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大门便被关上了,慕容薇顿时警觉,小夜却是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放松。
侧门里走出了两个小厮,抬着个大竹坯子,放在窗口前,而年轻的朝奉开了小门出来,慕容薇正要把人放下,夜宝却拦住了,笑嘻嘻地对那老者道,“掌柜的,这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到内堂去鉴可好?”
“呵呵,奴隶罢了,还能是什么不一般的人呢?”老者笑着说道,慈爱地揉了揉夜宝的小脑袋,又道:“你这小鬼,多大了呀,这么鬼精灵,还知道有内堂?”
“小爷我十岁啦,掌柜的,这奴隶也有不一般,前阵子轩辕不是收了个流沙国的大臣吗?”夜宝低声,笑得可贼了。
慕容薇又一次蹙起眉头,顿时觉得自己好失败,儿子居然瞒着了她这么多事,改日一定好好审问审问。
夜宝这一说,老掌柜听出了门道来,笑了笑,道:“今儿个还真碰巧,我们大朝奉就在内堂,是不是好东西,给他瞧瞧去呗。”
说罢,亲自将慕容薇他们往内堂引,慕容薇扛着任范,只觉得这家伙太轻了,腰缠万贯竟是这么清瘦,都有些营养不良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价格。
入了侧门,眼前再没有什么屋舍,而是一个很大的后院,后院里只有一个荷花塘,塘里一座同水面几乎持平的亭子,很是宽敞明亮。
夜宝和老掌柜走在前面,慕容薇扛着任范在后头跟着。
他们站在池边,等船夫把竹筏撑过来,亭子里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应该是老掌柜口中的大朝奉,正围着亭中央的东西转悠,另一个是个白衣男子,身姿修长,凭栏而坐,手中端着青瓷茶盏,一双深邃的黑眸敛尽了所有从容,单单这个低头的侧脸,便足以令天下女子为之倾倒。
慕容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虽然情窦未开,可是她儿子都生了,媚杀无数,早就过了情窦初开和花痴并存的年纪,可是单单这么远远地一抹白,就让她移不开眼了,她甚至都还没有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样呢。
或许,有些人就天生有如此魔力吧,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
船夫已经到了面前,笑呵呵道:“掌柜的,大朝奉正在会客呢,你们到竹筏上来坐,稍等片刻。”
老掌柜笑了笑,对夜宝和慕容薇道:“请吧。”
“掌柜的,那白衣男子是什么人?”夜宝低声问道,一样是好奇着,他虽然涉世不深,但一看那男子便知定是人中龙凤了。
“老夫也不晓得,头一回来,呵呵,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诉你们,就像告诉别人,你们是什么人一样。”老掌柜笑着说道。
夜宝对男人的兴趣明显不如对金子的大,也没多问,低声同老掌柜商量起价格,竹筏很窄,慕容薇无奈只得抱着任范坐着,手臂撑在他胸膛上,支着下颌,认真地看着亭中的动静,这时候才看得清楚,亭子里放着的是一套茶具,这当铺不是专门收奴隶吗?怎么也收起了茶具来?
