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希盼着二十六世纪的王子也能像现在的李绍风一样——
给她最温柔的笑意、最真挚的情感。
爱上的,该是像李绍风这样的男人,令人如沐春风。
真爱,不就是应该这样吗?
李缙风没有拉开古瑛环在手臂上的手,重重的疑惑不断困扰着他。
他实在无法明白古瑛,时而羞怯万分,时而又胆大包天、热情十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直告诫着自己对古瑛不可逾越了男女礼教,尽可能的像兄长一般宠爱她、伴她、关心她、逗她开心。
但,这对古瑛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呢?
如果她还是爱上了自己,那——也只是徒增伤害罢了。
天知道全天下他李绍风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呵。
他可以不管闲言闲语,尽己之力去关心她、照顾她,却不能不在乎她的感情、她的思绪。
他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山美湖更美。
西湖深藏在群山环抱之中,碧波潋滥、湖水澄清,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湖中的苏堤、白堤婉蜒绵长,堤上垂柳成荫,人行其上,湖风吹拂,令人陶醉。
古瑛挽着李绍风的手优游湖畔,看那湖中三潭印月、花港观鱼、平湖秋月、断桥及那湖滨的岳坟,心间莫名的涌上一抹愁。
李绍风突然诗兴一发,吟咏趄宋代苏东坡赞美西湖的诗句“水光潋滥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伴在身侧的王碧月则接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听闻她将这首诗一字不差的接完,李绍风赞赏的回以一笑。
王碧月接收到他投来的目光,也大方的注视着他。映着这湖光山色,似乎凭添一抹相契。
碧月才貌双全,手能缝绣好山好水,口能吟诵好诗好词,闺秀气质,应对得宜。得此女子为妻,又有何好遗憾的呢?
李绍风如此告诉自己,轻摇了摇头让湖风吹走内心一股轻愁,一股对古瑛的不舍之情。
他细细的打量起王碧月,想将她的身影烙进自己的脑海,好打散近日来古瑛的一颦一笑,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惦挂。
他们两人脉脉传情,显然忽略古瑛的存在,愈想就愈令她气闷下已。
她轻轻地摇晃着李绍风的手臂,欲引起他的注意,接着整个身子蹲了下去。
李绍风见她突然蹲下身,心知有异便也忙蹲下身,双眸中尽是关怀。
“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古瑛蹙着眉,轻轻地咬住下唇,见他蹲在身旁便佯装头晕,顺势坐倒在他怀,双眸半掩。
他拿起她的柔荑替她把脉,见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却不解她头晕的原因,伸手又探了探她的脸。
“告诉我哪儿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这能说吗?古瑛在心里叹口气。
“没事了,休息一会就好。”她耽溺于他怀中的恬适,一时半刻还真不想起来。
“既然古妹妹需要休息,二哥不妨先送她回客栈,免得她跟着我们活受罪了。”王碧月温柔地道:“如果二哥不放心,碧月可以留在客栈里照顾古妹妹。”
李绍风见古瑛也没啥大碍,又想着王碧月难得出门游玩,不好坏了她的雅兴,道:“那倒不必,我请阿刚守着便可。碧月妹妹,你就和阿罗先在这儿歇歇脚,我送古瑛回客栈稍后就来。”
“好的。”王碧月温顺的点点头。
李缙风遂抱起怀中的古瑛,朝湖畔另一边的客栈走去,阿刚则跟在后头。
古瑛睁开眸子,盯着李绍风的下颚道:“我不要待在客栈里。”
“你身子不舒服,应该回客栈休息。”
“我没事了,真的!”让他将她送回客栈可不是她佯装头晕的目的……何况,让绍风和碧月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愈多,她胜算就愈少。
“闭上眼睛,不准再说话了。”
瞧见李绍风那似乎益发紧绷的下颚,古瑛聪明的末多发一言。
他是打定主意要送她回客栈休息了!
