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街道上。遍植着七叶树的人行道分外的冷清,甚至连~只沦落户外的小狗、小猫
都看不到。
天空依然灰暗阴沉,看起来离天亮还早着呢!
罗宾盯着死尸看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像突然间顿悟了些什么,用劲地点点他的
脑袋。
他把死尸轻轻地放在路边的七叶树下,而后用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又闭上双
眼为之灵魂祈祷一番……
回到车上,罗宾向着布兰米街的方向驶去了。
“过一会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呢?”
罗宾心想。为了慎重行事,他把车子停在了距42号稍微远一些的地方,然后徒
步走到莫格焦兄弟的住所前,按了按公寓大门外的门铃。
等了几秒钟,没有人出来开门;他又接了一下门铃,还是没人来开门。于是,
他向后退了几步,抬头向公寓里面看去。公寓里漆黑一团,也许人们这会儿正在睡
梦之中呢。
罗宾第三次去按门铃,管理员才揉着朦胧的睡眼,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把门打
开了。他一手举起手电筒,看看到底是哪个刻薄鬼这么早就来打扰别人的美梦。
罗宾立即感到了眼睛的刺痛,他把一只手护在额前,眯缝着眼睛问:
“很抱歉!请问莫格焦先生住在哪个房间里?”
“在二楼!”
楼层管理员恶声恶气地答道,随即转身踉踉跄跄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廊里和楼梯里都没有亮灯,罗宾擦着了一根火柴,轻手轻脚地走上了二楼。
而后又划着了一根火柴,借着细弱的光芒,他费了好大劲儿找到了挂着“私人侦探
莫格焦”的黄铜制的门牌。
罗宾敲了好几下门,但却始终无人应声。于是,他取出了从死尸上找到的钥匙。
“咔!”
门被打开了。
罗宾四下里打量着,然后缓缓地推开了门。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而
且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是一间无人居住的空房子。
于是他擦着了一根火柴。火柴发出了微红的细弱的光晕。
罗宾一步步地向前走着,生怕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响声。
屋子很大,显得十分宽敞,有客厅、餐厅、两个寝室,还有一间十分宽大的事
务室。
罗宾环顾了四周一番,确定再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罗宾来到侦探事务室里面,把桌上放的蜡烛点着,又赶忙拉拢了房里的窗帘,
以免光线泄到室外。
罗宾在室内搜查了一遍,发现了壁橱上的一盒卡片。
“大概是这两个侦探近期以来所办理的案件资料吧!”
钟表的指针指示在2点25分,离天亮的时间还早。
罗宾认真仔细地翻看着每一张卡片。看了大半,许多都是空白的,一个字也没
有。虽然也偶尔有一两张用钢笔写下的记录,大多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看起来,这家私人侦探事务所的生意并不怎么好。”
罗宾整理完了那些卡片,并放回盒子里面。他抬起眼睛四下环顾,连一个角落
都不放过,想从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突然,他眼前一亮,站起身来,并将身子贴近了挂着日历的墙。
因为,在今天的日期下面,写着几个红墨水记下的字。字迹模糊潦草,好像是
仓皇之间写下的——
子夜零点30分,马上去圣山姆士街的坎克斯别墅,我先到那里去了。
“也许这是莫格焦兄弟中的一个留下的便条。究竟是谁留下来的呢?上面记载
的时间是零点30分,那个时候,那个被枪击的男子应当还活着。
“照这样说,还是不能辨别清楚到底是谁写的啊!
“不妨先假设,被杀死的这个男子名叫哥士度好了,那么,现在仍然活在人间
的是艾尼。不然的话,事情就会更加扑朔迷离了,更难以分析。
“既然这对兄弟中的一个人匆匆忙忙地留了便条,要另外一个人赶到那个地方
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迫的事情……好,我去那个地方调查一番!圣山姆士街位
于尤亦里地区,人命关天,不可耽误片刻,我现在马上就到圣山姆上街去。”
罗宾缓缓走出门外,将门悄悄掩上。而后轻手轻脚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楼层管理员正在呼呼大睡,鼻息如雷,一点儿也没发现罗宾。
罗宾走到街道的尽头,跳上汽车,飞驰而去。
“日历上面只写着去圣山姆上街的坎克斯别墅,却没有把坎克斯别墅的具体位
置和门牌号码留下。
“不过问题不大。尤亦里地区位于巴黎市郊外,在那里,居住的都是一些声名
显赫的巴黎社会的上流人士,只要在这些别墅当中打听坎克斯就行了。我相信一定
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的。”
“坎克斯”是指伯爵夫人或者是被赐予爵位的,领事的贵族妇女。
罗宾兴高采烈地驾驶着汽车,信心十足地向前奔去。
4点钟了,天空已经渐渐地发白了,但整个巴黎市区仍然沉在睡梦当中。
极其可怕的威胁
罗宾把汽车停在了圣山姆士街的拐弯处,又把车窗摇下来,旋即一股阴冷的空
气灌进来了。
“哦,真冷!”
