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了两声,算是对他不自量力的嘲讽。
“对了,你究竟得了什么病?”他的脸色很不好,眼底下还有一丝青色。
“有点低烧,没什么大事。”他在我身边坐下来,有点嬉皮笑脸,“怎么?你担心我?”
我瞪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那我走了。”
“LONA。”
“你叫的那个人不存在。”
他低着嗓音,扳过我的肩膀,顺势把我按到在床上:“不设防是你的错。”
“喂!你这个混蛋!你干嘛!?”我使劲儿挥着拳头,“你给我滚开!”
他压住我的肩膀,眼神却忽然变得脆弱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瞪着他,“你别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拜托你留下……”
“什么?”
“LONA,别走……”
“……”
他几乎是在梦呓,声音有些模糊嘶哑。那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卸下了所有伪装,最最原始的脆弱。
我从不曾想,VEE也会在某一方面是脆弱的。
“你知不知道?当我在监视器里看到你在床上因为吞食大量药物而痛苦抽搐的时候,我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如果你就这么忽然消失,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无论如何,你也要活下去……”
原来,他已经害怕去面对我的死亡。所以才不停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这样的话。
“可惜我哪里也去不了,你要是真的在意,请你带我走。”
“LONA,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哪里也不去了……”他慢慢地靠近我,“我没法带你离开,原谅我……”
他要继续留下我。
可是他,为何会泪流满面……
将头埋进我的颈窝,他一串串冰冷的泪扫过我的锁骨。扫过那枚妖艳的樱花。
他说:“对不起,LONA。”
侑司,你现在在哪里?
我一心一意地想着你,可你究竟在哪里?
26h episode 第二十六回「Good…bye 我想要离开」
从那以后,VEE再也没对我表露出他真实的一面了。
第十三天的时候,我挨了一百五十皮鞭,疼得我几乎昏了过去。
四个鲜艳的对号,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我眼前。
VEE到底还是不会再心疼我了。
也罢。
也罢。
听洪姐说,空格的最后一项便是特间犯人的执行死刑。
第十五天的清晨,我对一大早就来看我的VEE说:“VEE,我可以去看看外面的大海么?”
他愣了。但还是点点头。
原来这监狱是建在海边的悬崖上,从悬崖上望下去,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我终究是走到生命的最后一步了。
VEE,你说,你不会让我死。
可我知道,那不可能,那不可能。
我所牵挂的,也只有侑司一个人而已。
命运开玩笑地让我们转了个圈,这也只是唯一的结局。
如果侑司可以彻底忘记我,当作生命中从来没有我存在,那就好了。
侑司,我想走了。
对不起,我想走了。
我回头冲VEE绝望地一笑,向前踏出了几步。
“LONA!”
VEE,你终于也有后知后觉的一次。
脚下的支撑瞬间消失,我向着大海,一头栽了下去。
海风很凉爽,连身上的鞭伤,也不再那么痛了。
我闭上眼。
侑司,再见。
“侑司,你电话。”权哥把侑司的行动电话拎到他面前,“好像是令堂。”
“侑司接过手机,试探地叫了一声:“妈妈?”
“侑司啊!你快回来!家里出大事了!”
侑司赶忙追问:“怎么了?”
“你爸爸……你爸爸他被查出得了肝癌!已经……已经是晚期了!”
侑司听得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爸爸已经快要不行了,你难道连他的最后一面都不见了么?”母亲哽咽了,“侑司,他毕竟也是你的父亲啊!”
“我马上就赶回去!您先别着急!”
侑司挂了电话,对权哥说:“不好意思,权哥,我要回家去一趟,我父亲病重。”
“喂!侑司!档期怎么办!?喂!”
不顾权哥的叫喊,侑司撇下了整个剧组的人,飞奔了出去。
侑司回到家时,根本想象不到父亲的病一下子重到了这种地步。
短短的半个月不见,他竟已经瘦成了这样,眼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几乎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了。
“爸爸,我回来了。”
母亲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
“是侑司啊。”父亲的声音也苍老了起来,“没想到你会回来看我。”
“您身体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我的日子不多了,身体越是硬朗的人,倒下的越快啊。”父亲的语气里也透着无助与无奈,“来,侑司,坐到我身边来。”
侑司照办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啊,最喜欢坐在爸爸的膝盖上撒娇了,可以与爸爸那样亲近的侑司,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再听话了呢?”父亲抚摸着侑司的手,“一开始我总以为是你的错,以为你忤逆不孝,以为你一意孤行。但,现在的爸爸,终于明白了,那并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
“爸爸,不是的……”
“让我说下去,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对你说话了。”父亲闭上眼睛,“如果你真的觉得呆在娱乐圈是你的梦想,它也能使你感到快乐的话,你就勇敢地去追求你想要的吧。我做了一辈子的黑道霸主,却从未想过自己想要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侑司,你不会嫌我这个做父亲的明白得太晚吧?”
