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翰海城,无殇大人一个人的城池。”白无殇笑着。
薇薇眉头紧锁,怎么都不敢相信,她环顾周遭一圈,只见四面八方全是高耸的城墙,好几处烽火台!
天下传闻,翰海城极其奢华,酒池肉林,堪比轩辕皇宫,藏尽天下珍宝,一砖一瓦全由黄金砌成!
而她眼前的,不过是一间再简单不过的小木屋,木板栈道同屋前一直蔓延到大海里去,两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雅致而宁静。
这相当于是一座空城里只有这么一间木屋!
简单得如同一个隐居在海边的隐士居所,怎么都跟高高在上张扬高调的无殇大人挨不上边呀!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许,她真的没有了解透彻吧!
白无殇翻身下马,笑着冲她伸来手。
可是,薇薇还是愣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屋子,迟迟缓不过神来。
“哈哈,现在嫌弃,可来不及了!”白无殇笑了,一把将她抱下,大步往前走去。
他们就坐在离屋前不远的木板栈道边上的花丛里。
白无殇拥着薇薇,下颌搁在她肩窝上,往着大海,淡淡道,“薇薇,喜欢这里吗?”
“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薇薇淡淡道。
虽然意想不到,但是比起奢华的宫殿,这里确实好美好美,本该在山林里才能遇见的居所,居然出现在海面,木屋,草丛,鲜花,很美好。
“薇薇,其实我最大的愿望便是等一切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就到这里来,我想每天靠在你肩膀上,看着夜宝和果儿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滩上追逐海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直到我们老去。”白无殇淡淡道。
那么美好,可是薇薇的心却禁不住酸楚了起来,淡淡问道,“当年那个孩子,也在这片海滩上追逐过海浪吗?”
白无殇无奈笑了,“他太忙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赤着脚追逐过浪花。”
“他忙什么呢?给瀚国王寻宝?到轩辕献宝吗?”薇薇问道。
“他忙着找轩辕兵书,十岁开始,他便每天和时间赛跑。”白无殇淡淡道。
“十岁?”薇薇不解,再平静地心都开始一点一点越来越快跃动了起来。
“嗯,十岁,他是幽阁龙族的嫡亲,幽阁龙族嫡亲自古的族规,嫡亲之子到十岁脸上生出了一颗泪痣,传说这是一辈子的眼泪汇聚在一起凝成了,一旦泪痣生出,从翌日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他这辈子就不会再有眼泪了。”白无殇淡淡道,如此的平静,仿佛说的真的是别人的故事。
薇薇却是一身紧绷,隐隐的不安,不安地手心发疼,哪怕他就在身后拥着她!
白无殇分明察觉到她的不安,大手轻轻地包住她冰凉凉的小手,淡淡笑了,问道,“薇薇,人呀,若是一辈子都没有眼泪,会怎样呢?”一辈子没有眼泪?
薇薇愣着,愣着许久,突然也笑了,反问道,“怎么可能一辈子没有眼泪呢?”
“为什么不可能?”白无殇笑道。
“再冷血的人,总会遇到喜极而泣,也总会遇到生离死别之时吧。”薇薇突然认真了。
“喜极而泣……生离死别……”白无殇喃喃自语,似思索着什么。
“是呀,比如,咱们果儿出生了,我铁定会喜极而泣的,你也会的,不是吗?”薇薇顿了顿,又道,“还有,如果哪一天……如果哪一天我先你离开这个世界……”
薇薇话未说完,肩上的力道骤然一紧,紧得她的肩窝生生疼痛。
“不许说这种话。”白无殇冷声,严厉的警告。
可是,再严厉,薇薇都不怕他,她笑着,“人都会死,就是打个比方嘛,比如我走了,且不说你,夜宝,果儿都会哭的,不是吗?这就是死离死别了。对吧?”
面对薇薇的问题,白无殇沉默了。
“所以,不可能会一辈子不流眼泪的,对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还笑着呢,现在,她的声音却有些哽咽,哽咽里分明是一种倔强,倔强地要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是,背后的他,依旧沉默着。
薇薇径自想着,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冷不防转身看他,而就在这刹那,她怔了,迎面撞入的还是那一双狭长而深邃的双眸,只是……只是这张脸……俊美如上苍亲手雕刻出来一般的完美,清冷孤寂如封印在千年玄冰之中的缄默面具,美得令人窒息,冷得令人畏惧,早已不见那凄然泪痣……
951好久不见
曾经,憧憬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看到他最真实一面的场景,是在婚礼之上,还是在洞房花烛之夜,是在离王府,还是在齐王府,又或者,洞房花烛夜的翌日清晨。|
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想象过他到底会怎么来告诉她一切真相,想象过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偏偏,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的突然,没想到一个转身,就这么撞见了。
好久不见了呀,轩辕澈!
