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挑眉毛,也不吭声,轻轻一笑,抛起小球。
上升,跳跃,挥拍,下压!
随着我凌厉的发球,橘黄色的网球化做一道黄光,飞速越过球网,狠狠的砸在她的左边场地上。而她还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
含蓄自得的一笑,我轻轻拍着小球,对坐在裁判席上的宫口学姐说道:“还不喊么?”
“……15——0,越前!”
宫口学姐看起来也被我吓得够呛。
我低下头,微微勾起嘴角。
你们还差得远呢。
“6——0,越前!”
“6——2,越前!”
“6——1,越前!”
……
在两个小时之内解决掉了除了直美学姐外所有的正选球员的我,感到有点儿疲惫的坐在场边喝水。
这就叫车轮战啊~
深有感慨的我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把手搭在额头。
情况不是太好,已经有些注意力难以集中了。而且体力消耗的太大,一时无法完全补回,会给下一场,也就是最后一场比赛带来很多的麻烦。
我不会轻视任何一位对手,相反,我倒是颇为注意这位宫口直美学姐。因为如果没有什么高超的技术,是不会从二年级就开始挑起网球部这个大梁的。
把毛巾蒙在脸上,我调整了一下呼吸。
“雅。”弦一郎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传来,“累了就明天再比吧。”
“不必了。”我掀起毛巾坐起来,“我答应过你,明天和你一起去男网的。”
支起身子,我突然瞥到门口处好像站着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有点儿像玉雯。
没有多想的我站起来,对正在做热身运动的宫口直美学姐说:“学姐,受教了。”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也微笑着说:“手下留情。”
喂喂,反了吧……
不管怎么说,我不得不开始使用绝招了。
平息静气,我轻轻抛起小球:“凤翔九天之一式——凤鸣。”
“3——1,越前!交换场地!”
走到对面场地上时,我不引人注意的悄悄活动着右膝盖处。真是,留下来的老毛病了,那里的肌肉曾经拉伤撕裂过,好像留下了后遗症,只要剧烈活动的时间过长,就会隐隐作痛,而且会产生很短时间的肌肉痉挛。
唉,真是让人不爽呢。但愿可不要再严重了啊……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宫本发球局!准备——”
我弯下腰,盯住她的手腕处。
宫本把球抛到头后偏左的位置,击球时身体后仰成弓形,利用杠杆力量对球加旋转,球拍快速从左向右上方挥动,从下向上擦击球的背面,并向右带出,使球产生右侧上旋。
屈膝、背弓,依次蹬直踝部、膝部。发力自下而上一气呵成,球拍走势最快、最具爆发力的一点到达击球点的那一瞬间。这是以上旋为主,侧旋为辅的发球。由于球的上旋成分多于切削发球,使球产生一个明显的从上向下的弧形飞行轨迹过网,发力越强,旋转成份越多,弧形就越大,命中率也越高;落地后高反弹到对方的左侧,迫使对方离位接球,给对方造成很大压力,同时为发球上网带来足够的时间。
欺负我的个子问题吗?我挑了挑眉毛,瞬间补位。
大力压低回击,击到她后场。宫本的网前实力很强,我可不想让她上网,所以,还是给我乖乖待在底线吧!
她还是不死心,又是一个高吊球,同时向前冲。我正准备侧移击球,没想到右膝盖处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我的步履踉跄了一下,那只橘黄色的小球很不lucky的从我拍前一厘米处擦肩而过。
“0——15,宫本!”
懒得看对面的反应,我背对着弦一郎坐的教练席,坐伸屈膝活动。
怎么搞的?前一段儿还是好好的啊,怎么刚过来就出现了异常情况?难不成膝盖也会水土不服?
我莫名其妙的甩甩腿,继续比赛。
“4——1,越前!”
随着换场的命令下来,我走到长椅旁一屁股坐下。
不行了,膝盖好疼!