侑司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消瘦的男人,眼睛不禁湿润了:“不,爸爸,不晚的……”
“以前的我,拼命地想要留你在身边教导你成为合格的道山继承人,但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反而将你推离了爸爸。你有了心上人,我却逼迫你与江川财团的二小姐结婚。你有了自己热爱的事业,我却逼迫你回家继承家业……侑司,我错误了那么久,我没有资格成为父亲……”
“爸爸……”
“我还骗了你,告诉你KORALONA已经死了,其实她并没有死……”
侑司猛地一震:“爸爸,您说LONA没有死!?”
“我只是想把全部关于KORALONA的真想告诉你,我不想带着这个秘密进到坟墓。”父亲的语速有些缓慢,“其实,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一个叫KORALONA的人,自始至终存在的,只有须森爱而已。”
侑司惊呆了,父亲刚刚说,LONA就是森爱!?
“你不认识须森爱,但她……”
“爸爸!我……我认识森爱的啊!”侑司喊了出来,“那个出车祸死去的我心仪的女孩,就是须森爱她本人啊!”
父亲的手颤抖了,母亲则惊讶地用手掩住了嘴。
“她不是出车祸了么!?为什么会变成了连我都不认识的LONA!?”
“须森爱过世的父母,曾是道山药物子公司的高级研发人员,可是在一次研究的药物病毒变异中,他们两人染病死去了。当时我为了公司的名誉,并没有将他们送去治疗,还谎称是心肌梗死……几年之后,他们唯一的女儿须森爱得知了这件事,便想要暗杀我,却被VEE击中了后脑,醒来后丧失了全部记忆。我命VEE制造须森爱已死的消息,随即为她换了新的身份。”
“那就是LONA?”
父亲点点头。
“那……那森爱现在在哪里!?”
“她两周前为了受伤后,恢复了记忆,我已经派人将她送往死亡监狱了。”
侑司瞳孔骤缩:“这么说……她已经……”
“今天是计划中行刑的日子。”
“爸爸!森爱不能死!爸爸!求您了!放过她吧!”侑司紧紧抓住父亲的手,“我不能没有她啊!爸爸!”
这时候家中的电话响了起来。
母亲按下了免提,立即有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板!我是属下阿实!有件十万火急的事要向您报告!”
父亲说:“你讲。”
“那个须森爱小姐请求VEE哥在行刑之前带她去海边看看,没想到……没想到她……”
父亲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想到她什么?”
“她跳崖自尽了!”
轰!
“VEE呢!?”
“VEE哥已经开着救生艇冲出去了,我们现在也已经在准备……”
再多的话语,在侑司听来,都已经成了没有意义的事。
因为这一次,他不会再轻易放弃了。
他要亲眼确认森爱还活着,活着……是真的死去。
“爸爸,帮我调您的直升机,我要马上赶过去。”
“咳咳咳咳……”我一边咳着水一边醒了过来。
“姑娘,醒来啦?”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陌生大婶的脸。
“我……咳咳咳……”
“你先别急着说话,你刚被我救上来的时候险些……唉,反正啊,你身体虚弱着呢。”大婶搭了一条湿毛巾在我额头上,“大婶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这是哪里?”
我拼命地点点头。
“这里是临边,是个小渔村,就在海边。你是被海水给冲过来的。”
“我……咳咳……为什么……”
大婶和善地看着我:“我当时在给我们家渔船收绳,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松开了握着被角的手。
从那样高的悬崖上跳下去,我以为可以就此了结,没想到还是被人救了。
我不知道我是该欣喜还是该伤悲。
“姑娘啊,你这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我一惊。
难道我应该说我是死亡监狱里的死刑犯?
