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想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神色凄楚，“我真是傻，我以为你接受了我，至少代表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以为迟早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你会亲口告诉我，你爱我。楚楚，我爱你啊，你告诉我实话，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她的泪夺眶而出，哽咽半晌，还是说不出那三个字。
纪子臣蓦地大笑一声，转身夺门而出。
“子臣！”她失声痛哭，却再也换不回他一个回眸。
她瘫坐在地上，哭得天昏地暗，直到夜幕降临，始终是没再见到纪子臣回来。
她掏出电话，盯着出了半天神，还是鼓不起勇气拨下他的号码，她伤得他那样深，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去求他原谅呢。
面无表情地躺上床，薛楚觉得头痛欲裂，身子也无力得很，看来是刚才哭得太用力了吧，她翻了个身，看着屋外昏黄的灯光，这是他们来丽江的第一个夜晚，本来的平静和美好却被她亲手摧毁了。
她捂着脸，眼泪又顺着指缝滑落。
子臣，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吗。
——×——×——×——
一连好几天，纪子臣都没有半点消息，薛楚整天坐在屋里发呆，打了电话给文雪茜，问了科里的情况，她说记者还是一天到晚在医院门口等着，叫薛楚暂时不要回去。
她只得继续呆在这里，外面的风景也没心思出去看，连饭也没怎么吃，饿了就去楼下餐厅随便叫一个便餐，时常有一顿没一顿。
“什么？你跟纪子臣吵架了？”文雪茜杀猪般的叫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震得她耳朵疼。
“他好几天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这个混蛋，就算吵架也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吧。”
“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问题。”
文雪茜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先回来吧？”
“没事，反正假也请了，我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你一个人怎么行？”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你是病人！”
她这一句话倒提醒了薛楚，这几天她没怎么好好吃饭，也不知道纪子臣怎么样了，以他的脾气，恐怕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的。
想起这一点，薛楚顿时心急起来，“我先不跟你说了，待会儿打给你。”
第九章 挥之不去_3
挂了电话，薛楚急急拨通纪子臣的手机号码。
一连打了十几道，他都是不接。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她的气，才不肯接呢。她又打给安澜，对方的电话却说不在服务区。
心急如焚的她只得又拨给文雪茜，“喂，雪茜，这几天有没有纪子臣的新闻，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还不就是关于你和他的绯闻呗，怎么了？联系不上他？”
“嗯，我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我再帮你打听打听，有消息通知你。”
薛楚跑去隔壁翻了翻他的行李箱，发现他并没有拿走他的护照以及证件，那就是说他根本还没有离开丽江！
她立刻去了附近的派出所打听，看看最近这里有没有出什么特别的事，没有结果之后，她惴惴地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医院，经过一番询问，终于在住院名单上看到了他的本名。
她的心险些跳了出来，“请问那个病人是什么事被送进来的？”
“主诉是腹痛，他是你的朋友吗？”
“是，我可以问一下他住哪间病房吗？”
上到五楼消化科，薛楚问了几次人，才找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
她缓缓走到门口，里面窗帘拉着，一片昏暗，像极了那时在医院里见到的他，闭目躺在床上，不知有没有睡着，瘦削的脸颊，苍白如纸，睫毛乖巧地垂着，覆盖出浓密的阴影。
她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站在门口步伐沉重。
忽地，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一双漆黑如墨的眸一瞬不瞬看着她，好像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丝毫表情。
“你来干什么。”终究是他先开了口。
“我……”
“来看我死了没有？”
“我担心你。”她没想到他会冷漠至此。
“放心吧，死不了。”他别开眼睛，盯着虚空处，神色漠然。
“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吃饭，你气我就气我，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不关你的事。”
“子臣，都是我的错，你别跟自己过不去行吗。”
他忽地笑了，“你这样算什么，同情吗？看到我为了你半死不活的，很心凉吧？”
“纪子臣！”她吼道，“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说这些话来气我很有意思吗？”
