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行云,清风习习,吹散了九昀身上不少的酒气,往下一俯瞰,仙界第一巨树扶桑树巍峨而立,漫天的如火玉一般的红花在夜色中大放光华,竟是已到了东华洞的大门口了。大晚上敲着人家大门,总觉着有些不妥,九昀为着看门的小童考虑,便很是果断的决定翻墙进去了,反正她有迷榖,不怕找不到三哥。
说是翻墙,但对她这等飞禽来说,何须翻,只须窜一窜便可了。东华洞外面看起来朴素了些,里面倒是不错,一片的清幽寂静,颇有几分品味。九昀转啊转的,一边逛着一边找着他三哥的住处。
忽听到远处哐当一声响,还伴随着几声隐隐约约的怒骂之声,一下衬得这夜色活泼得很。她是自然不肯放过这等看热闹的好事了,寻着声音跟了过去。索性这声音离得近,九昀细细辩了一下,是旁边的院子发出的,当即很是利索的飞到了墙头。
站好位置看热闹,那是八哥带着她胡混的时候教的,如今正是派上了好用场。九昀平生第一次偷窥旁人的闺房趣事,未料竟是偷着偷着偷到了自家窝里,那大院子四脚朝天被踢出门外的可怜人不正是她们凤凰窝的三崽子,凤三是也。
昆仑墟的脸面啊,全被这败絮败坏了,九昀内心深深感叹道。
可惜他那三哥素来是个不知颜面的,被人一脚踹出了门,还要死皮赖脸的在门口继续叫嚣着,“青华开门啊,人家错了,以后再不与你玩那游戏了,外面的风好冷呢,冻着了我,你岂不是又要心疼了。”
应着凤三话落的是一只青花白瓷的茶杯,从门里直直朝着他的面门而去,却是飞到他身前一丈处便落了,看得九昀好不可惜。她可是好多年没看过凤三头破血流的模样了呢。
哪知这茶杯仿佛是鼓励了凤三一般,竟是一点都不怕从门里再飞出一只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扑到了门上。
“好青华,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宁肯自己痛些也不愿我受半分的苦楚。你若真不愿意,我又岂会强求于你,只求着你放我进去,一切好谈呢。”
凤三两耳贴在门上听着动静,里面却是直接把灯都息了,他更是着急,猛拍着门,吵得怕是其他院子都听到了。这般无耻的行径也只有凤三做得出来,他更是卖力的喊着,“青华,放我进去嘛,人家好冷啊。”
东华帝君似乎终于被他逼得忍无可忍了,竟是卯足了真气,吼了一句,“滚!”
其声之响亮,其音之浑厚,果然不愧了他千万年的修行,凤三当即又很是丢人的被震到了院子中央,竟是再不肯站起来,索性坐在院里开始大哭,如烈女一般的诉着他如何如何的衷肠,如怨妇一般的诉着他如何如何的哀怨,其中竟还有几分的文采,真乃不要也罢。
爹啊,娘啊,她家的三哥平日里虽是油腔滑调了些,却也不如眼下的这般酸麻入骨,听得她一阵鸡皮疙瘩而起,冷的很呢。
九昀擦了擦冷汗,很不情愿相信那人真是他们凤凰窝的,简直便是颜面丢尽呢。转身掉头便要走,可是临走回头看着那么凄凉的样子,又觉着怪可怜的,那一股子一母同胞的同情心竟然在隔了一万年后又重新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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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解忧长夜冷青华
红日东升,白岚轻飘,树丛林立,晨风拂露,朝花吐蕊,翠绿山峦围绕着一汪碧绿湖水,湖水清澈剔透,波光潋艳,美不胜收。
山光水色衬着鸟叫虫鸣,一切是如此的宁静、悠然,然而……
“嗝……”
“嗝……”
两道大杀风景的酒嗝声不约而同地从一男一女、双双倒躺在湖边的两人口中断续传出,破坏了这一幅秀丽景色。
“嗝……阿九……酒……酒都喝完了没……”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只穿着单衣的清俊男子醉意朦胧地痴笑道。
“应该没有吧……咱不过喝了几口罢了,哪里消耗的如此之快……就算没了,再打便是了。”双颊赤红的俏丽少女,睁着醉醺醺的圆眸,摇着酒葫芦,口舌有些不受控制。
“去哪里……打啊,嗝,莫不是天庭……竟做了买酒的营生?”凤三搔着脖子,一副费解的模样。
九昀嘿嘿笑了,难得也有三哥不懂的时候。“找翟萿哥哥就有啊……那是便宜哥哥,不亏的。”
“哦,地火是谁啊?”这名字好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可是一下子就是记不起来了。
“翟萿……就是翟萿呗,只要……嗝……给我酒就是……好哥哥。”
凤三点了点头,“嗯……给我酒的……也是好哥哥。可是为什么我喝不到了呢……”
“酒葫芦……在我手里,你……你当然喝不到了。”三哥真笨,怨不得被东华帝君提出了房门。
“快把……把酒葫芦……给我,我要……一醉方休。”凤三抬着手,明明是豪放之言,从他口中却有一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酒多伤身……还是由我代劳吧……天涯何……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单恋……那一颗呢?”
