,买票时杜恒泽笑得诡异,余微百思不得其解,等他们在最后一排坐下后,她才明白他根本就是存了私心!
这部电影的观众不多,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俩,一熄灯杜恒泽就把原本放在他们之间的爆米花和可乐拿开,余微嘴里还叼着个爆米花,扭头略微张大了眼看他。
等她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还在唇边的爆米花已经被他咬过去一半,甜甜的味觉渡过来,还带着可乐的味道。余微双手放在扶手上,视线被他挡住了大半,张开眼睛只能看见大荧幕边缘的光影,还有他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的双眼。
半晌,余微攥着小拳头捶开他,为自己重新争取到了氧气。凶手意犹未尽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说:“我想你。”
余微刚刚平复下的心再度狂跳起来,全身的神经却松软下去,微凉的手心贴着他的脸,抬头看进他真挚的眼,明艳地笑:“我也想你呀。”
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杜恒泽笑着轻咳两声重新坐好,一本正经地开始看电影。余微朝天花板递了个白眼,心想恒月说得还真没错,她家哥哥肉麻起来没人能比,冷漠起来也无人可及。
杜恒泽长达三个月的暑假正式开始,余微的假期却宣告结束,第二天就回校报道,他每天打几次电话抱怨中师的封闭式管理,她明明答应他高考完后每天都能见面的,结果现在还是只能周末见。
余微很无辜地表示她也没办法。杜恒泽气恼地大吼,说她肯定是故意的!然后她就哈哈大笑。
收到医学院本硕连读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杜恒泽第一个通知了她,言辞之间难掩兴奋,因为他觉得一切都明朗起来,下一步就是介绍她给家人认识。
然而余微在电话里开心地尖叫着恭喜完毕后,一个人坐在黄昏的房间里,看着九月的日历发呆。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一天少一天。
他们度过了非常美妙的暑假。李征瞅着杜恒泽总是满面桃花,忍不住感叹,都说热恋期很短,可他家兄弟的这热恋期也持续得太长了点。
八月中旬,杜恒泽置办了手机,勒令余微必须牢牢记住号码,以后每天得保持通话,她乖巧地点头,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背了好多遍给他听。
然而暑假接近尾声,他计划中的“媳妇见公婆”场景依旧没能实现。杜恒泽坑蒙拐骗了好几次,想带余微回家,都遭到了拒绝。平日约会,如果他装傻说要回家给人拿什么东西,余微总是很不面子地说:“是吗?那你回家拿,我在这儿等你……”
妈妈的态度也让他费解,有时见他出门只淡淡地问一句:“约会?”有时却厉声说:“这么热的天,成天往外跑干什么?”
更让他奇怪的是平时不管事的父亲也开始讲一些不着边际的故事,主题思想无外乎两个:年轻时的冲动将来一定会后悔;男子汉应该以事业为先。
去大学报道的日子被他一拖再拖,最终订了九月十三号的机票,九月十二日,周五下午,杜恒泽在中师校门口打转,放学的人流散去了许久,他才看见余微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他想和往常一样,走过去拉她的手,敲她的脑袋,问她:“你为什么这么慢?”
但是今天……也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也许是因为她看见他时并无惊喜反倒伤心的脸,更离谱点,也许是因为她身后血红的夕阳,他一时哑口无言,一种无名的情绪让他本就失落的心更加沉沉往下坠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其实大家可以看出,我还是很亲妈的。
两个人暑假过得多甜蜜呀。
今天大家是不是都出门逛街了呢~~可悲的我,被作业缠身T T于是我更新完继续作业之……
Chapter 32
最后还是余微率先笑出来,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说:“你怎么来了?东西都收拾好了?”语调轻快得好像刚才他看见的那个伤心的表情是幻景。
杜恒泽点点头,神经质地问:“我的手机号码你能记住吧?”
余微无奈地又背了一遍,他赞许地点头,又从衣兜里拿出两张作业本的纸,余微探头过去看,难以置信地哀叫:“杜恒泽!你今年几岁?!幼不幼稚啊!”
杜恒泽一本正经地给她展示,严肃地说:“我写得很认真……你看,有两份,一份你贴在寝室书桌前,一份贴在家里卧室。”
余微无语极了,那纸上面写的是日常生活注意事项,和她答应过要做到的事情。
余微接过来,杜恒泽不愧是理科生,条条款款列得清清楚楚,而且是用手写的,或许是太用力,背面还有凹凸的痕迹。最后一条写着“不准离开我”,余微心里一阵难受。
杜恒泽在她面前本就是说情话的高手,这天面临离别,却逼着她说了好多肉麻的话,不外乎是表衷情诉决心,纠缠到晚上十点,他终于送她回家。
九月的晚风已经微凉,街边还有个别的烧烤摊子,穿着家居服拖着拖鞋的居民零零散散地站着等,孜然的味道随着小股小股的烟飘在他们鼻息间,余微没头没脑地问:“北京有烧烤吗?”
