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留念啊，好像要怎样，来日方长呢。”雁儿埋怨道。
“来日方长，是啊。”麦昕心里苦笑道，他们之间，真的还有来日方长吗？
“不过，我还以为院长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没想到你竟然瘦了，脸色也苍白了。”雁儿摸着麦昕已经凹陷下去的双颊，不解地说道。
要不是亲眼见证了院长和麦昕的感情，她还以为麦昕的生活过得不好呢。
麦昕尴尬地转过脸，掩饰着自己的不正常，要是雁儿知道了，会有多难过，她无法想象。
“现在我们帮麦小姐化个妆，保证让麦小姐变得更加明艳动人。”摄影楼经理在一旁嘴甜地说着。
“去吧，我等你。”雁儿恢复一脸的小兴奋，似乎麦昕拍婚纱照，她比麦昕还要高兴。
坐在化妆间里的麦昕，任由着她将粉扑在自己身上的斑斑紫紫处，很快，身上的斑痕都被遮掩住，她的肌肤再次像以前一样细腻，化着淡淡新娘妆的她，脸上也有了新娘特有的韵味，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感觉有一股突如其来的热潮正在往脸上涌起。
“麦小姐，把脸往这边的灯光转一下，我看一下妆的效果。”
麦昕没有如化妆师所料的转过头，却猛地仰起，捂住鼻子，化妆师看着麦昕脸上突然源源不断滴落下来的鲜血，怔愣在一旁，呆滞着将纸巾递给她。
“麦小姐，纸巾。”
很快，血止住了，麦昕重新端坐在椅子上，就像刚刚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一样。
“我没事了，谢谢，继续吧。”
“好。”
麦昕看着纸篓里染满了红色的纸巾，她的手颤抖地纠结在一起。
她真的害怕，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在她好像什么都得到，什么都满足了的时候，却什么都要失去了，连生命也如此。她真的好害怕，在下一秒，就永远离开这些她拥有的她珍惜的一切，包括欧演。
当麦昕走下楼的时候，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异常，雁儿看着化好妆的麦昕，只能用惊艳来形容。
“麦昕你真漂亮，和院长简直是天生一对。”
“嗯。”麦昕低头浅笑。
“不过院长怎么还没到呢？他很忙吗？”雁儿真是不解，院长那么保护麦昕，现在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陪伴在她身边。
“大概吧。”
麦昕抬头看着时钟一分一分地走过，她的手也在不断地出着不安的汗。
演，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会来的，对吗，对吗？
~283~ 不会到
（ ）办公室里的欧演，不断看着墙上的钟，还有半个小时，麦昕现在大概已经在准备了吧。翻开手机里的信息，“不见不散”四个字，刺痛了他的眼，也让他挣扎着，甚至反反复复蹂躏着手机。
他不知道到底自己能不能这样戛然而止，这两天，他有多想靠近她，却又无比地害怕自己最后不能够控制自己。
手上的戒指，若有若无的光芒恰好反射进他的眼睛，他猛地记起那天他所说过的话，应该说是从没有忘记。
他说过要给她一个最盛大的婚礼，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底无比相信他会给她最后的幸福，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如果不能和她留下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那多么可惜。
墙上的钟显示，还有十分钟，离她约定他的时间。他知道她会等他的，化着新娘妆等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他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却在打开门的时候撞上走进来的人影。
“演。”
欧演的脚步戛然而止，在看到林韵清那张化着浓妆的脸时，脸色突然暗沉下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
“三天之后，我就是这里的总裁夫人了，难道我还没有直接上来的权利吗？”林韵清越过欧演，直接在沙发上坐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在以前，她丝毫不敢惹怒欧演，但现在，她有他最想要的东西。
“说吧，你要干什么。”欧演看着墙上的时钟，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多浪费时间。
“我只是听说麦昕现在正在婚纱店里等你，希望你记得，你即将成为我的丈夫，而不是她的。所以，你应该不会去吧？”
林韵清纤手缠上欧演的领带，面对着欧演嫌恶的推开，她已经不介意了。她相信只要得到他，不管是不是不择手段，她相信，只要他们在一起，她就会有机会的。
“林韵清，我也警告你，见好就收。”欧演甩开她的手，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沙发上，欧演径自站起身，丝毫没有看沙发上的女人一眼。为了丫头他会忍，但不代表这种容忍没有底线，他相信，在她得到他之前，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彼此因为共同的利益点而互相牵制。
欧演凌厉的眼神看得林韵清阵阵发麻，浑身散发的冷气让人不容忽视，林韵清看着这样的他，不由地后退。就算她手上有他要的东西，但是这个男人确实也让人不敢放肆。
“你放心，我不会去的，但是现在，我一刻也不想见到你。”
欧演忍住极大的怒气，按响了桌上的电话，秘书很快来到办公室，感受到怪异的气氛，不由地小心翼翼。
“请林小姐出去，下次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她进来。”
“你……没关系，我们后天见。”