我只得摇头。
大婶也不多问,只是对我说道:“姑娘伤好了之前就放心住在我这里吧,我老伴死得早,还没有儿女,一天到晚也没个能说话的。”
我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大婶出去了,我慢慢将自己遍体鳞伤的身子支起来,轻轻地,不敢碰到身上任何一处伤口。
身处在这样的一座海边的平房,似乎以往痛苦复杂的心情到了这时,也算是到了终点。剩下的只有我最为平和的心情,一如三月的太阳,和煦却不灼热。
原来我转了一个圈,终于回归原点。
往事历历在目,我在这样不堪的命运中,坚持到了今天。
忽然觉得再做什么都已经失去意义。
心彻彻底底地空了,经过了这样漫长的时光,我学会了成长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妥协。只是,苏侑司最初的笑颜,我依旧记得清晰无比。
你那年轻的笑容那样好看,让我忍不住想要轻触。
永远不会将你从心里拔出。
可是。
可是。
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吧?
让我成为你的过去,侑司,你明白我的传达了么?没有我,也一定请你好好为自己的梦想努力下去。
而我,也会带着有你的记忆,去到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地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你说好么?
从窗户望出去,我看到那一片蔚蓝的大海,我猛然想到,那和我在牢房中听到的波涛汹涌,是同一片海吧?
我默默地闭上双眼。
侑司,你能听得到我么?
侑司,我们就这样分别吧。
即便是怎样努力的寻找,森爱终究还是在那一片湛蓝的海域中消失了。
她还没有死。
侑司疲惫的眼中有着坚定的目光。
这次他不会再轻易心灰意冷,他相信,森爱现在一定安好地生活在某个地方。
“阿实。”
“是。少爷,有什么吩咐?”
“VEE呢?”
“VEE哥还在海上找人,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弃,明明已经很久没合眼了,可是……”
侑司望着海上远远的那几个冲锋艇的小点儿,嘴角逸出了一丝微笑:“对了,这附近有什么临海的村庄没有?森爱也许被冲到了哪里也说不定。”
阿实会意,马上答道:“这附近有很多小渔村,不过交通不太便利,少爷要一个一个找遍的话,起码需要十天。”
“十天又怎样?”侑司摇摇头,“就算是十个月,十年,我都要找下去。”
阿实一愣:“少爷您……”
“快去把附近渔村详细的地图给我找来,我们马上就出发去找。”
其实,信任与不信任,有时也只在一念之间。
苏侑司再也不想要轻易失去所爱的人,所以他赌上全部的信心和力气,开始了那可那可能会一无所获的找寻。
我在大婶家躺了五天,病得一塌糊涂,高烧五天才退。
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我想离开了。
吃午餐的时候,我好好给大婶鞠了一躬,感谢她多日以来的悉心照料。并对她说,我要回首尔去了。
大婶抱了抱我,叹气道:“命苦的孩子……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啊,生命也只有一次……”
原来,只认识了五天的人,也知道我命苦。
不过,如今的心情,已经轻松很多。
“姑娘,这个你拿着。”大婶塞给我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一小沓钱。
“大婶!这我不能要!”我赶忙推回去,“您也不宽裕,您照顾我这么多天,我已经很感谢您了!”
“傻孩子。”大婶爱怜地摸摸我的头,“没有钱,你要怎么回首尔去?”
我半晌无语。
的确,自从进入死亡监狱,我已经身无分文。
我默默地把钱接了:“大婶,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大婶点点头。
午餐过后,我就上路了。
走到离临边这个小渔村不远的一条公路,拦到了一辆开往首尔的货车,司机也是好人,很乐意载我过去。
刚要上车的时候,闪过了一辆向临边方向开去的黑色轿车。
或许是错觉抑或是别的,但那辆车里坐的人,有点像侑司。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和侑司,就那样擦肩而过。
货车里放的是那样一首歌——Brian Lirell的《I’am Alive》,听得我潸然泪下——
I lived a lo a lie
I caugh a dream or wo
I's been a swee ride
Bu I've aced my share o knives
A search like we all do
Looking inside
Now I'm sanding here
'Cause you made i clear
his hear inside me beas because
he loved enough o ake my cross
I'm alive
you gave your lie o shine a deah
so even aer my las breah
I'm alive
I'm inally wide awake
I'm inished being known
Is a new day
Bu I eel i on my ace
I hopes a midnigh sun
ha won' ade away
now I'm bowing down
And I'm crying ou
his hear inside me beas because
He loved enough o ake my cross
I'm alive
you gave your lie o shine a deah
so even aer my las breah
I'm alive
orever; orever more
orever Lord
I'm alive
orever; orever more
orever Lord
his hear inside me beas because
He loved enough o ake my cross
I'm alive
you gave your lie o shine a deah
so even aer my las breah
I'm alive
orever; orever more
orever Lord
orever; orever more
orever Lord……
27h episode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