也没等多久,那黑衣大朝奉便冲着船夫招手了,而白衣男子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竹筏缓缓而靠近,慕容薇渐渐看清楚了那男子的脸,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在今日,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这个男人,不过只第一眼而已,她便永远都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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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轩辕澈
明明很近,约莫二十来步路就可以走到。
慕容薇却觉得这个过程是如此的遥远,她只觉得眼前的院落,亭子全都消失了,整个天地间花开如海,风过如浪,他就远远地置身在花海风浪之中,他那淡然的目光,如水一般流泄到她心中,她顿觉得冰凉而清冷,竟不敢靠近。
只是,竹筏很快就靠近了,她终于完全看清楚他的样子了,他那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纤尘不染,甚至没有任何图纹,如水如月华一般干净纯粹,他那墨一般的长发用同是墨一般的墨玉簪子随意挽着,一身上下只有墨黑和素白两个颜色,再无其他,如此的简单素淡,美得如同山水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般,单单两个色彩,便另天地万物万彩都黯然失色。
慕容薇真的寻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或许,能形容得出来的就不是他了吧。
突然,竹筏撞在亭子前唯一一级石阶上,咯噔了一下,慕容薇猛地清醒下意识站了起来,顿时迎上他那淡然而清冷的双眸,而于此同时,她横抱着的任范脑袋上那麻袋滑落而下,终于露出了脸来。
“呦,倒是头一回见女人抱男人来卖,呵呵,这人停面熟的啊!”那黑衣朝奉笑着调侃道,打破了所有安静的美好。
那白衣男子却不过无意地瞥了一眼,往右退了一步让慕容薇先行,而在竹筏最前面的慕容薇被调侃得顿时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妈咪!上去呀!”夜宝急急催促着推了她一把。
慕容薇顿是踉跄,手中的任范一下子摔了出去,而自己也朝大地亲吻而下。
就在这时候,他上前一步,温润而修长的手抱住了她那纤细的蛮腰,拦住了她,她急急转头,又一次迎上他那冰凉如秋水的双眸,她的世界顿时一旁空白。
而他,竟笑了,对她淡淡地笑了,道:“不急,小心点。”
刹那间,万物,乃至时间都静止了,这一刻,慕容薇知道,她再也忘不了他了。
“妈咪,你没事吧!”夜宝急急上前来,掌柜也过来帮着将将慕容薇搀往岸上走,而男子也松了手,并没有多停留,随即迈上了竹筏。
慕容薇站稳了急急转身,直觉想多看他一眼,却已来不及,她看到的是一个负手而立,衣袂随风而扬的背影,颀长、清瘦、清雅,还有骨子里隐隐透出的清冷,仿佛永远不会有人可以接近他一般,他就这么随着竹筏缓缓而去。
很久很久以后,慕容薇才知道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齐王轩辕澈。
夜宝见她这幅失魂落魂的样子,不高兴地狠狠撞了她一眼,大声道:“妈咪,你的眼睛都直了,他又不是我爹爹,看这么认真干嘛!”
虽然他整日囔囔地要找继父,可是真正看到妈咪被人勾了魂,难免还是要吃醋的。
“你这孩子口气到不小嘛,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大朝奉笑着问道。
“是谁呢?这么大的面子,不是来典当奴隶的,倒是来喝茶的。”慕容薇开了口,再着迷也早回神了。
“不知道。”大朝奉笑了笑,亲自将任范抬到了亭中央的大案上,二话不说,细细地检查了起来,这么看去活生生像是在验尸一般。
老掌柜不说话,整个亭子便顿时安静了下来。
“娘,你刚刚可丢脸了。”夜宝低声。
“回头想办法查查那是什么人。”慕容薇亦是低声。
“他会成为我爹吗?”夜宝仰头一笑。
“不会。”慕容薇想都没想便否决了。
“那查他做什么。”夜宝继续翻白眼,心下却并不否认方才那男子的长得好看,当然更主要的还是他铁定是个财主,不知道会不会比白无殇还富裕,他发上那跟玉簪可比宁然那根贵上好几倍,应该是个皇亲国戚,瀚国应该没有这号人物,指不定是轩辕来的。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改明儿找个狠角色给你当继父,成天虐待你,还家暴。”慕容薇也翻白眼。