在春季里,拂晓前的冷空气足可以冻得人手脚麻木。罗宾不禁往双掌中呼着热
气,一边还使劲儿地揉搓着双手。然后,他一边在原地小跑着热身,一边注意着寂
静的街道上的风吹草动。
煤气路灯流动着淡青色的光芒,迷迷濛濛地照耀着没有一个人影的宽广街道。
这个地方的别墅里都有宽广的花园,华贵富丽的高大建筑。房屋都坐落于花草
掩映之中。
罗宾在路口将车子开到了石头墙壁的后边,在黑暗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他从车上走下来,沿着街道挨家挨户地查看门牌。
罗宾并不知道莫格焦所指的“坎克斯”别墅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凭着他多年
以来行走江湖,从事怪盗事业当中得来的阅历和直觉,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座别墅可
能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朝着前方,大步流星地走去。不一会儿,他发现了一扇半掩半开的门,而且
有一部私人侦探车停在大树的背后,那是一部1908年款型的勒若老爷车。
“没错!就是这儿。艾尼将门半开半掩,正是让后来追随而来的哥士度进到里
面去。我的第六感灵敏极了!”
罗宾轻轻地走了进去。
只见在砂砾铺设的市道的那一端,有一座两层的别墅型建筑物屹立在那里。
罗宾以为会有一只恶犬看家护院,但是他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
罗宾又在两边的树丛之中搜查了一番,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四周一片沉寂,
仿佛都在梦里。罗宾来到了玄关的正面,发现玄关的门半开半掩着。
“这儿一定是他们兄弟二人碰头儿的地方。如果那个被杀死在车上的人是哥士
顿的话,那么先头一步来到别墅里的这个人一定就是艾尼了。”
玄关的门悄无声息地敞开了,里面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听不到一点
儿声响。
罗宾在那儿站住了,侧起耳朵倾听。片刻之后,他试探着向前走去,一步步地
迈动着步伐。
尤亦里区以豪华别墅而在社会上享有声誉,这儿不但有高大宏伟、富丽堂皇的
房屋建筑,而且以华丽高贵的家俱摆饰著称。
罗宾亦步亦趋地向前走去,避免碰到桌椅。他小心翼翼地用手试探着向前走,
间或停下步子,竖起耳朵倾听一阵,周围仍然是死气沉沉,好像沉在水底下一样,
更像被埋在了阴冷的墓地中一样。
春天的夜里,寒风凛冽,刺透骨髓。四周漆黑一团,使罗宾心口压抑、沉闷,
似乎连呼吸也微弱了许多。因为寒冷,他的全身忍不住颤抖着。
“咦?这儿好像没有人在!也许艾尼已经离开这里了,或者像哥士度那样被人
暗害了也说不定。”
罗宾站在黑暗中思索了片刻,又向前迈动了脚步。
“呜……呜……呜……’
一阵女人的低沉、压抑的啜泣声传到了罗宾的耳朵中。
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而且声音就响在附近的地方,连英勇无畏、胆大心
细的怪盗罗宾也感到心惊肉跳,他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罗宾屏声凝气,又仔细地倾听了一下,但那声音却听不到了。
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忽而又有声音隐约响起。
“不要……求求你……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
那是一个女人苦苦挣扎、求饶的声音。
“唔——”
女人痛苦不堪地发出呻吟,也许是她的嘴巴被人堵住了,或者是嘴巴被布条捆
住了。与此同时,还有蹬踢地板的声音传过来。不过,过了片刻,一切声音都消失
了,周围还像原来那样宁静。
罗宾轻手轻脚地继续摸索着向前走去。
“砰!”
罗宾一个不小心踢到了门上,他赶忙蹲下身去,耳朵紧贴在门上,竭尽全力地
听着室内的动静。
一阵寂静,可怕的死一般的寂静!
在几乎使人呼吸停止了的一团漆黑当中,一点动静也听不到反而比啜泣或者呻
吟声传来更让人毛骨悚然。
“呜——呜——”
这时候,罗宾又听见了仿佛是被堵上了嘴巴,或者是谁在轻轻哼唱着歌曲……
罗宾站起身来,伸手握住房间的门把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只推开了20公
分的一条缝,而后罗宾把脑袋伸进去探看。里面是一间灯火昏黄的大客厅,钢琴上
摆着一只小煤油灯,发出昏暗的光。
于是,罗宾趴在地面上,匍匐前行。
“啊!”
一具死尸赫然倒在地板上,把罗宾直骇得魂飞魄散!
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她的手脚都被绳索捆绑着,丝毫动弹不得。她的
嘴巴也被缠上了一层厚厚的布条,一点儿缝隙也没有,大概是怕她发出叫喊声。她
身穿黑色的长衣,外面套着一件洁白的围裙,看上去似乎是个老仆人。
这么大年纪的一位老人,当然承受不了这番非人的折磨,所以女仆人躺在地上,
一动也不动,似乎昏迷过去了,又仿佛死去了一般。
紧接着,罗宾又发现了一个女人。
她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手脚也被人紧紧地捆绑着,缩成了一团。
在她的旁边有一个男子。
因为他们两个背冲着罗宾,所以谁也没有发觉有第三者在场。
罗宾就像一头敏捷的花豹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目标。
钢琴上摆着的煤油灯,将他们两个长长的黑影投射在墙壁之上。罗宾发现,那
个男子的手中,竟然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男人正用短剑指在女子的咽喉处,
并低沉地威胁她道:
“如果,你不对我说实话的话,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难道你想品尝一下短剑
戳穿喉管的滋味吗?快点说!”
