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病患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请尽快做决定。”
“不行……”季锦年失神的呢喃着,掏出手机,她要打给凌志勋,这里谁也没有资格决定星星母子的生死,除了那个远在中东的男人!
可该死的,凌志勋你在哪儿,你快点出现啊,不然我们星星要怎么办,怎么办?……
手机打了一遍又一遍,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季锦年啜泣着,泪眼模糊地望着顾亦琛,无助地喊道:“顾亦琛,救救星星,救救她和孩子……”
顾亦琛面色愈发沉重,他只是一个商人,不是医生,更不是上帝,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他考虑了再考虑,最后决定赶赴中东,暂且替兄弟扛住重担,好让他能回到帝都守住危在旦夕的妻儿。
顾亦琛抱了抱痛哭的季锦年,哽咽道:“吉人自有天相,他们都会没事的,我现在要出国一趟,你要撑住,等我回来!”
顾亦琛说完,立刻转身离开,季锦年知道他这是找凌志勋去了,抹掉泛滥的眼泪,她继续给凌志勋打电话。而杜子腾,他接过助理医生手中的黑色签笔,感觉到无比的沉重,迟迟没有反应。
此时此刻,除了杜子腾、季锦年白郁冯等人,凌季帆也闻讯赶到了。
“时间不多了,再耽搁下去两个都保不住……”助理医生的话还没有说话,就有人断然地做了决定!
“保孩子!”
因为这句话,全场忽然安静了下来。
凌季帆对这个儿媳妇有多不满,此刻是完全表现出来了。
凌季帆严肃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淡漠无情,凌志勋不在,这里所有人都没有他权威。
助理医生将授权书拿给凌季帆签名,季锦年不让,抢了过来,吼道:“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曾许你一世美好(精)】
“你是个什么东西?滚开!”
凌季帆怒瞪季锦年,他这个儿媳娶来就是给凌家丢脸的,闹出那么大的绯闻,也不知道在外面跟过多少男人,他肯来医院签这个名,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季锦年的眼眸中饱含恨意,她看着凌季帆,那个常常在电视上出现的商界老亨,料不到他会无情到这种地步。
“孩子没有了可以再怀,大人没有了就什么都完了。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季锦年嘶吼着,杜子腾红着眼睛,怒视道:“你给我滚进去告诉叶诺勋,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要救活!”
医生也着急,见这阵仗,也不知道能听谁的了,最后还是四姑妈赶到了,匆匆地签了名,说:“尽你们所能保住大人吧,别耽搁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仍在进行中,凌志勋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胸口闷的慌,他的办公桌前放了两台电脑,那上面都是复杂的资讯和数据,如刀削斧凿的俊美容颜略显疲惫,揉了揉眉心,他舒了口气,摘下防辐射的眼镜,站起来运动了一下身子。
窗外是金钱打造起来的绿洲,凌志勋淡漠的看着,心脏莫名的惊跳,好像是下雨了,有冰凉的水滴落在脸上,他诧异地抬起脸,心想这么高级的酒店不可能漏雨的,伸手一抹,才知道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流眼泪了。
也许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真的存在心电感应,此刻远在彼方的他的妻儿正躺在手术室上,梁星星满身伤痕,医生剖开了她的肚子,抱出了孩子,然而孩子却与别人不同,医生发现他心跳十分微弱,抱出母体后一点反应也没有。孩子被即刻送去急救。
办公室外的生活秘书紧急的敲门进来,失去往日的淡定,焦急地喊:“老板!”
凌志勋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随手打翻了放在桌上的花瓶,玫瑰开的正好,娇艳欲滴,看着地上那破碎的玻璃渣和散落的玫瑰花瓣,凌志勋蹙起眉峰,今儿整天的不在状态与心惊肉跳让他处于不安中,只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秘书表情哀痛,不忍地说:“老板,出事了……”
这些不安与心慌不是因为身体出了状况,而是他的爱人与孩子出事了,凌志勋无声地望着秘书,不用秘书报告其他,他就已经预感到了不幸。
公司与妻儿,许多人都认为精商如凌志勋,肯定会选择前者,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凌志勋宁愿抛掉一切,也不愿他的妻儿受到一点伤害!