于是,母子俩就站在一旁不停地翻白眼了,而那大朝奉的眉头却越蹙越紧,好一会儿才走过来,为难地道:“两位,这奴隶……”
“不……不敢要?”夜宝想学着白无殇的样子挑高眉毛,却险些闪了眼睛,
“呵呵,怕你们不敢卖,这样吧,你们等会儿,我去把我们当家的找来,巧合他也在王城,这个人的价值,我可不敢随便开价。”大朝奉认真说道。
慕容薇和夜宝一听,相视一眼,很默契地堆起笑容,点了点头。
“掌柜的,上茶来,招待好客人,我去把当家的找来。”大朝奉说着,竟然身影一掠,朝池边飞掠了去,可见心之急。
“儿子,这里到底信得过吗?我总觉得这地方怪怪的。”慕容薇担心地问道。
“放心,除非是那当家的跟咱们有仇,要不铁定没事,这当铺在行内声望可是最高的。”夜宝拍胸脯保证。
掌柜的很快就送了青茶和茶点来,好生招待着。
“老掌柜,你们当家的也是王城人氏?”慕容薇试探地问道。
“这个,咱还真的不知道,我就见过当家的一次,还是离得老远老远才见着的,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咱们当铺里就大朝奉见过他呢。”老掌柜笑着说道。
“这样啊,那得多久才能把他老人家请来啊。”慕容薇又试探。
“哎呀,什么老人家,咱们当家的可年轻的,我两年前见的吧,远远看出也就二十多,听说都没有妻妾呢!”老掌柜又说道。
“哦……那他似乎手头上紧了吧,刚刚是卖了茶具吧。”慕容薇再次试探。
“怎么可能,咱们当家的,从来就不会有手头紧的时候,他出手可大方了,两年前我远远见他的时候,他一高兴,下头几百个奴才,全都赏了金子,那一大条金砖,有这么大。你说阔绰不?”掌柜越说越兴奋,比划着金子的大小。
“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金子?”夜宝呷了口茶,凑了过来。
“可不是,当家的可喜欢金子了,两年前我远远见他的时候,全是金灿灿的一片,听离得近的人说,他身上都全是金子呢!”掌柜的笑着说道。
“金子?”慕容薇若有所思了起来。
“怎么跟那大家伙那么像?”夜宝也狐疑了。
“就是啊,金子,你们放心,只要我们当家的出面,这买卖绝对不是银子交易,铁定是金子,亏不了你们的。”掌柜说道。
慕容薇缓缓转头看向了夜宝,而夜宝亦是转头看向了她。
“妈咪,按照你一贯的估算方式,百分之九十九会是那个家伙。”夜宝一字一句说道,小脸严肃。
“废话那么多作甚,还不逃!”慕容薇却是骤然拍案而起,身影一闪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夜宝冲着那满脸惊诧的老掌柜天真一笑,亦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而几乎是同时,荷花塘周遭凭空冒出了一整圈弓箭手,一个金衣男子不知道从何而来,正缓缓飞向水中石亭,那身姿懒散而随意……
……
给读者的话:嗯,又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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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吻下去!
掌柜的脚在颤,这么一个一身奢华华贵的人离他这么这么近,跟他刚刚提起的当家的如此的相似,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幸好大朝奉很快也跟了过来,急急道:“不是让你伺候着吗?人呢?”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刚刚就一眨眼的功夫,那母子俩就不见了。”掌柜的声音都颤了,这下子可以完全肯定,眼前这人便是当家的了。
那金衣男子没说话,笑吟吟的,似乎很和善,径自往中央的大案几而去,端详着昏迷的任范,唇畔的笑意越来越浓,笑着道:“让他下去吧。”
“谢当家的!谢当家的!”掌柜的如遇大赦,都不待大朝奉赶自己便仓惶而走。
金衣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地任范左耳那奴隶象征大耳环,一脸玩味。
“主子,属下应该没有认错吧,这家伙就是任范啊!”大朝奉低声说道,至今还心惊肉跳的,一对看似无害的母子居然扛着天下第一奴隶主来卖,着实不可思议。
“这药下得真重。”金衣男子感慨道。
“不下猛料,未必能待得住他,只是,属下还是好奇,他们哪里来的机会下药?”大朝奉不解地问道。
“那得问他们了。”金衣男子说着,缓缓仰头,朝躲在屋梁上的母子俩扬起了唇畔,笑得一脸无害而亲戚,“薇薇,你说是吧?”