低下头,我狠狠皱起眉头,按在右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
就像当时肌肉撕裂一样,疼痛感就像一把钝的刀子在我心头磨啊磨。随着每一次膝盖的受力,弯曲,转动,疼痛就像是一只蜘蛛,随着连在神经上的蛛丝的风吹草动而扑上前去,狠狠咬上一口。
早就应该想到这种问题的。确实不应该忽视这种小情况,再小的疏忽差漏也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腿开始越来越沉重,而我的注意力也在快速下降。这样真是太糟糕了!没想到很少面对着被人群殴的场面,居然还会暴露出这样的问题。
能不能在15分钟之内搞定剩下两局呢?我犹疑的想了想。
不是我多心,我不想现在在弦一郎面前显露太多。如果过早就把绝招暴露的话,就没意思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况且,有三个绝招,我还是专门留着对付他的呢。所以就算是在跟不二周助打着玩儿,我也是没有用太多。
不过,再不用绝招,时间一长,我就控制不住右腿了,弦一郎就会开始怀疑我的是不是有腿伤。不知为什么,我很不愿让他担心。
长叹一口气,宫本学姐,真对不起,得让你做出牺牲了。
“凤翔九天之二式——凤离!”
“6——2,越前!”
低头悄悄翻了一下手机,后两句用时13分37秒,还不错。就是右腿开始出现轻微的抽筋现象,已经有些严重了,害得我不得不拖着右腿走路。
“越前学妹真的是很厉害呢!连着八场一场没输,漂漂亮亮的赢了所有的比赛呢!”宫本学姐开心的拉着我的手,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单纯的快乐。
颇是有些惭愧的我不好意思的鞠躬道谢道:“对不起,学姐们,真是麻烦大家了。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非常抱歉!”
“没事没事,这么可爱的学妹需要帮忙,我们当学姐的怎么也要帮助一下才好啊!”
“是啊是啊,越前君这么帅的,我们看着也是很高兴的啊!输了也心甘情愿!”
“嗯嗯,就是,越前君真的很帅啊,比我们班的男生质量高多了!”
“可惜越前君是女的……”
“人家长得又好,运动又好,又这么帅气,再说了,又要进男网,所以就算看做男生又何妨?”
“哎?就是!越前君比男孩子还要优秀嘛!”
……
难道他们一点也不回避前面就站着他们谈论的当事人这个问题吗?我无力的垂下头,彻底无语了。
总之,这一次的考验,倒还算圆满完成。
接下来,就要挑战立海大国中部男子网球部了吧?
我偷偷斜眼看了看弦一郎。
立海大男子部打败三个正选——我的外挂要升级了啊。
不过,总会有方法的吧。我相信。
无论到何时,也不要放弃希望。
这是我从人生那里学来的至理名言。
“越前同学没有办法在我们这儿留住,真是很可惜呢。”把我们送出室内网球部的大门时,宫本学姐淡淡的微笑着,依稀有一丝惋惜。
“真是非常抱歉!”我诚惶诚恐的弯腰行礼道。
“没事。越前学妹真的是很厉害的,我相信,总有一天,越前学妹的名字会响耀全球。所以,我们这里是留不住的。”宫本抬起头,目光真挚而明亮的望向我说:“越前,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努力走下去。我们会永远支持你。”
我呆呆的愣在那儿了。
“也许你的前方会充满坎坷,也许你的前方道路泥泞。我知道一个才华出众风头劲出的女生所承受的压力,更能体会一个大胆出格却优秀伶俐女生所面对的压力。大家的议论和异样的眼光足以把人逼疯,更不用说自己的心理压力。日本,其实并没有平等到男女都享有相同权力的地步。女孩子,特别是与众不同的女孩子,所受的压迫之大,想必越前学妹以后会稍有体会的。更何况,你要走的,是所有人也没有尝试过的路,去男网。得知这个消息,连我也震住了。这是连我想都不曾想过的大胆决定啊!”
