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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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缘-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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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回来还送回府中。也要小心才是。”
  
  “那是自然。这次回来,恐怕就不能安排你们见面了。”
  
  “不妨。小心为上。”
  
  “嗯。”
  
  说完正事,两人都没了话,静静坐着……
  
  他提了壶给我斟茶,一眼瞥见他眼角的皱纹,心不由一酸,这些年他也累,不争皇位却也累……八阿哥势气盛的时候,他鞍前马后,出谋划策,八阿哥倒了,他以命做保争辩康熙,八阿哥病了,众人离弃,他又跪求康熙遣医问诊;十四阿哥出征,又是他暗中赞送军费银两……为了自己根本不想要的东西,他毫无保留、倾尽所有……
  
  这世间,就是有他这样的人才有了人情,只可惜,却把如此多情之人错生在最无情的皇家……
  
  用过茶,我起身告辞,走到雅间门口,他轻声叫秋儿,我扭头,他只有两个字:别怕……
  
  初时听了,并不觉怎样,可回到府中,越想越觉得他话中有话,我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心乱不已。傍晚用了饭,又和弘时到各院去看了一下,便吩咐人关门锁院,不再待客。
  
  夜里,辗转不眠,一时想胤禛,一时惦记十三阿哥和燕宁,强闭了眼,眼前,耳中,竟都是胤禟……
  
  朦朦胧胧中,好似房门被轻轻推开,我努力想睁眼,眼皮却像千斤重,困意也浓,迷迷糊糊,已听得人走到床前,努里睁开眼睛……天哪!是,是胤禛!!他,他怎么脸色煞白,浑身是血???他受伤了!他受伤了!我抬手去扶他,他竟通地倒地,我吓得大哭……
  
  “胤禛!胤禛!!!”
  
  “主子!主子醒醒!主子!!”
  
  被谷子猛地摇醒,我腾地坐起身,一身冷汗!天哪,刚才,刚才所见那么真切!那么强的血腥味现在还在鼻中!还有心,我的心,好疼!胤禛!胤禛!!他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
  
  心急的我立刻下床翻找骑装,吩咐谷子,快收拾行装,我要去山东!要立刻去找爷!谷子死劝不成,正要去找人,就听房门外有小太监急促的回禀声,“主子,三爷来了!”
  
  是弘时!!这大半夜的,他要做什么?
  
  “快!快让他进来!!”
  
  “额娘!”弘时大步进来,一看到我一身骑装立刻愣住,“额娘你这是?”
  
  “别问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哦,”看我急躁,他不敢再多问,赶紧说,“阿玛来信,要立刻护送额娘往山东去!”
  
  “啊?”腿一软,我险些跌坐在地,弘时一把扶了我,“额娘!”
  
  “信呢?信呢??”
  
  “阿玛是遣人回 
 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前缘之宿命(下) 。。。 
 
 
  来,只带了这个给额娘看。”
  
  我接过来一看,是他随身的玉佩!心急如焚再也不能安顿片刻,立即起身,弘时也不敢再耽误,吩咐人帮我收拾停当,匆匆送我离去。
  
  一路快马,身体早已颠簸散了,却丝毫不觉酸痛,只一心赶路。偶尔歇脚,也只能咽得下水,一路风沙,满嘴都是血沫。
  
  待入了山东境内,已又是暮昏时候。又走了近一个时辰来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小镇,再看引路人左拐右绕竟然又往深山中去,我心中不免起了疑惑,胤禛是应了皇旨办差,且今年山东并未大旱,他应该歇在官家驿馆才是,这怎么过了城镇,过乡村,竟然还往僻处走?可怀中揣着他的玉佩,前后护送的人也都是他的贴身侍卫,便也不多问,只随了他们去。
  
  人马奔波终于在山林深处慢慢停了下来,我被扶下马,满眼黑暗中,只有不远处一座两间茅屋勉强亮了一点光。
  
  “主子,随奴才这边走。”
  
  “爷呢?爷在哪儿?”
  
  我话音未落,房门突然打开,大步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胤禛!我立刻奔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胤禛!胤禛!”明明看他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我却忍不住痛哭起来,不停地问,“你是不是受伤了?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儿了?伤在哪儿了?”
  
  “秋儿,秋儿,”他一边抚着我,一边轻声劝,“为夫没事,为夫没事,别怕,别怕。”
  
  “你,你真的没事?可怎么会在这儿?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眼前的一切实在蹊跷,我头脑一片混乱,口中也语无伦次。
  
  “嘘!”他捂了我噤声,“秋儿,为夫接你来是要你见一个人,但你必须记住,要坚强,无论看见什么都要挺住。你听到了吗?”
  