你若是单恋也就罢了,何苦来糟蹋她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琼浆玉液呢。
阿娘说的没错,天下最做不得就是好人。昨晚不过是忽然良心发现,下去安慰了三哥一把,却不料就此被这无耻的缠上了,一个劲的哭诉着他家的青华不理他了,还凶他,当年阿爹被他踢出去昆仑墟都没见他哭得那么厉害,足足哭湿了九昀一截袖子,最后眼睛一亮,竟是眼尖发现了她腰间的酒葫芦,那狗鼻子一闻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夺了她的酒葫芦当口就喝。哪里是借酒消愁,分明是趁火打劫。
“可是……可是哥忘不了呢……嗝……”忍不住又打了个酒嗝,凤三醉眼朦胧地看着天上白云,不禁呵呵直笑……他仿佛看见了青华坐在云端,如玉的脸庞,眼中散发着冷若冰霜的光芒,正冷冷的看着他。
“我的青华啊,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呢,比我看过的美人……都要美,不笑的时候他冷艳如霜,笑得时候……全世界的花儿都要失色,他的jiu白皙如雪、柔滑细腻……摸上去的时候让人都舍不得放开……”脑海中似乎是忆起了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凤三痴痴的笑了,可是笑到一半他又忽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他的青华再也不肯理他了,竟舍得将他轰出门外,还吼他,只任着他在屋外自生自灭。呜呜呜,他的青华肯定不爱他了。思及此,凤三竟然又扑到了九昀身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他不要我了,我也就……也就不要活了……我好命苦啊……呜呜……”
“那你……那你去死好了……”九昀一脚踹开那她垫背的凤三,一点同情都欠奉,她已经陪了他一晚上了,最牺牲的是竟让他喝了那么多酒的,早已仁至义尽了。“以后……剩下的美酒都留我一人喝好了……”
反正她没有男人还照样能活下去,没有酒才活不下去。
“阿九,连你也……欺负我……呜呜呜……我是你三哥啊,打小给你酒的三哥啊。”凤三哭的更伤心了,这便是众叛亲离啊,不仅心上人不要自己了,连亲妹妹也让他去死,真乃悲剧是也啊。
“呸,我只记得……记得我喝了你一点酒就……就一副找我拼命的德行。”九昀才不能白白被冤枉了呢,不要以为她喝多了,就不清醒了。
“哪里是一点酒……那是我收集了几千年的美酒啊,尤其是我那整整藏了三百年的漓竹醉啊,还想留着给我未来娘子喝呢,结果全被你喝光了。我的漓竹醉啊,呜呜呜……”越说越伤心,凤三竟是哭的更加的伤心了。
好像是哦,凤三初初去了东华洞的那几年,她整日泡在酒坛子里,那一窖的酒就随着岁月那条臭水沟流进了她的肚子里。可是,她三哥会有娘子吗?
九昀忽然想起一个很紧要的问题,“你们到底谁是谁的娘子啊?”
近几百年来,随着昆仑墟的断袖之风的发扬光大,男男相恋已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九昀见着多了,自然是见怪不怪了。且她听说,这断袖分桃其实与那男女相恋走的是异曲同工之路,有一方是充作女人的,倒是不知三哥与东华帝君之间,谁为男来谁为女,委实让人好奇呢。
凤三呜咽着,赌气不说,可最是经不得人激,被九昀三言两语叫嚣了一番,酒劲一上来就什么也管不得了。
九昀就这样两眼放光望着凤三难得的酒后吐真言,很是邪恶呢。
“当然我是……我是……”凤三大着舌头讲得磕磕巴巴的,关键时候总是掉链子,气得九昀直想拿跟链子把他锁了。
“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凤三擦了一口酒真要说下去,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只见着眼前那白衣的丽人正怒着神情望着他,两颊隐约的红烫,冷艳如霜的面庞仿佛一瞬间如千多玩朵的花儿伸开。
“你再敢多说,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去。这句狠话撩得极重,凤三的酒意仿佛一下子就清醒了,只痴痴的望着他心心念念的美人。
“青华,你担心我,来找我了对不对?”凤三的手说话间已自然而然的摸上了心上人的腰,趁机偷吃嫩豆腐。“我就知道你还是爱的,绝对舍不得我的。”
这般无赖痞样竟亏得东华帝君受得了,九昀蹲在一旁看的叹为观止。不过,他们也太目中无凰一些了吧,竟然就这样当着她的面,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呜呜呜,她被人无视鸟~~~~~~~~~~
某野:人家你侬我侬的,你当个白花花的蜡烛多碍眼啊,不厚道。
阿九(委屈的画圈圈):可是太阳神的那辆太阳神车比我更明亮,光天化日之下,就不该行苟且之事。
某野(汗!!!):他们哪里苟且了。
阿九:“他们哪里不苟且了,我刚才可是听见了,三哥说要回房去,要东华帝君补偿他一夜寂寞呢。”
某野(瞪大眼睛,顿放狼光):此言当真?
