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媛入院的第四天,下了班,我又跑去看她,常阿姨看见我来了朝我笑了笑:“露露,你今天有事没?”
“没什么事?”
“那太好了,你帮阿姨在这多陪冯媛一会吧,阿姨想回家拿点东西,你叔叔单位又开会了,今天过不来了。”
“啊,好,不着急您去吧,我等您回来。”
冯媛住单人病房,此刻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真是让我不自在极了,还好我今天买了本新八卦杂志,上面都是明星的小道消息。于是我坐在床边给冯媛念起了八卦。冯媛依然闭着眼睛把头转向了窗户的一边,不看我。我则带着激动的语气按着杂志上的描写给她讲着各种明星的新消息,最近哪个明星生了孩子,哪个明星又分了手。
“你特高兴吧?”冯媛的声音缓缓的传出来,可是她依然闭着眼睛。
“啊?什么?”我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我现在成这样了,你特别高兴吧?”冯媛的眼仅下一滴泪来。(!)
(111)我,妈想你啦!
我高兴?我高兴什么?如果冯媛成这样非要说我高兴的话,我也只能说她终于可以躺在这听我说这么长时间的话了。
我看着她,没说话,难道要跟她说:“我不高兴?你这样我很难过?”可是这样说会让她好受吗?我停顿了一会,又开始小声的念起杂志来。
“我不想听你念那些八卦,我难道不就是个大八卦吗?”冯媛的声音里有很多的怒气。
“哦,那我给你念京华时报吧?”
我听见冯媛长叹了一口气,静默了半分钟:“没人推我下楼,我自己跳下去的。”
关于冯媛为什么会跳楼,说实话我很想知道,但是从她嘴里确认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让我很吃惊。我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看着她别到一旁的脸。依然不知道要做什么评论。
冯媛闭着眼睛用极小的声音,就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我跟子峰结婚之后总是吵架,小事都吵个没完没了,他越来越不让着我了,我们在讨论究竟要办多少桌酒席,他说办三十桌刚刚好。我当时特别生气,跟他说,能娶我是他八百辈子修来的,少于六十桌都免谈。然后我们就又吵起来了,后来他说他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娶了我。然后我就打了他一个嘴巴!他生气的想出门去,我跟他说如果他敢离开这个家半步,我就跳楼死给他看。他其实没敢走,可是他故意气我说,他就不信我敢跳这个楼,我要敢跳,他就磕死在这,然后他就摔门进卧室去了。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我特别想让他后悔,然后我就开窗户跳下去了。”
我的眉头紧皱在了一起,现在什么杂志我都念不下去了。一个受万人敬仰的女王,为了争这么口气就跳楼了,你真有一身轻功,跳下去还能走上来也行,你这么跳下去给自己摔个粉粹性骨折究竟是为吗啊?
“米露露,活着真没劲!真的!我都现在这样了,我真不知道我还活着是干吗?”
“冯媛,从我认识开始你就是个公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我还特别嫉妒你。你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学习那么好,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你没觉的你自己特幸运吗?可是你怎么是这么自私一个人啊?我觉的你自私的都有点快不是人了。你做任何事之前就不能稍微想一下别人吗?你跳楼之前但凡你能想到任何一个除你之外的人,你都不可能跳下去。”
我努力的作着深呼吸:“你都这样了?你还活什么?你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是在想你自己啊?你看看你爸妈这些天,都急成什么样了?还有那陈子峰,你这辈子成这样了,那他这辈子成什么样了?你想让陈子峰后悔,你自己就一点不后悔?你是觉的自己做了件特敢,特威武,倍有面子的一件事?你是不是还想做更有面子的事啊?你就当次人吧,我求求你做点人事吧你。”
冯媛开始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冯媛突然一哭让我变的好紧张啊?我开始觉的是不是自己说的太重了,不会刺激到她吧?
“冯媛,你别哭,我实话跟你说,你不是人是因为你其实是个神,就算你摔伤了,你躺在这,你都比我强个百八十倍,就算你的脸面色不好,你都比我漂亮好几十倍,而且你还那么能干,那么聪明,随便进来男人拿眼一瞅也一准挑你不会挑我的。你真好好治,能好的,好好锻炼肯定能好!”
冯媛终于不哭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睛转过头来,她拿眼睛扫视了我的脸一下,然后很快就落到我的身后去了。
“师哥!你来了。”
我猛的转过头了:“哎呦,我的妈啊!”紧接着大叫出来。
“你……你……你站门口怎么也不出声啊,站背后想吓死谁啊。”
楚杰手里拿了束百合,看着我笑了一下:“你那么慷慨激昂的,我说话不打搅你了?”
