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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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红尘-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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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睡很久了吗?”谢疏影揉揉眼睛问。
  他笑而不答。
  “真不好意思。”看到夏天阳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谢疏影连忙将衣服递给夏天阳,夏天阳解开安全带随谢疏影下了车。
  晚风畅快地吹着,谢疏影慢慢地往家走,忽然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见夏天阳依然站在风中,便又折回来,“风大,别站在风里头。”声音细得如蚊子,夏天阳的心头却一热,很久没人跟他讲这样的话。
  “我看你进去。”夏天阳给了她一个温暧而沉醉的笑容。
  谢疏影怔怔地看着他,她知道他是不会听劝的,打开车门,取了他的衣服。
  “不听劝!你往下低一低啊,讨厌,干嘛长得那么高,穿上!”谢疏影没好气地说,这会的声音倒挺大。
  夏天阳瞅着谢疏影给自己穿上衣服,有种想抱她的冲动。
  “回去吧!”谢疏影催促着。
  “我看你进去。”夏天阳坚持着不离开。
  看了看他,谢疏影摇摇头,她现在对他已无计可施,想让他早点走,只有自己先离开了。谢疏影转身。
  “疏影,不要着急,一切慢慢来,记得多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说话一向干净利索的夏天阳这会罗嗦起来。
  谢疏影背对着夏天阳点点头,她不敢回头,怕不争气的眼泪被他看到。
  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容貌和平凡而难过,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到了心痛,甚至开始有些妒嫉辛宁和田若嘉她们,变得这般小气、这般自卑。
  现在的谢疏影好渴望自己能像辛宁和田若嘉她们那么美丽、那么有才华、那么健康。如果真能那样,此刻她一定会扑到夏天阳的怀里告诉他:
  我——谢疏影,舍不得你,我——谢疏影想在你身边!
  可是她除了比辛宁和田若嘉她们多有一个先心病外,什么都没有,只能这么狼狈地离开。谢疏影心里很清楚,像夏天阳这样优秀的男人是根本不会爱上她——谢疏影的。
  她想起金庸笔下的一个悲情女子——程灵素,程灵素的身上有着兰花一样的品质,有着惊人的才学,既钟情又痴情,可是就因为她不漂亮,纵使舍了性命,结果爱情的砝码还是没有向她倾斜,男人都是有弱点的,喜欢美貌的女子。即使是宅心仁厚的胡斐在程灵素问起:“幸亏这蓝花好看,倘若不美,你便把它抛了,是不是?”时,优秀的胡斐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了。而她——谢疏影,除了和程灵素一样容貌平平,才学品质根本没法和程灵素相提并论,就算是有机会替夏天阳去死,恐怕也没程灵素幸运。程灵素死了,胡斐好歹后悔活着时应该好好待她,胡斐,天之涯海之角,一辈子都记着程灵素的。自己呢?倘使死了,只怕他根本想都不会想一下,他有太多的人要关心,辛宁、田若嘉……
  她——谢疏影,算什么?想着想着,越来越难过,得开心一点,不然爸爸妈妈又要担心了。
  “朱自清先生说过: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那么谢疏影呢?谢疏影哭了,又再笑的时候,谢疏影笑一笑啊!”谢疏影心里想着打起精神,擦掉眼里的泪珠儿;挤出一个失落的笑容往家走,一会还要骗爸爸妈妈自己很开心呢,不能露相,就这样,谢疏影没有再回头了。
  她真得应该回头看一看,如果她回头看的话,一定会发现,夏天阳在她进楼门后还没离开。
  “晚安,疏影!你一定要幸福啊!”夏天阳站在风中,看着谢疏影小窗的灯熄灭了,轻轻地说。

  梅 梦

  回到家,谢疏影正换鞋,听见妈妈对爸爸说:“这个冬天总算过去了,担心死我了,生怕影影感冒。”
  “是啊,影影自从到志远上班以后,精神真得不错,好像越来越不怕冷了。不愧是‘疏影’。”
  “还说,在南京时,一到冬天,你就带她去看梅花,每次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你把她给冻感冒了。说实话,我可真佩服你,明知道小小的感冒发烧就可能要影影的命,还敢带她去看梅花。”
  “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说真的,其实,我也怕得很,那次在医院里碰到一个女儿也是先心病的家长,他说他的女儿一到天寒,就会大量咳血,难以止住。我腿都软了,但是,看到影影渴望看梅花的眼神,我就忍不住要带她去。知道吗?我一路上基本上都是抱着她的,就怕把她给冻了,而你总是给她穿得厚厚的,当时可真累死我了,呵呵。”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丫头是梅花变的;怎么那么痴迷梅花啊?”