“所以,”宫本学姐目光明亮璀璨,充满希冀的望向我,“越前君,不要在意路边的情况,勇敢坚定的一直朝前进吧!不要有后顾之忧,不要有不必的担心,不要在意那些不应该不必要也不值得在意的事情。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做好你想要的自己,仅此而已,就足够了。有我们在你身边的。”
望向她激动而饱含真挚的眼光,和身后一干姐妹们微笑的点头,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默默向她鞠了一躬,我大概有些知道她的情况了。想必她对我说的,就像是她对自己说的一样,因为她也曾经处在过这样的位子上吧。
低下头不敢凝视她激动到有些湿润的眼眶,我转身向前走去。宫本学姐,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就让我,来改变些什么吧!
对宫本学姐抱歉一笑,我和弦一郎一起走出网球部。
真是热闹的一天啊。
——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
唉,我的膝盖,就算你真的水土不服,你也不应该抽筋抽到我抬左脚的时候以为是在抬右脚啊!
想了想明天有极大的可能更加猛地男网,我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呜呜,进男网,真的不是错误的选择吗?
一瘸一拐得到了真田宅,我发现,其实我不管来几次,都会很震惊的感叹哎呀呀日本的地真是不要钱的吗不然为什么一个剑道馆也可以修得这么辉煌宏大啊啊啊啊!
其实不是剑道馆大。剑道馆近1400平米。问题是,不是剑道馆的真田宅,有剑道馆的三倍大。喂喂,真田家真的不是黑道的么?
草坪,林荫,喷泉,人工溪流,枫树,樱花园,这些就占了真田宅三分之二的体积。余下的那三分之一,又分出一半来修建了个半封闭式的网球场。
每一次跟在弦一郎身后回来的时候,我都有种土包子,或者是小媳妇的感觉。
其实说白了,再怎么好也是人家家里的,始终比不上自己家吧。
“小少爷,您回来了。还有越前小姐。”枫树林中,层层掩映的神社门前,一位身着浅灰色束身和服的中年男子向我们恭敬的打着招呼。
神社是具有典型日本风格的建筑类型之一,通常以正殿为主体。正殿一般为长方形或方形,木构架,底部架空,两坡顶,悬山造,正脊上横向安置着一排被称作“竖鱼木”的原木,脊的两端各有一对方木高高挑起,并相互交叉,被称为“千木”。神社内的柱子、板壁、栏杆等木构件处理成素面,木纹清晰,色泽柔和。
“千岛,爷爷呢?”弦一郎也停下脚步打着招呼。
“老爷在茶室。”名唤千岛的中年男子态度温和。
弦一郎点点头,领着我向另一条小路上走去。“爷爷吩咐说,你回来时先领与他看看。”他好像有些不情不愿地说道。
我一幅颇是了解的样子笑着点点头,暗中担心自己的膝盖能不能撑到那一刻。
弦一郎走到前廊入口处,跪坐在门前俯身恭敬地说:“爷爷,我回来了。”
☆、祸不单行
“弦一郎啊,回来了。”里面淡淡传出一个低沉但是威严的声音,听了我不由得一抖。不是我说,真田爷爷六年来一直是这个口气变都没变,吓都能把人吓死。
“是的,爷爷。”弦一郎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说。
我还在跪还是不跪中挣扎。
“雅也在旁边吧,都进来吧。”声音波澜不兴,我倒是大舒一口气,我的膝盖总算逃过一劫。
弦一郎起身,规规矩矩的整理好衣襟,将鞋脱下换上屐木,然后安静的站在走廊上等我。
本来没有跪安就已经很不给人家面子了,我于是老老实实的换了木屐。其实我们在家里都是直接脱鞋的,根本不用换……