“我是幼稚，没意思你走啊，你来干什么！”
“好，我不跟你说这个，我先去见一下你的主治。”她转身要走，纪子臣却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扯进房，嘭的一声关上门。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薛楚甚至可以听到他如雷的心跳。
“为什么。”他竟瞬间哽咽，“为什么你可以在说出那些话之后，还这样若无其事？”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只是没有爱上我而已，有什么对不起的。”他的眼角滑落一滴亮光，刺痛了薛楚的心。
“我不是……”
“那你说啊，说你爱我。”
又是一阵死寂。
纪子臣终于放手，转过身，哀莫大于心死，他总算理解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薛楚咬了咬唇，心上仿佛裂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我走了谁管你？”
“我不需要你管，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他蓦地拽住她手腕，将她一把推出房间，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房门轰然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蓦地，薛楚听到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她迅速爬起来，拍打他的房门，“子臣，子臣？”
没有回答。
她慌了，忙去叫来医生和护士，众人打开房门后，只见纪子臣一动不动躺在冰冷地板上，面前一大滩血迹。
薛楚瞬间瘫软在地上，脑中嗡嗡作响。
“不好，是大出血，要马上手术。”
“赶快通知林主任。”
一堆人忙进忙出，将纪子臣抬上了车床，推去手术室。
薛楚奋力爬起来，扑到他胸前，看着他唇边染血，脸色惨白的样子，连泪也流不出来。
第十章 走出阴霾_1
“这位小姐，请问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女朋友。”
“请你通知他亲属过来好吗，手术需要签字。”
“我来签。”
“可是一定要亲属才能签字。”
“我们是来旅游的，他家人在国外，来不及了，我……我是他未婚妻，而且我也是医生，你就让我签吧。”
医生沉吟片刻，只得点头，“推他去手术室准备，我马上下去。”他向一旁的护士说了几句，拿起旁边架子上的同意书，递给薛楚。
她签下自己的名字，心里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敞亮过，她爱他，这是千真万确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是她的怯懦，是她的隐瞒，害了他。如果他能够顺利过关，她一定会亲口告诉他事情的始末，告诉他，她深藏在内心多年的伤痛，然后挥别这些过去，完完全全把心交给他。
——×——×——×——
手术做了整整一个下午，纪子臣才被推出来，脸上罩着氧气面罩，尚未恢复神志。
薛楚迎了上去，医生把她叫到一边，对她说：“手术很顺利，如果没有意外，他很快就会醒了。”
“谢谢您。”她与医生握了握手，终于松了口气。
回到加护病房，纪子臣还在昏睡，她轻轻在床边坐下，握起他的手，用手心的热度温暖他冰凉指尖。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薛楚笑了，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第一句话竟是：“楚楚，还好你没走。”
“我怎么会走。”她温柔抚他脸颊，“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有没有摔疼？”
“没有，我没事，倒是你吓死我了。”她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当时我疼得厉害，后来竟然吐了好大一口血，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我真的很后悔把你推开，我不想以后都看不到你。”他说得有些喘，伤口开始疼痛。
“别说这么多了，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
“你……还会走吗？”
她握起他的手吻了吻，“我不走。”
纪子臣仿佛安心许多，握紧她的手，缓缓闭上眼。
也许人就是这么奇 怪｛炫；书；网｝，总要在生死一刻才看清自己的心。薛楚如是，他亦如是。
接下来的日子又是平淡而美好的，薛楚每天带来亲自熬的汤，一口一口给纪子臣喂进去，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恨不得让他一口吃成个胖子。
“楚楚，以后别再那么麻烦了，叫个外卖就行。”纪子臣一边吃菜一边说。
“你不喜 欢＇炫。书。网＇我做的菜？”
“当然不是，我怕你累着。”
“不累，能做菜给你吃，我很开心。”她脸微微一红，笑着看他。虽然她并没有说出那三个字，但他能看得出，她是爱自己的，他恨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用心去看，只一味地去逼她，觉得是她太过无情，把自己的苦心全部置之不理。
“看来我得早点把你娶进门，做我的煮饭婆。”他忽地握住她的手，神情严肃。
“你会不会说风就是雨了点？”她看着他，不禁失笑。
“经过这些事，我已经认定了你，难道你不愿意？”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她说过，她爱那个男人。
“不是，我觉得太快了。”
“不快不快，你都快三十了，也该结婚了。”
