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下五除二把那怪东西塞进包里,拎起包快速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太软弱了,换了别人,一定不会客气。不过到底还是出去了。
跑到班级,还是迟到了,老师说叫我下课打扫班级卫生。
下课后,我极不情愿地拿起扫帚,陈军却又在一旁嗑起了瓜子,刚刚扫干净的地方又是一片瓜子皮。我瞪了他一眼,陈军漫不经心地说,要不你不是没事干了。齐雪忙在一旁跟我道歉。
天,我怎么这么软弱。
什么时候毕业?
想你的日子
停电了。教室里黑漆漆的,班里乱成一团,大家大声说笑,庆幸此时的美好。
下雨了,我从教学楼里跑回了寝室。男寝的楼上依旧有人在嘻笑,我并不烦感,反而让我觉得下雨是件很美好的事。
杨滨,你还好吗。
雨很大,雨滴“啪啪”的打在窗户上,很响,寝室里的我走到窗前,透着玻璃向外望去,操场上,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正在散步,他们合撑着一把伞,那女生则低着头,嘴边偶尔会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一卷 青春纪念册 第五十二章 咆哮和被打
庄雨收思想报告,那是上个星期学生科开完整顿纪律大会后布置的,我们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凑够字数的。
收到刘伟那,刘伟说他没写,口气挺冲。庄雨就问他你为什么没写,你有什么特殊的,别人都交了,唯独你不交。刘伟理直气壮地说,用不着你管。庄雨说,你必须交,现在就写。刘伟“啪”的一拍桌子,吼了一句“滚”!
这下,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眼球。
庄雨说,你放尊重点。两个人吵了起来,而且越吵声音越大,庄雨索性将稿子摔了一地。刘伟说,你少在我这耀武扬威。庄雨从桌上抄起刘伟的算盘猛敲了桌子一下,算盘落下的时候正好将刘伟的钢笔砸碎了。
刘伟愤怒了,站起来“呯”地给了庄雨一拳。快如闪电。
谁都没料到刘伟会动手打人。一时之间惊异不已,庄雨哭了,哭着跟上前说,我让你打,你有本事你就打。我们过去把庄雨拦住,张波说,你傻吗,还往前冲。。刘伟也冲过来还要动手,林枫拉住了他,刘伟一口一个“牲畜”的骂个不停。
刘菁坐在一旁并不讲话,她刚才似乎也挺诧异,但是我们拉架时在,她却坐在一旁未动。我万没想到刘伟平时那么老成稳重,今天竟疯子一样口出脏话,还大打出手。而男生除了林枫一人外,竟无一人站出来上前阻止。安铭的脸上竟是一副欣赏的表情,而女生仅有我们寝的站出来而已。庄雨的人缘显然差到了极点。
这时庄雨推开我们跑了出去。
周浩仁说,“都快毕业了,扯那干啥。”刘伟说,“你少在我面前啰嗦,她能把我怎么样。”
安铭说,“问题是犯不着,你理她干嘛。”安铭说,“这里有一个值与不值的问题,比如你杀了一条狗,结果你却还得给他偿命……”剩下的话没听清,但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我回头白了安铭一眼,这比喻太伤害人了,特别是说话的人竟还是他。
我怀疑庄雨跟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冲突。
老师进来,又用她一贯的措词,“我不想说谁对,也不想说谁不对……”
庄雨一整天也没来上课,我在后操场找到她时,她已经不哭了,但目光呆滞,她叹气说不知道自己怎会得罪那么多人,做人真是失败。我说回去吧,别想那么多了,她点了点头。我其实也不喜欢庄雨,她平时说话刻薄,还很以自我为中心,但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终究很不舒服。我们回班级的时候,正好遇见要去食堂的刘伟和林枫。大家都没说话。
晚自习,我在复习明天要讲的课程,庄雨时不时地回过头问我,沈姝,你在做什么。我问她有事吗。她摇头,表情怪怪的。过了一会儿,她又回头,沈姝,你在干嘛。弄得我很不自在。刘菁并不抬头。