  谢疏影听了,鼻子一酸,她从没想过自己想看梅花的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竟会给爸爸、妈妈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谢疏影,你一定不可以伤爸爸、妈妈的心,知道吗?谢疏影故意大喊起来:“妈,饿死我了,饿死我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啊?”
  “谗猫,就知道吃。”
  “哎;怪只怪肚州作乱,饥州点兵啊!”
  “嘴贫。”
  餐桌上的饭菜飘着诱人的香味。“爸,我妈的手艺比星级酒店的主厨都高啊!”
  “那还用说!”
  “吃饭!”沈约笑着说。
  谢明山和沈约见谢疏影有说有笑;都以为她的心情不错,盯着谢疏影吃了药,就安心地去休息了。谢疏影则回到自己的小屋,没心情看书,洗洗准备睡觉,可是上床合眼半个多小时就是睡不着,一想到夏天阳站在风里的样子,她的好梦就此崩盘,自己的温床竟还没有他的汽车座椅的催眠效果好,谢疏影只得叹一口气,坐起,拧亮床头的台灯,读起在书店蹭书时,背写下的有关梅花的诗词笔记,随意打开一页,是晁补之的【行香子】《梅》:
  “雪里清香;月下疏枝。更无花、比并琼姿。一年一见,千绕千回。向未开时,愁花放,恐花飞。 芳樽移就,幽葩折取,似玉人,携手同归。
  ……”
  谢疏影待倦意上来,才慢慢地睡去。不知怎么竟梦到自己睡在白梅树下,那白梅的花瓣似雪般地落了一身,丝丝缕缕的梅香围绕身旁,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疏影,快醒醒,才刚好了一些,别冻着了。”睁了眼,见眼前有人拿了一枝如胭脂般映着雪的红梅,堪称花中奇绝。心下觉得惊奇,疏影待要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疏影急得大叫:“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谢疏影惊得一身冷汗,睡意全无,想起刚才的梦,百思不得其解,那人的面容实在记不得了,可是声音出奇的熟悉,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梦?拉开窗帘,明月当空。自己背写的有关梅花的诗词的笔记本还摊开着躺在自己的枕头边。拧亮台灯,灯光泻在:“一年一见,千绕千回。”的字迹上。一时间只觉恍如隔世。看着看着,想起梦中的那个声音,竟有些辛酸,落下泪来。那泪水模糊了一串小字,一看就是临时背记下来怕忘了的字句,那是张爱玲对胡兰成说的几句伤心话:“倘使我不得不离开你,不会去寻短见,也不会爱别人,我将只是自我萎谢了。”谢疏影一时觉得胸口有些闷,忙熄了灯,伏枕喘息一会,歇下。不敢再胡思乱想。

  战 帖

  午餐时间,谢疏影有些疲倦,强打着精神,去约徐滟一起去食堂吃饭,却见徐滟闷闷不乐。
  “怎么啦?谁那么大胆子,惹我们滟格格生气了?”
  谢疏影知道徐滟最近迷上清宫题材的影视剧,故意逗她开心。
  “昨天晚上上网聊天聊晚了,今天早上我是经过艰苦斗争才爬起来的,紧赶慢赶,赶到公司,那个该死的打卡机显示9:10,气死我,就10分钟害得我这个月要扣工资。”
  “那个打卡机是很可恶哦,不如,一会我陪你砸它两拳。不过……”
  “什么?”
  “它不疼,你疼啊!”