四目相对,他如此的安静,这张俊脸似天生的孤寂,不管是说话还是不说话,不管是笑,还是不笑,都弥漫着一种落寞孤独的气息,令人忍不住心生疼惜,想接近他,想对他发誓承诺,承诺永远陪伴。
他无声,静默看着她,而她刚刚想起的话,脱口而出,“除非无情……”
是啊,除非无情,否则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流眼泪呢?
喃喃出声,却早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她也看着他,这句话之后,亦是静默。
他,突然笑了,静默凄冷的脸缓缓绽放出一朵笑靥,完全不同意白无殇的痞意漫笑,灿烂烂漫,那是一种连笑都静默无声安静,可是,在这安静中,偏偏又似听到了琴瑟和鸣,似乎又看到漫天飞花,浪漫静美!
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薇薇双眸渐渐迷离,只觉得眼前的人离她很近很近,就住在她心里,却又觉得他离得好远好远,远在九天之上,云霄之巅。
薄唇轻启,他淡淡开了口,声音是如此的冰冷,冰冷地即便在阳光下,都令人心中生凉,他说,“是呀,无情,因为无情,所以永远不会流泪。|”
她怔了,无情,无泪,如此绝望的词汇,他到底想告诉她什么呢?
冰凉凉的小手小心翼翼抚上他的脸颊,才刚刚触碰,立马条件反射一般缩回!
冷,冷得刺骨,陌生,陌生得畏惧。
可是,偏偏还是想触碰,否则,怎么都抹不去心底那一抹不安。他还是淡淡笑着,她勇气勇气,玉指轻轻颤着,一寸寸挨近,小心翼翼抚上,终于触碰到了,如此的真实!
不是虚幻,不是梦,真真实实的,就是他,轩辕澈!
玉指划过他的脸颊,摩挲着眼角,他的眼角没有泪痣。
娇唇轻启,一出声竟是哽咽,这才发生明眸已红,泪泛在眼眶,其实,她什么都不管的,她只想知道,“你还会是我的无殇大人吗?”“一直都是。”他急急抚上她的脸,却来不及揩去眼角的泪,眼睁睁看其淌落,“是,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清冷的声音,注定说不出动情的话,可是却是他最最最真实的声音。
“那无殇大人的泪痣呢?”她喃喃问道,似乎猜测到了什么,双眸里的哀伤浓得化都化不开。
“十岁的时候,就在这片沙滩上,他抹去了泪痣,召唤出龙族神龙,订下一个契约。”他淡淡解释。
她心更惊,急急问道,“什么契约?”
“三十岁前,修成大完满,便可以摆脱龙族嫡亲无情的命运,若是修不成,那便要追随先辈的脚步,入无情道,成大完满。”他如实解释。
“所以你一辈子都在找轩辕兵书!”薇薇惊声。
“现在,找到了,不是吗?”他笑了。
“现在就闭关修气,走,我们现在就去!”她急得蹦起来,却骤然蹙眉,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他大惊,面色惨白。
她顿了许久,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是焦急着,“没事没事,走,我们现在就闭关修气!”
“傻瓜,不成婚了?”他无奈笑着。
“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就修气,我们有轩辕兵书了,不是吗?”薇薇认真问道,“是不是有轩辕兵书就没事了,就可以修成大完满了!”
“嗯。”他点头,一点儿都不迟疑。
“那快走,快点!”她拽着他,急急就要走,其他的统统都可以抛到脑后了。
“可是,薇薇,我想娶你,等很久很久了。”他很认真。
“以后再说,快走啦!”她急得六神无主,拼命要拉他走。
“薇薇,我是真的想娶你的。”他又道,看着她,好不认真。
“先不管那么多,轩辕兵书呢?你的轩辕兵书带身上了吗?”薇薇还是焦急着,拉起他的手往袖里搜。
却,突然,他陡得撅起她的下颌,温软的唇随即覆来,她怔了,任由他攻城掠地,迟迟都没有反应。
他越吻越肆意,几乎要在她唇上点燃火花,灵舌轻车熟路撬开她的齿贝,辗转反侧……直到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却并没有完全放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同她一样,气喘吁吁。她终于是冷静,不吵不闹,不催不急。
他轻轻在她鼻尖上落了一吻,喘息了许久,才认真开了口,“慕容薇,我想娶你,想了好多年了。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她心头一紧,这才把他认真的话听进去,正要开口,他的唇却又逼近。
对于他,她压根没有抵抗力,微微低头,轻轻咬住了红唇。
他的吻轻轻摩挲而来,缓缓划过,一寸一寸含上她的娇红,温柔地逼迫她松开齿贝,而他却若即若离,缠绵了许久,终是克制住,抵在她唇畔,低声,“薇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我,好不好。”
“好。”她乖乖的答应,并不须臾迟疑。
“薇薇,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他又问道。
她立马就点头,这还需要问吗?她也一直在等呀,等了好多年了。
“我们回轩辕帝都去,先把婚礼办了好不好?”他又问。
她还是乖乖的点头,不能乱了他的脚步,其他的事情,他很早就说过了,要统统押后的,他们现在就是要把婚礼办了!终于,他严肃的俊容松了,唇畔勾起一抹弧度,牵起她的手,“走吧,故事还没说完呢?”