林韵清消失在门后，欧演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他已经迟到，何况不管是不是迟到，他都不会到了吧。
丫头，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还是没能做到。
~284~ 10分钟
（ ）“你不是说约了五点吗？怎么院长还没到？”
雁儿对着门外左顾右盼，就是没看到欧演的身影，迟到这种事情，发生在那么在乎麦昕的院长身上，她真的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墙上的秒针每走过一秒，麦昕只感觉自己的心就沉下一分，直到指针恰好指着6点的方向，大堂内的时钟敲起了沉闷的声音。
“我们走吧。”麦昕猛地站起，婚纱的后摆洒满一地的纯白。
“你不打电话给院长吗？院长说不定是有急事才迟到的。”
“不用了，我们走吧。”雁儿有些诧异，麦昕和院长之间的相处很异常，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问题。但她无论如何也相信院长，他们一路艰难地走到了这么远，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而且恋人间闹点小矛盾也是正常的。
“诶，等等，就再等10分钟吧，好不好？”雁儿拉住了要往外走的麦昕，麦昕的脚步渐渐迟疑，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打个电话给院长吧。”
“不需要。”
“拿来，我打。”雁儿从麦昕手里抢过手机，按下1，果然是打给院长的。只是……空荡荡的铃声回响在电话那头，直到最后，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难道院长电话坏了？”
“不用打了，还有6分钟。”
演，你还是不来吗？我们，只剩下6分钟的机会。虽然我知道，这6分钟，不能够使你改变主意，但却是给我离开你的理由。
一分一秒似乎都变得那么难熬，每一个穿着西装走过门口的人影，都成了麦昕关注的对象，只是，那道伟岸而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在她的视线里出现。
终于，当指针走过12，麦昕苦笑着站起身。
“40分了，他不会来的，我们走吧。”
这一次，雁儿没有拉住她，因为她眼神里的坚毅和绝望，那么显而易见。
她上楼换了衣服，顺手将手机关了机，丢进包包里面。卸了妆的自己，从镜子里看去，那么苍白那么憔悴，甚至是身上的长袖衣服才勉强遮住了斑斑点点的痕迹。
他说，不管是怎样的自己，他都接受，但是现在，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他却要这样放弃。
“雁儿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你没事吧？告诉我，是不是你和院长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雁儿担心地问道，尤其是麦昕脸上的憔悴，是因为和院长吵架了？
“没什么事情，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放心，我会自己回去的。”麦昕的声音不争气地带上了哭腔。
“那你好好待着，回到家发信息告诉我，好吗？”
“嗯。”
“注意安全。”
“好。”
雁儿没有揭穿她的眼泪，也没有安慰她，她们彼此在平和之中分了手，麦昕没有目标地往前方走去。
她只是不想回到家，然后发觉空荡荡的，他再也没有出现。或者更糟的是，他在家，却装作若无其事，告诉她，他忘记了这件重要的事情。
~285~
（ ）麦昕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好像在这个城市，她最熟悉的，莫过于欧演。离开他的庇护，她甚至无处可去。
最后她按照麦艳艳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座高级公寓前。
“小姨。”
当麦艳艳看到门外那张苍白无力的脸时，心下一沉。
“怎么了？和欧演吵架了？”麦艳艳试探道。
“没有，我就想在你这里住一晚。”麦昕假装微笑，却那么牵强。
大床上，麦昕躺在麦艳艳的身边，是她自己要求和麦艳艳一起睡觉，因为她从来没有试过，能够和自己的妈妈躺在一张床上聊天，她想，麦艳艳也许能代替她的妈妈，何况，也许这样的机会也许只剩下最后一次了，她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死去。
“小姨，你说妈妈为了她爱的人，不择手段？”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去做。”就像欧演一样，宁愿这样对待她，尽管她不知道他为了她，到底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但她知道的是，他在疏远她。这不是她想要的。
“那你觉得欧演是不是这样呢？”
“是吧，但是我不是这样想的。”麦昕靠近麦艳艳几分，往她怀里靠了靠，她突然有了一种亲人的感觉，麦艳艳像母亲一样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柔声问她。
“那你怎样想的呢？”
“我只是想要两个人在一起，不管怎样都在一起就够了。”所以如果在欧演和生命之间选择，她选择的是欧演，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来陪伴他就足够了。
麦艳艳知道麦昕的固执，她也从麦昕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显然欧演不可能在现在告诉她真相，但她也必定知道了些什么。自己能做的，或许只有多劝劝她了吧。
“其实换个角度思考，如果你和对方的位置变换了，你还会这样想吗？还是说，你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对方选择最好的呢？”