  徐滟的脸上依然愁云密布。
  “滟格格这会要是肯笑一笑,我就带滟格格去喝一杯卡布其诺 。”
  “要是笑两笑呢?”徐滟调皮地眨眨眼问。
  “那就喝两杯卡布其诺 。”
  “那我要大杯。”
  “没问题。”
  “我还要蓝莓奶酪蛋糕。”
  “行!”
  “耶!”徐滟高兴地大叫。
  “什么事这么高兴?”
  田若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来到两人面前。
  谢疏影不想招惹她,给徐滟使个眼色,示意徐滟快走。田若嘉见了,冷笑道:“听说谢秘书去年的年终奖拿得很多啊,难怪到现在还如此兴奋!”
  年终奖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公司有规定不可以相互打听的,田若嘉的话分明是在给别人暗示谢疏影有泄密的嫌疑,这个女人未免太过了一点,不给些颜色,真把自己当病猫了。
  谢疏影浅笑着说:“田秘书的消息真够灵通的,想来也打听到我年终奖的具体数字了?”
  田若嘉冷笑道:“你说呢?”
  “这样啊,好奇怪啊,如果真像田秘书所说,只怕今天这里早该大发水灾了?”
  “为什么?”徐滟不解地问。
  “因为我的年终奖多得足以让田秘书的眼泪如黄河泛滥啊。”
  “哈哈……”徐滟大笑。
  “我会让你的眼泪如长江决堤的,谢疏影!” 田若嘉火气直线上升,口气不自觉的咬牙切齿。
  “啊!对了,谢秘书,你什么时候超过我呢?忘了提醒你:我今年24岁而已,你——27岁,年华似水,好可怕啊,疏影姐!”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美人方才害怕迟暮,我不是美人,不怕的。”
  谢疏影真搞不懂,同样的一张樱桃小嘴,怎么对着夏天阳就极尽了谄媚之情,对着自己却是这般辛辣刻薄。
  田若嘉撇了撇嘴,“那就希望你的速度能快一点了,疏——影——姐。”说完转身离开,门外立刻传来一阵高跟鞋与瓷砖相遇时敲打出高高低低的声响。
  “真个是:外表美丽漂亮,内里毒辣心肠。”徐滟生气道,不巧这话偏偏被没走远的田若嘉听到,“徐滟,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你给我再说一遍!”
  好灵敏的耳朵!
  徐滟抬头见田若嘉正用冰冷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心里有几分胆怯,吓得紧挨着谢疏影,不敢说话。谢疏影原本是不想和田若嘉正面起冲突的,但是,田若嘉的态度激起了谢疏影莫大的反感,回了一句:“田秘书未免太过多心了,徐滟和我正玩猜谜呢,她刚刚说的是谜面。”
  “是吗?那么我倒要问问谢秘书,谜底是什么?”
  “辣椒。”
  “辣椒?只怕是谢秘书自己胡诹的吧?”
  “这是一个日本谜语,田秘书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日本同事,正好可以借此发挥一下田秘书超高的日语水平。”
  谢疏影略带讽刺地回敬田若嘉,田若嘉冷冷地看着谢疏影,那眼神仿佛要吃了谢疏影。
  “我会的!如果事实不是如谢秘书所说的那样,谢秘书,我会和你没完。”田若嘉恶狠狠地说,脸色沉若南极冰山,寒气逼人。
  虽然矮小的谢疏影必须抬起头才能看到田若嘉的眼睛,她还是迎上田若嘉的眼睛,用一种高傲的眼神看着田若嘉的眼睛。
  这种高傲是田若嘉的身高优势压不下去的。
  “错不了的,田秘书。类似的谜语很多,比如秘鲁也有这么一个谜语:外观像天国,里面是地狱。答案也是辣椒,你可以一起查查的。”田若嘉没想到谢疏影的口才如此犀利。
  “走着瞧!”田若嘉含怒说完,发出令人胆寒的微笑,转身离开。这次直面冲突,田若嘉竟没有占上风,田若嘉暗下决心要在别的地方把这次的失利讨回来。
  田若嘉的战帖已下!谢疏影自是要应战的!
