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曦十七年二月末,辅国大将军灵柩归京。上亲自吊唁。◇◆
与瑾瑜一同从流华宫出来,一路上上官芸有些心不在焉,等上了车撵,她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还记得一月前,皇帝把自己叫到上官家的祠堂,半天不说话,却语出惊人:“你对你父亲的死有何看法?”
“禀皇上,逝者已矣,看法已不重要。”
昭曦帝并未料到她会这么回禀,不禁细细的大量了上官芸,接着又道:“逝者已矣,然活着的人却并未了悟。”
上官芸心下不禁起疑,原本她只当皇帝是在试探她,可如今仿佛像是开诚布公似地,便大胆问道:“敢问未了悟之人中是否包括圣上?”
“呵呵,将军之女,果然与众不同。朕的确放不下,想必你也一样吧?”
上官芸心里“咯噔”一下,不错,她是放不下,父亲身子硬朗,虽有旧疾,却不至于如此突然的猝死,因此她在心里一直有诸多的疑问。
昭曦帝见她沉默,便又说道:“朕在怀疑一个人。”
上官芸抬起头,看着昭曦帝,等着他说下去。
“这个人朕是爱之恨之,只盼朕的想法是错的。”
上官芸心念一转,马上明白皇帝讲的那个人就是右相武鸣复。此人与她的外公左相云天素来政见不同,连带着与她的父亲上官源也是诸多不睦。不知皇帝如此挑明了说,是为了什么?
昭曦帝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说道:“一月后,你将与瑾瑜成婚。想必你也知道,那人之女已先进府。朕只要你做朕的暗卫,好好的监视王府里的一举一动,发现任何可疑的就来向朕报告,朕授予你直达天听之权。你父亲的死,朕定会替你查个水落石出!”
上官芸当下便接下令牌,只是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怎会只单单安于做个细作,如今有皇帝这张挡箭牌,父亲的死,她自己也定会彻查!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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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武侧妃,滕王爷(改BUG) 。。。
回到府中,已是黄昏时刻,梦橘早已经在府门前候着了。今日小姐进宫只带了姐姐,把她留在府里。本想着给小姐做一碗桂圆莲子粥,可人到了厨房,那些个管事嬷嬷却仿佛没看到她似地,爱答不理的。更有甚者,还有些胆大的奴才,居然在背地里说她们小姐是下堂王妃。她受了一肚子的气,只好早早的站在府门外等候小姐。
上官芸从车撵上下来,梦桃看到梦橘迎了上来,便问:“你怎么站在这里啊?不在院里呆着。”
梦橘被这么一问,气不打一处来,向姐姐和上官芸告状道:“哼,别提了!这院里还呆得住啊?我想给小姐做点吃的,那些人就好像没带耳朵似地,目中无人!这府里咱们以后可怎么待下去啊?”
上官芸听完,用眼神制止了梦橘,然后又朝瑾瑜说道:“小事,小丫头不懂事。爷不必挂心。”
“岂有此理!这帮奴才太不知好歹了!待本王去教训教训他们!”说完,他就举步要走。
上官芸赶忙拦住他,说:“王爷!这本就是小事一桩,何须如此?算了!”
“难得王妃如此宽厚仁慈。”
上官芸听完,在心中冷笑,你不就是希望我主动说出这番话么?如此惺惺作态,倒跟那武侧妃物以类聚!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上官芸只淡淡一笑,便越过瑾瑜先行入府,径自朝宿痕居走去。
等到了自家院子,梦橘终于挣脱姐姐的掣肘,到上官芸面前继续说道:“小姐,你为什么说算了?”
上官芸看了眼梦橘,心知她受了委屈,便答道:“梦橘,退一步海阔天空,本就是小事,何必执着?”
梦橘依旧不依不饶:“小姐,话不是这么说,人道是,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想小姐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些个气啊?”
梦桃在一边看不过眼,劝解妹妹道:“梦橘,小姐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今后万不可这么没轻没重的,知不知道?”
