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放出话,说你看上了诗儒身边的贴身侍婢凝儿,但是诗儒不肯割爱,朕又将皇位传给诗儒,这又是一桩仇,所以,霖儿,”老皇上微微一顿“你有足够的理由仇视诗儒,你帮朕最后一次吧,这是朕最后的一个要求了!”
“父皇,”敖诗霖不忍看老皇上盈着泪水的眼睛,咬着牙点点头“儿子应了。”
“你要记着朕的话,好好的做朕说的最后一件事,答应朕,永不倦怠,永不!”老皇上言辞恳切急迫道。
敖诗霖含着泪水,“好好,儿臣答应您,儿臣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会做到。”
老皇上往床头一靠,慈爱的看着敖诗霖,勉强笑道“朕没多少时日了,叫他们都过来,朕还想看看他们,你遣人去传,你陪陪朕吧,霖儿,朕的霖儿。”朕最爱的儿子啊。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啊!
“老四,不知道你记不记得父皇驾崩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二王爷看着满脸泪水的皇上心疼问道。
皇上点点头,“记得,父皇说,霖儿,对不起。”
“希望你能理解父皇这句话的深意吧,这些事,我本不该说。”二王爷递了帕子,苦笑道“这么多年,母后也好,兄弟间也罢都不知道我的这些苦,只有子萱,还有今天被你小子逼了出来。”
“二哥,”皇上柔声唤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诗儒,父皇疼爱你也器重你,你若是因为皇后的离开就放弃自己,抛弃自己的责任,那么,你太不值得父皇对你的厚爱、子萱对你深情了!”
皇上倾身靠在矮桌上,悠悠道“我明白了,二哥,我还要谢谢你。”
“怎么不禅位了?”二王爷调笑道。
皇上惨淡一笑“我现在知道父皇为我的用心良苦我永远都不会再说禅位了,我会好好努力做一个好皇上;我知道二哥这么多年来为我承受的痛苦,二哥孑然一身,而我还有其他兄弟,我怎么会禅位;还有,还有萱儿,我要励精图治才是,要好好教导我们的孩子!”
二王爷了然一笑“你明白就好,”冲后堂喊道“静兰,把孩子抱来!”
静兰应声将孩子抱了出来,递到二王爷手上,二王爷转手递给皇上,一脸慈爱道“再过几天孩子就满月了,还没有名字呢,你这个父皇做的不对了,赶紧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皇上思索一阵道“不如就叫敖靖熙吧。”
二王爷点头附和“好,就叫敖靖熙,靖熙,你有名字了,高兴吗?”
敖靖熙似是听懂了一样,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一通,惹得皇上和二王爷一阵大笑,皇上紧紧的搂过敖靖熙,守候着明天的希望。
142
番外
一场绵绵细雨刚刚停,窗外的樱桃树已五尺高,如雪的花蕾越发的娇嫩,虽然仅仅有两棵,却在淡粉和纯白之间留恋许久而欲罢不能,依旧是红砖绿瓦,依旧是雕廊画栋,只是再也没了月光之下散着长发等你归来的人儿了。
“兰姑姑。”洪亮却又稚气未脱的声音嚷道。
“来了来了。”静兰一袭紫衣宠溺的看着坐在床上不停叫嚷的小人,多熟悉的眼神啊,让人看了忍不住的心颤“二皇子,你唤奴婢何事?”
“兰姑姑,我饿了。”小人儿看着有些焦急的静兰忽地一笑,转身躺在床上打起滚来。
静兰无奈的摇摇头,连撒娇的脾气都如出一辙,让人想忘也不能忘“二皇子,膳食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起来用膳呢。”
“兰姑姑,大晌午的你睡过没有?”小人儿体贴的招手叫静兰上前说话,刚等静兰走进便跳起来一把搂住静兰的脖子,一脸坏笑道“被我抓到了。”
“二皇子别闹了,”静兰无奈的托住怀里的宝贝,示意玉梦摆膳,抱住二皇子往大厅里走,娇小的人儿趴在静兰怀里,软软的香香的,让静兰开始怀疑这五年来没有主子的光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一开始没有半个手臂长的皇子怎的忽的就有半个自己高了,抱在怀里竟觉得有些重了?
“靖熙怎么还叫你兰姑姑抱?”侯在门口的贾枫见此情形忍不住责道。
靖熙眨了眨眼睛,将脑袋往静兰的怀里不住的蹭,委屈道“谁叫我喜欢兰姑姑呢,可不许吃不到葡萄说酸。”
贾枫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孩子到底还是像她,及此,脸色一暗,不顾静兰和皇子两人的反对接过静兰怀里的皇子,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略做惩罚,“给你熬好了酸梅汤,这样就不热了,你个小懒虫,这么贪睡,要怎么罚你?”
