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到底要说什么?”晴翠干脆挑明了说,再不耐烦和梁竹月绕弯子。
她要对付的是敌人,是那个姓方奶娘,而梁竹月既然知道了什么,她再装白痴还有意义吗?
“那天我教训那个偷钱的贱人,本是关好园门的,但三奶奶的丫头春花还是借机去广武院报信了,对吗?”梁竹月慢悠悠地说,表情安详,就像聊家常一样,一点也显不出当日的残酷和凶险。
“大奶奶怎么知道?”晴翠更讶然。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梁竹月说得高深莫测,但一字一句,却令晴翠不禁心惊肉跳,因为这话明显是暗指她的落水事故。
“那大奶奶。。。要怎么办?”她心虚,于是问。
那天春花花确实急急地来报信儿了,说要二爷快去松风园救方初晴。刚好,她正无聊地在院子里逛,就拦下了春花,说二爷正睡着,她会亲自把话传过去。
而那时她还没想出整治方初晴的办法,忽然有人替她做了,她惊喜还来不及,怎么会相救?倘若一顿板子板子了那贱人,于她更是极有利的。所以,她当然不会传话儿。
不过她怕事后二爷怪罪,必须给自己想个脱身的方法,于是她用苦肉计,假意落水晕倒,耽误了消息的传送。怪只怪春花太多事,从广武院走后,又跑去流心院去告诉了景鸾,他们二人这才能赶去松风园。
事后二爷对她的落水事故不是没怀疑过,但她委曲求全的模样让他不能确信。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男人,可也从不冤枉别人,这事就暂且放下了。她只希望此事再没人提起,时间长了就会被淡忘。但现在大奶奶这么说,就算没证据证明她是假事故,只要多句嘴,她就可能被轰出府,今后再也不能接近自己深爱的男人了。
“大奶奶。。。”她见梁竹月不说话,心中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
“这是我二弟的事,我是不过问的。”梁竹月以微笑掩饰鄙视, “不过,我不想他在身边放些手脚不干净的女人,毕竟他是我丈夫的亲弟弟,也是我的家人,我不能放任着不理。”
抓住人的把俩太重要了!
听说出身青楼的女子从小就被训练察言观色,尤其这种头牌姑娘,肚子里全是弯弯绕。可看来画屏院的教育很失败,晴翠以这样的心机才智,还想算计别人吗?不把自己卖了望洋兴叹错了。对了春花去报信儿的事,她不过是试探性地问问,哪想到这贱货一下子就露了馅。
晴翠也不想想,她怎么会知道春花去报信的事呢?广武院被景鸾治理得几近军营,哪能这么轻易打探到重要消息。从广武院中流传出来的,只能是些无伤大雅、任人笑的风流韵事或者奇谈怪论。比如谁和谁在马厩很亲近、谁笨手笨脚的跌倒了半人高的水石池中,居然就晕了半天,等等。
一切,不过是她的推测。毕竟澜二来得太蹊跷。再仔细想想当天的情况,田玉清身边一直跟着的春花却不在,而之前王妈妈看到春花是在的。所以她猜报信儿的人是十之八九田玉清派的,今天拿来一说,立即被晴翠间接证实了。
而落水事件和澜二救人来晚了两件事一联系,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可澜二为什么要和她做对,之前他对她不是一向非常好吗?为什么方初晴来了就变了?那天他再晚来一步,方初晴小命就不保,那时就算皇上怪罪,了不起责怪她一番,也不会动她一根汗毛。可她的心腹大患除了,她最憎恨的眼中钉、肉中刺死透了,妄图发现她秘密的贱人不存在了,以后就都是高枕无忧了。
现在,那姓方的贱人以为躲在广武院就安全了吗?哼,打不死她,至少也得让她再得不到澜二的垂青才行。男人,不管八岁还是八十岁,都是喜欢漂亮女人的,一个丑八怪,谁还会护着?
仇恨能让人变成魔鬼,女人尤其是。而晴翠不够沉着却足够愚蠢,再加上排异已时够心狠手辣,倒是个做“好刀”的人选。
她之前想利用松风园除去方初晴,可曾想过有一天会为他人施行借刀杀人之计?