梦橘嘟着嘴不清不愿的点点头,独自生着闷气。
上官芸知道梦橘的性子,便挑明了说:“梦橘,如今王府里的形势对我不利。昨晚王爷的做法已经是在提醒我们,如今是要抬举侧妃。如果今日我们真的因为这些事就闹上去,到头来遭殃的仍是我们。与其那样,不如隐忍下来。我知你担心我,不过你家小姐我,又是何许人,怎会容得他人欺负了去?!”
梦橘一听,霎时就明白了,一展笑颜:“恩,小姐,我明白了!今后梦橘再也不任性了!”
上官芸满意的点点头,又对梦桃说道:“闭院落锁。”
◆昭曦十七年三月初十夜,武王于府中设宴。◇◆
入夜,上官芸再一次换上夜行衣,准备出门。谁料,这个时候,院门外传来管家刘深的声音,于是忙遣梦桃去看看。
片刻,梦桃便掀帘子进屋,对上官芸说道:“小姐,刘管家说,王爷和侧妃到武王府赴宴去了。”
上官芸皱了皱眉,问道:“武王府?因何设宴?”
梦桃答道:“武王的侍妾生了个小王子。”
上官芸细细一想,昭曦帝近几年一直提拔武王,地位已快同太子平起平坐,其中不乏武王子嗣众多的缘故。太子长武王二岁,成婚五年,却只得了一位王姬。如今武王先得一子,形势对太子而言不容乐观。
“武王设宴,那想必右相也会出席吧?!”
“是。”
上官芸听完,心里有了思量,带上面罩,依旧让梦桃留在房里假扮她,自己飞上屋顶,朝右相府飞去。
上官芸轻轻的踏上右相府的屋顶,匍匐着看着右相府。她之前已经潜进来几回,却总是找不到武鸣复寝室的真正位置。右相府的规模比起一般的亲王府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显示出武鸣复深受宠信。
忽然,她看到一小队巡逻的护卫朝一个方向奔去,侧耳细听仿佛听到什么“快点……老爷回来之前必须弄好……过几天就要回来了”的私语。于是她悄悄的跟在这队护院的身后,心下奇道,过几天是谁要回来了,武鸣复究竟要他们干什么?
她藏身在一处假山后面,偷偷的看到,这些护卫正在布置一个校场。武鸣复布置校场做什么?忽的,她又听到一个老头说:“麻利着点!过几天少爷回来看到这个,铁定高兴!”
原来是在说武鸣复的儿子。说起武鸣复的儿子武进桓,朝中的一些武将倒是都竖起大拇指称赞,说他跟秦故一样,都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前几年,皇上的一道圣旨把他遣到了黎国去做镇守将军,不久前右相请旨将儿子调了回来。
上官芸一看,并不是自己想找的,便轻声飞上回廊,离开了右相府。她站在一处高楼上,望向远处。一个地方笙歌阵阵,其上空还燃起了烟花。忽然她想起,那个地方应该是武王府。于是,她便朝那里行去。
她一到武王府就听见一个公鸭嗓的人在宣读圣旨,由于她离得较远,听的不是很清楚,只听到赏武王三百石粮食,赏如意一对,金锁一个给小王子。
那个公公走后,众人便是一片恭贺声。上官芸下意识的往滕王看去,只见他一手执杯,淡酌薄酒,眯着桃花眼好不惬意。坐在他身旁的武敏佑也时不时为他添杯加盏,俨然一副贤妻模样。
旁人看到了,也调侃几句:“滕王,今日怎么没把王妃带来啊?我们还想一睹芳容呢!”
刚刚说话的就是刚刚为武王诞下麟儿的侍妾的弟弟,一喝酒说话就没了顾忌。坐在他一旁的右丞也揶揄道:“是啊,滕王。难不成王妃真如世人之言,貌丑无盐,不堪入目?”
头先说话的那个人又接着道:“是啊。诶,这可真是难为了我们滕王,不过幸好,滕王侧妃貌美如花,也怪不得滕王会把侧妃带出来,而把正妃留在家里了。”
瑾瑜听了这些话,不怒反笑:“世人何言,本王不知。本王只知今日是二哥喜获麟儿之日,故此,弟敬二哥一杯!”
