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真拿她没办法,就不怕长胖吗?我从袋里拿出一袋饼干,递给她。
她迫不急待撕开封口,却愣住了:“这饼干是秋萍买的吧?”
她真神了!怎么总能猜对?我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瞧!这是她最近爱吃的零食。”她抓起一块饼干,塞到嘴里。
我望着那兔子形状的饼干,心中一动,这跟我送秋萍的那个生肖玉饰非常相象。我轻轻拿起一块饼干,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一时间,不觉痴了……
“看来,这玩意儿是会传染的,你跟秋萍都是一个傻样。”杨丽叼着饼干,斜眼看我。
“傻小子!我听说,你在高中时有一个女朋友?” 杨丽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很随意的问道。
“呜!”火车鸣笛,缓缓开动。
“嗯!”我轻哼一声,将手中的饼干重新放入袋中。
“这次回去,能见到她,你一定很高兴吧!”她依旧趴着,声音甚是平缓。
高兴!怎么高兴得起来!我苦笑。
车厢的灯不知是电力不足,还是坏了,忽暗忽明的闪着。
若是在几个月前,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如今她的形象在我心中已经渐渐淡薄,偶尔想起她时,我只有愧疚。
“杨丽!你在中学时谈过朋友吗?”我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闪烁的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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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朋友?”杨丽直起身,惊讶的望着周晓宇。
“没有!”杨丽很干脆的说,似乎觉得很没面子,又加了一句:“不过有几个男生追过我。”
“是嘛!那跟你说也是白说。”周晓宇喃喃说道。
“傻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杨丽仿佛受了侮辱一般,摩拳擦掌,准备对他进行大刑伺候。
周晓宇毫无察觉,倚靠着椅背,不知想些什么。
“那时候的感觉能叫做爱吗?……”周晓宇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心中似有万千疑问……
杨丽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很随意的一句问话,竟让他如此烦恼。这个平时,爱跟她斗嘴的男孩,其内心也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开朗。
一时间,杨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火车在空旷的原野上奔驰,有节律的发出“哐铛!哐铛!”的声音……
……
“到了!到家了!”王强望着窗外,兴奋的叫道。
晨雾中的重庆犹如婀娜多姿的少女,披着薄薄的白色长裙,在远处忽隐忽现,环绕她的长江、嘉陵江就是裙边,满江的帆影是她点缀的花边。
此刻,她正翘首南望,迎接我们这些远方游子的归来。
两天三夜,48个小时的旅程,并不如我想象那般难熬,时间在我们的娱乐中飞快的逝去,终点就在眼前。除了王强格外兴奋,杨丽、段刚、冯克诚显得很平静,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一切。而我呢,此刻竟希望在火车上再多呆一会儿。是近乡情怯呢?抑或是其它原因?
直到我踏上了重庆的土地,耳旁听着熟悉的乡音,呼吸着湿冷的空气。
心跳骤然加速,禁不住在人潮中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和冯克诚他们微笑道别,同杨丽坐上一辆的士车。
“去×××!”我用普通话对司机讲道,一时还没改过口来。
“啷个走?”司机的眼神闪过一丝狡洁。
我和杨丽相视一笑,忙用重庆话告诉他。
“晓得了。”他的语气有点失落。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的儿子回来了!”
……
“快去开门,一定是你哥回来了!”我在门外听见母亲对弟弟说,心中有些失望。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何时回来,一是不想让他们去接我;二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哥!”弟沙哑声音吓我一跳,他的身高也吓我一跳,怎么半年不到,就长得跟我一样高了。
“你长高了。”我捶了他一拳。
弟弟裂嘴一笑,接过我手中的塑料袋。
“妈!我回来了。”我走进客厅。
母亲正坐在电热炉旁边,边看电视边剥蒜,半年不见她似乎又苍老了几分,心中不由一痛,忍不住又重重的叫了一声:“妈!”
“我们家的医生回来啦!”母亲将剥好的蒜放到碗里,用围裙擦擦手,站起身,拉着我仔细的打量:“长壮了!当了兵就是不一样,像个男子汉啰!”她高兴得双眼眯成一条缝,现出深深的鱼尾纹。
“什么像男子汉,明明就是!”我让母亲坐下,在一旁帮她干活。
“爸呢?”我问道。
“他知道你要回来后,就出去卖菜了,中午做你喜欢吃的酸菜鱼!”
“我没有告诉你们我什么时候到家呀,你们怎么知道的。”我疑惑的问。
“儿子!”母亲将小凳往我这边挪近,神秘兮兮的低声问:“你在军校是不是交女朋友啦?”