“肯定有吧。”其实他也不太确定,他没去过。
“多半没咱们这儿的好吃……”余微腹诽道。
杜恒泽赞同地点头,她又问:“恒月那边有烧烤吗?”
“没听她说过……”又经过一个烧烤摊,杜恒泽笑道:“你眼睛都看直了?想吃?”
余微摇头又点头,杜恒泽摸摸她的脸说:“你在这儿等我。”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吃东西,只是在想,他好像挺喜欢吃烧烤的,去那边要是吃不到会不会不习惯……他好像挺喜欢她的,以后要是看不到她是不是很伤心?
他伤心时会是怎样的脸呢?
想象不出来。
因她记忆里只看过他的愤怒、他的恳求、他的甜蜜、他的温柔、他的认真……独独没有看见过他伤心。连她最初冷淡他的那段日子里,他也没有在她面前展露一丝一毫的伤心,顶多只是失落。
杜恒泽捡完她惯常吃的几个小菜后回头对她笑了笑,余微挥手回了个笑容,然后就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发呆,一会儿,她又伸手进包里摸那两页纸,撇撇嘴慢慢蹲下身。
今天放学后,她回寝室/炫/书/网/整理东西,接到了一个电话,那头的声音她虽然只听过两次,却印象深刻,因此在第一时间她就挺直了脊梁礼貌却并不热络地问好。
“恒泽刚出门了,我想他是来找你……”杜妈妈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平和,“他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我希望这是他在B市最后的十几个小时。”
余微沉默,无厘头地总结,杜妈妈真喜欢用“我希望……”这个句型。
“余同学?”没有得到回应,杜妈妈又叫了一次。
“我在听。”余微低声说,“我只希望……他开心。”
她也是有希望的。
杜妈妈语塞,一会儿又说:“反正我和他爸爸都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今天他和你见面,我不会反对,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还没等她再次回应,杜妈妈就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为什么她在校门口看见他时并没有惊奇的原因。
而今,她摸着那纸张后凹凸不平的痕迹,想着他俊逸飘然的字迹写着的那些话——要每天给我打电话;要按时吃三餐,早饭尤其重要;不准喜欢上别人;不准离开我——呜咽几乎就要破口而出。
杜恒泽提着烤好的东西回头,见她蹲在路边,慌乱地跑过来弯腰问:“微微?不'炫'舒'书'服'网'吗?”
她抬头看逆光中他焦急的脸,摇着头起身。
在余微家下面黑暗的楼梯口,最后一次恋恋不舍的拥抱与亲吻,杜恒泽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还提着打包好的烧烤,挨着她的腿侧,隔着单薄的裙摆烫得她微疼。
但她没有说。只是抱紧他,贪婪呼吸着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味道,想让这气息留得更久一点,或者……干脆在她身上刻下痕迹。
“微微……”杜恒泽轻声说:“上去吧,明天不用来送我了,乖乖睡懒觉。”
余微重重点头,可他只稍微松手往后撤,她就激动地再一次拽紧他。声控灯因为他们纠缠的声音亮起来,杜恒泽这才看清她的脸,刘海乱乱地趴在额头上,眉峰微蹙,眼眶里有湿意,紧咬着嫣红的下唇……他哀叹一声,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开着玩笑,“今天发现我的好处了?怎么办呢?有半年见不到……我国庆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余微没有出声,手指缠着他胸前柔软的衣料慢慢勒紧,差点让他岔了气。她再抬头时,眼中已一片清明,只是垫脚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的话并不像清醒的人会说的。
“你今晚不要回家好不好?”
杜恒泽呆住,掐着她的脸,退开说:“别发疯了,上去睡觉。”
“不要!”余微蛮横地拉住他的衣角,坚定地说:“我今晚要和你在一起。”
杜恒泽咬着牙关和她对持,最终在她倔强的眼神中颓败,低声说:“那咱们去麦当劳。”
“麦当劳睡不好觉……”余微不满地撇嘴。
“要睡觉自己回家睡。”杜恒泽气结,她知不知道她现在的举动完全是□裸的邀请与勾引?他姓杜不姓柳。
余微拉着他的手摇来晃去,撒娇的意图很明显,“最后几个小时,看着你睡觉也不行?”
杜恒泽扑哧一声笑,刚暗下去的声控灯又亮起来,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挪揄地说:“哦?那你保证只是看着我睡觉?”