我还被他突然在背后的出现惊魂未定,一直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楚杰把花交到我手里:“去找地儿给插起来吧。”
“哎,是嘞。”禁不住撇了撇嘴,一来就使唤我。
我找了个瓶子把花插了起来,看着此刻冯媛的脸似乎比刚才好多了,脸上居然挂着笑容了,嘿,要说这帅哥跟我地位是不一样啊,他一来,她立马笑了。可是对我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啊?
楚杰告诉冯媛是学生会的很多人,听说她出意外了,让他代表大家来看看她,让冯媛好好治疗争取早日康复。冯媛也开心的点了点头。我站在旁边看着楚杰和冯媛热络的聊着天,常阿姨也拿完东西,赶回了医院。
她一走进门,居然一脸的吃惊:“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连她自己的脸上都开始挂着微笑了。冯媛向常阿姨介绍了楚杰,一阵寒暄之后我们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我跟楚杰刚走到病房门口,冯媛突然喊了我:“米露露,谢谢你!”
“啊,谢什么啊?我也没干什么就看了你一个小时。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啊。”
冯媛带着笑容看着我:“你要忙就不用来了,我会好好治疗的。”
我背着包跟楚杰肩并着肩在医院里走着,一月份的六点钟天已经全黑了。
“米露露,我有点感动。”楚杰缓缓的说着话。
“啊?”我斜眼看了他一眼:“感动什么?”
“为你对冯媛的态度。”
“我对她的态度?我对她的态度很正常啊。”
“你知道冯媛出事这几天里我接到了好多人电话,很多人的态度,让我觉的他们都像在瞧好戏一样。可能是我把人想的太邪恶了。要不就是我做销售的,对人语气的东西太敏感。总觉的一接到他们报告冯媛跳楼的时候,语气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你太邪恶了!”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也许吧,因为连我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我是想不明白冯媛为什么会跳楼,但是又觉的她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我现在觉的还好她遇到了你。”
“啊?”这制高点给我拔的也忒高了。
“算是她不幸中的万幸吧。”
“呀,楚老板,您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那我欠你那三十九块三可就不还了啊。”
“就是忒贫!”我前话音还没落,楚杰有直接做总结性发言了。
“男的进去看见你跟冯媛,挑她也是因为她话少,不为别的。”
“你这站背后偷听,听完了你还损人啊你。我回家了!”我气哼哼的跟朝楚杰挥了挥手。
“你等等!”楚杰疾步追了上来。
“你这些天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啊!”
“怎么不来我们家吃饭了?”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你们家最近饭又多了?”
“啊,多!好几大锅呢,等你吃去呢!”楚杰一脸认真的样子点着头。
“祝阿姨最近也没叫我,我哪好意思自己杀过去蹭饭啊。”
“她最近忙着跟街道拍话剧呢,忙的都吃不上饭。”
楚杰这话说的可真矛盾,阿姨都吃不上饭,那我过去干吗去啊?喝西北风去啊?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过去做饭?”我看着他,想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我……妈……她挺想你的。她想让你来吃饭,她要忙,你来我给你做饭行吧?”说完这句话,楚杰长舒了一口气:“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回头我联系你。”(!)
(112)只帮你一次!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接到周瑾的电话,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让我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总觉的她一张嘴就会说一些让我特想吃斋、念佛、打坐、颂经的话。
我跟周瑾不算是朋友,只守系平常的同学而已,没有特殊的事情我们从不来往,偶尔会在学术会议上碰面,也只是点头的寒暄就不在做其他交流了。
“米露露!你生活的还挺低调的啊?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你的电话。”
“我一直挺低调的。”
周瑾轻笑了一声:“你低调吗?”
“周瑾你打电话什么事啊?”
“就上次见面的时候说的同学聚会的事啊,本来说搞个差不多的小聚会,弄个三四十人吃顿饭叙叙旧就得了,结果我在咱们学校里发了个贴,说祁函回来了,想来个聚会,问谁想来,结果你猜怎么着,跟了一百多人。有个西藏的同学还说要过来呢。你别说,祁函的影响力还真挺大,好像比上学的时候还大了!”
“哦。我那天八台手术,我去不了。”我知道她打电话是为什么了,她要我去参加同学聚会,我不想去,我还没到没事自找精神虐待的程度。
“我跟你说哪天了吗?你就说你有八台手术,你们医院妇科就你一个人是怎么着啊?”