粗野暴厉的男子站起身来,去取放在钢琴上的灯。
罗宾将身子紧压在地板上,因而那男子并未发现他在场。
罗宾偷偷地瞥了那个男子一眼,不禁大惊失色。
那个男子长着又浓又黑的短眉毛,蓄着胡须,身材粗壮结实。他的模样跟那个
被揭发美人的爪牙开枪击毙在汽车上的那个男子一般无二!这太让人惊诧万分了!
不同的是,他看上去要年轻一些,这一定是弟弟啦。罗宾心中暗想:
“如果被杀的那个男人是哥士度,那面前这个男子一定叫艾尼!”
罗宾静静地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会儿,艾尼将煤油灯提到女子的脸前面晃了几晃。
“啊?竟是她!”
罗宾心中暗暗惊诧。原来,被艾尼恐吓的人,竟然是不到4个小时之前,在济若
里街上被两名歹徒攻击,而被罗宾搭救的金发美女——班思小姐!
“啊!原来她并没有去参加倍侬·哥雷休夫人举办的宴会,却到这个地方来了。
也许是被人挟持到这儿来的!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艾尼并不知道兄长哥士度被褐发女子和她的
手下人暗杀的事喽。所以,艾尼把班思小姐囚禁在这个地方,以等待哥士度的帮助。
嗯,这个推测差不多。
“照这样说来,班思小姐和那个迷人的褐发女子一定是同伙了,而且莫格焦兄
弟要调查的对象正是她们两个。
“结果,不幸的是哥哥哥士度被这伙人杀死了。
“不过,令人疑惑不解的是哥士度和班思的衣服上都别着一朵洁白的秋牡丹,
那么,这是不是表明,班思小姐委托哥士度兄弟跟踪、监视那个褐发女子和她的手
下的活动,但没想到行藏败露,而被那帮丧心疯狂的暴徒们杀人灭口?唉,这些让
人摸不着头脑的细节把我的脑子都搞昏了。”
罗宾感到事情千头万绪,乱成了一团麻,但是思维缤密的他,还是静下心来从
扑朔迷离的事情当中,试着理清线索。
“哦,我明白了!哥全度、艾尼两兄弟也许是被某个人雇佣,去调查那个班思
小姐及褐发美女的活动和来历。
“后来,班思小姐听说了这件事。于是就制造了一个与哥士度见面的机会,并
把一朵白色牡丹花别在晚礼服上,作为联络暗号。而后班思小姐就给那个褐发女子
打电话通报这一消息:
“‘衣襟上别着一朵白牡丹花的男子是个私人侦探,就是他在监视咱们的活动,
你要小心提防,明白了吗?’
“于是,褐发女子便指使手下将哥士度干掉了。哥士度中了班思小姐的阴谋,
才白白搭上了一条性命的。
“当我把班思小姐从歹徒手中救出来以后,她遗落在车上的白牡丹花,无庸置
疑,也是她故意留下的。
“她也许正在策划着一项秘密行动,害怕我插手,于是有意把秋牡丹落下了。
在那之后,她又关照褐发女子注意我。在我送她回家的时候,当她得知我是俄国贵
族青年,并且知道了我的姓名后,她对我加强了戒备,这从她的说话口吻和她的神
态就可以看出来,甚至连自己的住处都不愿让我知道。
“但是我并没有注意到,竟然把秋牡丹别在衣服上去参加宴会。没料到竟被他
们掳去,险些儿送了性命。唉,我这个手眼通天的怪盗,居然栽在了她们手里。”
罗宾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嘲地苦笑一声。
“班思小姐和那个褐发美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呢?而且,雇私家侦探去调查
这两个女子行踪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莫格焦兄弟一定是受某人的委托而开展侦察和监视工
作的。那么,这个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防暂且把这个神秘人物称作幕后指挥
者‘X’吧!我只须将那两个古怪的女子牢牢地盯住,迟早有一天,我会揭开这个幕
后操纵者‘X’的真实面目!”
“你给我听清楚喽!如果我将这个短剑对准你的脖子刺进去,哈哈哈!那这尖
利无比的刀刃将你右边的大动脉切断,并且刺透气管,然后啊……切断你左边脖子
的动脉血管,然后,刀尖就会从你左边耳朵的下面穿过去,哈哈哈!”
艾尼阴森可怖地举着冰凉的利刃,在班思小姐的右耳旁边轻轻地拍了几拍。班
思小姐被他这一举动吓得浑身颤抖不已,脸庞白得像一张纸。
罗宾捏紧了他的拳头,准备在紧要关头扑向艾尼。
“我允许你有1分钟考虑时间。”
艾尼边说边从背心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表,跪在地板上开始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