余微点头如掏蒜,他抬手用手背摩挲她光滑的侧脸,“你可别后悔。”
虽然余微抱着那啥的决心,打电话回家说今晚就留在学校时也很镇定,但听杜恒泽拿着手机和家里人对话,她还是紧张。她只听见他说:“我今晚不回来了。”
“我知道。”
“不会迟的,我明天七点就回来提行李。”
“好的,谢谢爸爸。”
原来接电话的是他爸爸,不过他爸爸知道就等于他妈妈知道,那么那位精明的母亲一定能猜到他是和她在一起。一瞬间,余微有一种犯罪的快感。
在外面留宿是余微的主意,一系列程序却是杜恒泽办的,她跟在他身后上了宾馆的二楼,为了掩饰尴尬还故意忿忿地说:“刚才前台那人什么眼神呀?!搞得我好像某种社会工作者。”
杜恒泽好笑地看她,刚想说话,手机在安静的走廊里叫嚣开来,杜恒泽拿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挂断,于是余微大概能猜到是谁。几乎是立刻,手机又响,杜恒泽皱眉挂断,然后关机。
余微抿了抿唇,小声说:“要是……”
“没有‘要是’。”杜恒泽干脆的打断她,开了门率先让她进去。
洗澡时余微差点睡着,迷迷糊糊地拿衣服,手一滑裙子就掉在地面被水浸湿,她懊恼地捶脑袋,在浴室里搜寻一遍,发现她只有浴巾可以使用。
她轻轻拉开门往外看一眼,电视还开着,旁边被吃完的烧烤还残留着一些香味,杜恒泽半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手上拿着遥控板,眼睛却已经阖上了。
余微松了口气,围着浴巾以最快的速度往离自己还较近的空床跑。她刚扑上床裹好被子,杜恒泽就揉着眼睛醒过来,看来是被她跑动时拖鞋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吵的。
杜恒泽先是茫然地看了眼大敞的浴室门,然后才看见隔壁床裹得像蚕蛹只露了一张脸的余微,在他奇怪的目光下,余微把下半张脸也埋进被子,嗡嗡地说:“裙子打湿了……”
杜恒泽露出‘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进浴室把裙子取出来用衣架挂在通风口,自己简单地洗漱完毕,关掉大灯和电视,回到床上调暗床灯,侧躺着和她隔着床头柜的宽度对望,笑说:“既然你是来看我睡觉的,我睡了,你撑住。晚安。”说完真的闭上了眼,连呼吸也变浅。
这房间临街,虽然窗户和窗帘关得严实,外面马路上车辆驶过的声音仍旧能听到一二,房间里倒是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时钟滴答的声音。余微慢慢适应了微暗的光线,觉得空调开得太低,摸到柜子上的遥控板,滴滴两声调高温度,复又躺好,看着他平静的睡脸,刚才浓重的睡意一层层褪去。
就这样看了一小会儿,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余微吐吐舌头,这么快就睡着了?她伸直手臂,还是够不着他的脸,隔着十厘米的距离,隔空临摹他的五官,突然觉得能把他画下来也不错。
空气为画纸,手指为画笔,拳头为橡皮擦,她玩得不亦乐乎,第N次修改眼睛时,模特突然睁开了眼,她吓了一跳,迅速收回手,呵呵笑说:“吵醒你了吗?”
杜恒泽摇头,他本就是在装睡,以为她会很快睡着,他也能安静地看看她,谁知……她小手动来动去时的掌风让他不得不张开眼睛,“你还真的在看?”
余微点点头,又不好意思地说:“看你的脸能催眠诶……我现在好困。”说着还意思意思地打了个呵欠。
杜恒泽也不恼,只笑眯眯地看她。
余微也不甘示弱地对视,只是原本好笑的目光到后面就变了模样,她眨眨酸涩的眼,吸吸鼻子问:“我可以过来吗?”
杜恒泽顿了顿,往里面挪了挪,余微裹着空调被跳过去,杜恒泽笑着看她扑腾着躺下,将她犹湿的长发顺好,连人带被子抱住,亲亲她的眼皮,“好了,睡觉吧,明早我要回家拿行李。”
余微点点头,身子却往下缩直到脑袋埋进他胸膛,腿隔着被子踩上他的脚背,杜恒泽闷笑两声,闭上眼睛睡觉。可她继续动来动去,手胡乱伸出来乱舞,杜恒泽一把拉住她的手,威胁道:“别折腾了,我可不是柳下惠的传人。”
余微的脸迅速窜红,没好气地嘀咕:“我是热……你来盖两层被子试试!”
原来是因为她裹得太紧的被子外还有一层他的被子。
杜恒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