阿九(很是负责的点了点):“昂,比真金还真,我那三哥下流极了,肯定是想着他虚度的春宵。”
某野(深以为然):“只是不知到底谁是攻君,谁是受君呢?”
阿九(摸着下巴笑得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邪恶):“当然是我三哥为攻了。”
某野(神奇):“何足考证?”依着法力辈分也合该是东华帝君。
阿九(摇摇头):“感情这种事,法力辈分都做不得数,经验说明一切。”
某野(点点头,颇为受教):“原来如此,尊兄好实力,佩服佩服。”
阿九(谦虚的笑了笑):“哪里哪里,我家兄长也不过就是这无耻下流的行当精通一些,其他委实不足挂齿。”
某野:阿九
阿九:阿娘
某野&阿九:咱俩一起去看春宫戏吧。
————————————————————————————————————————————————————————————————————————————————好想哪天写一篇关于东华帝君和凤三的番外哦,手痒中。可惜XXOO一直都是我致命的弱点,实在不敢往耽美家闯啊。
今日偶家编辑很和蔼的和我说,四万哪里够,周四之前写到五万吧。我忽然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呜呜呜,我也要琼浆玉液,我也要借酒消愁。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阿娘说,好孩子是不能说谎话的。
虽然真的很不想承认,虽然真的很鄙视凤三的凤格,九昀还是不得不承认,凤三那厮捡到宝了,那东华帝君真是一大美人啊,即便性子冷了些,却依旧无损于他的美丽。单单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便觉得一阵的赏心悦目呢。
不过这样的美人也不是一般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在东华洞里住了三日,在终于承受不住凤三那biantai行径之后,九昀终于揣着她的酒葫芦灰溜溜的落跑了。
三哥忒可怕了,平日里酸话连篇也就罢了,不过就是一地的鸡皮疙瘩有些难看而已。可他那欠抽劲委实让人看不下去,东华帝君一日不给他两拳头,他竟是全身都不自在。揍的跟熊猫似的他笑得尤其欢快,敢情那是胎记不是乌青。
凤凰窝的门楣终于被败坏了,九昀深深叹了一句,也可怜了她那青华嫂嫂要面对如此下流无耻的哥哥,平日里肯定是要吐血不少的,怨不得大晚上要把凤三踢出房门,要不然如何吃得消那厮的索求无度啊。
(作者言:小九啊,我咋觉得你那一声嫂嫂让东华帝君听见了,更加让他为之吐血捏。)
情爱这玩意果然厉害,从前她与一个穿着红衣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老头喝过酒,自称什么月老,极爱这男女之事,还曾与她说道过一段,是一姓孟的小女子与她那情哥哥相好,一心盼着嫁于他做娘子。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情哥哥被抓去做砌墙工了。砌墙工也就砌墙工,只当着赚些老婆本,可那老婆本没赚着,情哥哥便呜呼哀哉了,小女子哭得那叫一伤心啊,天地可表,草木为之变色,竟是生生哭到了一座长城,厉害得很呢。
九昀私下琢磨着,若是让她一把火烧了长城约莫得耗一个时辰,未料一个人间的女子法力也如此高强,委实不可小觑。
阿娘说,这便是爱情的力量。
她不解,问何谓是爱情?爱情能当酒喝吗?
阿娘摇了摇头,说是等她长大了就明白了。
可是九昀两万多岁了,还是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情。
难道像三哥一般,成天盼着心上人来海扁他一顿?也忒丢人了些,不要也罢。
亦或者像那孟姓女子生生哭倒了一座城墙?可她自问除了喷火拿得出手些,眼泪这玩意还真当不多。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她困顿不已呢。
九昀趴在腾云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好困喏。昨日夜里她与三哥研究了一晚上的祝余草,直想着要如何将这祝余草酿成了美酒,往后只需喝一口祝余酒便可充饥了,实乃人生美事。兄妹俩不谋而合,立刻凑在一起研究了起来。凤三品酒的功夫一流,那酿酒的功力自然也是不差的,端饮着他那漓竹醉就足以让九昀不再藐视他了。
可惜的是,她那青华嫂嫂素来不喜杯中之物,虽是从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酒鬼,还是见不得酒,尤其是三哥一提,那两眼的瞪过来的目光就跟冰刀子似的,可怕的紧呢,只有凤三那皮痒难耐的才笑得出来。九昀只得带着昨日里研究出的酒方回昆仑墟去实践了。临走之前,她偷偷问了一句凤三,这东华帝君如此厌酒是所为何来呢?
凤三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且那厚的跟扶桑树似的脸皮竟然出乎意料的红了,可疑的让人实在是不能不往歪处想啊。
九昀郑重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凤三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表示懂了。
她猜,依着凤三那下流无耻的秉性,定是为了将东华帝君骗到手,于某年某月某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怀揣着一颗不良的心,也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将不胜酒力的东华帝君灌醉,合情合理上演了一出生动淋漓的酒后乱性,毁了人家的清白不说,还恬不知耻的要人家负责,遂成就了一段过程不太磊落的奸情。
九昀原以为这只是昆仑墟独有的风土民情,不料,竟是被凤三发扬光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