她莞尔：“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这个年纪，是男人最好的时候，你不觉得可惜？”
“娶不到你我才会后悔死。”
“好了，这件事迟点再说。”
“楚楚。”他又露出那种神情，薛楚明白他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深吸一口气，才凝声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初恋男友，我很爱他。”
他面色一变，“不用跟我解释，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她缓缓摇头，“已经过去八年了，我也该放手了。”
“他……”
“他早就不在了。”
纪子臣一震，没想到真实情况竟是他想像不到的惨烈。
第十章 走出阴霾_2
薛楚微微直了直身子，缓缓道：“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在一起三年，本打算待研究生毕业就结婚，谁知道有一次去乡村支教，遇上了地震，他为了救一个同学，被埋在了钢筋架下，挖出来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
“楚楚。”纪子臣蓦地将她搂进怀里，“不要说了……”
薛楚颤抖着，眼泪落在他胸前，断断续续道：“都怪我的，要不是他以为……以为林舜是我暗恋过的男生，他也不会一时意气跑出去救人，听林舜说，他临死的时候……跟他说……叫他好好照顾我……他根本就不明白！那些全都是误会啊……我只喜 欢＇炫。书。网＇过他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
“好了，好了，别说了……”他心疼地在她额上吻了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半晌，她才安静下来，哑声说：“子臣，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这样，你还愿意娶我吗？”
他深深凝视她双眼，诚挚地举起右手，“我发誓，我一定会爱你一生一世，直到我们离开人世的那一刻。”
“子臣……”她扑进他怀中，流下幸福的泪水。
“嫁给我，好不好？”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连眼泪都变成了幸福的甜味。
“好。”她轻轻点头，主动将唇覆上他的，与他呼吸交缠，唇齿相依，从今往后，她都只相信他一个人，只爱他一个人，至死不渝。
——×——×——×——
婚礼定在情人节，冬雪消融，春天就要来了。
为了躲避满城的记者，纪子臣决定将婚礼地点设在一处海岛。
“就是你上次说要带我去的新沙岛？”薛楚慵懒地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补眠。
“是，那里是我叔叔的私人岛屿，不会有人打扰。”纪子臣抚了抚她柔软发丝，从身后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耳垂，“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薛楚脸一红，想起昨天晚上，与他缠绵忘我，以至于现在都全身酸软，“我不要多么盛大，只要有你就够了。”
“楚楚，越来越会说话了。”他低低一笑，热热的唇又贴了上来，顺着颈项而下，柔柔地将每一个吻认真印在她肌肤。
“你又想干坏事了？大清早的……”她试图说服他，“我等会儿要上班……”他暧昧一笑：“你就快结婚了，还回医院干嘛，干脆提前休婚假。”
“不行啦，我丢下他们一个月去度蜜月本来就够内疚了，还不趁现在多做点事吗。”
他丝毫不理会她的反抗，将她柔荑扣在掌心，吻住她不停说话的唇瓣，细细品尝，直到她脸颊绯红。
他心里暗暗想，要是能一击即中，便有更多借口将她锁在身边了，当下坏坏一笑。
“啊，你没用……那个？”
“这样不好吗？”
“子臣……”
“嗯？”
“你希望我有你的孩子，是吗？”
他笑着将她搂得更紧，“被你看出来了。”
薛楚感动地扁了扁嘴，“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傻瓜。”纪子臣亲吻她鼻尖，“因为我爱你，才会想要快一些有我们的宝贝，想一辈子把你绑在我身边。”
“谢谢你。”
“小傻瓜，你再谢下去，上班恐怕会迟到。”
她脸一红，嗔道：“都是你，我今天不去了啦。”
“哦？那我岂不是可以……”
“不要。”
话语被堵在了唇瓣上，一室春意无边。
第十章 走出阴霾_3
纪子臣的婚礼引爆全城热话，足足一个月，报纸都在登着他即将举行的盛大婚礼，狗仔们严阵以待，时时刻刻观察着海面上的动静，希望能拍到大独家。
薛楚每天上班都小心翼翼，生怕被记者们围追堵截，还好医院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除了病人，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放进来。
“薛医生，下个星期就结婚了，你还来上班啊？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
薛楚微微一笑，“我不用管的，只要到时候交人就行了。”
“哇，真幸福。”一众小护士自从知道她的婚讯，每天都要感叹个好几次，好像她是嫁给王子的灰姑娘一样。
“薛楚，你到时候会不会请我去喝喜酒？”文雪茜得空抓住她，逼问道。
“喏，你的帖子。”薛楚将设计精良的喜帖递给她，笑道：“这段时间太多琐事，忘记给你了。”
“太好了，果然是我的好姐妹。”文雪茜禁不住抱住她，眼看就要亲上来，被她一巴掌拦住，“好了，别这么夸张。”
“一点儿也不夸张，你知道你跟纪子臣的婚礼有多少人想去吗？如果喜帖有得拍卖的话，肯定有人一掷千金。”
“那你可千万要收好，别弄丢了。”
“当然。”文雪茜举着喜帖，喜滋滋的，到时候她就可以见识那盛大的场面了，说不定还能看到不少明星呢。
“对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