“没有?”我本能的否认。
“哥!爸妈都知道啦,早上有两个女的打电话过来,说是你的同学,问你到家了没有,听那口气对你还挺关心呢。”弟弟在沙发上挤眉弄眼的说。
“去,去!小孩子懂什么!”母亲佯怒的对弟弟说,转身笑眯眯的看着我:“看不出我们家晓宇还挺有魅力的嘛!告诉妈,她俩谁是你的女朋友?长得漂不漂亮?有没有照片?“
妈还是这样老不正经,电话应该是秋萍和雨桐打来的,她们一定急切的想知道我是否平安到家。一想到这种爱与思念来自……千里之遥,心里就暖洋洋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愉悦的微笑,正好被紧盯着我的母亲抓个正着。
“哈!果然是有问题,快老实交代。”母亲开始逼供了。
“真的只是同学!”我装作很无奈的说。“不过我这里有一些在军校照的照片。妈!你可以瞧瞧。”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她的视线。
第六卷 第十四章
“哥!你拿的是真枪还是假枪?”弟弟指着我打靶的照片,问。
“废话,在军校还有拿假枪的吗?”我教训道,顺手给了他一个爆粟。
“儿子!你这是获的什么奖?”母亲指着我运动会领奖的照片,问。
“运动会上五千米第一名。”我平静的说。
“我们家的晓宇就是优秀,对吧,周定邦!这都是继承了我的体育细胞。”母亲一边夸奖我,一边在爸爸面前夸耀她自己。
“是!是!好的都是你的。”父亲还是那样懂得谦让。
“这个姑娘长得好看。”母亲突然指着一张照片嚷道:“儿子!看她靠你的这么近,你老实说,她是不是那个打电话的姑娘?”
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军训结束后,雨桐和我的一张合影,我只好点点头。
“在哪?我瞧瞧!”弟弟急忙蹦过来,父亲也赶紧拿起老花镜戴上。
“周兴邦!一说起姑娘,你就来精神了。”母亲毫不客气的开父亲的玩笑。
“哪里话,我这是替儿子相媳妇呢,当然要看仔细喽!”父亲理直气壮的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父母也真能扯,不过家里好{炫&书&网}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吧,父亲也很少这么多话。
“嗯!比那个电视里的《情什么约》的主持人还漂亮,晓宇的眼光不差!”父亲连连点头。
“是《情约今生》!那个主持人哪里漂亮啦,我看她及不上这个姑娘的十分之一。”母亲总爱跟父亲唱对台戏。
“哇!这个长得更漂亮。”弟弟拿起一张照片,炫耀的说。
“嗯!气质很好。”父亲凑近一看,忙赞道。
“儿子!她跟你什么关系呀?”母亲将照片拿到我眼前,笑嘻嘻的问。
照片上,秋萍挽着我的手,甜蜜的笑着,那是我们三人圣诞节逛街时照的。这些暧昧照片本来我都藏在相片夹的里层。谁知她们把相片都倒出来,重新归类。不过,我倒不用担心。父母对我的感情的事不大过问,有时甚至还鼓。,母亲还好说,她最疼我,一向以我为傲。父亲在别的方面都对我要求严格,唯一在谈恋爱方面他还比较宽容,记得在高中时,他知道我喜欢许杰时,还专门抽出一个晚上跟我谈心,让我正确处理好学习和感情的事,甚至在我生日时,他还鼓励我邀请许杰她们来家吃饭,而他则亲自下厨。
“打电话的同学!”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
“想不到儿子!你很讨女孩喜欢嘛!”母亲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回头见父亲也是乐呵呵的,把脸一沉:“周兴邦,你笑什么笑,是不是有你当年的作风!”
父亲立刻不笑了,灰溜溜的低头看照片。
“当年?爸当年怎么啦?”我好奇的问道。
母亲没有说话,继续认真的察看每一张照片。
“儿子!这姑娘跟你什么关系?”母亲指着一张照片问道:“长得也很俊俏,就是看上去凶了一点。”
我松了口气,那是阮红晴和我主持联谊会时的一张合影。
“妈!你别瞎猜了行不,人家都已经有男朋友啦!”我没好气的说。
“这么说,那两位姑娘没有男朋友,又专门打电话过来,看来关系不一般哦!”母亲的反应还真快。
“行了,你们看够了没有,我肚子可是饿得咕咕叫了。”我只好使出这最后一招……
……
“什么?妈下岗了!”吃饭的时候,听父亲这么一说,我异常惊讶。粮店效益不好,我是知道的,可没想到这么③üww。сōm快就丢了工作。
“现在粮价已经放开,粮食在普通商店就能买到!粮店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也是经济发展的必经阶段。”父亲叹了口气,深受党教育多年的他到这时候还不忘替国家辨护。
“还不都是你,若不是随军跟你到重庆,找了这么个烂工作,怎么会有今天,还不如在平南矿区继续当我的工会主席呢。”母亲埋怨道。
“在平面矿区就好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煤矿也不景气,平南区今年下岗的人也不少。”父亲劝道。
“儿子!你知道的,你妈当年在老家时多风光,又打篮球,又组织节目,还安排春节游园……”
母亲的眼神充满对往日时光的美好追忆,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当年自己的‘丰功伟绩’”。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失落。五年前随父亲到重庆,当上一个小小粮店的店长时,她也失落过;而此刻她的委屈和不平又有谁能完全理解呢。年青时响应号召,上山下乡错过了上大学的好时光;嫁给父亲后,为照顾我和弟弟,放弃了进修修深造的好机会;尽管她时常爱发些唠骚,可对工作是火一般的热情。在我和弟弟渐渐长大的同时,她也在逐渐变老,在工作几十年后,在改革转制的大潮中,却被无情抛弃。