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季锦年和杜子腾守在外头直到凌晨。
叶诺勋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摘掉口罩,看见守在外面的人,他表示大人和孩子暂时都保住了,但情况仍旧不乐观。
他动开颅手术取出了梁星星脑子里的血块,只要能撑过危险期,梁星星就能醒过来,假如她度不过危险期,那就是最坏的情况——变成植物人。
至于孩子,急救之后恢复了正常呼吸,但眼睛都还未睁开,就躺在保温箱里养着,有儿科的医生和专业的护士守着。
季锦年听完叶诺勋的讲述,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梁星星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头上绕了一大圈白色纱布,由于手术要开颅,她被剃掉了头发,锤子脸一丁点血色也没有,只能看见脸颊上的划伤,还有手臂上的,一道一道的,格外的触目惊心。
季锦年跟随着走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隔着玻璃窗望着身上插了许多管子的星星,她心痛的说不出话来,星星,你是不是很疼?星星,你要快点醒过来……
静谧哀伤的午夜,一辆从机场飞驰而来的跑车发出霸道的轰鸣声,将其停靠在门口,凌志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下车。
医院里气氛冷肃,到处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凌志勋赶到的时候,梁星星还没有醒。他穿上绿色的防菌服,走进重症监护室,看着满身伤痕昏迷不醒的妻子,想起医生说的,手术后的一大堆可能会有的后遗症,手脚冰凉,脸上因为焦急赶来的红润迅速褪去,闭上了眼睛,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他还不太能接受眼前苍白如纸的梁星星,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打乱了他所有思绪,梁星星,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你是故意和我开玩笑的吧?……
他竟然也会这样自欺欺人,苦涩一笑,他坐在梁星星身边,想起叶诺勋说的,梁星星是有幸捡回了这条命,但伤的不轻,剖腹产下的男孩不足月,生命危在旦夕,而母体更是大受创伤,除了开颅手术以外,她的左脚严重骨折,这一生是没有办法再跳舞了。
这时天已经早早的亮了,耀眼的阳光刺入凤眸,提醒着凌志勋这一切并非梦境。他不能在重症室内呆太久的时间,出来之后,他又到儿科的监控室。他的孩子躺在保温箱里,粉嫩粉嫩的,呼吸十分微弱,他进去的时候,医生在旁观察他的生命迹象,脸上的表情凝重,凌志勋胸口堵的慌,透不过气的难受。
或许是感受到了父亲的存在,躺在保温箱里的小承熙意外的睁开了眼睛,看到这番情景,在场的众人欣慰一笑,凌志勋仿佛触摸到了希望,他走近端详他的孩子,他是那样小,眼睛清澈明亮,五官轮廓像极了他。
“小承熙,你知道我是谁吗?”
凌志勋的声音是颤抖的,他隔着玻璃罩,把手放在上面,小承熙似乎是感应到了父亲的气息,小手缓慢地挥动,似是在与父亲玩耍般。
“我是你爹地,你知道吗?……”
凌志勋说着话,保温箱里的小承熙一直在看他,微微咧开嘴,像是在笑那样。
大概过了五分钟,医生敏锐的发现婴儿的生命迹象在衰弱,他看着心电图,吩咐在旁的护士准备急救,而此刻,凌志勋也意识到了小承熙的气息变化,他笑着笑着,忽然就闭上了眼睛,小手也不再挥动了,缓缓地放了下来,然后呼吸彻底停止了。
季锦年一直站在外面,隔着一层玻璃看见这一幕,她忍不住地捂住嘴,痛哭出声……
那是星星宁愿失去生命留下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的人生还没开始,然而他在这世上却活不过一天,怎能如此残忍?怎能?
小承熙是在最后睁开眼睛看了他的父亲一眼,这才微笑着离开。
凌志勋僵在原地,他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孩子,硬生生的咽下喉咙涌出的酸涩,心里是那么害怕,那么揪痛。
医生护士尽了最大的努力,最后还是救不活这个早产儿,大家眼眶都含着晶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默默地离开房间,将空间留给凌志勋。
凌志勋伸出颤抖的双手,将他的孩子抱了起来,亲亲小承熙的脸蛋,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好痛,真的好痛,痛到他都想把自己的心给挖出来了。
小承熙,爹地在你未出生之前,就发誓要疼你,爱你,给你吃最好的,住最好的,用最好的,让你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长大,许你一世美好,怎知,却来不及给你一刻的幸福。
凌志勋多么希望孩子是在吓唬他,会像刚才那样忽然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他多么希望……然而这都是不可能的了,小心翼翼地抱起怀中的孩子,他转身走了出去。
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他要带着小承熙到星星身边,星星还没有见到他们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要在一起。
凌志勋背挺的很直,他心里纵然再难过,也不能倒下,季锦年看着他的背影,哭得声嘶力竭,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外人印象中的凌志勋是一个高贵冷峻,强悍霸道的男人,他从来都是优雅得体的,活在聚光灯下,因他一出生就拥有了普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得到的物质条件,所有人都认为他该是满足的,惬意的,圆融的。
却不曾想,有一天,他也会像个失去了所有的孩子那样,哭了,整个肺部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阵阵窒息的揪痛。
小承熙,是不是爹地好好地陪在你和妈咪身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是不是?
眼泪在那双倾倒众生的狭长凤眸中凝聚成滴,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
该是怎样的揪疼,怎样的隐忍,才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嘶吼,不发疯,不悲痛!
从白郁冯口中得知,凌有天并没有出现在与梁星星约定的那个地方,或许这场车祸真的是一场意外,所有人都料想不到它会造成这样惨烈的后果。
阴谋逐渐浮出水面,也许这所有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养肥党可以冒泡了!】
凌志勋眯起凤眸,冰冷犀利的眼神如一把刺刀,脚下仿佛有一个无底的漩涡,窜起一股破坏力骇人的龙卷风,那无尽的黑暗深渊里弥漫着毁灭全世界的戾气。2
“凌有天好像凭空消失了,中东那边的事情还要继续下去吗?”