“我希望你注意方初晴的动静,逮到她做错事,立即来报我,我回了太太撵他出去。哼,她迷了男人的心,不过是凭着那张脸嘛!”
这一句话,前半句话是假的,唯有最后半句才是重要。但愿,这愚蠢的女人能明白!
第七十三章 给自己找活儿 方初晴在广武院养伤的日子,居然是进入沈府、甚至说重生之后最快乐轻松的日子。
不用辛苦劳动、不用提心吊胆、不用谨小慎微的讨好别人,不用注意言行、不用连大笑也要忍着、每天以养病之名胡吃闷睡、有专人侍候、跟无思无我相处的时候没人监视。
别说,她这种状态真像被包养的二奶,府内的谣言更多了。大家都说,这回二爷可破了例,屋里的还放着一个晴翠呢,就把无思和无我的奶娘弄上手了,打破了他身边只留一个女人的习惯,想不到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有这么大本事。
当然 ,沈澜在女色上的名声又差了些,成了荤素不忌的反面典型。可实际上,她和沈澜之间纯洁得不得了,平常话都很少。
不过这样一来,她和无思无我的感情却更深了。毕竟人非草木,何况母爱是女性天生,每天都无拘无束地见两个宝宝好几次,还进行亲密的身体接触,又是抱又是亲,使她真的对宝宝们生出了母亲一样的感情。要知道奶娘也是娘呀。
还有,身为女性,在广武院有一项绝好的福得:那就是每天都有美男在眼前转来转去,眼睛很幸福。
沈二和景鸾自不必说,那是不同种灯的人间极品,其中一个还隔三差五就来询问她的伤势,态度温柔亲切,且有部分身体接触(就是诊脉啦)。另一人态度差点,扔大把银票哄人事件后,只偶尔探望一下因公受伤的她,坐不到五分钟就会走,就像是应付差事似的。
除他们外,还有些府兵们,包托沈二的贴身护收也常来常往,大概是重生前看的小受太多了,偶见英武挺拨、阳刚气十足的男人们,只觉得个个都帅。
就这么过了将近两个月,在景鸾的独门伤药的神奇疗效下,她屁屁和腿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而且光滑如故,一点巴痕也没留下。时节,也进入了寒冬腊月。
可能因为窝在沈澜的地盘,方初晴莫名其妙地觉得很安全,渐渐的防范意识变得薄弱起来。这天,她喂完了无思无我,哄着他们在火炕上玩了好一会儿,看他们咿咿呀呀地抓挠着看不见的空气、像小鱼一样吐泡泡,、像小乌龟一样翻身、又像小狗一样爬来爬去、最后累得躺着不动,不禁哈哈大笑,引得隔壁房间的沈澜也过来了。
“二爷,有何贵干?”方初晴心情好,所以绽入着一个大大的笑容问。
“你太吵了!”沈澜故意皱着眉,显得很不耐烦似的,但人却晃到床边,带着略略厌恶的神色,居高临下地看无思无我,“在本王的广武院是严禁高声的。
方初晴根本不理会这责备,因为她知道沈澜其实很爱这两个倒子,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而且有点怕这两个小家伙罢了。
于是她走上前,拉着沈澜的手,轻轻搭上宝宝一直往上抓的小手上,”你这当叔叔的就笑一笑,摸一摸我们呗。瞧,他喜欢你哪。”
沈澜一脸不乐意地别过去,可脚下却没动,而宝宝一抓到他手指,立即送到嘴边去啃。此时宝宝们八个月大了,已经萌生出了小牙,大概牙床痒吧,咬得比较用力。但沈澜却并觉得疼,他觉得怪怪的痒痒,感觉指尖被吮吸着,手指上全是口水,最后连心也酢麻起来了。
“快把他弄走,他明明讨厌我。”沈澜有点气急改坏地说,不敢抽回手,怕伤到宝宝的嘴。
“他是喜欢你。我家无我可傲慢了。不喜欢的人一近身就哭叫个不停。真的,不骗你,到现在我只见过他咬你和我和手,还有青枰嫂子还延庆大娘,都不甩别人呢。”立初晴走上前,把沈澜的手轻轻拉回来。
沈澜看着手指上晶亮的口水,心头有异样的感觉。这个奶娘太没规矩了,居然拉他的手,而且动作这么自然,完全没有绮念似的。那他也不能表现出介意,否则倒显得小人又不大方了。而宝宝。。。怎么还是这么软?不是骨头有问题吧?