也罢!大不了自己再偷溜出来便是。
这西湖的山光水色难能一见,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装病而错过。
“来人啊,有人跳湖啦!快快来人呀!”
远处传来一群人的争相吆暍声,让正在四处寻找古瑛的阿刚及正在飞来峰下品头论足的阿罗,全以绝佳的轻功往声音的来源处飞奔而至,两人相遇只对视了一眼,便双双往湖中探看。
只见湖心有一女子即将灭顶,双手在湖中胡乱挣扎着,正要跳入湖中相救之际,匆见一女子衣袂飘飘地眺入湖中,脚尖在湖面上轻轻一点,顺手将落入湖中的女子一把拉起,不一会儿,已俐落地将跳湖的女子救回湖畔的空地上。
众人纷纷涌至这湖畔的小空地争相察看,阿罗、阿刚也不落人后的尾随那名女子而至。
“是古姑娘!”阿刚惊呼一声,“快去叫少爷来。”
阿罗被老弟吓了一跳,忙想挤开众人看清那已昏迷不醒的面容。
“快去找少爷!这边我看着。”阿刚忙将阿罗从人群中推了出来,“快呀,少爷懂医术,可以救古姑娘。”
“噢。好,我这就去!”说着,纵身一跃已不见人影。
阿刚三两下将看热闹的群众推得远远的,一边喊着,“快快让开!”一边忙回头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古瑛……
王碧月端了一碗汤药进入古瑛的房门,对正坐在床边的李绍风微微一笑,“二哥,已照你开的药方煎好药了,我送来给古妹妹暍下,你就先去休息吧!”
李绍风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碗,“辛苦你了,你也忙了一天,先去睡吧,这里我来就成。古瑛清醒一会儿又昏睡起来,我得在旁看着。”
“可是——”
李绍风瞧王碧月这番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不禁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把古妹妹给吃了。”
王碧月玫瑰般的脸庞倏地浮现两朵红云,她期期艾艾地道:“碧月不是这个意思。”
“逗你的啦!你还真开不起玩笑,快去歇息吧,明儿一早若古瑛清醒过来,咱们还得赶回李家庄呢!误了时辰,恐怕大哥会担心的。”
“那,二哥也早点歇息。”
“我会的。”他笑着点点头,脸上却有掩不住的疲惫。
待王碧月出了房门,他这才转过身来喂古瑛暍药,将汤匙递到古瑛的唇边,他慢慢地将汤药送进她口中,却见那药汁三分之一进了她的口,其余全从嘴角流了下来。
他轻轻地将她嘴角的药汁拭去,迫不得已,只好以口就口,将碗里的汤药一小口一小口的送进她嘴中。
一股温热的感觉由口传达到胃里,古瑛冰冷的身躯渐渐地暖和起来,原本紧蹙的双眉缓缓舒展,她不再感到缺氧与冰寒,身体也不再感到难受。
安适,是她现在唯一的感觉。
恍惚中她睁开了眼,看到的是李绍风忧心忡忡的双眸与比平日放大了一倍的俊逸脸孔,她似乎看到他的唇正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唇办上……
“你醒了?”李绍风被突然睁开眼的她,及自己已然冒犯的举止给吓了一跳,他猛然将身子往后挪了一段距离。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古瑛又将双眸一闭,嘴角泛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梦吧?
有梦总比无梦好。
李绍风放下手中的碗,坐在床边,伸出手轻抚那熟睡中的苍白面容,手指从额头滑过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然后轻柔地为她顺了顺云鬓。
手指间传来的温热终于让他一颗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下来。
回想起在湖畔乍见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孔、死白的双唇与那紧闭的双眸,他的五脏六腑不由得又全纠结起来。
翌日清晨。
经过一夜的调养,古瑛悠然醒转。
触目所及,不是西湖景色而是客栈陈设,一时之间让她有点不明所以。
难道方才自己趁阿刚替她买东西时偷溜出去观赏西湖的事,乃是一场梦?那她掉进湖里差点淹死也是一场梦喽?天啊!这梦未免也太过真实,想来还让人余悸犹……
房门“咿啊”地被推开。
李绍风端著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你醒了?”