慕容薇整个几乎是贴着在亭子的圆顶,双臂和双腿顶在两根屋梁之间,而夜宝则抱着她的腰部,勉强支撑着。
“夜宝,你再不下来,你娘的那小蛮腰要是断了,大人我可跟你没完。”金衣男子那狭长的勾魂眼微眯,还是笑着说道,此人除了白无殇,还会是谁吗?
夜宝顿时一身无力,松了手整个人就这么直直下坠,他真的以为白无殇会抱住他的,可是白无殇没有。
他落下的同时,白无殇突然飞身而上,待他抬头看去,白无殇已经抱妈咪缓缓而落下了。
夜宝第一次发现妈咪这么好看,宽大的裙摆在空中旋转出了美丽的弧度,像是飞舞而下的九天仙女。
落地之后,更是好看,甚至是精彩!
她的蛮腰横在白无殇手中,她仰着头,迎上了白无殇倾身而下的俊脸,他们四目相对,白无殇突然地温柔了,唇畔噙笑,渐渐地越靠越近。
“吻下去!吻下去!吻下去!”夜宝在心里大叫,双手都紧紧地握在一起了。
真的,白无殇似乎真的要吻妈咪了,他靠得好近好近,他那总是透着玩世不恭的双眸此时好深情好深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面妈咪抬起的一腿。
“踹他!狠狠地踹!踹破他的脑袋!”夜宝继续在心里惊叫,手心里都握出了汗。
终于,在白无殇深情款款地抱着她,看着她之际,慕容薇一脚着地,另一脚猛地抬起,瞬间狠狠朝白无殇的脑袋砸来,与此同时,她借力一个翻身,脑袋埋在白无殇怀中,双手又狠狠往他腰上一推,借力让自己退后站稳。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眨眼之间,完满利索,毫无防备的白无殇又被踹,又被推,踉跄了老远才勉强站稳了。
“这是什么招式?”他好奇地脱口而出,完全不因为被慕容薇打了而气恼。
“防狼术!”夜宝大声回答道,站在大朝奉身旁,而他那条小青蛇则缠在大朝奉的脖颈上,朝白无殇吐着妖红的信子,奈何这小青还太小,根本让人看不出有什么威胁来,倒是跟夜宝这个主人的身段很相配。
“步青!”白无殇却是惊了,认得这步青毒蛇,全世界的毒蛇,它称第二,没蛇敢称第一!
“撤了弓箭手,否则这大朝奉保准七步内没命!”慕容薇冷冷说道。
“这畜生是公的,还是母的?”白无殇急急问道,根本不理睬慕容薇。
“撤了弓箭手!”夜宝厉声,可不是跟他开玩笑的,小青似乎能看懂他的情绪,他这么一厉声,小青一下子张大了嘴,含在大朝奉脖颈上。
“主子……”大朝奉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既清楚步青的毒性,更清楚主子的性子。
“夜宝,我前几天刚刚得了一条母步青,你的呢?公的母的?”白无殇又问道,根本就没有理睬夜宝的警告,步步朝他走来。
“咬他!”夜宝二话不说,直接下令。
白无殇这才止步,只是,已经迟了,那小步青真的就这么狠狠地往大朝奉脖颈上咬了下去。
“啊……”这一声惨叫,凄惨无比,那大朝奉就这么直直倾倒而下。
“臭小子很绝嘛。”白无殇笑着说道,丝毫没有担忧他的下属。
“你更无情。”慕容薇冷声,抱起夜宝,步步后退。
“薇薇,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留下来为我驱毒,我帮你找那夜……夜阿牛。”白无殇还是笑着,隐隐有些谁都察觉不出来的无奈。
“不需要,无殇大人,你还是赶紧进宫去吧,明日就是中秋宴了,王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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