杜子腾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凌志勋转过身,脸上恢复平静,格外冷冽,让人以为刚刚那个泪流满面的男人只是幻觉,他淡漠地说:“已经没有必要了。”
病毒已经感染了凌氏集团的核心,他这个时候去守住根系不让它大范围的侵蚀破坏,挡得了一时,阻不了一世,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放任它去侵蚀,最后再一刀把那些已经坏掉的、腐烂的部分切去!
杜子腾惊诧地看着凌志勋,他是那样决绝,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好似要大开杀戒,不顾一切甚至牺牲大半个公司来祭奠他的孩子。
日复一日,转眼就到了初秋,这个季节是浪漫的,走在街道上,时不时有树叶落在头上。 季锦年在病房里替星星做按摩,她的身体久未动弹,日渐消瘦,脸颊都凹进去了。从前她是多么热爱舞蹈的人,活泼乱跳的,总是锻炼自己的身体,怕她醒来之后关节生锈了,季锦年每天都会过来照料她。
梁星星的外伤已经逐渐愈合了,被剃光的头也长出了一小节短发。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她在挣脱,她像个正常人那样,伤口逐渐在恢复。医生虽然没有直接宣布她成为植物人,但认为她现在和脑死亡的病人差不多,只有心跳,没有思想。
季锦年坚信梁星星只是暂时睡着了,她不会永远这么沉睡下去,可是有时她又希望她不要醒来。
小承熙带着最后的微笑离开,她的一条腿完全废了,将永远无法再翩翩起舞,她如若醒来,要如何面对清醒后的世界?
有时她真的宁愿她不要清醒。
季锦年怕梁星星孤单,白天大多数时间都守在这里,陪着跟她说话,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事情,她不想她和这个世界脱轨了。
就这样大半个月过去了,她没有见到凌志勋,新闻报纸里频频出现关于凌氏集团陷入危机的新闻,他好像特别特别忙碌,忙到连过来见梁星星一面的时间也没有。
季锦年有时会埋怨凌志勋,认为他太无情,是个工作狂,她知道梁星星肯定很想见到他,所以她不止一次地打电话,也曾上门去找凌志勋,让他去医院看一看梁星星。
可是那个男人像变了个人似的,淡漠冷血,喝令秘书把她赶出了办公室。
季锦年事后想,凌志勋也许是在生梁星星的气,如果当时梁星星不冲动,与他商量,也许就不会造成这不可挽回的后果。
星星,你真是个傻子……
季锦年知道你当时肯定是百般煎熬,不想令男人分心,所以才一个人冒冒失失地开车出去。
可是无论星星做错了什么,她终究也是为了凌志勋好,所以,你能怪她吗?!
你不能!
季锦年站在办公室外面骂凌志勋,她说你怎么可以!星星真傻!你怪她不珍惜自己!你怪她没有考虑小承熙!可是她这都是为了谁啊!她爱你胜过自己和孩子!你却爱孩子胜过一切!你这个混蛋怎么值得她付出这么多!
凌志勋在办公室里一字不落地听到了季锦年的骂声,秘书看着凌志勋,明显的感觉到他与从前那个深爱妻子的男人不同了,他的眼神凉薄,声质冷漠,怒斥。
让她滚!
谁也无法看透他,他竟在一夕之间变成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罗刹,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秘书委婉地传达了凌志勋的意思,送走季锦年之后,面露无奈之色,他们都认为凌志勋冷酷无情,又有谁见过那个在深夜里,抓着妻子的手,哭声压抑的悲伤男子?
然而不止季锦年这样误会他,还有梁爽爽,他那样小的孩子,单纯的认为姐夫是个能顶天的大人物,他绝对能够救活姐姐,于是他抱着他的大腿,哭着求他说,姐夫,你救救星星,不要不管她,如果需要很多很多钱的话,我长大了一定挣还给你……
出事之前梁星星的不雅照风波令凌家丢尽了脸面,男人就是再有情也受不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如今梁星星没有了孩子,又昏迷不醒,谁还能保证凌志勋不会顺便休了梁星星?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梁星星不曾清醒,大脑是人体内最复杂的器官,饶是专业如叶诺勋,也没有办法保证什么,他说,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脑死亡的概率很大。
在这之前,凌志勋每天以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接到叶诺勋的电话,他却无法再镇定自若,他害怕了,心慌了,无措了,抛下一切工作,连夜赶到了医院。
凌志勋从不认为星星变成了植物人,他觉得星星只是睡着了,现在依旧在梦境里,看着她安宁平和的面容,不知道她的梦境里,有没有他。
他用毛巾轻轻地擦拭梁星星纤细的手指,替她修建指甲,一丝不苟地照料她。
季锦年在指责中说对了一半,凌志勋确实有气,他生气星星不珍惜自己,没有认真地替小承熙考虑过,做出了那样轻率的行为。
他离开之前,一再的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可是——
她怎么那么傻!她怎么可以完全不考虑自己!不考虑孩子!…》小说下栽+3UW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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