  “嗯。”虽疑惑究竟是见什么人,但听他的声音依然像平日那般沉稳,我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点头答应。
  
  他放开我,我赶紧把泪擦干净,他又轻声一句,“见了他,唤醒他,他有话给你。”
  
  这番话越疑惑,我张口刚要问,他已是牵了我往屋里去。穿过黑漆漆的外屋,挑起一方蓝布帘,里面点了一盏油灯,豆大的光亮照出这屋中的摆设,一张木桌,两张条凳,再就是被背影处的土炕,土炕上躺了个人,空气中掩不住的血腥味像极了那夜的梦,我努力睁大眼睛,还是看不清他的脸,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身体有些僵……
  
  “秋儿,过去。”胤禛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依然站着不动,心越来越紧,眼睛越来越糊,我不想过去,不想验证那可怕的景象……视线中那苍白的脸,那熟悉亲切的眉目,都被胸前污浊的血迹扰乱让 
 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前缘之宿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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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终结与开始 。。。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
  
  康熙病重,移驾畅春园静养。不久,圣旨下,命皇四子胤禛恭代祀天……
  
  代天子祭天,在老皇垂暮之时,意义非凡。在我眼中,这几乎已经是在昭告天下他的继位人,胤禛依然十分平静,弘时却有些按捺不住地兴奋,只是高声与下人说笑了几句,便被胤禛呵斥,吓得不敢再多言语,整个王府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祭天要离府斋戒沐浴,我帮他收拾好行装,亲自送他出门。随在他身边,缓步往府门走,已是入冬,飘起了雪花,却不是很冷,这一次,他没有多嘱咐什么,走得安安稳稳……
  
  看他转身要上轿,我的心突然空,怎么觉得他就此走了再不回来了,于是很大声地叫了一声,“夫君!”
  
  他回身,笑了,“回去吧。”
  
  看他笑,这才觉得自己失言,却仍是不肯离去,薄雪中,一直看着他的轿子消失在皇城尽头……
  
  胤禛走后,我更加严格地约束府中,这已是最后的时刻,无论多么微小的差错都绝不能有。弘时也似更懂事,每日除了读胤禛安排给他的书,帮着照看内宅,再不出门。不知是我的小心,还是确实,整座皇城前所未有地安静下来,静得人心慌……
  
  这天傍晚,一直平和少雪的冬终于掀起了漫天的大雪,雪片那么大,那么密,虽不急,却仍是白漫漫遮了一天一地。
  
  吃过晚饭,我正准备吩咐人早早关了府门,却听人来报,弘晸来了。我想了想,还是回到正院接他进来。
  
  “四伯母!”
  
  披着斗蓬带着雪,十七岁的大小子已是比他阿玛还高了,长得……也越来越像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又过来了?” 我一边给他拍着雪,一边问。
  
  “过几日阿玛要派我去南边儿一趟,要好些日子不能来了。”他笑着说,“今儿正是天冷,过来讨杯红酒吃。也顺带问问四伯母,可要从南边儿带些什么?”
  
  我让了他一起偎在暖炉边,佯嗔道,“讨什么红酒?喝碗热汤暖暖是正经!”
  
  “呵呵,汤也成!”
  
  看他立刻应下,再不似从前那般撒娇,我笑笑,心却怅然……
  
  春天那一场险赔进了徐风的性命,大恸之余,我恨透了那杀夫之人!究竟是谁,不需多想,只能有一个答案……我是个女人,是个险些甚或已经为此失去了丈夫的女人!面对这样的恨,再也不可能像胤禛那样的若无其事,他一再地开导、教训,我能做到的也仅限于再不见他们……
  
  却没想到,一天深夜,弘晸扑通跪在了我脚下,他说他阿玛确实知晓此次山东之计,却绝不知道是下了杀手!我气得发抖,他不知道?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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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会不知道??他根本就是那幕后之手!!弘晸哭着说,不!不是!四伯母您想想,您好好想想,若是阿玛知道那边已是生死之境,他怎么会让您离了京城以身犯险?刀剑无眼,阿玛就算再有把握,也保不齐会伤着您!阿玛,阿玛他怎么会??我突然惊住,你,你说什么?你阿玛怎么知道我离了京城??弘晸猛觉失言,却再无掩饰,小声说,阿玛……只是怕您再被暗箭所伤,只是……为了护着您,绝无他意……而且,一得着信儿,阿玛立刻派人暗中去寻你们……为此事,还差点跟那边府里闹翻,阿玛说这简直是蠢之又蠢!……您若不信,可以……可以问四伯……
  
  那天,我呆坐无语,任他跪了一夜,孰是孰非再也分辨不清……
  
  从那以后,我依然与他不往来,可弘晸却是我的孩子,犯了错,认了错,便觉得依旧可以赖着额娘……胤禛于此始终无话,我吃不准他的心是也知道这一次没有他,还是另有谋划……
  
  “四伯母,四伯母!”看我出神,弘晸叫我,又笑说,“雪大,我今儿不回去了。”
  
  我又给他添了汤,劝道,“今儿不住了。你四伯不在,我独自撑着心也累,不如等你从南边儿回来再来住几日?”
  
  “那……也好,不如就在这儿过年?”
  
  “好。”我微笑着应下。
  
  过年……过不了了……
  
  夜里,辗转不眠,怎么一日一日熬着,总也不到,哪怕盼回他来一起等也好……
  
  “主子,主子,” 谷子急声叫。
  
  “何事?”
  