晚上,刘菁没有回寝,江思莹说,“刘伟哪像个男的,竟跟女的动手,太没风度了。”英爱伸伸舌头说,“而且他出手多重啊,怎么能和女生下这么重的手,刘菁也是,竟然在一旁一声没吭,真亏她做得出来,最起码也得拉拉架吧。”我说,“那安铭也真够呛,说的是什么话,把谁比成狗了。”江思莹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看到张波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但是张波马上接道,“你说得没错,他是够损的。”江思莹和我对望一眼,张波说,“是啊,不管怎么,他都没有资格说庄雨什么。”庄雨进来,大家都闭了嘴。
“刘菁怎么还没回来。”庄雨突然问。
“不知道,”江思莹说,“可能在班级吧。”正说着,刘菁低着头走了进来,钟慧也随后走了进来。
“钟慧,”庄雨把头扭向钟慧,异常严肃地说,“明天是你跟学生会说,还是我说。”钟慧愣了一下,“说什么。”庄雨冷笑说,“不就是今天刘伟打人的事吗。”
钟慧迟疑了一下,用余光扫了一下其他人,说,“这,这件事班主任也是知道的,先看看她是怎么处理的吧。”
庄雨走到钟慧面前,大有兴师问罪之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身为学生会主席,今天的事竟然闪到一边去了。”钟慧说,“不是。”
“那是什么。”
“说不定刘伟明天就会和你道歉,没必要捅给学生科吧。”刘菁小声的插嘴道。
“还有你,你今天一直坐那不动,是想看着我让刘伟打吧。”庄雨回过头质问刘菁。
刘菁说,“你说哪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们都不用说了,你们就都护着刘伟吧!”庄雨气冲冲的扔下一句,跑出了寝室。
第一卷 青春纪念册 第五十三章 处理决定和感应灯
庄雨课间找我让我帮她写材料报告,我问是什么材料报告,她说,就是昨天刘伟打人的书面报告,我已经报告给了学生科,现在看学生科怎么处理了,但要有人写证明材料,要两份。你写一份,我再让林枫写一份,我有点没听懂。庄雨说,你不写也行,反正我写好了,你签个字吧,说完从书桌里抽出几张稿纸。我看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隐约有什么“拳打脚踢”“污言秽语”的字样。
“你快签吧。”庄雨催促道。
问题是这里写的不都是事实,这样的一份报告递上去对刘伟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我没签。
庄雨火了,“又不涉及你的自身利益,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然后一把将报告抽了回去,气汹汹地走了。我想叫住她,刘菁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下,“你别多事了,庄雨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她为人处事也是够可恶的了,她还没听见林枫是怎么说的呢,等听见了更受不了,她自己想得倒挺好,你看她昨天那样,我说什么了我。”
庄雨每天都是一副很坚强的样子,跟谁也不讲话,她似乎很恨我们,晚上当我写日记,钟慧在看书,英爱在收拾东西时,庄雨却突然从床上走下来,“啪”的一声关了灯。然后一声不响的躺在床上。
第二天间操,学校公布了对刘伟的处理决定,给予警告处份,并在全班面前做检讨。
刘伟走上讲台,表情极为沉重,他强调他今天只为他动手打人做检讨,这是他由始至终唯一承认做得不对的地方,他说一个人,不管怎样气愤也都是不应该出手打人的,希望不仅是他,包括在座的每一个人也都引以为戒,一直以来他都抱有一个观点,说是要想别人尊重你,你就必须尊重别人,别人不尊重我,叫我尊重她,我做不到……
刘伟滔滔不绝,像他当年就职班长时演说一样讲个不停,他在告诉大家哪些是该做的而哪些是不该做的。
徐芳宁接替了刘伟的工作。英爱说,这徐芳宁真是见缝插针,哪也少不了她。
学校又贴出通知,说是航空公司来招“空中小姐”,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报名,要求身高在1。65以上,相貌端庄,身体健康,不近视,身体没有疤。