“我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就嫁给了你!看看这院里别人的老婆随军,都被安排到银行呀,邮电局什么的,你可好,说什么一切都由上级安排,现在好了……”母亲越说越气,“砰”的一声放下碗筷,就开始数落父亲。
“卫华同志!”父亲不急不火,拖长声音说道:“今年下岗的人又不止你一个,想想看,重庆最大的纺织厂破产,就有几千人没有工作。许多军工厂不是倒闭,就是裁员,多少家庭一夜间就没有了生活来源,情况比我们家惨得多。”父亲与母亲相濡以沫二十年,对母亲的火爆脾性是最熟悉不过了,自然摸索出一套以柔克刚的办法。
渐渐的;母亲的脸色好多了。可是,感慨之余的父亲又接着说道:“现在国家有困难,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换,本身就是一个极其艰辛的过程,如果瞻前顾后,改革就不会成功,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了这个特殊时期,你就不要太多埋怨了。”
“周兴邦!!开口国家,闭口国家,你干脆跟国家过好了,你为军队拼了几十年老命,可到后来呢,这个单位还不是在你的退休报告上将副师级待遇改成了正团级待遇。这就是你效忠几十年的下场吗?”母亲再次愤怒起来,对父亲冷潮热讽。父亲没说话,一向随遇而安的父亲的脸上露出沮丧的神情。
“什么?退休报告?爸要退休了吗?”原本想劝架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
“是啊!我也该到年限了。”父亲缓缓说道,短短几个字,蕴含着父亲复杂的心情,那平静的表情背后是对军队深深的春恋。
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来劝慰父亲。
“你爸要退休了,还受人欺负!”母亲愤愤不平的说道:“你爸从仓库主任下来时,是正团级,可如今是副高级工程师,应属副高级别,可单位往上报时却非说你爸是正团级退休。”憋了这么久,母亲可算找到诉苦对象。
“谁这么混蛋?”我愤怒的说道,这不是在于多几十块少几十块钱的问题,而是为军队奉献几十年的父亲给予应有尊重的问题。
“这个人,你也认识。”母亲眼中充满恨意:“就是谭昆!”
“这个混蛋!”我大骂道。
“他怎么调到这个仓库当主任啦?”我问道。
“191库撤了!”父亲沉重的说。
“撤了!不会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十月份撤的。那个仓库归当地政府暂时管理。”一直埋头吃饭的弟弟插话道。
“真的?”我望着父亲,心中仍存着一丝幻想。
“真——的!”父亲挟起的一块鱼肉,说话间裂成两块,掉入汤碗中,溅起水花。
真的撤了吗?我童年时的天堂就这样消失了:那蓝蓝的天,青青的山,绿绿的竹林,清澈的溪水。春天,采山花,逮蜻蜓;夏天捉螃蟹,钓鱼;秋天偷红薯,钻山洞;冬天捉迷藏,玩游戏。那嘹亮的军号声,那汪汪的军犬声,那砰砰的打靶声,多少次在我耳边萦绕,又有多少次梦回故土,无忧无虑的奔跑在芳草长莺飞的原野上……
“因为那些仓库都是当年防备苏联时修建的,如今是和平时期,仓库又建在大山之中,运输很不方便,所以……”父亲微微颤抖的声音,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了!”
第六卷 第十五章
“你好!请问你找谁?”电话那端响起熟悉而甜美的女声。
“傻丫头!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我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笑道。
“晓宇!!!”雨桐兴奋的嚷道,声音之大震得我耳朵嗡嗡响:“你终于到家了!”
即使看不到她,我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愉悦:“总算平安到家了,不过险些被你的声音震昏过去。”
“人家想你了嘛!”雨桐撒娇的说:“等你的电话等了好{炫&书&网}久,我本想一直给你家打电话的,可又怕叔叔、阿姨有意见。”
想象着雨桐焦急的守候在电话旁的情景,又是心痛又是甜蜜。我轻声说道:“我知道,宝贝!所以一回来,我第一个给你打电话。”
“真的!!!”雨桐的声音更大了。,电话那端突然静默了。
“晓……宇!我……我好想你!”雨桐轻轻的话语中带着呜咽声。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许多,低声叹道:“宝贝!我也是……”
……
放下电话,心情闷闷的,可这样不行,还有秋萍呢。
我深吸口气,尽量让心情轻松起来。
电话才响了一声,那头就被拿起。
“喂!你好!我是秋萍。”秋萍很干脆的说道。
她一定也一直守候在电话边吧,一想到这,心中既高兴又愧疚。
“萍!是我。”
“晓宇!你回家啦!”透过她故作平静的语气,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激动。
“是啊!终于到家了,也终于能给你打电话,这一路上,我都在想你,萍!你呢,想我了吗?”我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感受。
“嗯!”秋萍应了一声,又娇羞的低声说:“我也是!”
“想到什么程度?”我追问一句。
“讨厌!”秋萍的回答跟我想的一样。
我笑了几声,她羞声说道:“晓宇!我真的好想你,晚上都无法入睡。”
心情刚刚好转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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