瞒了那么久,他必须给她一个完整的交待,必须在大婚之前,让她知道自己嫁给的到底是谁。
952解释
十多年的故事,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吧。|
从翰海城一路滴答瀚国王城,再到北城,穿山越岭,一路蔓延到轩辕帝都!
他们一路,不再奔波流浪,他们一路沿着当年那个十岁孩子走过的路途,走过的岁月,一路时而停留,时而疾驰。
此时,他们就停留在瀚国北城慕容府的后院山头上。
从山上俯瞰而下,可以将整个慕容府尽收眼底,多年前那场政变,瀚国慕容府早就败落,这个宅邸被白无殇暗中买下,保留至今。
后院的一切,至今都完好如初,这里,薇薇虽然住不到三夜,但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在这里,她初见这个陌生世界;
在这里,她拼命生下了夜小宝;
也就是在这里,她第一次遇到他。
“那晚在火房里那个黑衣人……是你吧。”薇薇淡淡问道。
她记得很清楚的,那晚上,他酩酊大醉,他说他路过而已,说他累了。
那一次至今,他都再不曾说过一个“累”字了吧。
“你其实……猜到了,对吗?”他笑了,藏去了真正的容颜,因为,她说喜欢白无殇的笑。
“有点,不确定,反正我就只要白无殇。”她乐呵呵道,是的,她就只要白无殇,那个陪她经历了一切,那个不论如何都会对她漫笑的白无殇。
“我母后为生存,为躲避仇敌,隐姓埋名怀着我嫁给了轩辕先皇,慕容紫和我婚约其实是我母后一手促成的,因为慕容紫身上有沉家的血统,炙气血统可以帮我成就大完满。”他淡淡道,都是实话。|
“孩子呢?”她的声音也淡淡的,其他的可以都不问,就算她再大方再明理,这件事都必须问清楚。
“慕容紫被下毒,那夜我正好也在,不想打草惊蛇,唯有将计就计,要嫁入齐王爷的女子,即便只是名义上的,都必须清清白白,其次,孩子,也是我修气的极好助力。”白无殇解释道。
薇薇顿时脊背大凉,他居然……他之前居然是如此打慕容紫的主意的,还有夜宝!
好狠!
真的太狠了!
“我以神秘人的身份,教唆慕容紫隐瞒这件事,并暗中保护。那晚上,我和母后吵了一架,醉得一塌糊涂,确实是路过。”他无奈笑着,有些自嘲。
“那天晚上,伤得不轻吧?”她怯怯问道,那晚上她有电击棒伤他,也让他发现了身份不对。
“很重,记着,记一辈子!”他乐呵呵道,眸中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你知道怀疑我不是慕容紫,所以,我生产的时候,你没有出面,你在那座坟墓里等我。”薇薇突然认真问道。
“傻瓜……”他无奈摸了摸她的刘海,笑道,“那天晚上整个慕容府后院埋伏了我一千精兵呢!”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好啊,全都看着我受苦呢!”
“怎么就不早点认识你呢?”他认真了起来,牵着她的手轻轻落吻,宠溺道。
这种问题,或许是人生中最无奈的问题吧!
怎么不早点呢?
一切如命中注定一般,一步都不差。
薇薇笑了,“或许,再早一点,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你也就不会遇上我了。”
他当然明白这个到底,认认真真看着她,道,“对不起,我你们母子丢在北城那么多年。”
“母后一直陪着,不是吗?”她反问道。
他薇薇惊,她还是猜测道了,“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就这么多,真的不知道你是轩辕澈,要不……”她欲言又止,故作神秘。
“要不怎么样?”他连忙问道。
“要不……还是要等你亲口来告诉我的。”她笑道。
这是一种无条件的理解,也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他看着她,一脸认真。
认真得她都不安了,真的不习惯这家伙如此认真的样子,就是喜欢看他笑,看他没心没肺玩世不恭的笑。
“怎么了嘛,真的没关系,无殇大人一直都是薇薇的无殇大人,是夜宝的无殇大人,这就够了。”她淡淡道。
“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因为……因为我不确定能不能得到轩辕兵书,能不能毁了龙族的族规,能不能给你一个正室名分,龙族嫡亲之妻,必定是天生的祭司,而你,你呀,就是我的一个意外。”他终是解释,告诉她这么多,其实就为了这一个解释!
一个并不算谎言,但是并不最完满的解释。
他曾经想过,他曾经想过修上大完满,同薇薇一道破龙族族规的,然后给她一场最完美的婚礼,给她一个最荣耀的名分,不要她却经历族规的折磨,不要她去为这场婚礼忧心。
可是,他岂会知道轩辕兵书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希望,他从来都是一个独自将事情做了,才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而这一回,他先说了,他告诉薇薇,毁了龙族族规,给正室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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