“你怎么知道他是无我?”他很纳闷。
方初晴一笑,“看在二爷对奴婢不错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一个人所不知道的秘密,连他们的妈妈也不知道的秘密哦。无思有表情的时候会挑左眉,无我会挑右眉,不信你看。”说着呵两个宝宝的痒。
两个宝宝咯咯笑着,嘴里发出无意思的单章节。沈澜上前一看,果然发现了这个规律,心里高兴,猜测疲乏,“也许是无我知道我要把王爵传给他,所以才喜欢我。”
“哎哟,宝宝就和小动物一样,喜怒哀乐是凭感觉的,哪有那么多心机”沈澜对婴儿的无知,令方初晴哭笑不得。
这是这么多日子来,很少看到的沈澜可爱的一面吧。对着两个八个月大的宝宝,他紧张得不行,可偏偏非要端过右师王高傲且无所不能的架子来,好搞笑。
两们看护妈妈每回都被安排在外院,刚才维维追着满床爬的宝宝跑,弄脏了衣服,这会儿去换了,现在房间中就他们两个,所以他才说出什么承爵的话,反正她也是偷听过的人,不用顾忌。
可她知道得这么多,将来会不会因此而倒霉呢?
正想着,见沈澜要走,连忙道,“二爷别走,多陪无思无我一会儿吧?”
上个月,沈澜因刺杀皇上事件而增长门思过的期限到了,所以他目前已经开始处理政事,还要抽空到军营练兵,每天忙碌非常。大概是看到他疲惫的样子,方初晴动了恻隐之心,想让他放松一下。要知道爱护老板就是爱护腰包,特别是沈澜这么拿钱不当钱的(好听点儿说,是慷慨)。
沈澜犹豫了一下,想破下心肠离开,却又真的有点舍不得这对宝贝侄子,于是迟疑地坐了下来。不过他因为手中没事做而有些别扭,正好一转头,看到桌子上有瓜子,对着方初晴一指,嘴里蹦出两个字,“帮我剥壳。”
方初晴一愣,还以为他说的是螃蟹,待看到他指的是瓜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瓜子不就是自己磕嘛,要剥什么壳,看来人不能好心眼儿,看他可怜,想让他放松一下吧,倒给自己找了活儿了。
不过主子爷说了,她这为奴为婢的只好照办。可气的是,她费了半天时间才剥了一小碟,沈澜却一扬手,全部倒进了嘴里,眨眼就吃没了。
第七十四章 相约晚上
再看无思无我,累了就睡,没心没肺到一定程度了,根本没有保护奶娘不被二叔剥削的觉悟。
一时之间,房间内没有人说话,只有宝宝们均匀的呼吸声,沈澜的手指轻叩的声音,还有方初晴捏开瓜子皮儿的声音。
此晴此景,令方初晴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自己将来嫁到这么帅且有本事的老公,生了这么可爱的宝宝该多好。不过她很快就甩开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她知道从没有好事找上过她,她也不该太期望了。再说,以她来历不明且已婚有子的身份,被爷收在房里都是天大的恩典似的,就不用奢望名媒正娶了。而她的自尊,绝不允许与人敬且偷情或者为人婢妾。
这么想着,她安静了下来,认命地剥瓜子儿仁,凑足一小碗,就悲摧地看着那个可爱的男人大马金刀的全数倒进嘴里,一瞬间消灭她好半天的工作成果。
沈澜也不说话,与方初晴彼此沉默地坐在床前,这喜新厌旧 睡得正香的无思和无我,只感觉心里懒洋洋的很舒服,体会着从没有经历过的平静安详,也没意思到时间慢慢流逝。他手头有许多事做,之前不过是过来看看,没想到却在这小而温暖的房间内逗留了许久。
方初晴的房间被安排在他书房的隔壁,当时是为了景鸾诊治伤号方便,后来他开始喜欢旁边有人声,特别是宝宝的声音。而那房间内本来只有一张美人榻的,后来添了不少家具,天气骤冷后又提供了不少无烟无味的上好田炭。