“罚我?”黑黑的眼珠在眼眶里一转道“罚熙儿喝光所有的梅子汤好了。”
贾枫和静兰对视一笑,这么点的孩子调皮起来,任谁也没辙了。
二皇子合上了书使劲的伸了个懒腰,让身后的两人看了忍不住心疼,这么小小的年纪,功课却这么多,不知是难为皇上还是难为靖熙了。
“皇上驾到!”小磊子愈加沉稳的声音让二皇子一激灵,没等静兰和贾枫反应,径直的跑了出去。
“父皇!”小人儿一如既往的冲进来人的怀里,摸着自己撞的发疼的鼻子撒娇道“父皇,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熙儿想你了。”
皇上抚着儿子小脑袋,爱怜道“今天的折子多了些,”蹲下身子来将儿子抱了起来笑道“熙儿可有好好看书?”
“父皇,每日都是这样的问题,熙儿的功课不用你担心的。”早慧的皇子每句话都让听到的人微微心疼,“上午德妃娘娘带着大哥来瞧我了,大哥还教了我一套剑法。”
“是吗?那你要好好学才对,可有谢过德妃娘娘?”
“当然了,兰姑姑每天教的礼数可不是白教的,父皇,你有没有想熙儿?”二皇子抬起头痴痴的看着皇上。
那似曾相识的眼神,皇上竟看愣了,满眼的信任满眼的期盼,曾几何时也在你眼中出现过,萱儿,朕想你!
“父皇!”二皇子不满的嘟起小嘴。
皇上立刻回神,“想,想,想,父皇正想着怎么表达想你呢,你就打断父皇了。”
二皇子贼贼一笑,将脸埋在皇上的怀里,父亲宽厚的胸膛让他有了力量,有了停靠依偎的地方,多年后,虽是会为没有母亲细腻的呵护而痛苦,可是父亲的宠爱和怜惜让靖熙仍旧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祖母可来过?”
“祖母嫌天气闷,遣人传话来,我说晚膳过后父皇和我一起去凤仪宫瞧她。”二皇子答道。
皇上了然点点头,见静兰和贾枫站在自己身后,将儿子放了下来,拍拍了他的头“去,外面玩会去吧,父皇和他们说说话。”
见儿子跑了出去,皇上才开口道“辛苦你们两个了,坐吧。”
“又见外了不是。”贾枫拉过静兰的手道“若是皇上当真谢我们,不如赐婚吧。”
“哪里是朕不赐婚,明明是静兰不肯嫁你。”皇上微微一哂“不过,说起来倒是对不起静兰了,当初给熙儿起名字的时候大意忘了,让朕难为了。”
“也无妨了,这静兰先是和太后的佛堂重了字,又和小皇子重字,倒也是福气了。”贾枫见皇上一脸愧色忙道“不过嫁给微臣哪里还用得到名字,还不是贾氏。”
皇上见静兰神色淡然道“静兰,不是朕多言,你什么时候肯嫁贾枫?”
“奴婢,”静兰瞥见贾枫一脸急切有些为难道“等熙儿再大一大吧。”
贾枫听了,脸色一沉“看来臣只有抢婚了,娘娘走的时候一再托付微臣照顾静兰,微臣真是对不起娘娘。”
“不要一谈婚事就把主子搬出来好不好?”静兰不满道。
皇上见两人脸色有异,忙道“好了好了,这回啊,朕做主,等熙儿六岁生日的时候,你们俩就成亲,谁也不许抗旨,咱们来个喜上加喜!”
“谢皇上成全!”贾枫听了忙谢恩。
夜已深沉,皇上为靖熙盖好被子,轻轻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披起外裳走到窗前,喃喃道“萱儿,你看见了吗?朕守着诺言,儿子很乖,会念很多书了,还学了剑法,骑马挽弓也都做的有模有样,他的眼睛很像你,看着儿子的时候就像看见你一样,让朕不能自拔了!”
“母后身体不如从前了,失去你给我们的打击太大了,快六年了,可是想起来还是心口疼疼的,岳父岳母还好,大哥已经娶亲生子,过的很好,现在把着恩城兵力,你尽管放心吧。”
“二哥,和仙儿也很好,可能明年这个时候就有他们的孩子了,看得出来,二哥对你很用心,也守着对你诺言,好好爱仙儿,你也不要记挂了。”
“萧天也很好,戍守滇西一带,不过他始终不肯接受乔青儿的心意,虽然孤单了些,可是他也守着和你一起的回忆,纵是不论他对大安的贡献,朕也会好好待他们兄妹二人的,他们也都好。”
“萱儿,大家都好,只是朕不好,朕每每午夜梦回,从不见你来找朕,你不要恨朕怨朕,如果有六道轮回,等一等朕,朕来世一定好好保护你,本来说过不说这样虚无缥缈的诺言,可是,萱儿,你能不能让朕再握一次你的手?”
不知觉已泪流满面,皇上明亮的眼睛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和一片洁白的樱桃花,萱儿,到底何时才能重逢,才能再爱一次?
“晏儿,你可明白了。”
一袭白衣的林子萱淡淡施礼“是。敖诗儒本是云老爷子的转世,用一世宠爱和伤害报曾经抓我祭神之苦,敖诗霖用一世纵容还对我的情,萧天用一生孤苦祭我性命,大士,这就是报应吗?”
“是,凡事皆是如此,如果还能堕入轮回,想一想,你要对谁想那绽放的樱桃花一样,别无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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