“我不知道……或许会吧。”
麦艳艳再回过头去，麦昕已经支撑不住，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她的体力现在已经不如以前的一半了。看着睡梦中的她苍白的脸色，麦艳艳不禁叹息，后天之后，她该怎么办？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心却变得残缺不整，这种痛苦丝毫不亚于现在病痛的折磨。
夜半时分，麦昕是在剧痛中醒来的，当她捂住那强烈刺痛的腹部时，却没有发现床上有任何人，麦艳艳不在。
她强撑着身体，关节泛白的手抓住桌子上的手袋一角，手袋被她颤抖的手拽倒在地，她翻出止痛药，顾不得喝水，匆忙将小小的药片吞下。
十分钟后，她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也不再因为剧痛而不停颤抖，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痛楚过后的喘息，一切都诡异般的一片死寂。
“小姨？”
~286~
（ ）她看不到偌大的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这么晚了，小姨会去哪里。疑惑地站起身，她拖着还未完全平复的身体走出房门，望向楼下，客厅空空如也，楼下没有麦艳艳的身影。
沉重的脚步在走廊间寻找着，直到——
“你放心，她已经睡了。”
“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那你呢？”
“今晚她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很难想象，如果她后天知道你要和别人结婚，她会怎样，我真的很担心她。”
“好，随时联系。”
麦昕不知道自己轻飘飘的脚步是怎样走回房间的，她只知道，麦艳艳刚才说，欧演后天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要不是刚才她看到角落的书房里有微弱的灯光，她也不会注意到正在里面打电话的麦艳艳，她更加不会知道的，是欧演和麦艳艳到底瞒了她什么。
如果不是今晚的电话，或许直到后天，直到欧演和别的女人结婚，她都后知后觉，被蒙在鼓里。
麦艳艳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没有看到背对着她的麦昕睁开着的眼睛，轻叹一口气，她走近床上的她，用一种几近叹息的语气开口。
“麦昕，其实你已经很幸运了，比你妈妈幸运多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麦昕的眼泪，毫无预警地就这样匆忙落下，她忍住呜咽的声音，手指紧紧绞着被单。
直到天亮，她留下字条离开麦艳艳的公寓，选择回到她和欧演那个熟悉的家。当欧演开门的时候，脸上显然写满了诧异，他以为，他们之间，在婚纱店的失约，已经是结束。
“演。”
“丫头。”欧演嘶哑着声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该道歉吗，说自己失约，但是他该给她希望，让她后天知道真相的时候更加痛苦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做。
“我回来你不开心吗？”麦昕并没有提他失约婚纱照的事情，甚至神情也没有任何异样。
“怎么会。”欧演上前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他最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她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像一只柔软的小猫，温暖的触觉令他沉迷不已。这样的感觉，以后都不会有了吧。
“你一晚上没睡觉吗？”
“你怎么知道？”
她没有回来，他怎么睡得着。何况这些日子是麦昕太过疲累了，她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欧演也是睡不着的。
“这里，都告诉我了。”麦昕突然抬起头，神秘地笑着摸了摸他的眼眶，微微刺痒的感觉使得欧演自觉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麦昕就这样将小手覆盖在他比自己还要长的睫毛上，自己的眼泪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地落下，迷乱了她看他的视线。
~287~
（ ）欧演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眼眸明显染上薄薄的雾气，她绝望而哀伤的神情也尽收眼底。
麦昕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下意识地转移话题：“我们去做早餐好不好？”
“好。”
欧演的手还未触及麦昕，她已经从他身上下来，手也胡乱擦着脸上的痕迹，径自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欧演略微皱眉，跟上她的脚步，却也意识到了什么。
“我来吧。”
“你会？”
“我怎么不会。”欧演接过麦昕手里的煎锅，异常顺手，麦昕还从来没有见过下厨的欧演。
“那为什么以前在我的小屋，你自己从来不动手做？”
“那是骗你的。”欧演放下手里的煎锅，从背后圈住她，这已经是个习惯性动作，就让他贪恋这一刻吧。
“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这样做？”麦昕的语气很平静，再也不像以前偶尔对着欧演撒娇的时候。她的视线像是穿透了一切，回到那很久很久前的淡淡记忆，久远到，他们都还不知道会跟对方走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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