  两人的冲突想避也避不掉的了。
  “疏影姐,那个真是日本谜语?”
  “是啊,难为你张口就来。”
  “我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疏影姐,田若嘉现在和你正面起了冲突,你以后可要多防着点她啊。” 徐滟忧虑起来。
  “知道了,走,吃披萨去。我也馋了,呵呵!” 谢疏影笑着说道,一点也不担心。两强相争,勇智者胜。没什么好怕的。

  罂粟的诱惑

  暮春时节,天气突然热了起来,爱美的田若嘉早早就换下了羊毛衫,秀起了美丽的迪奥长裙,婀娜多姿的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可是当孔雀也是要付代价的。
  这不,由于天气忽冷忽热,一离开恒温的写字楼,凉风一吹,不免侵肌透骨,没多久田若嘉就感冒了。
  然,为了博取夏天阳的好感,田若嘉变成了工作狂,脸烧得通红也不休息,终于体力不支,昏昏沉沉地趴在办公桌上呻吟起来。夏天阳见田若嘉这般模样,吓了一大跳,“我让吴平送你回去休息。”夏天阳说完就要给吴平打电话。
  田若嘉连忙拦住夏天阳,强撑精神:“夏总,工作不做完,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的态度很坚决。
  夏天阳看着田若嘉现在的样子很像那个不听话的谢疏影,没有勉强她。
  工作完毕,夏天阳破例让田若嘉坐了自己的车,送她去了医院,陪她看病、拿药,忙前忙后。
  俗话说:有麝自然香。夏天阳只消往医院一站,立刻就吸引了许多小护士的目光,真真是抢手货!
  望着夏天阳俊挺的身影,田若嘉很是受用,从医院出来,就低头盘算起来,借口和夏天阳有话说,想坐到副驾的位置上,这样说话方便一些。
  夏天阳看了看田若嘉,脸色苍白如纸,勉为其难地将田若嘉扶上了车,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明天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夏天阳叮嘱道。
  田若嘉侧过脸;如水的明眸望住夏天阳,缓缓撩开肩上的长发,露出浑圆有型的肩膀,轻轻将头靠在夏天阳的肩上。
  后视镜里照出她美丽的侧面:玉雕般的鼻子;红润的嘴唇;精致的脸部线条;这会因为生病;更多了一份楚楚动人。
  夏天阳一愣,即而缓缓地将她的头扶在座椅靠背上:“休息一下,我马上送你回去。”
  田若嘉一听这话,两眼微红:“您很讨厌我,对吗?我知道,我比不上辛小姐,没有她漂亮,能干,有钱,高贵,可是我真得很努力。从小我就知道自己命不好,没有能出生在贵府名门。”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上学后,我爸、妈让我上最好的学校,我的同学大多都是富家子弟,他们一个个高高在上,不用努力就可以有锦绣前程,可我什么都没有,我真得不甘心。有一天,我的一个老师给我讲了一个寓言:一只可爱的小蜗牛问妈妈:为什么我们蜗牛一生下来,就要背负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蜗牛妈妈说,那是因为我们蜗牛的身体没有骨骼的支撑,只能爬但又爬不快。所以需要这个壳的保护!小蜗牛又问妈妈,毛毛虫没有骨头,也爬不快,为什么她却不用背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蜗牛妈妈说,那是因为毛毛虫能变成蝴蝶,天空会保护她。小蜗牛又问妈妈,蚯蚓也没骨头爬不快,也不会变成蝴蝶他什么不背这个又硬又重的壳呢?蜗牛妈妈说,因为蚯蚓会钻土;大地会保护他。小蜗牛哭了起来说,我们蜗牛好可怜,天空不保护,大地也不保护。蜗牛妈妈安慰小蜗牛说,所以我们蜗牛有壳啊!我们不靠天,不靠地,我们靠自己。”
  田若嘉苦笑了一下,接着说:
  “从此我开始拼命努力,为的是有一天有人能给我和富人一样的机会。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无论我怎么努力,在您眼里,我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您是瞧不起我的,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代替不了辛小姐在您心目中的位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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