其实他磁边习惯了寒冷,除非下雪天,否则极少用炭盆的。
可这个女人来了之后,麻烦事逐渐多了起来。后来她又说再无烟无味的木炭也可能熏到无思无我,不能烧太多,因为宝宝的肺很娇嫩。可是室温也不能低,不然可能冻到宝宝们。于是他只好找人在房间内盘了火炕,每天派人烧炕,这倒让他有了回到了北方马场的感觉。
“咦,到了溜马的时间了吧?”方初晴突然打破沉默,抬头看了看钟表,“这可是大事,马虽然是有灵性的动物,但毕竟不是人,想要人马合一,必须尽早训练,而且不能间断哦。”大江国就是这好,有钟表、有玻璃,虽然也有挂门帘的习惯,但因为窗子大,冬天门虽紧闭也很明亮。
想到这儿,她抬头去望窗,同时沈澜也站起了身,结果两人一起看 到晴翠正站在窗外。
沈澜立即皱了皱眉。
早应该把晴翠送走了,她在他身边待得时间太久,再不让她离开就会有麻烦。只是上次的落水事件他还没有查清楚, 这些日子又忙得很,没时间安排她的后路,倒耽误了。
窗外的晴翠看到自己被发现了,立即推门而入,姿态优美地施了一礼。她鼻头红红,脸儿却白得很,显然在外面站了很久,冻了个透。
真有病,干吗偷窥?难道以为沈澜与她有奸情吗?方初晴无柰地想。
“什么事?”沈澜很冷漠。
“青苹嫂子和延头大娘说,小世子和小公子该回松风园了,今儿待的时间格外长,怕大奶奶担心。可是她们没得二爷的允许,不敢进到内院来,所以叫我来回报一声。”晴翠柔声细气地说,只凭声音也能迷倒不少男人,可惜眼前的人不解风情,她这番风姿有如茉莉花喂牛。
沈澜听她又是为别人传口信,不禁再次想到方初晴被打那回的事,他不是多疑的人,可是他不能容许身边有说谎者存在,既然落水事件无法查清,不如眼不见为净。
“叫她们进来吧。”他心里做了决定,“晚上。。。本王会去你那儿。”
短短一句话,把晴翠美得够呛,却把方初晴雷得够呛。
对于晴翠来说,科算是喜出望外。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她进了沈府,担了个右师王女人的名头享受着虚假的宠爱,但二爷却从没碰过她。最近一个月,更是连她的屋子也没来过。今天,或许这身衬托柔弱气质的白色皮裘合了二爷的眼,所以才爱相约,只要晚上她有本事让二爷上了她的床,从前妈妈教过的那些招式就全能使出来,以后二爷就会想着她的好处,心思哪怕放在她身上一星半点也好。
她觉得自己可以迷倒任何男人,所需的不过是机会而已。而今天,也许机会来了。一个强壮的男人这么久没招女人到屋里,只怕是很需要的。
而当初晴听到这番话,感觉被雷击得半边身子都麻了的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拜托,你打算晚上艾克斯艾克斯欧欧,为什么非同着我他妈一个纯洁人的面说?这多尴尬啊。
万一她晚上睡觉时无意中想到那边临幸的场面恐怕会别扭得睡不着的。万一以后见了他,就联想起他光身子的场面怎么办?不是她好色,是真的。。。有这种可能。
这个沈二真是极品,这种有性无爱的生活他过得惬意,那那些女人怎么受得了?她诅咒他精尽人亡。
不过沈澜并没有牡丹花下花的打算,当天晚饭后他施施然来到拨给晴翠住的小院里,发现她臣房内红烛高燃,到处熏得香喷喷的,整个房间都经过了精心的布置。
“二爷,您来啦。”晴翠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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