大家都在议论,但没人去,其实对于女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很体面的工作,如果录用,不仅意味着薪水很高,而且也证实了自己有很好的外部条件。校园内很多同学在报名,但取上的寥寥无几,直到下午,安铭才从外面得来可靠消息称,六班有个女生被选中了,周浩仁问,那她符合条件吗,安铭说,个子挺高的,有1米7吧,不近视,长得也蛮漂亮的,但身上有没有疤那可不清楚。顿时周围的男生笑成一团,连这些天一直郁郁寡欢的刘伟也笑出了声。
张波回过头说了一句,真恶心。
我想起了王朔的那篇《空中小姐》
晚自习下课时,电视里正在演中央电视台的同一首歌,我们谁也没走,都把椅子搬到跟前收看。
庄雨回过头问,谁有剪子。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看电视,无人理会。庄雨突然一把拍在我的桌子上,喂,你怎么回事,你聋了!我愣住了,我怎么知道你问谁。庄雨瞪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说完“咣”的踢了一下我的椅子,转身出去了。
教室里静了下来,同学们的目光都汇集在我身上,有人将电视放小了声音。
我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只觉得庄雨越来越不可理喻。我越想越气,再无心看电视,默默地走出了教室。
一个人在校园走了几圈,最后找个地方,静静地坐了下来,想了很多事情。天已经很黑了,校园的小卖店里还亮着灯,有许多情侣在我的眼前牵着手走过,其中一对好像是陈军和齐雪。。
回到寝室,寝室早已熄了灯,不过没锁门,我推门进去。江思莹还在听广播低声问我,才回来?我答应了一声。
屋里很黑,我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好像是水盆,不知怎么会放在门口,“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庄雨翻身喊到,吓了我一跳。
“喊啥呀。”英爱小声嘀咕了一声。
我划上门,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床边,这时忽然屋里有束粉红色的光亮正好照在我的床铺上,光线不强,却足够我把被铺好,等我躺下,那灯也灭了。
我知道那是钟慧的感应灯。
第一卷 青春纪念册 第五十四章 实习单位
经过了几天惊心动魄的考试,终于放假了。
母亲说她跟楼上的陈叔说好了,让他带我去他们单位实习一下,我从上个星期听到这个消息后便一直郁郁寡欢,我不太想去,之所以答应只是因为知道应该去。
早上睡不着觉了,很早便起床。
一路上,陈叔一直嘱咐我见了领导一定要主动握手。
他们单位不远,听陈叔说,他原是那里财务科的科长,而这个厂子现在已经放假了,工人有一半已下岗了,但财务室还在上班。现在这趋势,这年头,没点本事是不行的。
走进财务室,里面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女的,四十左右年纪,眼皮直往上翻,没有善意。没一会儿,科长来了,他跟陈叔握了一下手,我站起来,不知说什么好,也便上前握了握手,他说现在都闲着,根本也没什么业务,周一再来吧。
陈叔上隔壁跟一位女厂长聊了一会儿,出来对我说,这个女厂长很有头脑,从书记员一直干到厂长这个位子是很了不起的,分析问题特别清晰,太精明了。
第二天我去的时候,忘了哪一个方向,上了三楼竟直奔行政科去了。坐了能有十分钟,才从打扫卫生的阿姨口中得知这不是财务室。后来我跑出去找到了先前去的那个办公室。
没人理我。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大家都在低着头,有的写写算算,有的看报纸喝茶。
陈姨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瘦瘦的,眼光很税利,但她总是笑眯眯的,她说现在本来就没什么工作,每天就那么两分钟的活,平时吧,都有点舍不得干。接着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发票,把其中的一张扔给对面年纪大一点,看上去很忠厚男的,我叫他方叔。
她说,你看这几张发票的价钱比正常价高出多少,方叔拿出计算器。陈姨问我,你知不知道我们在算什么。我摇头说不知道,陈姨笑笑没说话。继而对方叔说,咱们得跟科长反映反映了,这小张也太黑了,少赚点得了,他从中捞这些钱,比咱们工资都高,明个,咱也都申请,都做采购去。