琅瑛也举杯朝瑾瑜敬了一敬,说:“承四弟之言!”说完就豪爽的满满的喝了下去。
瑾瑜依旧浅浅一呷,心中暗道,这帮人不过仗着二哥和右相撑腰就如此肆无忌惮,目中无人,连他这个圣上亲子也敢奚落。虽说他的母妃娘家位列国公,可名存实亡势单力薄。原先他也有些摇摆不定,可现如今这帮人的这些话倒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上官芸看着瑾瑜一脸平静,心中腹诽,他究竟是何人,竟能做到这样宠辱不惊。忽而,她又随意的瞄了眼武敏佑,只见她一脸的喜悦之色。上官芸心中嗤笑,堂堂右相如此精明,生出的女儿却是如此愚笨,可悲可叹。
她看向坐在瑾瑜对面的右相武鸣复,他只是坐着喝着酒,可是上官芸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精光。她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惊慌,难道,他在心里计划着什么事么?
回到王府,上官芸快速的潜回自己的院落。梦桃一见小姐回来,赶忙将备好的热水端出来,让她洗漱。
上官芸边洗漱边想着刚刚心里的疑问,忽的听到院外有些声响,便吩咐梦橘出去看看。
梦橘依言出去察看,须臾便小跑着回来,回道:“小姐,是王爷回来了。”
上官芸心里松了口气,淡淡的道:“是吗?”说着,将衣裳退下来,准备就寝。她刚刚在床上躺下,就听刘总管在院外叫唤。
梦桃隔着院门问道:“管家有何事?我家小姐已经安置了。”
外头的刘深回道:“并没什么要紧事,既然王妃已然睡下,那便不必打扰了。”
瑾瑜一回府便径自回了陶然居,只对武敏佑说自己喝多了,想一个人休息会。
今日武敏佑觉得自己在外头长了面子,自然乖顺,也没像平时那样缠人,只说了几句就回了华穆居。
瑾瑜靠在软榻上,想起刚刚在武王府对二哥还有右相阿谀奉承的人,心里一阵厌恶。他虽为帝子,却因母族之故势单力薄,作为中子,比上不得处处锋芒尽露,比下又不能太过韬光养晦,这其中的衡量他心中自有计较且已习惯这些。只是不知为何,他今日却没来由的烦躁,尤其是听到那些人诽谤上官芸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他们的双眼挖出来,让他们亲眼看看!
说起上官芸,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未带她去赴宴反而带了武敏佑,不知她会是何反应。今日从宫中出来,他与她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这么夜了,不知她在做什么。
于是他遣了刘深去,看看她在做什么。谁知,刘深回禀时却说,她已然安置。是了,这么晚,自然是要安置的。
瑾瑜换了衣,等丫鬟铺完床后便上床睡觉。可是在床上躺了很久,却始终都睡不着。于是他索性起身,在府里随处逛逛。不知不觉,他停在了采菊轩的门口。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这不是采菊轩,而是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宿痕轩。
他的王府里什么时候有宿痕轩这个院子的?细细一看,这明明就是采菊轩。这里是他最喜 欢'炫。书。网'的地方,未娶亲时时常将这里作为惬意暇居的场所,采菊轩这个名字还是他亲自取的。王府里的院落的名字都是他亲自取的,还有武敏佑居住的华穆居,原先叫倦勤斋,可是谁知那个武敏佑不喜,便改了名。
啊,是了,想必宿痕轩这个名字是她取的。瑾瑜再次抬头细细的看着那三个字,字体骨架分明,行云流水中又透着股秀气,十分好看。正所谓看字如看人,也许上官芸就如这字一样,要细细的品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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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昔日情,哀伤歌 。。。