推开格子门,我是极其郁闷的乖乖跪着进去。我倒好,还是比较瘦的,不怎么挤就进去了。可怜前面弦一郎,高高大大的一年轻大小伙子,差点卡在门里……
茶室中非跪行不能进入的小入口也许是世界上建筑史上最罕见的设计了,相传在利休之前,茶室入口仍是普通的日式拉门,利休在发现渔船上船仓很小,人们进出只能躬腰曲膝后得到了启发,而后将茶室入口改为跪行而入的小入口,做入口的木板亦不得为整块,规定为用两块半的旧木板拼成。内侧有横框,钉子帽要露在外面不得加以掩饰,这样的尺度使不论何人进入茶室前,都必须膝行而入,以身体力行的方式来体验无我的谦卑。
其实以我的理解,那就是——吃饱了没事撑得慌。
不过一进门,还是把我震撼了一下子。
美妙的禅宗意境首先需要柔和的光线,而室内的色彩也必须淡雅。因此,这间看似粗陋的茶室窗户,加上小天窗,使光线可从各个角度射进来。为表现互相的美感,茶室窗户的构造极具特色分为“墙底窗”和“连子窗”两种。窗户的大小和形状也尽量避免重复,因此茶室中的窗户大小不一,高矮不齐。另外,面积越小的茶室窗户开得越多,这是为了给人一种开阔感。同时体现“将大化小,将小化大,力求中和”的茶道精神。
进入席中,脱俗的感觉更为强烈,壁龛处挂着水墨画;从釜中传来“松涛”的声音;席间缥香息。置身于这又窄又小的空间里却令人感到欲创造一个不同于世俗的异质世界。
我有些愣愣的看着端坐在茶几前的真田爷爷。他身着黑色不着花纹的和服,有一种不同于在美国,单纯的严厉的气势。在这种静谧,古朴的环境中,他身上仿佛又多出些什么,是那种……浓浓的,日本本土的气息。
冈仓天心曾在《茶之书》一书中说:“茶室的简朴单纯是模仿禅院的结果。”人们进入茶室后,首先要跪在壁龛前行最高的礼,拜读挂在壁龛里的禅宗墨迹,观赏茶花。
“过来坐,不必拘礼。”弦一郎爷爷看过来,微颔下颌,算是打了招呼。
我和弦一郎一声也不敢吭的挪了过去,我乖乖的跪坐行礼道:“爷爷。”
“雅,过来了。路上还好么?”他如刀一般的眼神一扫过来,我就遍体生寒,立刻低下头回答:“爷爷,我很好。劳您费心了。”
“哦。”他像是没事一样转过头去看着弦一郎,仍旧淡淡的问我,“那你的膝盖怎么弄的。”
我吓的一个激灵。
弦一郎立刻扭过头来,紧皱眉头,黑着脸极有威严的问:“怎么搞的?”
我悄悄往后缩了缩,怯怯的说:“旧伤了,不小心犯了……”
“嗯?”弦一郎眉毛一挑,我就不由自主的想逃跑。“为什么不早说?”
“当时还在比赛……那个,比赛中途退场时不怎么尊重比赛的,我就想说……”我害怕的揪着衣角。
“好了,你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弦一郎也去吧,换了衣服再来。我的茶课还没有结束,一会儿再过去,在客厅等我吧。可以去看看你爸妈。优子说想看看龙雅已经很久了。”真田爷爷闭上眼睛,淡淡的说。
我大舒一口气,慢腾腾的挪出茶室。说实在的,这个茶室是很修身养性,但是,我的确是很怕弦一郎爷爷啊……你要是被他拿着竹刀手把手“教导”你什么是剑道,并且宣称“剑道是要投入全身心来体会参悟的”,你也会跟我一样见到他就发抖,说不定抖得比我还厉害。
跪坐在茶室的外面走廊里,我已经忍不住双手撑地,稍稍抬起右膝盖了。天杀的啊,我今天又没有做什么触犯神灵的事,怎么会突然犯这个旧伤呢?以前的训练比这痛苦的多,也没有问题啊……
想了想,可能是请假那一个星期,我总是抓紧时间跟哥哥玩儿,所以训练量有所下降。再加上头一次车轮战,一下子运动量过度导致的吧。我心里后悔不跌,早知道,就不再花精力跟她们几个绕弯子逗她们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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