  “有客。”
  
  有客?我心一惊,知道既然已经传到了东书院,便非同寻常!赶紧起身,匆匆来到外间,却见一魁梧之躯俯身叩拜,“奴才叩见主子!主子金安!”
  
  待他抬起头,我盯睛一看,天哪!是戴铎!!
  
  “戴大人,你,你怎会在此处?”
  
  戴铎微笑着沉声道,“主子,多年不见,主子安好!本该给主子行大礼,可皇上吩咐即刻接主子走,一切都随后安置。”
  
  心猛一顿,突然狂跳,天哪!这一刻居然就这样到了!“你,你稍后,我,我换一下衣服。”
  
  “主子,” 戴铎虚手拦了我,“皇上吩咐,即刻。”
  
  “……哦,”我略整了整衣襟,“好,走吧。”
  
  随他出了房门,府中仍是静谧,可我们两人身边已是聚拢了几个身着黄马褂之人,看他们俱是屏气轻声,断不像是来保护前邸,我轻声问,“还接谁?”
  
  “单主子一人。”
  
  “哦。”
  
  不再多问,随他们走,步出府门,雪依然在下,回头看,慢慢相合的黑漆门,二十年来去,二十年匆忙,就这样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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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再不归……
  
  黑暗中,狭长的甬道,根本分辨不出是在哪里。忽地周围有了压低的人声,再走,再绕,眼前终于出现了灯光。跟随的侍从慢慢退去,只留了戴铎。他引我进入殿内,顿觉暖气袭人,再看,只有三两个小太监当值,甚是安静。走到一侧的明黄软帘外,戴铎屈身下跪,“回皇上,福晋到。”
  
  “请进来。”
  
  “喳!”戴铎起身,毕恭毕敬双手启帘,“主子,请。”
  
  已是听到他的声音,已是明白身处何处,我却依然回不过神,慢慢地,挪了脚步走进去……
  
  房中只有一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我却怔怔地不能相认,不知是那身惨白的孝袍,还是那头顶熟悉却从不敢多看一眼的金龙朝冠……这两者,都意味着天下唯一,只不过,一个,刚刚去了,一个……刚刚开始……
  
  “过来啊,愣着做什么?”他的声音略有些嘶哑,更显低沉,“不认识为夫了?”
  
  想回给他个笑,却实在不妥,只得略略低头,他看出我的尴尬,走了过来,我这才反应,屈膝俯身,他一把扶住,“这是做什么?”
  
  我抬头,一开口,眼中即刻溢满了泪,“要,一定要。”
  
  他看着我,慢慢放开了手……
  
  我跪□,低头,泪便扑了出来,大颗地打在衣裙上……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皇上万福……”
  
  “好了。”他双手将我揽起,拥进怀中,“不是道福之时,这泪倒是合时宜,哭吧。”
  
  曾经的期盼,曾经的承诺,都在泪中化干净,心,疼痛难忍,他说的对,此刻不是道福之时……只是,从今后,可还有道福之时……
  
  抬起头,他若有所思,早已走了神,看那一脸疲惫,满目红丝,我赶紧擦了擦泪,轻声问,“要我去照管额娘那边吗?”
  
  “哦,不,不必。”他放开我,却又握了我的手,“先不必,待天亮,你再过去。”
  
  “好。你累了吧?要不要歇一会儿?”
  
  他似刚回神,握紧我,眉头略一舒,“不了,我一会儿还得过去,你陪为夫坐坐就好。”
  
  “嗯。”
  
  他拉着我一起坐到暖榻上,我扶了暖垫要他半卧了,他也听话,躺了,手中却依然紧握着,我靠近,他便就势枕了我的肩。我抬起手轻轻给他抚着额,可怎么抚那深锁的眉都松不开……
  
  “秋儿,”
  
  “嗯,”
  
  “一会儿就接十三弟他们来,不如,你和燕宁早些换了衣裳就过额娘那儿去。”
  
  天哪!他这么轻描淡写,我的心却腾地就热了,“十三弟?你已经派人去接十三弟了?”
  
  “还不接?在草原上疯了这么多年,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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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做些正经事了。”
  
  腾起的热瞬间就被冰冻,我根本来不及掩饰,那僵住的眼神,僵住的人就都落在他眼中……
  
  他疲惫地淡淡一笑,环了我的腰,“行了,为夫早就知道了。”
  
  “你……你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若不是我去了甘肃,你哪里有时间去办这件事?”
  
  “你,你说什么??”
  
  “好了,”他揉揉我僵硬的背,“都过去了,不提了。”
  
  “为何不提?”我一把撑住他,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你,你早知道?你,你是不是根本就……”
  
  “不是。”他一口否去,“我不过是得知后,暗中相助罢了。”
  
  “暗中相助?”
  
  “哼,你以为就凭他一个人,这么多年就能瞒得了皇阿玛,瞒得了老八,瞒得了老十四,还瞒得了我?”
  
  “可,可既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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