古瑛见了他手上的东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那是什么?”
“草药。”他将汤药放在桌上,然后走近床畔俯视著她,脸上尽是忧心,“现在感觉如何?”
“我生病了吗?”她一脸茫然的问,突然想起在西湖畔装病的事来。“我现在好多了,头也不晕了,不需要吃药的。”
“看来你是忘了自己掉进湖里差点淹死的事了!”他伸出手探了采她的脸,眼中满含心疼与爱怜。
“我掉进湖里?!”她陡地睁大了眼,“这么说那不是梦喽?天啊!”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回想起自己偷溜出客栈在西湖湖畔闲逛时,见那湖中鱼儿七彩斑斓、目不暇给,与二十六世纪被饲养在鱼缸里的小鱼儿大大不同,便想看真切些。
没想到就在她一脚跨进栏杆,另一脚才要着地时就猛地让人从身后一撞,她脚步一个不稳便往湖中栽去,挥动着四肢也无法让自己浮起来,嘴里、鼻子里全进了水……
那种痛苦又叫不出声的感觉蓦地让她身子一凛,不由打了个冷颤、双手交叉地抱着自己的双臂。
李绍风见状忙将她拥进怀中,紧紧地拥着,“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本来想痛骂她一顿,见她如此心悸的模样,话是如何也出不了口。
“我只是……想看鱼……”她突然觉得全身发冷,胸口一阵难受。“不是故意的。”
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著,“好了,别再想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想看鱼罢了,对不?”
古瑛埋在他怀中的头轻轻地点了点。
被人不小心“撞”进湖里,算她倒楣,她在这里无亲无故,更不可能会有仇人,当然不会有人要害她。
不过,这撞到她的人还挺没良心的,竟然没叫人救她反倒不见踪影,幸好后来有人发现了,不然她可成了湖中冤魂。
想到自己的命是捡回来的,她就不禁起了阵掩不住的心悸。
“先把药喝了,明儿我们就起程回杭州。”
她又点了点头,双手不由得圈住李绍风的腰——
“我差一点就看不见你了!”这才是最让她害怕的事。
不管他是不是二十六世纪的王子,她的的确确是爱着他的,如果他也爱她,她会留在这里陪他过一辈子。
“古瑛——”他的眼中染上一抹担忧,欲言又止,想拉开她环在他腰际的手。
“别动,让我靠一下,好吗?一下就好!”她静静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幽幽地道。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让她靠一辈子。李绍风在心中轻叹。
第五章
林黛头梳蚌头加罩花朵饰,身穿紧身窄袖内衣,外加薄背心,大裤管上镶滚着三重边饰。当她纤长秀丽的身影出现在李家庄的大厅之内,李云天几乎是下意识地拧起双眉。
“大哥,你看我带谁回来了?”李绍风一踏进大厅便忙着叫嚷,“我们在杭州游西湖时恰巧遇见林姑娘,她说正好要来找你呢,所以我便带她一块回来了。”
急着叫嚷当然是有原因的。
因为据说当年这位林黛姑娘——也就是大哥的师妹,为了追随大哥下山,不惜冒着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危险,一路跟到李家庄内,对大哥纠缠不休,待师父派人追上门来,她反诬陷大哥“绑架”,闹得满城风雨。幸而师父十分了解这小师妹的性
子,亲自下山来押她回师门。
事情至今已过了整整五年,所有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对于她的再度光临当然心有余悸,尤其,只要想到她在庄内会引发轩然大波——李大庄主的怒气,就不由得让人胆战心惊。
当然,这不包括后来才来到庄内的阿刚及近日才来庄内作客的古瑛,而李绍风是当时刚好被放逐下山才“不小心”躬逢其盛。
这个当年十三岁的小姑娘,如今已是十八年华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开始,李绍风也认不大出来,事实上是,他根本没心思将注意力摆在古瑛以外的女人身上,后来是阿罗先发现那位救古瑛的姑娘竟然是当年的小魔女林黛。
“师兄!”在李云天尚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时,林黛已迫不及待的飞奔到他怀中亲昵地叫着。
李云天没有抱她,甚至以双手按住她的肩头,硬是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冷冷地道:“师父准你下山啦?”