第二日五更天,瑾瑜便起起身上了早朝。昭曦十六年七月,他便入御史台任职,掌谏言。每月他均需上折将一些官吏的渎职行为上报天听。这日,他亲自往雍华宫仪元殿面见昭曦帝。昭曦帝对瑾瑜表面上虽说未有过多宠爱,但是心里确是非 常(炫…书…网)满意他。近年来,太子与武王之间已是势同水火。此二人都是自己的爱子,虽说他对武王颇多偏爱,但太子始终是自己的嫡长子,这些年来也并没有多大的过错。看到其兄弟睨墙,昭曦帝自是痛心,而此时他也渐渐的将目光放到了四子瑾瑜身上。
瑾瑜并不知道昭曦帝心中所想,只是将此月的一些折子整(www。87book。com)理了,递上去让昭曦帝过目。议完政事,昭曦帝随口提到了新进府的上官芸,其言间无非是让瑾瑜处理好家事,夫妻和睦。昭曦帝之所以提到这件事,自有他的用意。上官芸乃左相外孙,又是上官源独女,此女为滕王妃,对滕王自是有利。且又说武敏佑为侧妃,武氏一族自然也会视瑾瑜为自己人。这样一来,朝廷里的党争倒全因为瑾瑜的这两桩婚事变成了一边倒的形势,也好让他能暂时的一碗水端平。
瑾瑜向昭曦帝跪了安,出了雍华宫后,并未立即出宫,而是往贤妃所居的蕴华宫来。他到的时候,贤妃正在抚琴,弹得曲调还是以往那首。等曲乐一毕,瑾瑜这才上前请安。
贤妃看到儿子来了,自是高兴,忙吩咐着让拿瑾瑜爱吃的点心,果子什么的,又说道:“你好些天不来了,怎的,今日得闲吗?”
瑾瑜笑笑说道:“是,儿臣今日进宫述职,见时辰尚早,便往母妃处来讨杯茶喝。”
贤妃听了,温柔的笑了笑,又说道:“今日来,真的只是来喝茶的?”
瑾瑜但笑不语,只抿了口茶,目光随意的瞄了瞄殿里的宫人。
贤妃会意,撤退了宫人,望着瑾瑜。
瑾瑜见殿中只剩他母子二人,才开口道:“母妃,儿臣此次来,是有一事要同你商量。”
“莫不是这肱骨之争?”肱骨之争指的便是朝中的大位之争,如今宫中所有人都已选队站好,只剩他们母子还是中立。这众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母子俩,看看他们究竟会支持谁,抑或是两不相帮,渔翁得利。
“不知母妃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贤妃想了想,不答反问:“瑾瑜,你跟娘亲说句实话,你是否存有你二哥那样的野心?”
瑾瑜不假思索的答道:“母妃,儿臣向来淡泊名利,最钟爱的便是陶潜,最向往的便是采菊东篱下的生活。无奈儿臣生在帝王家,有些事哪怕不想参与,只怕最终也是难逃宿命。”
“我儿说的不错。娘亲想要的生活又何尝不是那样。只是身不由己罢了。今日听我儿一言,为娘也明白了。既是如此,你我二人就必须做出选择了。不管怎样,娘亲必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记住,你的这个选择必须是能保全你我的。”
“母妃,儿臣心中已有了思量。”
贤妃见瑾瑜如此笃定的模样,又想起他府里的流言,便问:“难不成你是想站在武王那边?”
“母妃何出此言?”
“听人说,你甚是宠爱武侧妃,反倒对上官家的丫头有些冷淡。你这么做,难道不是在向你二哥示好么?”
瑾瑜佩服母妃的玲珑心,说道:“母妃,儿臣的确是在向二哥示好,但是儿臣却并非站在武王那边。”
此话一出,贤妃不解了,忙问:“何解?”
“母妃,如今右相和二哥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得罪了他们没有好处。而支持太子的左相又抱病在家,云尚书也被革职,上官将军又离奇猝死,如是现下明目张胆的站在太子这边,只怕儿臣会步岳父的后尘。为今之计,我们只能佯作观望之态,暗中助母后和太子一臂之力。”瑾瑜说完,看向贤妃。
贤妃温婉的笑看着瑾瑜,感慨道:“如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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