我拿着电话十分的后悔,这嘴里的火车又跑快了,一不小心又把自己给撂进去了。
“米露露,我觉的你这人挺没劲的,你是不是特别怕见祁函啊?就算是你们俩有过那么段又怎么了?你听没听说过再见亦是朋友这句话啊?你可真够小气的!就算是你又有男朋友了,结婚了,当然了我也不知道你真结假结了,反正你说请客你也没请。你是不是以为祁函还想再跟你好啊?你觉的他那样的人会为了跟你好去破坏你家庭?你也把自己魅力想太大了吧!他糊涂一次还能糊涂一辈子吗?”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
我真没想到我随口的拒绝会让周瑾生这么大气。
“你气死我了,你以为我是来求你的?”
“那。……那要不然我去露个脸?”我小声的嘀咕着,想着周瑾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你看看你这态度,我真没法跟你这种人说话!我跟你说啊,这聚会跟以前可不一样啊,因为怀特教授可能也要来参加!已经有很多公司赞助了,现在这聚会是办上去办不下来了。我这也烦着呢,弄成个医学同仁聚会了。咱们这次聚完了,就又各奔东西了,下次什么时候能聚我还不知道呢。”
“那个……周瑾,你辛苦了啊,我刚才随口瞎说挺不好意思的啊,那个我去啊。我为了你,我也得去。”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你随便,我已经都邮寄请柬了,你按请柬上写的来,怀特教授要参加肯定就不止是咱们同学了,反正我只负责咱们同学这边,你穿差不多点啊,别每次见你都穿破破烂烂的,别丢咱们同学脸啊。”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只隔了一天,我就接到了请柬,一打开香喷喷的还粘着丝带,看来这赞助拉的还挺大。我随手打开了请柬,拿眼睛扫视着:下个周六啊,晚上七点,凯宾斯基,嚯好高档,教授出席果然大手笔啊,正装出席,携伴侣!
我惊了!最后这三个字真快把我惊晕过去了,她也没说有这要求啊?吃个饭怎么这么多事啊!
携伴侣?我哪找伴侣让我携去啊?大家都携我不携,那不又显我特殊了吗?那祁函携不携啊?他不携,我也不携?要不他携我不携?这事可真整邪了!
我慌慌张张的拿起电话给周瑾打了过去:“那个……周瑾,我刚刚看了,我那天真排了八台手术。我可能还是去不了。”
“米露露,你随便!你周六做你的八台手术去吧!”说完周瑾就气哼哼的把电话挂了。
我皱着眉头,攥着这香气逼人的请柬回到了家,躺在床上左看右看的。然后把它塞到了垃圾桶里,就当我从来没收到过吧!
躺在床上开心的翻着杂志,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是我!”
我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祁函?”
“是。”
“这是你的电话。”
“嗯,回来的时候刚办的。”
“哦,有事吗?”
“下周六,你会来吧?”
“啊?”我也很想跟他说我有八台手术,可是我说不出来,因为他是祁函。
“那个……那个……”
“我希望你来。”祁函沉默了一下:“还有……还有我也希望他来!”
“他?”我又开始晕了。“他可能要出差!”
“这么巧?”祁函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我不敢说话了,我一张嘴祁函就能听出来我是不是在胡诌。
“露露,我这次走了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了,就当是我一个愿望,你算是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吧?”
祁函的语气里充满了恳切,让我编不出任何借口拒绝,我犹豫了半天,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从垃圾桶里又把那张请柬捡了回来,看着它真是有点欲哭无泪。
我上班的时候,一整天都有点神情恍惚,一直在想着携伴侣的事情,耳边总是环绕祁函那种恳求的语气,让你对他愿望似乎都有了一种责任。
携伴侣?这个伴侣我携谁呢?只能是携他啊!谎话是按他编的,也是能让他来帮我圆这个谎。
这个事情我觉的必须当面去求他,我下了班跑到楚杰公司的楼下,很快在停车场找到了他的车,我站在他车旁等到了下班时间,半天也不见他的踪影,于是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
“你下班了吗?”
“还没,准备开个会。有事啊?”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怎么了?说不出话来可不像你啊?”
“你开完会给我打电话吧?我有个事想求你。”
“电话不能说吗?”
“当面说吧。”
“那我开完会去哪找你?”
“我其实在你毛司楼下呢,我去街对面的咖啡店里坐坐,你开完会过来吧。”
“你到楼下啦?嗬,看来这事真挺重要的。那你等我吧,我马上下去。”
没过一会楚杰就从写字楼门口走了出来,“你看你这么神秘把我都弄好奇了,什么事啊?”
“你不开会啦?”
“取消了,明天再开。”
“那我请你吃饭吧?”我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你大老远跑过来,说的那么严重,我把会议都取消了,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吃饭吧?你快说,别钓我胃口了,你不说是什么事,我吃不下去。”
“你下周六晚上有空吗?”
“干吗啊?你有事啊?”
“我有个聚会想让你陪我参加一下。”
楚杰呵呵乐起来:“就这么点事啊?”
“不是,不是普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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