她拚命点着头,“是呀,他答应让我下山来找你,还叫我带口信给你哦!”
对于他的冷淡与刻意和她拉开距离,林黛并不以为意,反正,也已经习惯了,而且,她就是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他,所以下定决心,无论他如何冷漠、不苟言笑,她也要攻破他的心防让他注意到她这位“姑娘”。
李云天眉毛一扬,“什么口信?”
“就是要你好好招待我这位师妹呀,千万不可怠慢,他就是这么说的!”她得意地朝他一笑,伸出一只手圈住他的手臂。
“师父真的这么说?”这回他没甩开她的手臂。
“当然。这种冒师父之名的谎我可不会乱说。”她嘟着嘴。
“你要待多久?”
“别这样嘛,师兄,人家才来而已,你就想下逐客令啦?”她撒娇地晃了晃他的手臂,“人家好想你哦,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他淡淡地扫她一眼。
“没关系,我会让你开始想我的。”只要他一天未娶妻,她林黛就跟他耗定了。
李云天不置可否,抬眼望向正站在一旁似乎心事重重的李绍风,“你回来晚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
“是古姑娘跳湖了!”林黛插嘴道:“人正是我救的呢。”
李云天的目光扫向李绍风,“怎么回事?”
“是古瑛不小心落入湖中,现在没事了。”李绍风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不想让大哥知道他深受此事影响。
“才不是!她——”她明明看见古瑛站在栏杆外,然后“噗通”跳进湖里,虽然跳湖的姿势有点奇怪。
“林黛!”李绍风蓦地大喝一声,惊住了林黛,也惊住了李云天。
林黛的震惊来自于在李绍风温文儒雅的长相下,会有如此暴怒的一刻,而李云天的震惊来自于这个与自己相处了五年的胞弟……
他从来没看过绍风如此失常!更别说是无礼的打断别人的话,大声斥喝着一位姑娘——虽然自己从未当林黛是位姑娘,但,她毕竟是位姑娘呀!
林黛被吓得将原本要说的话全吞进肚子里,吐了吐舌头,咕哝一声,“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
李云天瞪了她一眼,正想回过头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李绍风却早他一步。
“对不起,我失控了。我只是不希望林姑娘将此事传出去,搞得人心惶惶。古瑛她确实是不小心落入湖中的,而我不希望有人再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事,她已受一次惊吓,不宜再提此事。”李绍风的脸上写着前所未有的坚决与认真。
“我懂你的意思了,绍风。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李云天决定不在李绍风面前追根究底,但,这件事他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
馥园内有一个小小的荷花池,深秋时节只见一根根没有花的枝节突出于水面,池面泛着一小撮一小撮风吹即散的浮萍,凭添一抹萧索与落寞。
古瑛一人独自静坐池畔,见那池中的斑斓鱼儿与吃力地滑动四足的小乌龟,不由自主地便想将手探进水中推它们一把。
“小姐,你身子尚虚别去玩水呵!”灵儿手捧着托盘,上头摆着西湖带回来的上好龙井及一颗蜜摘,将托盘小心的安置在竹节纹镶石圆桌上,她回过头来对古瑛道:“灵儿找来了一颗江西南王出产的蜜摘,小姐要不要尝尝?”
“搁着吧!谢谢你,灵儿。”古瑛头没回,继续撩拨着池水,见那小乌龟似乎愈游愈慢,忍不住弯下身子伸出手在它身后催促着。
玩着、专注着水面的古瑛不以为意,站在一旁的灵儿眼看她上半身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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