屋里不停的有人在走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起来要倒水,何姨—就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忙阻止道,李恒,水没开呢。李恒咧嘴一笑,蛮不在乎地说没事,没开算啥,人家古代那些人连泥水都喝呢,喝点没开的算啥。何姨笑笑说,你可真逗。
除了刚上班的那十多分钟外,再没见他们干别的活,几个人一起在那聊些家庭的事,我实在无聊,陈姨递给我几张报纸,你看报纸吧。
可我不是来看报纸的,我暗想。
下午,陈姨开始在稿纸上画小人儿,怪模怪样的,一会描几下,一会儿又拿来橡皮蹭掉,陈姨见我奇怪的表情,说,我女儿叫我给她设计个衣服,怎么也没想好,你会不会做衣服啊。
我摇头。
那你会不会画画啊。
我又摇头。
没一会儿,隔壁的人过来闲聊,让我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何姨也在找话题跟我聊,说李恒的字写得特好,还拿过帐本让我看。这叫隶书,何姨说。我差点没笑出来,都没我写得好,跟林枫,安铭他们更差远了,我说是,写得真好。
何姨说她有个侄女也跟你这么大,也参加工作了,在事业单位,笔杆子特好,长得也比你漂亮,可吃香了,领导特别喜欢她,人家这背包里有化妆品,有手机……
她真无聊。
兰姐让我帮她干点活,她是唯一一个开口让我干活的人。兰姐是个长得胖胖的女人,她很少说话。
我坐在兰姐的对桌,陈姨开始不停的把眼睛往这瞟,满是敌意。没一会儿,陈姨唱着歌出去了。兰姐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行了,想看什么你就看,她那儿什么也没有,跟她也学不到什么。
我把计算完的汇总表交给兰姐。兰姐不知怎的,却皱起了眉头。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陈姨回来了,兰姐站起来快步走到陈姨面前,将凭证“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厉声问道,你这是不是少写了2000?这还能平?陈姨低头接过来,看也没看她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改过来了,忘告诉你了。兰姐转身语气强硬的说了一句,把你章盖上。
陈姨沉下脸来却没吭声,屋里静得出奇,我偷偷打量了一下陈姨,感觉她用眼神都能杀死人。过了一会儿,兰姨出去了,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你算干啥的,盖不盖章是我的事,用得着你管?我也不想改,没办法,你就没有错的时候,你还管我盖不盖章,以为自己了不起,把自己当科长了,不要个脸,吃得像肥猪似的,就知道在科长面前打小报告,”陈姨索性站起来,掐着腰骂道,“养得肥头大耳的,一天就知道吃,就知道……”
科长问汇总表是谁汇的,这笔迹怎么没见过。我说是我。
科长打量了我几眼,又拿起了另一张汇总表。陈姨走上前,凑到科长旁边,科长,你看看她写的这个,自己改了也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倒工整了,害得别人勾勾抹抹的。何姨也凑过来说道,可不,一天傲得不得了,跟谁也不吱个声,了不起着呢。方叔也过来说,是,跟她真没个沟通,财务是一个整体,哪能这么工作呢……
兰姨几天都没来,我也好多天无事可干,陈姨连正眼都不瞧我一眼。
第一卷 青春纪念册 第五十五章 原来失去是这种感觉
我跟母亲说我不去了,整天坐在那什么事也没有,在哪坐着还不行。
苏旭在信上说他寄了一张照片给我。我心里又是一惊,我可从来没想要过他的照片,如果他真是跟我想像中的有出入是不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本来我们就没什么必要见面,还看什么照片,那种感觉一定怪怪的,我还是希望像以前那样保持距离的好。
但是,这也勾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